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他们对我紧追不舍[快穿]》 第1章 叔叔你好01 《他们对我紧追不舍[快穿]》 文/望三山 炎炎夏日,苏安的额上已经满是汗珠,他坐在轿车后座,身边的姐姐程苏青正仔细补着妆。 豪车转眼进入了别墅区,程苏青收拾好了自己,抽空瞥了一眼苏安,“程苏安,我说最后一次,你今天必须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给我丢人。” “我知道了,”苏安眨眨眼,“姐,我会听话的。”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几分钟后,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风情万种地下了车,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表里不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说谎已经侵入骨髓,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短短几天过去,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 表面和你可怜兮兮,实则弟弟心里笑嘻嘻。 “这里的环境不错,”程苏青挑剔地看着周围,捂着红唇笑了笑,端着女主人的姿态,“花园里可真漂亮,以后还能再种些海棠花。” 原身的姐姐程苏青,脸蛋漂亮身段妖娆,以勾到一个优质金龟婿为己任,最终有志者事竟成,在半个月前还真让她勾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富豪——被名媛热烈追捧的沈氏集团总裁沈长修。 这位沈总估计是真的被程苏青迷住了,在认识半个月之后竟然邀请程苏青带着她的弟弟程苏安入住沈家,并商议在三个月后订婚。 今天就是两姐弟头一次来沈家的日子。 进门,沈家的佣人阿姨迎了上来,热情接过苏安手里的东西,“小少爷快坐,行李交给我就好。” 前方已经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的程苏青哼了一声,白眼一个跟着一个,“喊他什么小少爷?他就是一个拖油瓶。”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进厨房去拿水。 苏安低着头不说话,心道拖油瓶多好啊,多可爱。 但他现在正在装乖之中,这些话不能说。苏安无聊地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廉价球鞋,动动脚趾,球鞋被戳出了两个凸。 苏安是被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他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的告白还有穿越的危险,跟他告白的那个男人叫做楚鹤,在被苏安拒绝后,留下一个诡异的微笑和一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话后,就把苏安扔进了这个世界。 找出这狗东西并且威胁他送自己回家是苏安的首要目标,然而敌在暗我在明,楚鹤知道苏安穿成了谁,但苏安却不知道谁是楚鹤。 唯一能肯定的是,楚鹤这个怪物会披上不知道哪个人的皮囊来接近苏安,试图用全新的模样让苏安喜欢上他。 一切可能接近苏安的俊男美女,都有可能是楚鹤。苏安要想准确地抓出来楚鹤,就得注意身边的所有人,探究他们的秘密,看穿人皮下的真相。 “拖油瓶?”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未来的姐夫沈长修带着助理下楼,带笑道,“是在说谁。” 程苏青脸上神情一变,顿时贤淑起来,“长修,我和我弟弟开玩笑呢。” 沈长修朝苏安看去。他有着一张绝不会轻易被程苏青勾到手的脸,鬓角风流,嘴角带笑,举止间充斥上流人物的良好教养。 苏安低着头,拘谨地问好:“姐夫好。” 沈长修笑意加深,眼角的细纹浅浅,“好。”回首对着程苏青打趣,“苏青,你弟弟和你一样漂亮。” 程苏青忍不住笑着打了下沈长修的手臂,“讨厌,瞎说什么呢?” 沈长修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下午还有个会议,你们在这里随意。楚特助,你先去开车。” 程苏青的余光瞄了一眼离开的楚特助,依依不舍地扑到沈长修怀里说了再见。等人走了,她才收起含情脉脉的眼神,立刻拿出镜子瞧瞧妆容,“哎呀”一声转身往楼上跑去,“我得回房补补妆。” 苏安也蹬蹬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姐弟俩住在三楼,二楼是沈长修的书房和会议室。 苏安的房间在里面,经过程苏青房门时,里面有冷气从门缝底下钻出,嗖嗖扫到了他的脚踝上,这温度极低,活像是保鲜食肉的冷库。 苏安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赶紧跑了过去。 原身是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还要早起晚睡来上学。苏安蔫儿吧唧地从被窝里爬起上课,早上七点的教室,同学彼此之间窃窃私语,气氛有些浮躁。 “这怎么啦?”苏安扒拉出书包里的肉包子,啃着问同桌。 同桌叫黄杉,平时缺钱的时候做过平面模特,原身跟着他接过几次单子赚零用钱。黄杉今天笑得特别傻,牙根都跑了出来,“苏安,你不是没钱花吗?来活了。有大画家来咱们学校招模特,时间就定在下午三点,闲置的那个美术教室。” 苏安好奇,“哪个大画家?” 黄杉掏出手机给他看,“这位。” 百科上正是这位画师的资料,一拉下去全是荣誉奖项。苏安看得晃眼,把页面调回了第一页。 附带的照片是画家接受采访时抓拍的一张侧颜照。 画家坐在人群之中,正低着头点燃嘴里的烟。黑卷发垂在耳侧,阴郁地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到病态的下颔。 夹着烟的五指很长,同样苍白的中指上方带着一个黑色的老鹰戒指。 苏安抬头一看,大画家名叫何夕燃。 三十七岁,和沈长修是同辈,比苏安整整大了十九岁。 皮囊很好,苏安警铃瞬间提起,提防,“这个叔叔看起来好年轻。” 黄杉跃跃欲试:“试试?” “试试,”苏安扒着手指头算着零花钱,可怜兮兮道,“我没钱了。” 这是表面原因,真实原因是苏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是楚鹤的人。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了画室门口。他们到的时候,画室门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苏安瞧瞧天上硕大的太阳,“同学,你们在这排多长时间的队了?” “二十分钟吧,”前面的同学抽空回了一句,继续紧张兮兮地抖腿甩手,“你别跟我说话,我正在组织语言。” 苏安:“……行叭。” 美术教室的玻璃窗口处被拉上了帘子,只留着一道缝隙,或许里面的人可以从缝隙里头看清学生们的各色神色,可外头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苏安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进门后扑面而来一股尘土和发霉的味道。美术教室里,有两三个人坐在角落,抬头朝他看来,“同学,往前走一点。” 苏安往前走了两步,他们打量了下苏安的外形:“有当过模特的经验吗?” “有过四五次,”苏安站得规规矩矩,腆着张老脸装乖,“但是没当过人体模特。” “人体模特是要全裸的,”工作人员笑嘻嘻,“这个你知道吗?” 苏安有些忡愣,软软地道:“啊。” 笑声哄起,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最里面响起,“转一圈。” 苏安下意识转了一圈,竖起耳朵听这几个人的谈话。他现在正在抽条期,少年感的单薄和高挑合二为一。身形很漂亮,只是被宽松的校服包裹住了,看不出比例如何。 工作人员讨论了几句,窃窃私语突然戛然而止。因为角落里站起来一个影子,朝苏安走来。 越走越近,是个男人,个子很高,黑卷发挡在眉根,气势很冷,像北地寒潭雪山。他手指上老鹰戒指的鹰眸在光线下折射着红宝石的光芒,正是这场招聘模特的主人公何夕燃。 何夕燃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烟雾朦胧,呛得苏安咳嗽了一声。 “我需要测量你的比例。”高大的男人掐灭了烟。 程苏安犹犹豫豫地张开手,何夕燃从助手手里接过尺子,从苏安的肩部开始测量。 大画家身上有烟草味和不知名香水混合之后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个老烟枪。 软尺在腰上狠狠一勒,苏安小声叫了一声,磕巴道:“老师,太、太紧了,疼。” “多大了,”何夕燃放松了手,烟嗓沉沉,“满十八了吗?” 苏安感觉裤子被他往下扯了扯,骨盆位置被碰了下,这下整张脸都憋红了,“老师,我成年了。” 助理在一旁偷笑:“可以自己签合同了呢。” 何夕燃起身,将尺子还给了助理。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纯白色的香烟,火光一亮,“就他了。” 苏安尴尬地提了提裤子,又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何夕燃吐出一口烟圈,侧头朝苏安看去,突然问道:“程苏青是你什么人。” “老师认识我姐姐?”苏安不着痕迹打量着何夕燃,先前的警惕再一次升高。 何夕燃却没回答这句话,而是看向了一旁助理,“带他出去签合同。” 签合同的时候,苏安越想越觉得何夕燃可疑,越是觉得何夕燃可疑他对着助理笑得就越是无害。 助理被笑得一愣一愣的,“小同学看看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苏安想了想,不好意思道,“叔叔,能加一个工作过程中不能随便碰触人体模特这个条约吗?我害羞。” 何夕燃的助手哈哈大笑,“小同学,人体模特是为艺术献身,你放心,咱们老板见过的全裸人体多得是,人在他眼里就是个作画工具。” 暗示地道:“老板就是个性冷淡。” 苏安眨眨眼,单纯地道:“不能加吗?” “我得问问老板,”助手打电话给何夕燃,挂断后跟苏安说,“老板说可以。他要是工作过程碰了你一下,就赔偿你一万块钱。” 苏安眼睛一亮,笑容甜滋滋:“谢谢叔叔。” 第2章 叔叔你好02 下午放学,司机将苏安接回沈家。苏安直奔三楼,想要去问问程苏青认不认识何夕燃。但他还没到三楼,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啊——!” 是程苏青。 苏安脸色一变,三步并两步往楼上冲去。 程苏青正瘫软在房中,冰箱大开着,冷气盘旋成模模糊糊的雾气。刺眼的白灯打在她画着浓妆的脸上,将她的面容照得惨白又扭曲。苏安上前一把将程苏青拽起来拉到自己身后,紧张地在周围扫视,“姐,怎么了?” 外头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楚特助发丝凌乱,着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苏青如同被抽了筋骨,硬是拽着苏安的手臂才能勉强站起,她的长指甲几乎掐进了弟弟肉里,“我的冰箱里说过了只能放面膜,那团、那团肉……是谁放进来的?” 肉,苏安的目光定在一碟已经凝在一块的肉菜上。 肥肉瘦肉被冷凝的黄油黏在一起,乍一看好像不是一碟已经做好的菜,而是一团刚从动物身上切出来的鲜肉。 他侧头看去,程苏青死死盯着冰箱,手背上纤细的青筋根根浮现。 楚特助快步上前,往冰箱里的那碟肉上一看,脸色也是一沉。他将这碟子的肉端走,程苏青突然来了力气,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是谁把这东西放我房间里的!” 缓步走到门前的沈长修微微蹙眉,“苏青。” 程苏青一顿,勉强起身站好,脸色发白地将鬓角发丝拢到耳后,白皙的侧脸连同后颈拉成一道楚楚可怜的线条,“长修,你看啊,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我的冰箱里,都要吓死我了。” 她上前趴在沈长修怀里,肩膀颤动,哭声响起。 沈长修叹了口气,温柔蜜意地抚着她的后背,“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发脾气。再漂亮的人生起气来也不会好看,你说对吗?” 程苏青小拇指抽搐了一下,“嗯。” 苏安看了一眼沈长修。 这句安慰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楼上的一对情侣搂搂抱抱,苏安和楚特助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楚特助紧抿着唇,疾风暴雨地连碟子带肉地扔进了垃圾桶,让管家将家里的佣人都叫过来问话。 苏安低着头蹲在垃圾桶旁边,认真看着里面一团红红黄黄的肉,佣人阿姨走过来,好笑道:“小少爷,楚特助要我把垃圾收了。” 苏安站起身让开,好奇问道:“阿姨,你能从这团肉上看出什么吗?” 程苏青的反应太激烈了,不正常。 “能看出什么?不就是肉吗,”阿姨纳闷地打开垃圾袋看了一眼,油腻的荤菜味冲上鼻子,她正要重新合上,突然“咦”了一声,“还真有点像一个东西。” 苏安精神一振:“什么呀?” 阿姨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怎么想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像胎盘。” 程苏青恢复平静后,苏安被沈长修叫到书房。沈长修眉间微蹙,担忧地问道:“安安,你回来的时候,你姐姐有什么异常吗?” 程苏安在他面前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男孩低着头,只有发旋对着沈长修,白皙的后颈皮肤细嫩,柔软而无害。 “我也不知道,”声音轻轻的,不敢大声说话,“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被吓到了。” 沈长修摘下防蓝光眼睛,温声道:“别紧张。” 程苏安点了两下头,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男人笑了两声,“安安保护了姐姐,是个好孩子。” 程苏安有点害羞,头低得更低。 “在学校怎么样?”沈长修换了一个话题,将程苏青的事情抛在了一旁,“你如果在学校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好。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 “学校很好,”乖乖点头,“谢谢姐夫。” 沈长修笑了,细而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应该的。” 程苏青的弟弟跟她不一样,被养得很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透着股天真味道。沈长修和苏安聊了一会天,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姐夫出去接个电话,安安在这里等会我,可以随便看些书。” 门声响起关上,苏安是个好孩子,听从建议地走到书柜前找书看。书房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苏安余光扫视,随意拿起几本书,翻看几下再放回去。 他运气不错,在折腾的过程之中还真的发现了一张被藏起来的白纸,苏安分毫没有非礼勿动的自觉,自然地抽出一看,目光顿住,这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的人叫做何翡雨。 苏安凝神细看。这个人是谁,和沈长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张纸会在沈长修的书房里。 沈长修身上的疑点重重,不说其他,单说他在认识程苏青半个月后就决定在三个月后与程苏青结婚这一件事,就很不简单。 沈长修真的被程苏青迷得神魂颠倒? 看起来不像。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沈长修的目的又会是什么?他会是楚鹤吗? 苏安将死亡证明放回了原地,坐回了原处。等沈长修回来后,他不好意思一笑:“姐夫,我有点困了。” 沈长修揉揉他的头,好笑:“回去吧。” 苏安回到卧室,还没想出胎盘和何翡雨代表着什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通知苏安周六就要去给何夕燃当模特,地址附在了下方。 苏安“嘶”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为钱出卖色相的时候。但明天的事明天再急,他舒服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何夕燃的画室。 画室里没人,只有淅沥水声。苏安来早了,何夕燃正在洗澡——他连洗澡都是在画室里洗澡。 这间画室很大,干涸的颜料黏在地上墙上。白色画布在墙角处放着,与画室相连的还有一间卧室,苏安怀疑何夕燃平日里都在这里吃住。 他打量了一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响,赶忙抬头露出乖巧的笑,“老师好。” 何夕燃只围着一个浴巾,胸膛上紧实的肌肉健硕,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大片浓艳的红色纹身,从他脖子蜿蜒向下,爬过了胸膛,一路绵延到了起伏的腹沟股处。 水珠下滑,被浴巾吸去。 何夕燃似乎也有些惊讶苏安在这,但随即就变得平静:“稍等。” 从画室离开去卧室。 他遮住眉眼的卷发被捋到脑后,苏安今天才看清了他的样子,眉眼之间是用力着色过的英俊。随着走动,他后背上的纹身不断起伏,鲜血一般的颜色,看着看着,苏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上次见到何夕燃时他身上还没有纹身,现在纹身都跟蛇一样爬到脖子上了。 何夕燃是冷白皮,皮肤苍白到了病态的程度,肩宽腰窄,红色纹身遍布其上虽然漂亮,甚至很性感,但不得不说有点诡异,令人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安摸了摸发冷的脖子,觉得何夕燃也太邪乎了。 过了一会,何夕燃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指着画架前面的蓝色沙发,“你坐在那。” 苏安走过去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伸直放在膝盖上。 何夕燃道:“摆个漂亮的姿势。” “好的,”苏安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努力去摆一个漂亮的姿势,摆好后眼睛发亮地看向何夕燃,“老师,这样可以吗?” 何夕燃眉头微皱:“放松。” 苏安按着何夕燃说的要求来,何夕燃追求完美,要求太多,到了最后,程苏安缩手缩脚,恹恹地道:“对不起老师,我都不会。” 抽抽鼻子,低着头,“我太笨了。” 何夕燃掐灭烟,“下午工作室会给你打钱。” 程苏安茫然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下一刻,何夕燃就按住了苏安的脊背,将腰肢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哦,那个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 何夕燃手法娴熟,几乎没有多碰苏安几下,苏安跪在沙发上,一只腿被拉长,年轻的身体绷成了一道韧性极佳的弓。 还好今天没让脱衣服,苏安面上害羞,睫毛颤个不停,要是脱了衣服,要是对面的人真的是楚鹤,那他今天就得被啃得渣都不剩。 他们离得太近了,苏安低头,何夕燃手指上的老鹰戒指正对着他,鹰眼中的红宝石光芒刺目,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出来叼走苏安的眼。 苏安一抖,移开眼睛,忽然惊讶道:“老师,你脖子上的纹身不见了。” “嗯,”高大的身形弯着腰,“消了。” 稀奇,苏安凑近脖子一看,还能看到纹身痕迹,这东西好像是叫鸽子血纹身。据说喝酒、洗澡、情绪激动之后就会浮现,颜色会很鲜红。 心里松了一口气,何夕燃也不是那么邪乎。 过了一会,何夕燃终于满意地坐在了画板身后。漫长的模特工作开始,苏安不着痕迹地盯了何夕燃一会,发现何夕燃有烟瘾。 他每根烟都只抽一半,剩下半根就会掐灭丢弃。抽烟时的吐吸维持在一定频率,甚至可以说,他连吸烟都是自律的。 自律到几秒一口,半根多少口,克制深入到了骨髓。 强迫症? 第3章 叔叔你好03 下午五点,苏安工作结束。他的肌肉有些发酸,细白的胳膊不自觉打着颤,苏安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按摩着手臂和大腿,再抬头时,发现何夕燃正站在桌前吃着药。 喉结上下一动,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桌上白瓶子药盒孤零零地和水杯摆在一块。 苏安眼皮一跳,酸软都不管了,连忙走过去担心道:“老师,您没事吧?” 余光往药瓶子上看,一团黑字小成了蚂蚁,看不清。何夕燃回头淡淡看了苏安一眼,程苏安被定在原地,眨着眼睛忐忑,“老师?” “不用叫我老师,”何夕燃的一半脸陷入了阴影,“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苏安害羞了,他纠着手指,腼腆地道:“叔叔。”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内疚,“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他错了,苏安原本以为是沈长修在算计程苏青,万万没想到他姐姐这么厉害,已经提前一步给沈长修戴上了绿帽。 门里沉默了好久,程苏青的泣音崩溃响起,“你滚,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门房隔去大部分对话,苏安正听得全神贯注,身后突然有人道:“苏安?” 苏安头皮瞬间发麻,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镇定转过身笑道:“姐夫,你也来找姐姐吗?姐姐刚刚睡着了。” 他走过去,仰着小脸装乖:“姐夫今晚下班好早哦。” 沈长修抬手,轻轻摸了下苏安的鬓角,“今天事情少。怎么都是汗?” “天气太热了,”苏安的脸蛋还有刚刚奔跑后留下来的红晕,“姐夫热不热?” 程苏青房里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沈长修牵起了他的手,往楼下走去,“姐夫带你下去吃冰粥。” 苏安乖乖跟他走,“好,谢谢姐夫。” 两个人逐渐远离三楼。 说实话,沈长修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青春期大男孩的尊敬和向往,他像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优秀领导者,既温柔又成熟,包容犹如大海。 沈长修回头笑了一下,苏安抿抿唇角,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 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想到松软香甜的蛋糕。 但这样的人,明显还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表面之下。 程苏青在晚饭时下了楼,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细细的黑绸肩带挂在白皙肩头上,看到沈长修后一愣,眼底惊喜溢出,“长修,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 连忙上前亲昵,又噘着嘴娇嗔,“亲爱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们俩耳鬓厮磨,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苏青从沈长修肩部抬起头,目中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程苏安正埋着头吃饭,一粒米一粒米地认真,绝不浪费一点儿。腮帮一鼓一鼓,脸庞残留青涩,一瞧还是个孩子。 程苏青收回眼,苦涩地想,苏安才刚成年,平日里她对他喊打喊骂从来不少,关键的时候还知道护着姐姐。挺蠢的,程苏青平时最不喜欢这样的善良和单纯,觉得虚假和恶心,但这会,她动动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程苏青应当是觉得不安,所以一顿晚饭一直对沈长修嘘寒问暖。直到晚饭结束,苏安也没来得及和程苏青说出沈长修前妻的事情。 苏安躺在床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愁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蹦出了消息提醒,银行卡入账了二十六万元。 划款走的是何夕燃的私人账户,没动工作室的钱。苏安看着六位数的入款,蹭地一下坐起身,这是今天何夕燃碰了他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眼睛发亮。 原身因为成长经历,对钱有一种固执的喜爱,又因为程苏青的影响,钱在原身看来就是最厉害的东西。 装乖装傻,全都是为了钱。 苏安亲了口手机,心满意足地入了睡。 第二天上学,不少同学还在讨论上周大画家来学校招模特的事,帖子里飘红一片。苏安把手机压在本子下面玩,发现帖子里面有不少百科上没有标注的信息。 “何夕燃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母亲据说对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他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拜托,何夕燃都快四十岁了,他的妈妈去世也不奇怪,人家在去世之前一见钟情行不行。” 同桌突然撞了他一下,“苏安,你看外头。” 苏安抬头,看到窗外走廊上一群校领导陪着何夕燃走过。校领导笑得满脸褶子,汗水流了满脸。 “老头们今天穿的真正式,大夏天的还套上了西装,”黄杉手臂搭在苏安肩上,啧啧,“奇了怪了,苏安,你看何夕燃,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流一滴汗。” 苏安看向何夕燃,他穿得比周围谁都讲究古板,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冷峻优雅,在大太阳底下都渗着冷气。 看着他就感觉寒意升起,要不是大太阳还挂在天上,要不是这里是现实世界,苏安都以为何夕燃是个吸血鬼。 鸡皮疙瘩偷偷起来,“黄杉,你觉不觉得何夕燃不对劲?” 黄杉疑惑,“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何夕燃突然回头,从玻璃窗口往教室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幽绿光。 苏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笑弯了眼睛,小白牙露出一点,又乖又甜。 校领导还在和何夕燃吹牛皮,“何先生,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很懂事,绝对不会破坏您作画,您就放心好了。” 何夕燃收回眼睛,“嗯”了一声。 何夕燃借用学校的美术教室在校内招模特,校方没要其他的东西,甚至想倒贴钱地让何夕燃给学校画一张油画。何夕燃这几年流传市面的画作越来越少,今年以来更是一副画作也没有完成。从何夕燃手里拿出来的画价值极高,比钱更有增值空间。 校方现在把何夕燃奉为座上宾,只要何夕燃有需求,别管是什么,学校都要尽力去做到。 上午第二节课,班主任脚步匆匆,“程苏安,出来一下。” 校方让苏安陪着何夕燃在学校里面走一圈,找一个何夕燃喜欢的写生地点。 苏安抱着一堆东西,脸蛋晒得通红地被带到了何夕燃身边。何夕燃正坐在中心湖旁边的树荫下,阴影在他苍白的皮肤散落,三件套包裹的衣衫中夹着烟的指头骨节分明。 急匆匆赶来的少年打开遮阳伞,努力举在何夕燃头顶,“老师,您想去哪里?” 何夕燃弹弹烟灰,带着苏安过来的教师犹豫了一下,“何先生,在学生面前不能吸烟。” 高大画家掐灭烟,视线往下移到了苏安的身上。 一路顶着大太阳走到这里,苏安的鼻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眉头生得浓而漂亮,眉骨清凌坚韧,骨相好,皮相满头大汗的模样也比旁人好看。 何夕燃起身将半截香烟扔进了垃圾桶里,教师欣慰笑了两下,很快就离开了。 苏安又问了一遍,好脾气道:“老师想去哪里?” “不叫叔叔了?”何夕燃忽然道。 程苏安脸上一红,耳根子窘迫缩了一下,“叔叔,”握着伞柄的手指蜷缩,“中心湖旁边是两个花园广场,有假山堆积,您要过去看一看吗?” 何夕燃移开遮阳伞,“带路。” 而在前往花园的路上,何夕燃又抽出了一根烟,旁若无人地点燃。 苏安低着头,闻着还挺好闻的烟味,心里冷冷一笑。 何夕燃面上是个冷淡克制的禁欲好男人,现在一看,先前给他打上的标签还不够。这人明显还极度自我,明知道苏安是学生这会需要去上课,明明被说过不能抽烟,但他都不放在心上,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完全随自己高兴,冷漠地不在乎他人如何。 两人途中经过了音乐教室,悦耳灵动的钢琴曲隐约传来,苏安脚步一顿,被音乐声吸引,不自觉站在门边听了一会。 何夕燃走远了才发现他没跟上来,他侧头吐出一口烟,回头看了苏安几秒。抬脚回到音乐教室门,抬手敲响了门,扰乱了门内的钢琴声。 教室里有人疑问:“谁?” 苏安也回过神,疑惑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低头淡淡看着苏安,他没有一点破坏音乐的罪恶感,“跟好我。” 苏安茫然地点点头,“好哦。” 他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何夕燃的身后,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才回到了教室。 黄杉给他接了一杯水,八卦道:“苏安,老师喊你出去这么久是干什么去了?” “去给别人当跑腿,”苏安累得嗓音软软,有气无力,“黄杉,你知道何夕燃为什么会来我们学校招人体模特嘛?” 黄杉摸了摸下巴,“巧了,我前几天刚得到了一点消息。” 苏安掀起眼皮:“什么呀?” 黄杉压低声音,“圈子里的朋友跟我说,何夕燃一周前才从国外回来。他在美术那个圈子里是大人物,”他隐晦地比了一个大拇指,“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他呢,但何夕燃已经一年多快两年没画出过任何作品,有人说,何夕燃现在没法下笔,他画不出画了。” 苏安一愣,黄杉兴致勃勃,声音更小,“我有一个朋友是何夕燃的画迷,据他所说,何夕燃从以前到现在,没烟画不出画来,但估计现在有烟也画不出画了。” 苏安挠了挠鼻子,何夕燃画画的时候确实没少吸烟,他都怀疑画布里面是不是都浸了他身上的烟味。 那何夕燃吃的白瓶药,是不是也跟画不出来画有关? 黄杉好奇:“苏安,你问他干什么?” 苏安礼貌笑了,又轻又软地骂道:“我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呀。”草他妈的,跟在何夕燃身边一上午,连看一眼手机都不行,就得眼睛一直盯在何夕燃身上他才舒服。 黄杉噗嗤一声,忍笑。 苏安在心里骂了何夕燃一个下午,做完今天的值日才感觉爽了。他擦完黑板,整理讲台,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被讲台桌角的铁钉划破了手心,刺痛袭来,鲜血顺着白皙的掌心滑落,顺着掌纹流动,蜿蜒成绮丽花纹。 有点疼,苏安眉头拧着,正要去找纸巾,门外有脚步声靠近,他抬头一看,被自己骂了一下午的男人正靠在门边看着他的手心。 “叔叔,”苏安心里一动,局促笑了起来,他敢保证自己笑得像是一个小天使,“你能帮我拿下纸巾吗?” 何夕燃不动如山地看了他一会,血滴答到地上,苏安的嘴角都僵硬了,他才垂眸上前,执起了苏安的手。 苏安展现自己的坚强,“不疼的,只是一个小伤……” 何夕燃突然低头舔上了掌心的伤口。 鲜血被舌尖卷走,黑卷发泛着冰冷的光泽,何夕燃专心致志地清理血迹,他闭着眼,苏安只能看到他长而卷的浓密睫毛。 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抽手,可是掌心还是被何夕燃握着纹丝不动。 “何夕燃……!”大着声音叫他。 这个人五指颀长,但力气却好大。 苏安心中的荒诞感越来越浓重,外头的天色红了一片,像是怪物即将探头出现的异象。 伤口又麻又酥,埋在他掌心中的何夕燃终于抬起了头,细小的伤口已经被贪婪得吮吸到泛白。何夕燃的唇上沾染着苏安的鲜血,将唇染出了健康的颜色。 融合着父亲基因的一双眼睛有稠浓的绿意沉淀,何夕燃道:“嘘。” 嘘你妹啊!苏安眼睛惊恐地瞪大,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他正要叫出来,何夕燃平静警告道:“你想被我吸完血吗。” 苏安可怜巴巴地闭上了嘴,哽咽,“我闭嘴。” 妈妈有鬼呜。 何夕燃舔去唇上最后的血丝,直起身整理了一番衣着。苏安被吓得瑟瑟发抖,脑子里全是吸血鬼青面獠牙的模样。 何夕燃不会真的是吸血鬼吧?皮肤苍白,脑子有病,还舔了他的血。 他的害怕让何夕燃笑了一声,高大的男人再次俯下身,阴影挡住夕阳,罩住苏安。 “骗你的,”烟味从浅转浓,何夕燃的目光注视着苏安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吐息激起绒毛颤抖,他轻飘飘地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吸血鬼。” 眼眸避着光,绿意不见,深如漆黑。 第4章 叔叔你好04 真的吗?我不信。 苏安怂唧唧地跟在何夕燃身后出了校门,沈家的轿车早已等在一旁。因为苏安今晚值日的关系,此时的校门口已经没有几辆车等待,张叔从车窗里探出头,殷勤挥手:“小少爷,这里!” 苏安僵硬地朝何夕燃笑笑,眼里还有刚刚残留的惊慌,“何先生,再见。” 何夕燃这会在苏安眼里已经成了半人半鬼的玩意,自己的血管脖颈被他觊觎,苏安只恨不得能离得他越远越好。但在他埋头想走的时候,何夕燃却挡住了苏安的路。 程苏安往另一个方向转,又被何夕燃堵住。他终于抬起头,半大少年被欺负得想哭,“你干嘛。” 何夕燃眯着眼看他。 苏安一瞬间福至心灵,心中痛骂狗男人,“……叔叔再见。” 何夕燃侧过身,让开了路。 张叔载着苏安离开学校,余光一直朝后方看去,“那位是小少爷的朋友吗?” 苏安顿了顿,摇摇头,装作好奇道:“张叔也认识何先生吗?” “不不不,我不认识,”张叔有些着急地摇了摇头,又尴尬地笑道,“我哪里能认识这样的人。” 张叔认识何夕燃不奇怪,说自己不认识才奇怪。 苏安拿过一旁的矿泉水,换了个话题道:“张叔,你为姐夫工作几年了?” 张叔算了算,“有八年了吧。” 八年了,那完全经历了沈长修的第一次婚姻,但他却说自己不认识新娘的亲哥哥。 苏安眨眨眼,“可真是久,张叔在沈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知道很多故事。其实我一直好奇,姐夫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张叔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汗,他趁着红绿灯的间隙抽出纸不停擦过鬓角流下的汗水和油光,含糊道:“这不都是为了遇见程小姐吗?” 他偷偷朝后视镜中看去,坐在后座上的程苏安小少爷表情正常,带着几分好奇,应该就是随口一问。 张叔松了一口气,好话不停送上,“程小姐和咱们先生天生一对,天上的月老都得亲手去牵红线。” 程苏安笑弯了眼,应和张叔的话,“姐姐和姐夫有缘分呢。” 张叔没敢隐瞒,当天晚上就把苏安和何夕燃有过接触的事情告诉了沈长修,沈长修下班后把苏安叫到了书房里。 空调低到了十九度,冷风飕飕,沈家空调的制冷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听说你成为了何夕燃的模特?”沈长修解着领带,笑问。 苏安捧着果汁乖乖点头。 “这个工作很辛苦,”沈长修的语气温和,带着来自长辈的好意劝导,“你还在上学,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苏安被说得低下了头,“姐夫,我没耽误课业……” 沈长修看他这样,语气更加温柔,“安安,别怕,抬头看看姐夫,姐夫没有说你做得不对的意思。” 苏安抬起一点点头,闪躲地看着沈长修,害怕和忐忑在年轻的面容上交织。 沈长修将西装外套扔到一旁沙发上,摸了摸苏安的头发,“怎么想去做人体模特了?” 苏安眼睛一闪,略带兴奋道:“姐夫,何先生是个很厉害的画家,我很高兴能给他做模特。” 沈长修恍然大悟,“原来是喜欢何大画家。” 他轻轻地顺着苏安的头发向下,摸到了白皙的后脖颈处。 苏安缩了缩脖子,紧张握紧果汁,“姐夫?” 沈长修不会也不是人吧? 附有厚茧的手指磨出了一片红意,沈长修舒适地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又笑意加深,“说起来,我和何夕燃也是旧识。” 程苏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姐夫也认识何先生?” “有过几年的交情,”沈长修回忆了下,“安安,厉害的人多少有点自己的脾气。何夕燃也是如此,你没有经历过,不一定能受得住。” 程苏安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沈长修无奈地叹了口气,站直身,“跟我来。” 苏安跟着他出了书房,管家早已等在二楼的楼梯口,手里拿着一长串的钥匙,在沈长修的示意下打开了二楼最里面一间封闭的房间。 苏安的心脏微微变快,他早就想知道这些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了。二楼除了沈长修的会议室和书房外,其余的房间都被锁了起来,禁止别人踏入。为了不失态,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果汁,把耳朵竖起。 沈长修接过了钥匙,带着苏安踏入了房间。 这间房是在二楼,苏安本以为是一间废弃的工作室或者储藏室,但没想到竟然是一间卧室。 布艺天花板透着北欧风格的奢华,蕾丝、珍珠、厚重的褶皱,具有欧洲上世界贵族的华丽。 灯光昏暗,沈长修没有开灯,苏安在房间里浏览了一遍,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何翡雨的名字。 虽然这风格与何翡雨给他的温婉感觉不符,但何翡雨的父亲是爱尔兰人,喜欢这样的风格也有理有据。 只是沈长修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 “安安,”沈长修娴熟地在这间房里漫步,带着苏安穿过覆盖着蕾丝花纹的衣柜,走过色泽艳丽的床铺,“想知道姐夫怎么认识何先生的吗?” 苏安老老实实道:“想。” “何先生有一个妹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他的妹妹嫁给了我,成为了我的妻子。” “……”苏安眼睛睁大,他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姐夫说错了,应该是前妻,”沈长修闷笑了几声,又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两个月前,何先生的妹妹因意外而死,安安,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苏安喉咙发紧,“姐夫……” 沈长修带着他来到一组玻璃柜面前,安抚:“别怕。” 玻璃柜需要钥匙打开,悉嗦几声,苏安抬头看去,看到了满柜子的白色药瓶。这些药物的外表和何夕燃在画室吃的那瓶药别无二致。 身后的老变态握着苏安的手拿出了一瓶药,低声:“安安,你看。” 药瓶转到了正面,上面的药名复杂又长,苏安努力看清下面的作用,才知道这瓶是镇定药。 沈长修放下了这瓶药,又拿来了另一瓶,这瓶是抑制剂。 什么病需要吃这些药? 苏安耳边沉沉,沈长修靠近说道:“我的前妻每天都要吃这样的药,病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然而坚强的灵魂和充足的药物也无法抑制病症,在两个月前,她因为病发而意外身亡。” 灰尘在尘封已久的房间之中漂浮,只剩下沈长修说话的声音。 “这两种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沈长修拿起了其中一瓶,“她脑子有病,精神疾病。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在发病期间,她的精神状态会封闭自我,暴躁地排斥所有人接近,除了爱人之外,谁也不能让她获得安全感。与此相对的是她会对爱人升起病态的依赖,然后搞砸一切事情,只为了爱人能陪在她身边。” 沈长修话语里的疲惫感浓重,“在我和她结婚之后,翡雨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苏安咽了咽口水,抬眸,在玻璃柜上看到了沈长修的倒影。 沈长修好像发觉出了他在看他,眼眸从玻璃柜上和苏安对视,眉眼忧心忡忡,“安安,这个病是何家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我的前妻有,何夕燃当然也有可能有。” “如果他真的和翡雨一样,精神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你到了他的身边只会遇见危险。” 程苏安好像被他的话吓住了,呆愣愣地开口道:“可何先生看起来很冷静——” “越是这样,你才越需要注意,”沈长修打断了苏安的话,“何夕燃三十七年没犯过一回病,如果真的发起疯来,会比寻常的病人可怕得多。” 他把苏安吓得浑浑噩噩,苏安一路失神地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后才收起表情。 沈长修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结过婚的消息被苏安知道。既然他这么坦然,那就说明了这个消息没什么价值。 何翡雨,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何夕燃。 苏安爬起床复盘穿越至今得到的信息。今晚沈长修对他说的那番话重中之重,好像解了一部分谜题,又好像增加了新的迷雾。 何翡雨如何苏安并不清楚,可何夕燃也脑子有病? 不太可能。 何夕燃实在是不像有病的样子,他连抽烟都在克制,全身上下写满了冷静古板这些字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身饱含疯狂基因的遗传病? 喝血算病情表现吗? 苏安揉揉头疼的额头,不排除沈长修只是吓唬吓唬他,可能是因为他不想让苏安继续接触何夕燃。 想来想去,苏安在纸上把“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名字圈了起来。 重点点了点何夕燃的名字,心想算了吧,何夕燃就算真的脑子有病,他也不会有犯病成沈长修嘴里所说的那样的一天。 不过倒是可以将计就计,明天对何夕燃试一试你追我逃的把戏,看看何夕燃有什么反应。 苏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用火机把纸张给烧成了灰。 火苗燃到了顶。 找到楚鹤,找到他之后,还要想办法让楚鹤送他回家。 办法总要从楚鹤身上获取,现在不知道谁是楚鹤,那就接受一切向他袭来的信息。这些蒙在身边人身上的黑雾,总有和楚鹤相连的一头。 顺藤摸瓜,再摸一摸能不能威胁到瓜,从而让瓜听话。 第5章 叔叔你好05 苏安做事记仇,也认真。他既然决定演了,那就要演得一丝不苟。为了第二天表演的完美,他在睡觉前特意多玩了两个小时的手机。第二天起床一看,眼下泛着一片忧心的青色,面容憔悴,像朵可怜兮兮的一米七八小白花,一看就是一夜没睡好的模样。 苏安欣赏了一会自己,脸色倏地一变,魂不守舍地出了门。 程苏青正巧打开了门,与苏安面对面撞上,她神色游移,看清楚苏安这幅样子后却眉头一皱,训斥的话脱口而出,“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昨晚几点睡的?还在上学就这样不分轻重,我看你上完高中之后只能待业在家坐吃空山了。” 苏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妆容精致的程苏青,缓缓眨了下眼,好像才回过神,勉强道:“姐。” 程苏青眼角的桃色眼影如雨后清荷,她的粉扑得重了,又或者是廊道中的灯光太凉,面孔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惨白,腮红和浓艳的口红又厚重得太过,乍看美丽,细看却觉得不透气。 程苏青是一个符合大众审美的美人,没有人能否认她的漂亮。但这样的漂亮在妆容下却变得僵硬而尖锐,犹如名贵的花瓶一般没有生气。但其实程苏青的素颜很美,至少在苏安看来比浓妆的样子更让人心动,但自从高中毕业之后,程苏安就再也没有素面朝天的时候。 她一天要对着镜子补上十几次的妆,每天早上光是化妆就要花上一两个小时,苏安觉得这对容貌的追求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程苏青张张嘴,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压了下来,眉头深皱,硬邦邦地道:“行了,下去吃饭吧。” 苏安点点头,下楼去吃饭,“姐,你今天起得真早。” “嗯,”程苏青拢了下头发,“我今天有约会,晚上就不回来了。晚饭吃完后你就回自己屋里,别到处乱跑,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做事多注意着点,别让人笑话。” 苏安:“我知道了。” 苏安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多吃,生怕吃撑了破坏他虚弱的形象。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来到学校后,黄杉看见他后惊掉了下巴,“苏安,你这是怎么了?” 他上看下看,担忧,“生病了吗?” 苏安声音疲弱,“有点不舒服。” 黄杉连忙让他趴桌上休息,早上八点铃声一响,班主任照常脚步匆匆:“程苏安——” 苏安抿唇想要起身,黄杉忙把他按了下去,自己站了起来,“老师,程苏安身体有些不舒服,您要是找人帮忙不如让我去吧?” 班主任讶然,细细看了一眼程苏安,面色果然不好。他思索了下,点头道:“好,你跟老师来一趟。” 但第一节课上了不到十分钟,黄杉就一脸懵地回到了教室,压低声音和苏安说:“苏安,你昨天是去给何夕燃跑腿了啊。” 他一被老师带到何夕燃面前,还没惊讶呢,何夕燃已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朝班主任问道:“程苏安呢。” 黄杉抢先回答:“老师,苏安身体不舒服,我来帮您忙成吗?” 何夕燃冷冰冰的眼眸只需一眼,就让黄杉在大太阳底下地升起了寒意,“不用。” “我就被班主任带回来了,”黄杉抱住自己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苏安,你不知道何夕燃最后看我的眼神,挺吓人的,连老师都不敢说话。” 说完又打了一个激灵。 苏安眨眨眼:“他心情不好吗?” 黄杉点了点头,肯定地道:“非常不好。” 知道何夕燃心情不好之后,苏安更是把被吓到的小可怜形象演得深入骨髓,一整个上午除了上厕所就没往外面走过一下,生怕碰上了何夕燃。 但千防万防,他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遇见了何夕燃。何夕燃在一群领导的陪同下往餐厅走来,偶然一个扫视,正巧和苏安对上了视线。 苏安心肝一颤,匆忙低下头。过了几秒抬头一看,何夕燃还在直直看着他。男人面无表情,脚步定下不动,身边的人殷勤问道:“何先生,怎么了?” 何夕燃的目光太有压迫感,苏安匆匆扒了两口饭,端着饭盘转身跑了。 一路跑到了天台。 刚把东西吃完,天台的大门被人推开,苏安回头一看,正是何夕燃。 何夕燃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衣,正午的阳光照下,为沉寂的黑色添上一分危险的意味。他看着苏安,轻轻推了下天台大门,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关上。 苏安脸色跟着一白,“何、何先生……” 竟然真的追上来了。 何夕燃冷静地看着他,发丝后的双眼微眯,“你生病了?” 苏安往后退了一步,反手抓紧身后的栏杆,鸦黑睫毛颤个不停,“是的,我有点不太舒服。” 嘴角下垂,眼神闪躲,在撒谎,称呼也跟着变了。 何夕燃点了一根香烟,烟圈在他手指周围浮动,“因为我昨天吸了你的血?” 冷静的问句,他的皮鞋往前进了一步。 苏安张张嘴,声若蚊虫,“不是。” “你怕我?”又往前了一步。 何夕燃步步紧逼,苏安就这样被逼到了天台栏杆的死角处。三角的护栏将他左右两面的路挡得严严实实,何夕燃远看只有高大二字,凑近之后才是真切感受下密不透风的一片阴影。苏安被迫往后仰去,腰肢柔软,折到了极限,小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护栏。 “何先生,”苏安不敢看他,闪躲地道,“你误会了。” 何夕燃微微弯腰,探究地看着苏安的表情,黑卷发滑落到两旁,露出他漂亮到无机质的双眼。 过了几秒,他肯定道:“你怕我。” ……这男人真是极品。 苏安嘴唇翕张,过了半晌低下了头。 何夕燃抽了口烟,火光往上烧了一寸,又徐徐朝着苏安喷来烟雾,“程苏安。”他念着这个名字,从轻到重,“昨晚不是有意吓你。” 苏安抓着银色铁质栏杆的手指尖已经发白,他迟疑地组织着语言,“不是,何先生,我……” 一阵闷热的夏风突然吹起,把苏安脚边放着的塑料水瓶吹远了几米。 “何先生,”欲言又止,“您脑子有病吗?” 苏安问得真诚十足,掷地有声。 何夕燃表情不变,只是眼神危险了些,“我脑子有病?” 他弯腰靠近,“谁跟你说的这句话。” 苏安脚后跟踮起,努力向后拉开和何夕燃的距离,“这个……” “沈长修,”何夕燃站直身,平地一声雷,“沈长修告诉你的话。” 苏安一怔。 何夕燃很平静,他不慌不忙地掐灭吸了半根的烟,“沈长修说我有病,你就信了他的话?” 苏安精神一凝,“他说错了吗?” 何夕燃:“他应该不止说了我有病,还说了我的妹妹也有病。” 苏安:“……” 确实。 何夕燃的眼里透出了几丝笑意,但这个笑意太过生冷和漠然,反而像是刽子手面执刀的笑,“这是他常玩的把戏,”他咳嗽了一声,勾起苏安的下巴,“他拿我骗了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去想一想他为什么骗你。” 程苏安皱眉:“他是我姐夫,”拨开何夕燃的手,忍着怒火,“何先生,这样的话不能随便说。” 何夕燃又低咳了一声,卷发被风吹起,“不是随便说,两个月前,沈长修就用这个理由杀害了我的妹妹何翡雨。” 苏安手指一抖,真实的惊愕显露。 什么?! 何夕燃和沈长修用两套完全不一样但殊途同归的话把苏安扯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当中。 牵扯到了一个关于精神疾病的谎言,还有何翡雨的死亡。 何翡雨究竟是像沈长修说的那样意外病发死亡?还是何夕燃说的那样是被沈长修陷害而死? 苏安不知道。 这两个人所隐藏的秘密一个跟着一个,但他们好像对他完全不介怀,只是见过几面认识几天的关系而已,就能和他说出这样或那样的秘密。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点不是吗? 苏安脑子里乱成了浆糊,难受得想用江湖规矩去一刀切,直接逼他们说出所有的事。 搞不懂,没有苗头,让他想下手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好吧,问题回到最基础的一步,何夕燃和沈长修,谁是说谎的人? 苏安沉默地坐了一会,寂静蔓延:“……” 半晌,他揉了揉鼻根,带上抽屉里的眼镜,随意抽出张纸推演。 即便消息混乱,他还是很愉悦能获得这些消息。只要有进展,苏安就能沉得住起气。 暂且不论其他,单说何翡雨一件事。事发的具体细节苏安并不知情,他昨晚在网络上翻了很久,但没有翻到任何一则有关于“何翡雨”、“沈氏集团夫人”、“沈长修前妻”有关的消息,更不用说死亡报道。 不过苏安并不失望,豪门世家不是娱乐圈,暗流往往在深海下涌动,明面上很难获得更深的情报。 何翡雨死亡的场面苏安无法得知,也无法进行推敲。只能反向来推论,用“沈长修说没说谎”来证实他们两个人的话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如果沈长修没有说谎,何翡雨确实有病,那么最直接的问题就来了,沈长修既然知道何翡雨有病,像这样的豪门,请一两个私人护士随时陪护何翡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瞧瞧何翡雨那屋子里满柜子的药物,就能知道何翡雨是多么在意自己的这条命了。 对这样惜命的人来说,被护工随身保护应当很容易可以接受,甚至可能谨慎的多位护工同时陪伴也有可能,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才能让她在发病时当场身亡?而那些护工在她病发时又做了什么? 如果沈长修说谎了……苏安眼睛一闪,同样是那一屋子的药,沈长修想要摆给谁看。 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人说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苏安回到了床上,闭上眼的时候突然想到,他为什么不去问问程苏青呢。 她难道不比他更容易获得何翡雨的死亡信息吗? 对啊,苏安猛得坐起,眼睛发亮,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呢。 第6章 叔叔你好06 程苏青在社会上混迹多年,人脉比程苏安好得多。再加上她名义上挂着“沈长修三个月后的订婚妻子”这个称号,打听何翡雨的事更是名正言顺,有理有据。 但苏安想了想,觉得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程苏青的身上。 他索性搜了搜私家侦探社。原身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苏安不是,他手里至少还有何夕燃给他的二十六万块钱,这笔钱不少,已经能请一个很好的私家侦探。 多方对比后,苏安联系上了一家私家侦探社,谈妥价钱后给了要求,让对方去查找两个月前何翡雨是否雇佣过护工,如果有,那些护工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查不出东西来不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苏安的目标从穿越之后就坚定不移,他不止要顺藤摸瓜找出楚鹤,还要找出能威胁楚鹤送他回家的把柄。 把柄就隐藏在秘密背后,即便很难找出甚至没有,即便只是针对楚鹤所披的那层皮囊,苏安也得尽力去找。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睛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睛,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哽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 第7章 叔叔你好07 苏安第二天去找程苏青时才得知她生病的事。 他没忍住皱起了眉,这也太巧合了,程苏青偏偏病在他想要探究沈长修秘密的档口。疲惫揉了揉眉心,苏安只能耐心等待程苏青病好。 他本来以为程苏青得的只是小病,谁想到接下来的整整两天他都没有见到程苏青的影子。程苏青窝在房间里,每天只隔着门板和苏安说两句话,公开场合,对话都客客气气。 “行了,”程苏青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过来,倒真有几分病气的虚弱无力,“回去写你的作业去,别站在门外烦我了。” 苏安舔舔干掉皮的嘴唇,低头一看,门房底下过低的冷气显出薄雾的形状,“姐,你都生病了,空调别打这么低了。” 程苏青沉默了一会,不耐道:“赶紧走。” 苏安眼角一抽,“好,姐姐好好休息。”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沈长修约了苏安去看舞台剧,但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小雨,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安在食堂接到了沈长修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苦笑,“因为天气原因,演员们的飞机延误了一天。安安,晚上没法带你去看舞台剧了。” 苏安没忍住笑了,嘴里头虚假地失望,“好,我知道了姐夫。” 还坚强地反过来安慰,“没关系,我们可以下次去看。” 沈长修不知道是不是想补偿他,“虽然今天看不成舞台剧了,但我明天会和朋友一起去马场,安安要一起吗?” 苏安推拒,“姐夫,我不会骑马。” “没关系,”沈长修温柔,“我可以教你。” 沈长修对他的态度真的是好到奇怪,苏安戳着米饭细细思索。之前还可以说是姐夫对刚成年小舅子的照顾,但现在程苏青都还躺在家里病着,沈长修不去关心程苏青,反而约他去看舞台剧去马场,怎么想怎么古怪。 沈长修到现在为止才见过苏安几次? 十指可数而已。 沈长修不是一两眼就能被一个人轻易迷住的小年轻,他心思深沉到程苏青这样的美人也会在他身上栽一个跟头。他现在对苏安的态度这么热情,苏安升不起一丝半点的荣幸,只有针扎似的危机感。 古人都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要么有企图,要么就是楚鹤。 然而楚鹤对他也并非是喜欢,而是一种高等物种看到低等物种中出现一个变异种似的玩味。 苏安眼神一暗,握紧了筷子。 电话那头的人道:“怎么不说话了,不想去吗?” “想去,”苏安,“我还没骑过马呢。” 沈长修笑道:“那你今天好好上课,明天放开玩。” 苏安好声好气地应了。 这通电话让他想起了楚鹤那个狗东西,食欲都要被影响得差点没了。苏安低着头扒饭,把带肉的菜吃了一干二净,潇洒离开食堂。 下午大课间,苏安又接到了一个消息。 是何夕燃的工作室给他发来的消息,预订了周六的工作时间。 苏安回了对方周六已经有约,过了几分钟,有陌生的手机号打了过来,苏安心中有几分预感,他慢腾腾地走到厕所,找了间没人的隔间接听,“你好?” “我是何夕燃。”低沉的男声。 苏安“哦”了一声,低头看着球鞋,“何先生找我有事?” 声音透过电波,有些发软。 何夕燃道:“明天为什么请假。” “我已经和您的助理解释过了,”苏安语气生疏,“明天已经有约,实在不好意思。” 自从天台上何夕燃和苏安说了那样一番石破天惊的话之后,苏安对待何夕燃时就以躲闪为主。这个男人看起来冰冰冷冷不沾是非,但苏安却摸清了几分何夕燃的脾性,说起来有些令人错愕,和外表形成反差的是,何夕燃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狂妄。 自我,随心所欲,别人躲他他也要追上来让自己高兴。苏安和他熟吗?不熟,不熟他就敢直接跟苏安说沈长修害死何翡雨的话。 太狂妄了,好像苏安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他告诉了苏安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也不担心苏安知道了会怎么样。 按寻常的逻辑来说,何夕燃这样大胆的原因不外乎这件事涉及了苏安自己,谁让苏安的姐姐是沈长修的新女友,要是沈长修真的是一个杀人犯,那苏安为了姐姐也要和何夕燃绑在一条船上。 但不好意思,苏安打算反着来。他想冷一冷何夕燃这个人,转而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一些信息,毕竟谁知道何夕燃是不是楚鹤,说得是不是真话,得吊着又得防着。 何夕燃静了两三秒,毫无波澜道:“你或许看完了合同。” 苏安:“嗯?” “第二十六条,一周的工作时间不能少于30个小时,”何夕燃往后靠在车座上,戴着黑色老鹰戒指的中指冷漠敲着西装裤,“而你本周还没有工作过一次。” 苏安“唔”了一声,狡猾道:“合同上好像也有写只要提前通知,特殊情况下不予计较。” “你非要去了,”何夕燃话头一转,低沉的嗓音裹挟冷意,“谁约的你。” 苏安道:“您连这个也要管吗?” 何夕燃不容拒绝,“说。” 苏安特意等了三秒,才道:“我的姐夫。” 夏天的雨一阵一阵,傍午放学时已经停了下来。苏安刚坐上车就问道,“张叔,姐姐今天怎么样?” 张叔看着左右道路的车辆,“小姐好得很呢,听管家说,明天就能好全了。” 苏安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轿车随着人流拐了弯,苏安低头玩着手机。但十几分钟后,平稳的轿车猛得一个刹车,苏安猝不及防往前栽去,又被安全带重重拉回椅座,他赶忙握上拉手,“怎么回事?” 张叔正吓得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前面突然窜出来了一辆黑车。” 苏安往前一看,一辆黑色轿车正正好堵住了他们的去处。张叔看了眼车牌,火气上涌,拉开车门下去,“小少爷您等一等,我让他们把车往旁边停停。” 他们平时走的不是这条路,只是平常走的那条路出了车祸,车辆堵着没法过人。张叔才绕了路想回去,走了宽窄无人的小道。 苏安看着张叔走过去理论,没过一会,张叔脸色却一白,唯唯诺诺地朝轿车弯腰致歉。 苏安心里一跳,几乎瞬间就升起了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前方的轿车打开了门,从里面走下了个人。 黑色皮鞋踩着细小水花,越走越近。 脚步声在车窗外停下,何夕燃屈身,遮到鼻梁上的黑卷发根根分明,他透着车窗在和苏安对视。苏安屏着气,憋得脸都红了,明明何夕燃没法透过车窗看见他,但他总觉得自己在何夕燃的眼里毫无遮挡,白白净净地往他眼皮底下一搁,他想看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何先生,”张叔勉强挂着笑容,“我该送小少爷回家了。” 何夕燃不理他,屈指在车窗上敲了两下。车窗降下,露出苏安的半张脸,小家伙被吓到了,脸色有些不自然,明亮的眼睛悄悄往上偷看了一眼何夕燃,又赶紧低着头躲开,细细低低地问:“你干什么呀?” 很乖的样子。 何夕燃,“程苏安,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了什么吗?” 少年人一动不动,倔强成了个木头。 记得,说沈长修是个杀人犯。 他也并不想接近一个疑似杀人犯的男人好不好? 但没有办法,他得知道沈长修是谁。 何夕燃低声,“麻烦。” 他直起身,抬手拨通一则电话。苏安竖起耳朵,悄悄听通话内容,“嘟嘟”两声后,对方接听,“哦,何先生?” 是沈长修的声音。苏安心里一惊,凑得更近。何夕燃垂眸看了他一眼,退后几步说了几句话后挂断,抬步回到了他自己的车上。 苏安一头雾水,搞不懂何夕燃在做什么。张叔趁着这会回到了驾驶座,他似乎非常害怕,脸色已经是吓人的惨白,两鬓的汗水黏湿湿,堆着几圈肥肉的衣领口也被汗水湿了一大圈。见苏安看他,张叔勉强笑了笑,“小少爷等一等,咱们这就回家。” “张叔,”苏安试探道,“你先前和我说并不认识何先生。” 张叔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打着哈哈道:“先前是不认识的,但之后又去了解了一下。何先生厉害着呢,这不就认识了?” 苏安点点头。 心里还在想着刚刚那一幕,何夕燃竟然会主动给沈长修打电话……他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次日一早,苏安跟着沈长修来到了马场。今天是休息日,苏安本来以为人会很多,但整个马场的休息厅只有他和沈长修两个人。 “姐夫,你的朋友呢?”苏安疑惑。 沈长修温和笑着的脸微不可见地一沉,“他临时有事,今天来不了了。” 苏安眼尖地捕捉到了沈长修的变化,他不着痕迹地“哦”了一声,乖乖笑道:“姐夫,我真的不会妨碍到你吗?” “不会,”沈长修安抚地抚了抚苏安的头发,“尽管去玩。” 两个人换上骑装,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看马。 在离马场老远的时候,苏安眼尖地看到有一个人正在驾马疾奔。黑色骑装被穿得格外锋利紧绷,背影太远,模糊不清。 苏安微微眯起眼,还想细看,肩上搭上来了一只手,沈长修揽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安安,来看看姐夫给你挑的马。” 第8章 叔叔你好08 苏安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然而刚刚那个骑士已经跑出了十万八千里,只剩下了一个连性别都看不清的小黑点。 沈长修同样穿着一身黑色骑装,剪裁合身的高级定制将他的身形衬托如西欧盔下骑士。他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搭在苏安的肩头上,轻轻松松地拢着,“安安,”侧低着头看着苏安,狭长双目微眯,“你在看谁?” “看刚刚骑马的人,”程苏安腼腆地笑了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 苏安的骑装是白色的,除了腰间的黑色皮带和黑色长靴,他就像是个被保护在象牙塔中的小王子。苏安的皮肤白,头发软又细,人靠衣装,穿上这身衣服后他都忍不住多看自己几眼。 除了容易脏,没什么其他缺点。 “我的马术也不错,”沈长修轻描淡写,“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安安多练练就好。” 两匹马就在前方,更为温顺的一匹是给苏安骑的。苏安在马场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教练忙说:“保持住!”跑到了前头去牵马。 被牵着走了几步后,苏安逐渐放松了下来。远处一片苍绿幽幽,苏安好奇问道:“马场外头是一片森林?” 马场教练娴熟介绍,“是一片森林,不过是人工栽植的森林。就与马场相连着,有客人觉得在马场无趣,也可以跑森林里溜两圈。” 苏安:“那得需要骑术很好吧?” “熟悉了就好,”马场教练调整了下方向,“头一次进去可能会不适应,多来几次就行了。敢跑进去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基础,您要是好奇啊,我可以拉着您进去走一走。” 苏安攥牢马绳,头摇了起来,“在这里就好。” 一路上,苏安和沈长修聊了几句天,沈长修滴水不漏,几乎没让苏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苏安心里感叹着沈长修的难搞,突然问道:“姐夫,你和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沈长修眯了眯眼,好像是在回忆,良久才不确定道:“应该是在一场宴会上。” 渣男,你他妈自己都忘了吧。 苏安:“姐夫是对姐姐一见钟情吗?” 沈长修笑而不语。 程苏安眨眨眼,“姐夫?” “苏青很漂亮,”沈长修缓缓道,“很多人都会因为她的长相而对她优待。” 就是性格有些不好。 愚蠢,贪婪,自私自利。但沈长修看来却没什么不好,程苏青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听话。 他转移话题:“安安,能跑两下吗?” 苏安陪着沈长修转了两圈,一直把话题往程苏青和前妻身上引,东西没挖掘出来多少,他已经被晒得口干舌燥,浑身是汗。 最后实在撑不住,下马跑进了休息室里补水休息。 过了一会,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苏安抬头一瞧,又有人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还冒着雾腾腾的热气,脚步急促,他面无表情地摘落手套、解开衣扣,苍白脖子上有血红色的纹身蔓延向上,沾着汗水后宛若活物。 怎么又是何夕燃。 苏安脚步往后一退,躲在众位工作人员身后藏起自己。 何夕燃流了很多汗,头发也被汗水黏湿。由此可见,何夕燃并不是吸血鬼,哪里的吸血鬼能跟个火炉似的来到这降温? 突然冒出来一个谨慎想法,难道是吸血鬼里的变异种? 工作人员急急忙忙送来冰水和毛巾,苏安休息够了,他不怎么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何夕燃,刚想趁乱离开,何夕燃身边的助理却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大声,“程苏安小同学?” 何夕燃闻言,立刻带着一股热气朝苏安看去。他眼里的灰绿被蒸腾出浅薄雾气,精准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苏安。 “何先生好,”苏安从工作人员身后走出,笑容尴尬不失礼貌,“助理叔叔好。” “小同学好,”助理惊讶地上上下下看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小同学穿上这身衣服可真是好看,对吗老板?”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余光划过何夕燃。 何夕燃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去给我拿包烟。” 助理耸耸肩走人,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也跟着离开,转眼之间,整个休息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静的房间里,何夕燃的呼吸声比平时略微显得粗重。苏安顿了顿,走到何夕燃面前弯下腰,捏软了声音,“何先生,你和我姐夫包了整个马场吗?” 整个马场只有何夕燃和沈长修两个人在,加之何夕燃昨天给沈长修打的电话,沈长修微沉的面色,苏安觉得大概率是何夕燃用了什么手段,让沈长修被迫接受和他在同一个马场。 何夕燃是个画家,沈长修是个商人,但何夕燃现在一看,还不止是一个简单的画家。 何夕燃仍然闭着眼,随意嗯了一声。 苏安的声音掺了蜜,一个字比一个字甜,“昨天和你说话的语气不好,何先生别生气。” 何夕燃的胸膛静静起伏,要不是还活着,都要以为是个尸体。 苏安继续说话,眼捷轻颤,有些不安的样子,“你先前在天台和我说了那样的话后,我有点害怕……这样的事非比寻常,姐夫平日里也温文尔雅,不像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夕燃淡淡道:“他跟你说我有病。” “……”苏安无言,沈长修是说了这种话,而且疑似说谎,但,“何先生,冒昧问一下,您先前在画室吃的药是什么药?” 何夕燃抬眸,眼皮一撩,“你不信我的话。” 程苏安闭上了嘴。 你一个不熟的外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不听自己姐夫的话转而听你的话? 助理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包烟。何夕燃冷静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烟雾全喷在了苏安的脸上,苏安被呛得小声咳着,抽抽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何夕燃好像嘲讽地笑了一下,苏安抬手捂住口鼻,轻轻瞪了何夕燃一眼,“何先生。” 何夕燃抖抖烟灰,“你想知道什么。” 苏安心中一跳,定定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薄唇轻启,又吸了口香烟,悠悠吐了出来。 紧张时刻,苏安嘴唇干燥。 他舔了舔唇,看了助理一眼,助理很有眼色地起身往外走去,“你们继续聊,我去个厕所。” 休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苏安心里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又被他一个个吞了下去。何夕燃说的话有个很重要的前提,他是不是楚鹤,话又是不是真的。 但除了何夕燃本人,别人恐怕没法知道他是谁,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苏安犹豫了一会,压低声音:“你说姐夫害死了你的妹妹,有证据吗?” 何夕燃侧头看了一眼窗外,苏安敏锐地跟着朝外面看了一眼。窗外远山起伏,近处马场寥寥几人,不远处树木的枝丫快要戳在了玻璃窗上。 何夕燃回过头,波澜不惊道:“没有。” “……”苏安扯出一个虚伪的笑,“何叔叔,您之前跟我说的话原来都是耍我玩的吗?” “我没有证据,但并不代表证据不存在,”何夕燃语气没有分毫变化,抬眼看了下他的手,突然,“伤口结疤了。” 苏安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划出的一道红痕已经结了浅红色的疤,横在柔软的手心之中,这地方常会张张合合,因而治愈得很慢。 余光瞥了何夕燃一眼,何夕燃那根烟快要烧到了一半,他正专心地看着苏安手上的伤疤,看起来全神贯注。 苏安试探着抬起手,何夕燃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手缓缓抬起,苏安挑挑眉,忽地把手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何夕燃一顿,终于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脸上,和他静静对视。 “何叔叔,”程苏安眼睛里是单纯的好奇,他歪了歪头,“血好喝吗?” 何夕燃抽着烟,看起来对苏安的动作完全不为所动,修长的双腿交叠,马靴平整,整个人从头发丝都写着“冷静”两个字。 哦不,或许是“性冷淡”三个字。 苏安的伤口还能尝到点血味,他皱着眉头放下了手,老实评价道:“挺难吃的。”一股子腥味。 墙上的时钟已经走了十五分钟,苏安也该离开了。他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表情相当诚恳,“叔叔,我叫您一声叔叔,您能不能真诚地告诉我,您先前说您脑子没病的话是不是真话?” 何夕燃掐灭了烟,“是。” 苏安微笑着和何夕燃道谢离开。 他走后一分钟,助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冰水。刚把水放下,助理就惊讶地道:“老板,你身上的纹身怎么又变深了?” 何夕燃朝后扬着脖子,闭着眼睛不说话。他的黑色发丝在耳后扫动,修长脖颈上,本已经渐渐消失的鸽子血纹身又从领口中再一次探出了头。 刚刚是热的。 现在热气褪去,纹身却又出来了。 第9章 叔叔你好09 回家之前,沈长修带着程苏安来到了珠宝店。 店中客人稀少,柜台人员询问,“客人有预约吗?” 沈长修报上了名字,柜台人员微笑着请他们稍等,很快便拿来了几个镶嵌在红丝绒上的戒指。几个戒指都是个顶个的好看,流光溢彩,宝石光泽璀璨,熠熠发着光。 程苏安茫然,不解地道:“姐夫,这是要干什么?” “安安,帮姐夫试下戒指,”沈长修细细盯着戒指,看不出哪个最好看,“你来瞧瞧,你最喜欢哪个?”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姐夫,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 程苏青忽然觉得手里没力气了。 皱巴巴的白色T恤从她的手中滑落,程苏青怔怔,想起了上次她和楚特助在房内见面时苏安为她引走了沈长修的事情。 她僵硬地收回手,缓缓抱住自己的膝盖。 程苏青穿上高跟鞋后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女王,此时却狼狈地蜷缩在小小的椅子上,也是在这时,才会让别人想起她有多么娇小。良久,压抑的哭声从膝盖中响起,“苏安,你这个婊子生的杂种,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团乱……那个婊子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她死都死了,还非得留下你继续折磨我。” “那个婊子、那个婊子……”程苏青哭腔呜咽,咬着手指留下悲鸣,“妈……” 第10章 叔叔你好10 程苏青从小就和她妈活在一起,她们母子俩像是下水道里肮脏的蛆。程苏青看不起那些一身脏乱碌碌无为的人,厌恶对她动辄打骂的妈妈。如果可以,她无数次想钻回她妈的肚子里,死了也比从这张肚皮出生的好。 她从小就想要一个干净的大房子,灯是亮的,墙是白的。但现实却是她在逼仄的30平米房子里和妈妈两个人生活,30平米里用窗帘拉出卧室,用堆在地上无处可放的衣服隔出来厨房和厕所,厨房和厕所面对着面,吃饭都混着股肮脏腥臭味。 那个生下程苏青的女人声音尖锐,脾气暴躁而自私,程苏青在小时候不知道恶狠狠地诅咒过她多少次,希望她一辈子都这么可怜,希望她早点去死。 然后那女人果然死了,只留下一个生父不详的苏安。 程苏青不想要变成她妈那个样子,可悲的是,那婊子死了之后程苏青竟然会想起她的好。 以前好歹有人顶在上头,等程苏青自己顶上去时她才知道有多累。情绪无法克制,她对苏安这个拖油瓶动辄打骂,终究变得和她妈一模一样。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盯着苏安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姐夫带我去试戒指,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半晌,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没有回头,“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椅子起身,脚底灌了铅,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哽咽着道:“好。”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 “来之前洗过澡了?”何夕燃突然道。 苏安愣了一下,“洗过了。” 何夕燃掐灭了烟,他的态度很正经,甚至有些轻微的不耐,“过来,我检查一下。” 苏安惊愕地看着何夕燃,圆眼睛瞪大,不明白话题怎么跳跃到了这里,“检查?” “过来。”何夕燃道。 人体模特洗完澡后还要给画家检查身体,听起来就有些像羞耻py,并不纯洁。但放在何夕燃的身上,这男人龟毛又自大,似乎也很正常。 苏安犹豫了一下,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何夕燃眉头微微皱起,好像连检查都是他强自提起耐心的行为。 苏安慢慢走上前,“何先生,您想怎么检查?” 何夕燃道:“合同上说,你半裸全裸都可以接受。” “是这样没错,”苏安的声音越来越虚,双手揪住上衣下摆,迟疑地道,“要脱衣服吗?” 何夕燃抬头扔了半截烟,烟头在垃圾桶中跳跃了几下,烟灰散落成了一片枯草,“嗯。” 他从抽屉中找出了一次性医用手套,慢慢戴到手上,“自己撩起衣服。” 头顶亮度很低的灯好像眩晕了起来,折射出茫然的七彩。苏安对着高大的男人生疏地撩起自己的衣服,腹部胸膛感觉到了冷意,生理性后缩了一下。 带着手套的手指冷冰冰地落在了身上,男人就像是一个专业的医生,冷酷理智地检查苏安的整洁程度,没有夹杂任何的私欲和情绪。 男孩脸侧红了大半,耳垂成了鲜红的宝石,偏过了头。 唇瓣隐忍地紧抿,撩起衣服的手紧张得发抖。 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种场面。 第11章 叔叔你好11 苏安没立即掏出手机拨打110报警都是看在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上。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雇完私家侦探再把药送去化验之后,穷的只剩下一个行李箱和身上两斤衣服。 碰吧碰吧,要求不多,给钱就行。 苏安脸皮厚,心里对何夕燃的触摸完全感到麻木,面上还得装纯洁,他眼睛灵活乱转着,最后定在垃圾桶上。 里面只有根何夕燃刚刚扔进去的半截烟,苏安眼尖,瞥到了烟上还印着画。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等火星燃到尽头时,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苏安吓了一跳,手猛得松开,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何夕燃抬起眼,衣服罩住了他的手,撑起一掌高丘。 “何先生,”程苏安无辜对视,红着小脸道,“好了吗?” 何夕燃平静地道:“你打扰到了我的检查进度。” “对不起,”苏安瘪瘪嘴,再次撩起衣服,“我这次一定好好拽着。”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不要脸。 手往哪里摸呢……嘶。 偷偷抬眼打量这男人。 何夕燃专注的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好似天神下凡一样,面上的冷淡轻易给别人一种“能被他摸一下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但苏安却觉得他很危险,如果不是为了查找楚鹤,他不会接近何夕燃。 何夕燃当然是个极品,但这样的男人偶尔玩一次叫爽,一直玩下去会死人。何夕燃不是好打发的类型,苏安的心跟铁打的一般,再帅的脸也不能掀起他半分波澜。 “啊,”何夕燃突然用力,苏安小小地叫了一声,往后躲,“何先生!” 何夕燃收回了手,淡淡道:“去画室。” 苏安放下衣服,脖子跟着漫上了红晕,“好。” 介于沈长修的势力不是程苏安一个学生就能撼动的,苏安原本想得是和何夕燃达成合作关系,让何夕燃暂时保障他的安全,但等画完画何夕燃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休息的时候,他披着衣服期期艾艾地走到何夕燃的身边,“何先生,刚刚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他并不是全脱,也不是半裸,而是换了一件衬衣,没有扣纽扣,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年轻身体稍微敞开一丝,靠得近了,身上还有肥皂香气。 何夕燃手下画出一笔深蓝的笔触,“你成年了。” 苏安疑惑,还是点头,“对,成年了。” “成年人谈合作要谈利益,”何夕燃咳嗽了一声,烟味浓重,“你能给我什么。” 苏安谨慎地道:“何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查清楚沈长修曾经对何翡雨小姐做过的事,”他顿了顿,舌尖顶顶上颚,还是试探道,“沈长修曾经带我去过何翡雨小姐的屋子,她柜子里放着许多镇定药和压制狂躁情绪的抑制剂。” 何夕燃不急不忙地又填上一笔色块,“假的。” 苏安呵呵笑了两声,“何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一点,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又软又轻,这招百试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 何夕燃手上动作终于停下,“何翡雨在两个月前摔下阳台。据沈长修说,她是因为发病才会失控跌下去。” 苏安聚精会神地听着。 何夕燃摸着大拇指上染着的红色颜色,“你去过何翡雨的房间了?” “去过,”苏安道,“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但每周还会有佣人固定清理。” 何夕燃道:“那你应当也知道,那是在二楼。” 苏安缓慢地眨了眨眼。 “二楼,”何夕燃讽刺笑了一声,“她却直接摔死了。” 按道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最多是骨折,身体灵活的人甚至只会受一些皮肉伤。苏安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摔不死呀?” “她的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尖锋利,直接穿过了头皮。” 这死法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苏安若有所思,“那之后的调查结果呢?” 比如何翡雨到底有没有犯病。 何夕燃:“调查结果出来,显示何翡雨确实在当时犯了病。” “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何夕燃起身,走到旁边拿起烟盒,阴影落在深陷的眼中,“沈长修查了很多资料,我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苏安眉心跳了一下,想起了曾经在照片中看过的满头白发绿眼鹰钩鼻的老人。 那何夕燃是不是也有? “沈长修以为何翡雨遗传到了父亲的疾病,但很可惜,”何夕燃叹了一口气,“何翡雨是我母亲出轨后的产物。” 苏安诧异看他,霎时间头皮发麻。 所以何翡雨根本就不是他父亲的女儿? 怪不得何夕燃会说是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翡雨根本没有一位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父亲,又怎么会遗传到病症。 更不要说病发跳下阳台了。 “那您父母……”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知道这事吗?” “父亲不知道,”何夕燃略侧过头看向苏安,下巴苍白,“他认为何翡雨发病是一件正常的事,而我的母亲不敢说出真相。” 苏安:“……” 全身发毛,真是抱歉啊,一不小心知道了家族辛秘。 照何夕燃说的,那么何翡雨的房间中摆放的药物也很有可能只是沈长修故意迷惑人的手段。 苏安终于感觉自己解了一部分的谜题,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开。 “那您呢。”他问。 何夕燃微微眯了眼,缓步走到苏安面前,低头一看,能看到苏安认真的双眸,和脖颈处一望到底的衬衫缝隙。 手指间夹了良久的细长香烟终于送到了唇间,弯腰在苏安耳边吐出,“我已经说过了两次,很可惜,我也并没有遗传到任何疾病。” 苏安的耳朵敏感地红了,“何先生,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何夕燃还在耳边伏着,火星子时不时跟着他的手靠近苏安的脖颈又离开,可能会被烟草灼伤的错觉让苏安立马改了口,撒娇,“何叔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何夕燃从他衣领之中收回了眼,和苏安对视,心里道:小东西。 他站直了身,朝着画布前走去:“回去站好。” 苏安松了口气,继续敬职敬业地回到原位站着。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苏安厚着脸皮留在了何夕燃的家。 在何夕燃这里居住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工作之外,苏安也试着联系了程苏青,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苏安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沈长修会不会派人来堵他,天天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还好何夕燃还欠着学校一幅宣传画,每日跟着何夕燃上学,跟着何夕燃下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只是苏安每天都得打扫卫生整理画室来作为房租费,这就很累。 晚上,苏安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擦汗,即便屋子里有空调,每次打扫的时候还会流一头的汗。 汗水染湿了白色背心,苏安擦擦汗,热得换了衣服,就穿着一个无袖宽松背心和短裤在何夕燃面前跑来跑去。 长腿笔直雪白,屁股撅着拖地,短裤贴着软肉,腰肢露出一截反着光的白肤,“何叔叔,这些盒子还要吗?” 何夕燃往他那看了一眼,眼睛半天没动弹,“什么?” “用过的颜料瓶子,”苏安蹲在地上捡起一个颜料瓶子检查,乖乖地转身举给他看,“里面还有一点。” “扔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何夕燃欣赏完之后才收回眼。 苏安把东西简单整理了一遍,又哼哧哼哧地拿来了其他工具重点清理铅灰和干透的颜料。整个别墅里属画室最难清理,苏安每天晚上都要满身汗的在何夕燃面前晃悠一两个小时。 何夕燃表现得真的像是一个性冷淡,除了画画,其余从不多看苏安。他碰了苏安几下,就会按照合同给多少钱。时间久了,苏安好像真的确信了何夕燃对他没有危险一样,衣服怎么舒服怎么来,大大咧咧,偶尔露着大片胳膊大片小腿,从不在意何夕燃的反应。 一个半小时过去,整个画室再次焕然一新。苏安把帕子洗了五六遍,水桶里的水逐渐变得清澈,他呼出一口气,擦擦汗,“何叔叔,今天的卫生可以了吗?” 何夕燃抖了下烟灰,脚底蹭亮的地板上落上了少许新灰尘,他低低咳嗽了两声,烟嗓沉沉,“来这。” 苏安回头看了一下,埋怨地道:“叔叔,我刚刚打扫完的地方,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尊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烟灰要落在烟灰缸里。” 何夕燃看着苏安,在他的目光下用中指点了两下烟身,烟灰簌簌再次落下。 苏安:“……”妈的。 程苏安慢腾腾地移过来,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擦去烟灰,烟灰就落在何夕燃皮鞋中间,少年人也跟着钻到了这里。何夕燃低头,看着这颗脑袋左右移动,他吸了口烟,脸上神情高深莫测。 程苏安在同龄男孩之中个子算高,身量很长。因为擦地不方便,他双膝跪在地板之上,腰身塌陷,脊背凹下又起,形成一道美妙的弧线。 何夕燃喉结滚了滚,冰冷的指尖伸出,握住了苏安后脑勺的黑发。 “嘶,”苏安轻轻皱眉,抬头朝上看去,眼中水光润润,“何叔叔,疼。” 这个漂亮的孩子唇瓣已经被热气蒸得红艳艳。 何夕燃掌着苏安的脑袋向上,哑声,“张嘴。” 苏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何夕燃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他的唇瓣上,用力地摩挲了两下,娇嫩的唇瓣立刻显出更深一层的颜色,觉得不够,何夕燃的大拇指再次从嘴唇上擦过,“看看牙齿。” 他的动作堪称是下流,但表情很冷,语气更是如寒潭,像完全没掺杂任何私欲。 苏安被他手上的茧子磨得唇瓣发疼,心里跟着发痒。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何夕燃,膝盖跪在地上,双手搭在何夕燃的大腿上。 何夕燃的五指分开,从发丝插入,慢慢揉弄着苏安的头皮,命令道:“张开嘴。” 程苏安犹豫极了,脸颊发烫。他瓷白细腻的脸蛋柔软,眼捷眨得越来越快,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朝着何夕燃张开了唇。 唇缝只有一点,细白的牙齿都看不到。 何夕燃耐心耗尽,直接伸出手,两指拨开唇瓣,碰到了洁白的牙齿和软糯的舌头。 “唔!”苏安猛得瞪大眼,他又羞又怒地看着何夕燃,用力拍落何夕燃的手,转身就往画室门外跑去,“变态!” 何夕燃脚边的水桶都被他不经意间绊倒,大片的水花泼湿了何夕燃的裤腿和鞋面,还有几滴溅到了脸上,顺着滑到苍白下颔。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大画家瞬间变得狼狈无比,哒哒哒的可爱脚步声逐渐远去,良久,何夕燃才抬起头,缓缓擦过脸上的脏水。 苏安一口气跑回了自己屋里,拿着换洗衣服又跑进了浴室。 热水洒在白皙脊背,遮住了幸灾乐祸的笑声。草他妈的何夕燃,让他骗高中生,让他占高中生的便宜,憋死自己吧,还想着吃嫩草。 还看看牙齿,看个屁,当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老流氓,还他妈性冷淡呢,试出来了吧? 第12章 叔叔你好12 这件事之后,程苏安面对何夕燃时就警惕了很多,衣服穿得规规矩矩,再热也不解开一个纽扣,打扫卫生的时候以何夕燃为中心远离,少年的防备全写在了表面。 他裹得很严实,何夕燃对此反应平静。但苏安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脚踝和手腕骨上打转,视线一触即逝,冷风一样吹过就没。 晚上,苏安再次给程苏青打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正出神的时候,却在电视机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苏安一愣,是楚特助。 新闻中,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眼睛无神,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经调查,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他神色冷峻,回头看了苏安一眼,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低声:“挂了。” “何叔叔,”苏安忐忑,“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苏安,“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不敢置信,“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吧?”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吧。”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愤怒和绝望交杂,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苏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赶走了,你竟然还回来了!” 苏安在这会回来无异于羊入狼窝,程苏青怎么能不绝望气愤。 大喘气和眼泪簌簌,沉重的拉力让苏安差点被拽到,苏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号码给我发消息,说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来看你。” 苏安先前就隐约猜到那个短信有问题,但他许多天没有联系到程苏青,生怕程苏青会像何翡雨那样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对,他也想来确认下程苏青的安全。 程苏青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沈长修那个狠辣的男人让楚林坐牢、把她害成这样后还觉得不够,他还想要苏安,他还想要在做完所有坏事后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手气到发抖。再彻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长修做了什么之后也变成了恨意,麻木和绝望在此刻燃烧,程苏青牙咬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 苏安连忙拍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姐,深呼吸。” 程苏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着吸气、呼气,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房内气氛沉重,安静得针落可闻。良久,程苏青语气平平地道:“苏安,你来的时候见到沈长修了吗?” “没有,”苏安,“只有赵管家和几个佣人在。” 程苏青点点头,“去把窗帘拉开。” 苏安照做,沉重的窗帘甫一拉开,大片金光灿烂便迫不及待闯入房中,将房间里的沉闷和昏暗一扫而空。 他还专门看了看窗户下方,是一片花丛地,泥土肥沃,花朵茂盛,没有石头锐器的影子。 程苏青看着阳光,足足出神了许久,刺目的光芒让她眼中的泪水受激滑落,她闭了闭眼,嘴唇很干,连开口说话都有了黏稠的痛感,“苏安,我把你赶出去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苏安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床旁默默道:“挺好的。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程苏青扯了扯唇,“恨我就直说。” “姐,”苏安认真,“我真的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程苏青笑不出来了,过了半晌,她疲惫地道:“苏安,你上次应该知道我和楚特助的关系了。” “他是我的初恋情人,从高中开始,我那会还没成年,”程苏青喃喃,“我们老家的高中你也知道,破破烂烂,里头的学生什么样的都有,唯独没有真正来上学的学生。楚林不一样,他是我们那里的异类,又聪明长得有俊,你知道言情小说里的那种男生吗?我以前觉得那就是他。在我天天为了几块钱忙碌的时候,人家已经决定要考什么样的大学了。” 苏安静静听着。 程苏青侧过身子,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我跟了他五年,从高中到大学,我足足和他好了五年。我以为他是不一样的,他有前途,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楚林以前跟我说他要自己做老板,要我做老板夫人,这些话我记得清清楚楚……等他考上大学之后,我又带着你千辛万苦地跟到了他大学周围,你那会被我关在屋里,应该没见过他……所以说女人,还是太感性了,要什么都不能要爱情,青春应该拿来挣钱,钱才是一切,爱情什么都不是,根本不值得浪费青春。” 泪水滑到了枕头上,程苏青的声音里却没有哭腔,平平静静,“五年之后,我怀孕了,我以为他会高兴,可他只有慌张,他年纪轻,还在上学,不敢要孩子。可是我又没有上学,我很不安,怀孕了之后总算安了心,谁知道他怕得要死,到处借钱来给我打胎。后来他家里人知道他借钱的事,拽着我的耳朵拉到了楚林大学门口,骂给所有人看,说我是勾引他儿子的狐狸精,逼着楚林在一群看热闹的校友面前跟我分手。” “楚林那会的脸色可难看了,而我披头散发,看着周围和我同龄的小姑娘,她们穿得漂漂亮亮,化着妆带着首饰,只有我狼狈地抱着肚子成为了笑料,”程苏青弯着背,低低地笑了起来,“楚林嫌丢人,我也嫌丢人。我不信那群小姑娘卸了妆会比我好看,可那会,我恨不得藏起脸,找条地缝钻进去。” 苏安心里难受,他想起程苏青永远敷着浓妆的脸,“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程苏青语气冷了下来,“楚林不想分手,但劝我把胎堕了,在堕胎的前一天,我听到他在朋友面前下意识否决了他和我的关系。” 那一刻程苏青的心冷到了底,她那晚想了什么已经忘记,但当时的心情永远忘不了。第二天她独自上了医院堕胎,血色的胚胎在记忆中烙上深印。 之后,程苏青摇身大变,她要把以前丢过的脸重新拾起来,首饰化妆品全都要最好的东西,男人么,比化妆品和首饰更好弄到手。 几年过去,程苏青以为她已经忘了楚林,可是等重新见到跟在沈长修身边一副精英模样的楚特助后,她却愣了许久,凭空生出一腔恨意。 她当即做了决定,她要接近沈长修报复楚林,她要让楚林天天看到她,看她变成了现在这么漂亮的样子,看她变成了他上司的女人。 痛苦,她要让楚林体会她无数个日夜中绝望的痛苦。 第13章 叔叔你好13 但很多事情说不清理不断,就像程苏青准备报复楚林的时候,她不知道楚林为了她和家人断绝了关系,在她消失后甚至休学去找她,大学也没念下去。 年轻人的后悔痛彻心扉,她不知道楚林放弃了什么,楚林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他们两个人之间纠纠缠缠,对错不容易分,外人也无法介入。 “苏安,”程苏青回过神,撵去眼角眼泪,“你今晚就走,别留在沈家,以后不准再回来,听到了吗?” 苏安闷闷应了一声,“姐,我——” 程苏青打断了他,“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程苏安,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你要是再被男人骗,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程苏青冷笑一声,“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你不需要关心他,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吧,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哽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吧,”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吧,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吧?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吧,”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 不知道何夕燃说了什么,短短十几秒之内,沈长修的面容就渐渐沉了下来。冷光镜片遮住了原本的温柔体贴,只剩下毒蛇一样的阴冷。 一通电话没到一分钟便已结束,沈长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身后的赵管家关心道:“先生?” “备车,”沈长修冷冷,“送少爷出门。” 赵管家惊讶地应是。 苏安眨眨眼,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他顿时感觉亏了,刚刚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答应何夕燃的敲诈。 在管家备车的时候,沈长修缓了过来,他重新笑起,只是眼底深沉压抑,将手机递给了苏安,“安安,在外面玩够了之后不要忘记回家。” 苏安小小点了点头。 “姐夫跟你说过,何夕燃是个疯子,”沈长修嘴角扯扯,“他要是犯病了,你怎么办呢。” “姐夫,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苏安心道也就隔着一个床的距离吧,除非何夕燃真的是个性冷淡,“如果有危险,我会给姐夫打电话。” 沈长修满意地点点头,道:“去吧。” 苏安如愿以偿坐上了离开沈家的车,他回头看看沈家别墅的三楼,心里想,何夕燃几句话就能压制住沈长修,他除了画家之外到底还有什么身份。 如果他拜托何夕燃带走程苏青,何夕燃能不能做到,而他……又要为此付出什么。 第14章 叔叔你好14 被送回何夕燃别墅的这一路,苏安起初还在全神贯注地想着怎么把程苏青带出沈家,但渐渐思绪拐了一个弯,开始面红耳赤了起来。 他靠着窗户,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管之前说得多么大胆不在乎,但实际上,这是苏安第一次打算跟别人滚床单。 希望初体验能好一点。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第15章 叔叔你好15 何夕燃的心脏跳动,速度平缓。但他看着苏安亮晶晶的眼睛,其实感觉不太平静。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让他跟着产生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变化。 苏安推了推他,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他轻咳一声,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堵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第16章 叔叔你好16 苏安笑嗨了,偏偏黄杉问他笑什么他还说不出口。 他独自享受这种乐趣,自己掏出手机也跟着刷消息。 医院给他发来了消息,告知他本月十号去拿药物化验结果。离十号还有四五天,苏安在日历上建了一个闹钟,决定当天一早就去拿宝贵的报告结果。 “苏安,”同桌小声喊着苏安,僵硬,“你看看窗户外头,何夕燃是不是在盯着你看?” 苏安一愣,抬头一看,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同桌也郁闷,“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算了吧,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苏安皱皱眉,碰了碰同桌,“我肚子疼,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疾风将烟味吹散,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哽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吧。”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第17章 叔叔你好17 每次苏安以为何夕燃会有什么骚操作时,何夕燃都会用直球凸他一脸。 他木着脸看着沈长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还维持着最后的风度,“何先生这是在说笑?” 何夕燃像个铁憨憨,完全看不懂别人脸色,“我从不开玩笑。” 沈长修冷下脸,“何先生,做事别太过分。” 程苏青是沈长修的正经女友,未来的订婚妻子,不管他们关上门的关系怎么样,至少大家都知道程苏青在沈长修那里是正常,在何夕燃这里才是惊天大新闻。 想要接程苏青出来,长时间地离开沈长修,总得需要一个正经理由,而不是非法手段。 苏安只能看着何夕燃和沈长修交锋,短短几句话之后,沈长修看向他,“安安很想姐姐?”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对。” 配合,苏安,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如果苏安是沈长修,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 沈长修都穿着最后一层遮羞布跳舞了,何夕燃还当众让他自己把内裤脱了。 这事谁干啊。 更何况人留在自己手里还能挟制住楚特助和苏安,沈长修傻了才把人交出去。 果然,沈长修拒绝了,“抱歉安安,你也见到了你姐姐如今的状态,她身体不怎么好。最近生了病,医生建议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 “等她病好之后再去住也不迟,”沈长修看了眼何夕燃,“更何况何先生毕竟是外人,安安想姐姐了,回来沈家才对。” 苏安也跟着看何夕燃,看看这位还能说出什么话。 “她得的是什么病?”何夕燃问。 沈长修摇摇头,叹了口气,避而不答。 何夕燃抽出根烟叼在了嘴里。画展里禁止吸烟,他也只是吸吸烟草味解解瘾,“我送沈先生一幅画,沈先生也拿出些诚意来。” 不等沈长修说话,他侧头吩咐了助理一句,助理跑着给他抱来了一幅二开大小的画作。 作品还蒙着塑料布,何夕燃的苍白手指挑起布,回头问沈长修:“沈先生看看满不满意。” 苏安着看画,整张脸裂出了一道缝。 这哪里是画,就是一个干干净净被画框装起来的画布,画布上连一块色块都没有,何夕燃也太欺负人了。 明目张胆的嘲讽行为让两边的人都脸色一变,青红交加。 “……”沈长修冷笑,“我很满意这幅作品。” 何夕燃道:“去送给沈先生。” 他松开手,助理僵硬着把画送给了沈长修的助理手中。气氛凝滞,沈长修的助理不知道该不该接,手哆嗦着,画布都抖成了波浪。 沈长修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张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苏安还在这里,“安安,姐夫有些口渴,你可以去给姐夫拿一杯水吗?” 苏安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乖乖地说了一声好,去给他拿水。 他还特意放慢了步调,给他们谈话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双方已经谈妥,只是气氛着实不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苏安脚步轻悄悄,一过去四双眼睛顿时盯上了他,沈长修接过果汁,脸板着,虚伪的笑扯不出来,“谢谢安安。” 他就要带着人借故离开,苏安突然喊住他,“姐夫。” 沈长修回头,黑眸专注看着他。 苏安笑了笑,眼睛弯起,轻轻道:“工作辛苦了,姐夫早点回家哦。” 沈长修不由笑了,举举果汁杯,“安安也是。” 苏安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笑容越发甜蜜。 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楚鹤将他送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攻略他。这个狗东西藏在沈长修的皮囊下,佯装成另一幅样子来靠近苏安,苏安也装成另一幅样子来提防他。 苏安处于弱势,对现境一无所知,只能扮演原主让身边的人发现不了他的异样,否则谁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苏安不想被抓走或者被关进精神病院。而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他能够穿梭时空的怪物或者更多危险?谁也不确定。苏安躲在原主的壳子底下,不想招惹太多双眼睛。 他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从头开始就要小心谨慎,不能让自己陷入更多危险的境地。 但今天,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楚鹤已经许久没有接近过他,对他进行“攻略”所需要做的事了。刚刚那一下回头,苏安确定沈长修还喜欢他,喜欢他但什么都没有做,只有一个合理解释,楚鹤被其他的事情绊住了脚步。 楚鹤是世界外的人,世界内的东西怎么会束缚住他的手脚?除非,绊住楚鹤的事情楚鹤无法逃避,只能非做不可。 苏安大胆假设一下,这件事情,就是楚鹤除了攻略他以外需要在这个世界中完成的另外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很重要,必须做。重要到楚鹤要先完成那个任务,才能再来找苏安满足私欲。 这个目标会是什么。 如果做不好或者完成不了,会不会到能拿来威胁楚鹤的程度? 苏安舔舔唇,突然觉得心情妙极了。 怪物也有必须要做的事,那就证明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克制楚鹤。 不愧是他,细心极了。 沈长修和何夕燃双方彼此折中,选了一个最有利的方式。将程苏青送到医院中休养,谁家也不去。 苏安觉得这个方法已经很好,至少程苏青出了沈家。 画展结束后,苏安跟着何夕燃去了他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员工全围在会议桌旁,就等着何夕燃开会。 苏安正要去一旁等着,何夕燃坐上主位后却拍拍腿对他说:“过来。” 会议室里二十几号人齐齐看向苏安。 苏安:“……” 又来了,这男人又骚了。 他转身要出去,何夕燃皱眉,大步过去抓住了他,半抱半搂地回去,旁若无人地强制苏安坐在他大腿上。 抓住苏安挥个不停的双臂,何夕燃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再用蛮力轻松把人按在了怀里,这才淡淡道:“开会。” 一屋子的人被吓得瞠目结舌,干巴巴地汇报着工作。有人偷偷瞄着苏安,视线有如实质,滚烫烫的全是好奇八卦。 程苏安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只觉得这些目光跟刀子似地刮得他体无完肤,大庭广众之下,何夕燃还在摸着他的大腿,苏安颤着嗓子:“何夕燃,别这样。” 大了他十九岁的老男人恍若未闻,只是大掌按着他的后脑勺埋在了颈窝中,侧头在他黑发上亲了一口。 员工们赶紧低下头。坐得近的人最后一眼看得分明,被老板强抱在怀里的男孩脊背都在害怕发颤,手脚不断挣扎又被镇压。 老板面无起伏的模样看得他们心里都发凉。 老板虽然长得帅,但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禽兽。人家男孩子这是被强迫了吗? 咳,要、要报警吗? 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不该当做没看见。 何夕燃这儿随便摸一会,那儿随便摸一会,苏安被他摸得浑身发酥。背后就是何夕燃工作室的员工,众目睽睽之下,刺激感突生,苏安被刺激得呜呜哭了起来。 何夕燃突然感到肩侧的黑色衬衫湿了,他放下钢笔捏过程苏安的脸一看,黑长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块,何夕燃视线移到自己肩上,那里已经被泪水泅湿,形成一块深黑。 这次真的哭了。 看样子被欺负得狠了,何夕燃的目光在苏安脸上打转,他现在应该停下来,但却不是很想停。 甚至某种想法变得更加过分 拇指擦过眼睛,苏安抽泣着躲开,何夕燃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哭了。” 苏安抽抽泣泣,脸颊被何夕燃肩膀给压红了一块印子。 “你答应过我的,”哽咽,“你说过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白皙纤细的手试着推开成年男人,但就像刚出生的羔羊崽子对雄狮亮出爪子,除了让自己知道自己的弱小外,半点也撼动不得对方。 何夕燃平整的衬衫因为程苏安的推拒出现一层层的褶皱,他不在意,轻轻拿着纸巾擦着苏安的脸,“答应你什么了?” 程苏安的手指发颤,委屈十足地道:“你答应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 话戛然而止。 他想起来了,何夕燃根本就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他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眼睛里慢慢溢出了水光,程苏安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呆傻傻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堪称是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头看向员工,语气冰冷,“结束了吗?” 工作室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都没回过来神。机灵的助理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率先道:“结束了结束了,老板,我们先出去忙!” “赶紧走!”眼睛使劲暗示。 员工们打了个激灵,几十个人挤着出了门,像慢上一步就会被炒了鱿鱼。 最后一个女员工贴心地带上了门,在最后的门缝中,她亲眼看着平日里冷硬不吃显得不近人情的老板弯下了头,埋在男孩的耳边吮吸白皙耳垂。 苏安打了个寒颤,面上红云晕染。 他还在推着何夕燃胸膛的手顿时无力,弱弱轻轻。 何夕燃握着他的手,从耳垂旁亲吻到脸颊,又逐一吻去泪痕。 “别亲我,”怀里的人躲着他,倔强,“何夕燃,我们之间结束了两次交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和你一点儿也不熟!” 又忍不住哭腔,“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 太刺激了呜呜呜,好喜欢。 何夕燃撩起眼皮看他,“不熟?” 程苏安眼圈通红,却不认输,“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报警了!” 单纯的话让何夕燃勾起唇角笑了 程苏安心中不妙的预感增强,“你笑什么?!” 何夕燃弯身将他抱起,就这么抱着出了门。苏安一惊,双脚不断踢他,青春期大男孩的力道绝对不轻,但何夕燃的步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会议室外面的人更多,每个人见到他们就是一愣,要么傻在原地,要么装作没看到一样低下了头,该做什么就继续做着什么。 苏安仓促之间抓出了一个工作人员的衣服,立刻祈求地看着对方。 对方一怔,突然感觉浑身一冷,转头就对上了何夕燃深沉警告的目光。 对方脸色变得惨白,拉掉苏安的手埋头跑走了。 苏安:“……” 失魂落魄。 何夕燃一路顺畅地抱着苏安来到了停车场。 他将苏安放在副驾驶,正低头为他系上安全带。“啪”地一声清脆掌声,何夕燃被苏安打得偏过了头。 苏安胸膛剧烈起伏,他从来没做过打人这样的事,这会手都在颤抖,全凭满腔怒火在支撑,“何夕燃,”咬牙切齿,性子再好的人也有生气的时候,“你不要脸!” 只是哭过后的鼻音还在。 何夕燃半长的黑卷发遮住了眉眼,苍白的侧脸很快浮现红色巴掌印。他还维持着被打的姿势,地下停车场安安静静,刚刚那声巴掌声还有回音。 苏安含怒带怯地看着他,寂静逼得人打心底升上来恐惧。 何夕燃慢慢正过了头,他直起身,发丝散落,眼眸深沉。他舔舔嘴角,红痕在白得病态的皮肤上显眼至极。 苏安下意识往车座中后缩了一下。 何夕燃卷起袖口,解开领口的两粒扣子,然后猛得一把扯下领带绑住了苏安的双手,低头掐住苏安的下巴,狠狠咬住了柔嫩的红唇,狂风暴雨似侵略撕咬。 第18章 叔叔你好18 轿车一路急行到了别墅门口。 何夕燃把豪车扔在路边,抱着苏安就进了屋。苏安挣扎得厉害,他的嘴角处有一道伤口,那是被何夕燃咬出来的。何夕燃跟一条狗一样,流出来的血都被他吮吸干净,甚至唇肉都已被吸得泛白。 苏安差点以为跟随着鲜血流出的还有自己的生命力,灵魂都好像随着嘴唇上的小小伤口被何夕燃吸了出来,惊恐和窒息升起,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先前是演戏,现在真用上了八成的劲儿去挣扎,直觉告诉苏安不能跟何夕燃进屋。 但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一分钟后,他被何夕燃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床铺弹了几下,苏安被摔得眼冒金星,但顾不上头晕,他踉跄地转身往床下爬去。 脚踝被拽住,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去哪,”裸露的小臂被抚摸,上方的鸡皮疙瘩激起,男人道,“想逃?” 苏安还在想着爬走,他的身形很漂亮,长手长脚,横陈在床上,“何夕燃,我们不应该这样……之前的合作都结束了!” 后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确实没有合作了。” 程苏安眼眸泛起惊喜的波纹,“那你快放开我!” 苏安的腿有点软。 说不清楚是想继续还是停止,连带动作都有些隐藏在人设后的欲拒还迎。 何夕燃将他翻过来,手扣在上方,压下,低声,“你不喜欢?” 苏安呜呜呜,“我不喜欢。” 何夕燃好像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你会喜欢的。” 房里暧昧声响渐起。 哭腔和呜咽被关在这一间房内。 第二天一早苏安颤颤巍巍地起床,全身好像被碾了一遍,比跑了一千米之后还累。 何夕燃给苏安套上校服短袖,再给苏安穿上裤子。 苏安抬个脚都感觉疼,低头一看,皮都要被啃秃皮。他双目无神,感觉自己真的要开始计划逃跑了,否则早晚会有一则“男高中生肾虚而亡”的新闻上头条。 何夕燃给他穿好衣服后站在床边不动,苏安和他僵持了半晌,屈辱地伸出手,委屈地为他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再一点点打好领带。 早饭时候,苏安还是被何夕燃抱在怀里。下床后他就没有沾过地,吃完饭又被何夕燃抱进了副驾驶。 他送苏安去上学。 早上六点的路上没什么人,苏安靠着椅背低着头,一副自闭模样地玩着手指。 何夕燃和他说了三次话都被他无视,最后下巴被男人抬起,何夕燃的声音有些轻微的不悦,“程苏安。” 程苏安抖了抖,还是低着头,但慢慢说了话,语无伦次,“何夕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很冷静,而不是,”声音变低,“而不是现在这样,你有些……变了。”迟疑一下,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但其实现在何夕燃看上去也是同样冷静。 他对程苏安很能狠得下心,做事还是全凭自己喜好,狂妄一如从前。但细究起来,又是处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 ——但他自己,很明显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何夕燃摩挲着苏安的嘴唇,直到红如血色才放下手。红灯变绿,车子起行,一路到了学校门口。 “你想多了。”他语气平平。 真的是我想多了? 苏安不信,但既然何夕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跟他争辩,默默地抱着书包下了车。 何夕燃降下车窗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专注,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了眼。 上课的时候,苏安转着笔,思绪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何夕燃手里已经有了许多筹码,楚特助就在他手上。为什么还不揭发沈长修,一举将沈长修送到监狱,为妹妹报仇? 不怕越拖越会生变? 身边的同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苏安,你脖子上是什么?” 苏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遮遮掩掩地道:“没什么。” 应该是狗男人在脖子上留下了痕迹。 同桌没看清,见他这么说就不再多问。下课铃声响起,两个人正要准备去操场上体育课,广播响了,通知各位同学去大礼堂开会。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声道怨,“搞什么啊,我们一周就一节体育课。” 苏安跟着大部队往大礼堂走去,也跟着大流骂了两句。 但到了之后,看到台上坐在席上的人,同学们一个个闭上了嘴。 何夕燃就在上面。 他神色冷漠地坐在边角,身上穿得还是早上苏安为他扣上的西装。笔直领带平熨,与身旁几位已经秃头的校领导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程苏安赶紧低下头,落后一步走在同桌的身后,希望何夕燃没有看见他。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离谱,他也不希望心中一片净土的学校被这关系污染。 这场大会是校方为了感谢何夕燃为其赠画而举办的,有几个校方组织的表演。校领导正在和何夕燃询问这幅画作的使用权,何夕燃偶尔点下头,垂眸放在底下的人群之中。 “何先生是不是还在我们学校选了一个画画用的模特?”旁边一个主任笑问。 何夕燃:“嗯。” 目光从左往右。 “那孩子叫什么?”周围几个老师小声讨论,“哦,程苏安,3班的。” 何夕燃的目光定在了写着3班的牌子上。 他漫不经心地一纵纵找着人,苏安的皮肤白,他几乎轻而易举地看着了一张白皙的小半个侧脸。 苏安正亲密地埋在一个男生的背上,有意识地在躲着来自高台的目光。他的手指藏在膝上,像是被何夕燃的目光刺到,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 何夕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旁若无人地抽出香烟,眼中的绿意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危险的边缘。 旁边的主任尴尬地道:“何先生,还请不要在学生面前抽烟。” 何夕燃又把烟塞到口袋里,一分钟之后,他道:“我出去一下。” 苏安玩手机的途中接到了程苏青打来的电话,他精神一震,悄悄从大礼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走道里有不少执勤的学生,苏安捂着手机一路跑到厕所,忙点了接听,“姐姐?” “苏安,”对面传来了程苏青的声音,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哪?” 苏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姐,我在学校。” 程苏青问道:“苏安,你告诉我,我把你赶出去之后你是不是住在了别人家里?” “是,”苏安犹豫,“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之后再和你说,”程苏青的语气很着急,“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何夕燃?” 苏安刚说了一声对,鼻尖传来烟味,他猛得转身,就看到何夕燃站在门边抽着烟。 苏安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僵硬地抓着手机,程苏青的声音放大在两个人耳边。 “他是不是何翡雨的哥哥?沈长修前妻的哥哥?”程苏青顾不得得到苏安的回复,语速极快道,“是不是他把楚林救出去的?” 苏安张张嘴,嗓子无声,说不出来话。 何夕燃抬脚,几步走到苏安面前,他低着头,靠在苏安耳边吐出烟圈,“说。” 苏安哑哑地道:“是他。” 程苏青忍不住哽咽,“好,我能出了沈家也要谢谢他。苏安,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代替姐姐好好谢谢何先生,之后如果能见面,我一定当面致谢。” 苏安沉默。 他另一只手腕被男人握着,将他悄然无声地拽到了单间里。苏安眼圈红了,他已经能想象到之后会发生什么。耳边是姐姐的一声声道谢,他不想被姐姐发现不对,硬生生地忍着。 何夕燃撩起他的上衣,在蝴蝶骨上啄吻向下。 程苏安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他努力提着裤子,开始用祈求的眼睛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面对着他恳求的眼神,堪称怜悯地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手中却用力,苏安闷哼一声。 程苏青话音一停,奇怪道:“什么声音?” 程苏安拳头攥紧,紧张得僵硬如木头,“没、没什么。” “好吧,”程苏青没有在意,严肃了语气,“苏安,你今晚见到何先生后一定要提醒他,沈长修最近好像有动作,应该是要准备对付他。我现在没办法帮何先生做什么事,这个恩以后会报,现在只能让你替姐姐尽份力,这会是特殊时期,你要听何先生的话,保护自己安全,照顾好自己和何先生。” 何夕燃听闻,无声笑了一下,他捏着苏安的下巴咬上上次咬破的嘴角处,眼中带笑。 ‘你姐姐让你听我的话。’ 苏安从他眼神之中读出了这句话。 姐姐,你口中的这个何先生现在恨不得死在我的身上。苏安几乎能想象出来程苏青知道真相之后扭曲的神情。 来自程苏青的这几句话堪称是对弟弟的重大打击,他偌大的委屈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看着地板的眼中逐渐模糊。 程苏青听不到他的回答,催促道:“苏安?” 程苏安使劲眨眨眼,他竭尽全力像是平常那样道:“姐姐,我知道了。” 何夕燃的手在尾椎处轻轻划过,苏安又是一声闷哼,程苏青总算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 苏安觉得现在的状态可真他妈刺激,他反手抓住何夕燃的手,无力躲着,“何夕燃。” 低声里颤抖隐隐,快要崩溃一样。 何夕燃与他对视片刻,将手抽出,从苏安手里拿过手机,冷声道:“程小姐。” 另外一只手却揉弄着苏安的唇瓣,苏安被迫张开了嘴,手指便毫不客气地侵入。 程苏青惊讶,“何先生?” 何夕燃:“程小姐能否详细和我说说沈长修准备对付我的事。” “当然可以,”程苏青欣然道,“何先生,我知道的不多,接下来的日子您要多多注意。” 何夕燃慢慢和程苏青对着话,每次程苏青说完之后,何夕燃总会悠悠提起另一个话题,诱导程苏青再继续说下去。 程苏安不敢发出声音,他睫毛颤抖,知道何夕燃是故意的。最后受不住,乖乖地环住了何夕燃的脖子,握着何夕燃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这样完全任由何夕燃掌控的姿势果然愉悦到了男人,何夕燃终于挂了电话,低头看着怀里人。 “我听你的话,”程苏安垂着眼,鼻尖通红,“你不要告诉姐姐。” “但你让我很不高兴,”何夕燃语气毫无起伏,从身上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苏安的身上,低声,“想想自己错在了哪里。” 苏安:“……” 何夕燃的状态真的不对。 像是……某种隐藏起来的阴暗情绪开始爆发,表面看起来一如往常,实则已经黑到不见光。 苏安手指动了动,划过何夕燃的黑发。 何夕燃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牵扯到了自己,苏安对他连一个装乖的表情都欠奉。虽然他和何夕燃待在一起的时候很爽很刺激,虽然何夕燃戳到了他的痒处,但这不是何夕燃强迫他的理由。 嘻嘻嘻,狗男人,等我离开你的时候,你最好还能这么冷静狠心。 苏安手臂用力,埋在何夕燃身上。 脖颈处被男人留恋地吻了一下。 苏安喘了两声。 叔叔,拜拜以后,希望你好好的哦。 第19章 叔叔你好19 何夕燃心狠的不是一点两点。 苏安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只打算默不作声来不惹他生气。何夕燃带他进了屋后,倒了杯冰水开口:“错在了哪。” “……”苏安真的很懵,“我没有错。”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浴室就又爱又怕,不由自主露出惊惧神色,可想而知第一次在这里的体验是多么销魂。 何夕燃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过来。” 苏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弯腰拿东西,和苏安相比,他身上的衬衫马甲依旧整齐,像是随时可以抽身去开个会议。 “何夕燃,”浴缸里的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脏了,”何夕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气味芬芳的沐浴露,从水中捞出苏安的手臂,滑腻的橙色乳液被挤出了一条长长直线,“需要好好洗一洗。” 苏安:“???” 所以我到底脏在哪? 敢说我脏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给你记一笔。 苏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苏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动作轻柔地冲去泡沫,引入新水,再来一遍。 苍白优雅的一双“价值万金”的手没有一丝不耐,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苏安的皮肤在热水和搓洗之下越来越红,最后都有些丝丝刺痛。 苏安躲着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何夕燃神情专注,像是工厂里修理机械的维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团,苏安真的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闲地给苏安洗第四遍,“没有。” 程苏安抽泣道:“你好过分,”抬起细长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何夕燃:“还是脏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几遍,苏安被抱回卧室的时候,皮肤红得透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双臂松松地揽在何夕燃的背上,好几次因为无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苏安无意识贴着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气,何夕燃抱着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抚,“知道错了吗?” 苏安呜咽了一声。 何夕燃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梳理他滴落着水迹的头发,“程苏安,跟着我的时候,不要碰其他男人。” 苏安恍然想起在学校音乐教室门口的那次,他也是轻易打破了钢琴的弹奏,跟苏安说跟好我。真是从一而终,占有欲逐渐显现。 不禁一阵恶寒,苏安埋在何夕燃脖颈里“呜”了一声以作回应。 何夕燃:“嗯?” “我没有碰,”苏安委委屈屈,“我没有碰其他人。” “你碰了,”何夕燃长指从苏安发丝中穿过,触到了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苏安一愣,摸了摸额头,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学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苏安的耳侧,“把浴袍撩起来,叔叔要教训你。” 苏安:“……” 所以刚刚何必穿上呢。 苏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过上了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抱着的少爷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后,他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十来位前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何夕燃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他的黑发好像长了些,发尾遮住了脖颈,额前头发卷曲优雅,像是影视剧中瘦削迷人的绅士。 面前的家庭教师紧张地和他一个个交谈,何夕燃偶尔点一点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对应聘者进行否决。 和苏安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苏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脚步声,没睡醒一样地问道:“叔叔,他们是谁啊?” 客厅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苏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被他拽到了怀里抱着。 几位家庭教师目中一怔,面上及时稳住了神情。 “他们是给你找的老师,”何夕燃在苏安头顶上亲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以后直接在家里给你上课。” 苏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会更过分,于是柔顺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课。” 何夕燃怎么跟沈长修动了一样的主意?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想把人养成金丝雀吗? 何夕燃却比沈长修更为冷酷,他好像没听到苏安这句话一样,伸手指了三个人,“你们留下,今天开始教课。” 三个家庭教师随身带着资料,闻言应道:“好的,何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 苏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后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苏安,让他去吃饭,“你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苏安呆了一会,“那学校?” “请过假了,”何夕燃从身后走来,“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苏安:“……”笑容勉强。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何夕燃甚至叫来了几个佣人。黑板干净,阳光明媚,坐的是沙发和大课桌,手边放着水果和牛奶。 待遇比在学校里好得多了,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用沉默来应对老师的互动。 何夕燃请的家庭教师也不简单,见苏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变笑容满面地接着讲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师收拾了东西,到画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学好像对在家中上课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画着肖像画,大拇指和食指从下方斜握着笔,处理蕾丝纱布最曼妙美丽的朦胧感,“他不喜欢,那就再换。” 家庭教师一愣,觉得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抱歉,您是说?” 何夕燃放下铅笔,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烟雾喷到画上,肖像画上的蕾丝长裙仙气飘飘,“你明天不用来了。” 佣人将家庭教师请出了门,第二天又换了另外三个老师。苏安惊讶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师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讲课极为有趣,苏安耳朵竖着,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也装出了“我难受,我消极,我不想听课”的模样。 连续几天,苏安都是这样。只能在别墅内活动的日子让他漂亮的眼眸越发无神,肉体的鲜活逐渐消失,他给何夕燃当模特的时候,何夕燃举着笔,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这晚,何夕燃扔给了苏安一身蕾丝长裙,给了苏安一个选择,“穿上它,明天带你去写生。” 苏安眼睛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苏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脱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明天换。” “好,”苏安立刻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伸手环住何夕燃的脖颈,用侧脸蹭蹭他,低低说,“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腰,面无表情好几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第二天阳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驾驶座,苏安穿着一身蕾丝花边裙坐在副驾驶。 何夕燃的画具放在后备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后座。苏安打开一看,金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苏安小声“啊”了一声,“这个?” 画里的人是他,穿着一身蕾丝纱裙坐在草地中,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画面灵动极了,乍一看像个女孩,但身形柔韧胸部平坦,分明是个男孩子。 苏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边,脸默默憋红了。 何夕燃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眼睛微眯,“苏安。” 苏安乖乖上前抱着他亲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颤颤巍巍钻进何夕燃的唇里。 红灯还剩30秒,何夕燃从容让苏安掌控主动权,但没经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吃雪糕一样舔来舔去,匆匆而过。 何夕燃的手轻轻掀起裙子,苏安眼皮一跳,猛地压住他的手,“叔叔,绿灯了。” 何夕燃遗憾收回手,最后在苏安脖子血管上咬了一口,踩下油门而去。 下车的时候,苏安好好地戴上了宽大的遮阳帽,低着头被何夕燃牵着往公园里走去。 他身上的连衣裙及地,帽子周围还有一圈假发,看起来像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苏安陪着何夕燃写生了三个小时,等快要到中午时,苏安脸红扑扑,小声道:“叔叔,我想去厕所。” 何夕燃抬眸看向他,苏安跑过来抱住他,主动亲了他一口,给了他甜蜜蜜的吻,“叔叔,我快去快回,只要十分钟就好。” “八分钟,”何夕燃抬表看了眼时间,“但你只有六分钟时间来回。” 说完,就按住了苏安的脖子,沉闷且凶悍地吻了下去,足足两分钟,等他放开苏安的时候,苏安假发已经散乱,眼中水光诱人。 何夕燃哑声道:“去吧。” “好,”苏安羞涩朝他笑笑,轻声,“叔叔再见。” 第20章 叔叔你好20 苏安带着一身何夕燃身上的烟味,抄小道逃了。 边逃便把身上的裙子假发扯下来,裙子底下还穿着短裤短袖,何夕燃刚刚把手伸进裙子底的时候,吓得苏安以为会被他发现。还好一切顺利,苏安把这两样东西团了团,一把塞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理了理头发,笑嘻嘻地对着垃圾桶道:“何叔叔,带着你的东西滚垃圾桶去吧,拜拜喽。” 修身养性的美好生活就在眼前,苏安心情大好。 他掏出手机给程苏青发了一个平安勿念的消息,再抽出电话卡收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公园,苏安转身离开。 脚步轻松,转眼就没了身影。 夕阳西下。 昏黄阳光打在何夕燃的身上,他已经坐在写生的地点等了一整天。画板上方的肖想画已完成了大半,脸部色调浅浅,还未精细第二遍。 这幅画从苏安走了之后就没有被动过一笔。 花丛在脚边被吹出了草动声响,何夕燃的画框驾上已经落了满满一层烟灰,空的烟灰盒扔在一旁。何夕燃闭着眼掐灭了最后一根烟,扔在了一旁,缓缓睁开眼。 这处偏僻,安静极了,没有脚步声前来。 程苏安。 何夕燃垂下眼皮,摩挲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心绪的起伏逐渐变大,最后形成遮天蔽日的黑云。 他跑了。 苏安一路溜了老远,找到酒店之后先和医院定下了拿化验报告的时间。之前因为陪何夕燃玩,硬生生地又往后推延了好几天没去拿报告,苏安差点急得滚床单都没精神。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裹在被窝里点外卖的时候,苏安又不由对何夕燃升起了感激之情。 多亏了何夕燃大方有钱,他才有现在胡乱挥霍的时候,呜呜呜,真是一个好叔叔。 看着银行卡里一长串数字,苏安美滋滋,虽然和叔叔拜拜了,但他还是喜欢何夕燃的。毕竟有钱人又帅,除了在床上凶了一点之外没什么地方不好。 哦,还有太自我。 没事,有钱人嘛,自我是个小问题。苏安灵魂都要被金钱腐蚀掉,他抱着手机亲了好几口,大手一挥,把以前想吃但没有钱买的东西全都点了一遍,乐颠颠迎了十几个外卖小哥上门。 享受完这样美好的一天,苏安第二天满血复活,跑到了医院去拿化验报告。 医生详细给他讲解,“化验结果显示,药物并没有任何问题。” 苏安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事到如今还是失望,“就是镇定药?” “就是镇定药,”医生肯定点点头,拿出另一份药物鉴定,“你看,和原材料没有任何区别,还是最新研制的一款镇定药物,几种含量都在标准范围之内。” “最新研制?”苏安敏锐追问,“有多新?” 医生一愣,认真想了想,“三个月前才引进国内,这批药和上一批药物其实没什么差别,只是成分含量有所不同,效果相差不离。药物更新以后,市面上应该卖的都是最新款的药物。” 苏安一无所获,他轻轻叹了口气,“谢谢医生。” 药物没有问题,和何翡雨的死亡时间也对得上。苏安的这瓶药好像白偷了,连带侦探社发给他的消息,所有都成了一张废纸。 回去的路上,苏安难得丧了起来。楚特助手里有沈长修的证据都把自己搞得深陷泥潭,苏安没钱没势,如果之前都是白做了准备,那他到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抓到沈长修的把柄。 不过没丧几秒,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认真研究报告。 苏安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蹶不振这四个字向来不在他的字典里,只要能活下去,苏安的乐观都能让人看得嘴角直抽。 然而认认真真地看了报告好几遍,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看来这条路被彻底堵死了,苏安收起报告,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脚步一顿。 室外廊道树影婆娑,簌簌风声席卷而来。苏安原地愣了一会,突然翻出背包里面的药瓶,在一群英文字母当中艰难地找到了一瓶药物的颗粒数目。 1粒、2粒……25粒,苏安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检验科跑去,一路跑到刚才那位医生面前。 医生惊讶看他。 苏安气喘呼呼,汗水从鬓角滴落,“医生,我当时给了你4粒药对吧?” 医生懵了,点点头,“对啊,是4粒。” 那就是药瓶子里一共有29粒药。 苏安瘫在墙上散热,拿出药瓶。 ——上面写着瓶装28粒。 沈长修换过了药。 如果不是厂家失误,苏安猜测是沈长修换过了药。 里面的药物没有问题,就是镇定药,但却无缘无故多出来了一颗,会不会是因为这些药瓶本来装的不是镇定药,这只是在何翡雨事发之后被换回来的药物? 苏安在路边慢慢走着,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思索。 老护士曾经说过,她们不可以在何翡雨面前提起精神疾病的话题,因为会刺激到何翡雨敏感的神经。又说何翡雨不像病人,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护工面前发过病,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 何夕燃说何翡雨是他母亲出轨后的产物,何翡雨应该是健康的,她没有继承到父亲的家族遗传病,她根本就不是精神疾病患者。 但为什么何翡雨死的时候会有精神疾病发作后的证明?苏安的思绪逐渐清晰。 或许何翡雨确实生了病,她的病症需要按时服用药物,但却并不是精神疾病。她是理智的,温柔的,甚至和年轻的护工们也能相处得很好。 沈长修知道她没有患有精神疾病,所以不允许其他人在何翡雨面前提起这件事,以免让何翡雨知道他的打算。之后,沈长修又换了何翡雨按时服用的药物,这或许是一种能让何翡雨精神紊乱的药物,在何翡雨跌落阳台之后,这样的精神状态就证明了她死于病发意外。 沈长修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将药物换了回来,让镇定药成为验证何翡雨是精神疾病患者的佐证。 这样就顺畅了,苏安回过神,转身往后一走,却撞上了一个人。 “小少爷,”对方道,“您还记得我吗?” 苏安一怔,抬头看去。撞上的人有些眼熟,好像是沈长修身边新聘的助理。他立刻转头看了看周围,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新助理礼貌道:“小少爷,先生就在车上,这么巧在路上遇见了您,不如上车送您一段?” 沈长修是不是跟了他一路。 看没看到他从医院里出来? 寒意升起,苏安面上不动声色,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机,腼腆上了车。 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车厢,朝着黑暗中一笑,软软叫着:“姐夫。” “安安,”沈长修的声音传来,“要去哪里?姐夫送你去。” 还是一样温柔,看不出什么异样。 苏安却很谨慎,他脸上的笑容很甜,“我正要找一家餐厅吃饭。” “好巧,”沈长修接话,“我正好要去餐厅,一起?” 沈长修现在在苏安的眼里就是一个杀人犯,和杀人犯同乘车简直刺激极了,苏安呵呵笑道:“好呀。” 一路到了餐厅,等坐到明亮的包厢里时苏安才觉得活了过来。沈长修细细打量着他,感叹似地道:“安安变了好多。” 好像花苞成熟,透着一股子已尝人事的味道。 但他转念就觉得自己想多了,何夕燃怎么会碰苏安。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姐夫最近忙嘛?” “还好,”沈长修脱下外套放在一旁,助理出去点了单,包厢只剩下两个人,“安安去医院干什么?” 苏安垂下眼,“姐姐病了,我想为她多咨询几个医生。” 沈长修恍然大悟,没抓着这个话题,而是又换了一个,“安安在何先生那里过得怎么样?” 苏安小声道,“何先生对人很礼貌,”天天抓着我艹,“对人很客气,”占有欲上天,“是个很冷静沉着的人。” 就是最近有点怪。 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波涛汹涌全被隐藏在表面之下,让苏安直觉有些危险。 沈长修略带讽刺笑了:“何先生的自制力还是这么强,这点倒还不如他的妹妹。翡雨难受就发了出来,从不憋着自己,这样对身体好,对情绪也好。何先生一直忍到现在,怕不是连头发丝里都忍得藏了疯气。” 苏安沉默了一会,“姐夫,何先生没有病。” 屋内空调殷勤吹着冷气,外面的声音都被完全阻隔。沈长修面上的笑容稍冷,“安安不相信我?” “姐夫,”苏安水润润的眼眸看着他,“我实在不能相信,何先生真的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他的话显然让男人有些不悦,“哦?何夕燃和你说了他没病?” 苏安诚实地点了点头。 沈长修顿时冷哼了一声。 苏安柔柔一笑,轻轻地问:“姐夫为什么一定要说何先生有病呢。” 沈长修揉着眉心,苦恼,“安安,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的前妻何翡雨患有家族遗传病的事,何先生是他们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苏安露出为难的表情,眼捷颤抖,断断续续地说:“可是何先生说……说他妹妹也不是精神疾病。” 沈长修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 苏安心里一阵爽,委委屈屈地看着沈长修,“姐夫,你和何先生完全是两种说法,我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沈长修站起身,冷声,“我带你去看是真是假。” 苏安被沈长修带回了沈家书房。 这是苏安第二次来到这里,口袋里的手机录音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报警电话只需一碰就会拨出去。苏安胆子大得很,虎口探险,又跟着来到了沈长修的地盘。 沈长修径自打开了电脑,调出了监控视频。苏安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突,沈长修看上去不是胡诌。 视频快速往后拖动,视频里的背景是一个空旷只有四面墙壁的密封房间。 “这是翡雨的音乐室,”沈长修的声音响起,蓝光映在他的面容,阴阴暗暗不明,“安安,过来。” 他拉着苏安到身前,让苏安直面着电脑屏幕。 视频中的房间突然走进来了一个人。长卷发温柔忧愁,面容秀丽,正是何翡雨。但何翡雨的神情却很奇怪,她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为面无表情,黝黑的眼珠直直看着对面,像是人偶一样失去了活力。 苏安屏住呼吸。 下一瞬,他看着屏幕,脸上露出真情实感的茫然神色。 何翡雨突然发疯了,狰狞,吼叫,大哭和崩溃,细长的黑色卷发被她抓了一地,在白色瓷砖上犹如一条条扭曲混乱的神经。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样不同寻常的疯狂。 不是装的,不是药物引发的精神紊乱,是真正意义上、字面上的发疯。 有人揽住了他的肩膀,温柔地道:“安安,我告诉过你何翡雨患有精神疾病。” 苏安愣愣回头。 沈长修眼中带着心疼,他轻轻撩起苏安鬓角发丝,低身诱哄,“你知道何夕燃为什么手握我的证据却迟迟不对付我吗?” 苏安好像被吓傻了,表情可怜又可爱,“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关键证据,”沈长修低声,“何翡雨本来就患有精神疾病,何夕燃也是个精神病,他没有办法去证明何翡雨不是死于犯病发作的意外。” 闷笑了几声,“小傻瓜,就算何夕燃说凶手是我,但一个精神病说的话,又有谁能相信呢。” 孩子呆愣愣的,猫眼干净透彻,全映着沈长修的影子。 沈长修笑得眼角细纹加深,他悠闲地撑在电脑桌上,将苏安环在身前一臂空间,低头轻嗅苏安发上香气,慵懒道:“宝贝,你把药送去化验也查不出什么的。” 他眸色深深,笑意加深,“因为那些药什么问题也不会出现。” 第21章 叔叔你好21 可是真的出现问题了哎, 姐夫。 苏安脸色一白,“我……” “没关系,”沈长修轻声呢喃, “安安,你比这个重要得多。哪怕你找出了想要找到的东西,我也不会怪你。” 潜含义隐隐约约,苏安低着头, “那如果,如果我真的找到了姐夫不想让我找到的东西了呢?” 沈长修包容地笑了,“那安安要把自己赔给我。” 堪称明示地威胁:“我在哪儿, 安安就得陪我去哪儿。” ——你要是捣乱了我的计划, 那你只能跟着我穿梭到下个世界。 这话听在苏安耳朵里只有这个意思。 苏安心中冷笑两声, 心道那我还非做不可了, 不把你关进监狱,这口气发不出来。 反正都没法回去, 你威胁我,大不了一块去下个世界。 苏安其实对原世界并不执着,原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但苏安要的是自由和主动权, 他想掌控自己的人身自由。 他忍下怒火, “那些药物本身确实没有问题。” 沈长修轻笑了一声,“当然,我怎么可能谋害自己的妻子?翡雨每天服用的药物都是我亲手检查过的, 如果我是凶手,怎么会亲手做这些把柄。” 苏安喃喃, “原来是你每天亲自整理药物。” 沈长修聪明反被聪明误, 原来他真的碰过何翡雨的药物。那多出来的一粒药, 就和沈长修密切相关。 沈长修皱眉, 疑惑,“什么?” 苏安笑了笑,“姐夫,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何小姐整理药物?” 沈长修:“一直。” “这种药两个月在市面上更新过,”苏安仰着头看他,“在何小姐死亡之前,您也是买了新药吗?” 沈长修懒散道:“当然。” 苏安感叹道:“姐夫真好。” 亲自换药,亲自检查,结果苏安故意说错新药上市时间沈长修都不知道,真是从一而终的一个渣男。 加上沈长修之前那番暗示性极强的话,这波锤死了。 苏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接听后神色一变,“何先生。”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苏安挂断了电话,神情复杂,欲言又止,“姐夫,我要先离开了。” 沈长修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刚刚那番话对苏安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就够了,沈长修不介意表现得大方体贴些,以换取苏安更多的好感。 他笑着道:“你去吧。” 等苏安离开后,沈长修站在窗边低头看他。无声的寂静中,屏幕重复播放起之前的那段影像。 他微微眯着眼,从监控视频里枯燥的嘶吼哭腔之中感受到了原主那股恨不得杀死何翡雨的烦躁和不耐。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原主已经换了一段时间何翡雨的药。骤然断药让何翡雨的精神状态变得迷幻,她时常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他来到之后并没有打算停止原主的计划,而是放纵何翡雨一步步走向死亡。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他站在楼下,冷眼看着何翡雨从阳台上奔他而来,重重摔在早已布好的陷阱之上。 一个神经质对丈夫占有欲极强的女人,让他也感到厌烦。 任务有失败的趋势了。 沈长修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也该想一想下一个世界该用什么样的皮囊来接近苏安了。 这个世界没有得到苏安,反倒让他对苏安的渴望变得更加强烈。 下个世界,就会变成他的了。 苏安上了车后,把手机刚刚响起的定时闹钟关闭,小心保存了录音。 沈长修刚刚的那番话已经证实了他和何翡雨的死亡有关。加上这个录音,还有楚林手里的证据,不信锤不死他。 他承认自己动了药,不管他为什么承认,苏安得到这个消息就够了。 很有可能和他之前想的一样,只是何翡雨确实得了病,他将治疗何翡雨的药物换走,让何翡雨的精神处于不稳定的状态。 再伺机让何翡雨死亡。 苏安回到了酒店,把录音上传,再定了一个定时邮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警局、新闻台,还有楚特助那里都发上一份,苏安写好了邮件,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虐不了楚鹤本人,那就让沈长修身败名裂吧。 这个世界他注定要离开,剩下的日子,苏安索性就当自己是在度假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好吃好喝在酒店里待了好几天,无聊的时候还有些怀念滚床单的爽感。 何夕燃骗了苏安两次,苏安是个记仇的人,他怎么也得在脱离世界前给骗回去。正好和好叔叔打一个分手炮,让好叔叔见证他的离开。 相信好叔叔一定会很高兴的。 几天过去,苏安终于打开了微信,刚登上去,他就接到了程苏青的语音电话。 程苏青不等苏安说话,直接道:“苏安,你前几天给我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姐姐,我——”苏安一句话还没说完,程苏青就打断了他,“姐姐今天包了饺子,什么事等你过来再说,今晚来我这里吃饭。” 苏安迟疑道:“姐,你不是在医院吗?” “我在医院附近租了套房子,”程苏青似乎很忙,等不及他再说话就挂了电话,“我把地址发给你,快点过来,赶在六点前。” 电话嘟嘟,苏安无奈爬起来,打车前往目的地。 程苏青租的房子是巷子楼,属医院工作人员的住处。楼梯还是步梯,苏安一路爬到四楼,程苏青的房门特意给他开着,随时可以推门进来。 苏安扬起笑推开门,“姐姐,我来啦。” 屋里静悄悄的,菜板剁馅的声音沉默。苏安弯腰换下鞋子,短袖被拉起,露出一小截白皙后腰。 笑容满面地往客厅里走去,“姐……” 话语戛然而止。 狭小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男人面无表情,黑卷发垂落额前,正一动不动地注目着苏安,手指上老鹰戒指红光闪烁。 是何夕燃。 他的目光沉沉,风暴似的危险沉淀。 苏安的脚步僵在了原地,他僵硬地转身往厨房看去,玻璃门里面的程苏青正背对着他们,在专心致志地做着饭。 脸色慢慢变得苍白。 “程苏安,”何夕燃冷声,“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我?” 苏安动动脚,一言不发就往外面跑去。他跑得越来越快,三两步的距离已经打开了门。 门外楼道破败,灰色的墙体呈现在眼前。他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身后冷意贴近,苏安猝不及防被用力按在墙上,何夕燃整个压上来,将苏安堵在墙与自己之间。 呼吸是浓重的烟味,比以往还要浓郁,何夕燃这些天是抽了多少的烟?苏安偏过头,手腕被禁锢,浓烈的男性气息让他难受,“何夕燃……” 几天没有接受何夕燃灌溉的苏安,身上那股诱人的春情渐渐退去,又变成了干干净净的模样。 何夕燃不喜欢这个模样。 苏安小声尖叫了一声,脖子被咬了,出了血,何夕燃埋在脖颈处吸着,呼吸粗重,疼痛感越来越重。 “疼,”苏安颤颤巍巍,牙齿抖着,“好疼。” 直接哭了,眼泪簌簌落在何夕燃身上。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下巴,从脖颈起身亲上了苏安的嘴唇,疾风骤雨席卷而过。苏安口腔内的空气被粗暴摄取,转眼间就变得可怜兮兮,脖子破了,唇上也破了,血迹滴滴点点,味道呛人地在舌头上流窜。 几分钟的时间,就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了一样。 何夕燃眼睛里没有一分一毫的动容,他抬起苏安的头,冰冷审视着他。 苏安心里抖了抖,面上更加可怜,他垂着眼,眼捷轻颤,眼泪就凝在眼捷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何夕燃冷笑一声,直接弯腰将他扛在肩头走人。门声重重一响,厨房里的程苏青被吓了一跳,走出来一看,两个人已经没了。 她追出门一看,走廊里也是空空荡荡,喃喃,“奇怪,人呢。” 下楼的这一路,苏安被摸的地方都泛着青色。何夕燃用力太大了,他又清楚苏安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苏安疼得想哭,又酥酥麻麻痒得想哭,泪水一滴一滴,鼻尖微红,唇也红肿着。 楼下停着轿车,何夕燃把苏安塞了进去,苏安死死挣扎,一只手紧紧握着车顶,司机和副驾驶的助理低头看着脚,心惊肉跳地听着后面的动静。 “你滚!”抬脚去踹,被攥住,苏安身体剧烈抖动,“我不要上你的车!” 何夕燃神色阴郁,他硬生生拽下苏安紧握着车顶的纤细手腕,一把将人塞了进去,再狠狠把车门关上。 整辆车都震了一震。 他的领带和衣服被苏安扯乱。衣领散落,脖颈露出,这幅模样有些性感,但现在没人注意到这些,因为谁都被何夕燃吓得有些瑟瑟发抖。 何夕燃面无表情走到驾驶座,敲了两下窗,“下来。” 司机和助理连滚带爬地跑了下来。 何夕燃上了车,“咔嚓”一声将四个车门锁上。他低头点燃了一根烟,火星闪烁,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痕迹。 烟雾缥缈,苏安在后座挣扎得累了,他满头大汗地侧过脸,擦去快要流到眼里的汗,一看,驾驶座上的男人正大口地吞云吐雾。 “跑哪去了。”语气毫无起伏。 “……”苏安大口喘着气,看着车顶不想说话。 火机声响了几下,被扔到了一旁。何夕燃高大的身形逼近,拿过一旁的领带把苏安的双手和拉手绑在了一起。苏安哭着道:“何夕燃,你别这样好不好?” 好叔叔这状态怎么有些吓人。 何夕燃沉默做着事,径自把苏安绑了个结实。苏安动动手,发现凭自己的力气,他怎么也拽不开这道束缚。 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何夕燃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他最后看了苏安一眼,踩下油门,轿车启动,苏安整个人因为惯性狠狠往后撞到了靠背上。 疼得心里骂娘,狗男人。 长腿缩在椅座上,苏安把头埋在臂膀里,呜咽声逐渐变大。 何夕燃沉默上了高速。 等苏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景色不对。他费力坐起身,“何夕燃,你要去哪?!” 何夕燃不说话,苏安看向仪表盘,车速不断提高,心头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他手上的领带被系成了死结,他用牙齿试图去解开,但没有一点进度。领带质地良好,甚至没有被他咬出一根丝线。 突然想起何夕燃是个神经病的事,苏安心底一片拔凉,他不会玩翻车了吧? “叔叔,”苏安咽咽口水,眼睁睁地看着何夕燃驶上了环山路,余光盯着的仪表盘速度还在飚升,“有话我们好好说,你别开这么快。” 何夕燃表情冷凝,不为所动。 前方快要转了弯,用这个速度转弯,整个车应该都会飞出去。苏安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里,他无比珍惜他的命,因为他不知道他死在这个世界是不是就代表着他真的没命了。 再一次开口:“何夕燃!” 悬崖在肉眼之中越来越近,何夕燃终于开了口,他声音平静,“你跑去哪了。” 后座上的孩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哽咽道:“我在酒店里,一直都在酒店。” 何夕燃抖落烟灰,“以后还跑吗?” 车速不减,程苏安眼圈通红,“不跑了,以后再也不跑了。” 然后何夕燃却没有满意。 苏安能看到车头距离护栏已经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周围没有其他的车辆,何夕燃这是想直接带他坠崖吗? 死死捏着皮质椅座,风呼呼从车两旁飞过,他好像可以感觉到疾风从身上划过的锐利。视觉上带来的惊吓让生理不自觉出现惊慌反应。 苏安咬着牙,不信何夕燃敢直接开过去,但却迟疑他真的敢带他死。 何夕燃眸色深如幽潭,他最后收了手,竟然放开了方向盘,抬眸从后视镜里看向苏安,“你是谁的?”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眼神还是冷静理智无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正常人。 苏安知道他是玩真的了。 他立即能屈能伸,假哭兮兮道:“我是你的,叔叔,我是你一个人的。” 何夕燃踩下了刹车。 轮胎在地面摩擦出一声巨响,苏安反射性地往前冲去,一头埋入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抚摸着他的头,苏安看向车前,轿车已经抵在了护栏边缘,还差一点儿就会直接从环山路上摔下。 他打了一个寒颤,瑟瑟发抖,手腕已经被勒出红痕。 何夕燃解开领带,摩挲苏安脖子上的伤口,语气淡淡:“我很生气。” 怀里的孩子明显打了个寒颤。 头上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又鼓励地从领口摸了下去,“你知道怎么让叔叔高兴,对不对?” 苏安:“……” 不敢置信。 他已经哭得这么可怜了,受到这么大的惊吓了,结果这狗男人在说!什!么! 让他高兴? 早晚让你哭到泪流满面。 他屈辱地点了点头,委屈吸了吸鼻子,撑在何夕燃腿上爬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虽然不是没有在车里做过,但这次在生死逃脱之后的两个人都要比以前更容易情动。何夕燃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喘气声微沉,黑卷发湿在耳边,衬衫解开,喉结从上向下慢滚。 等苏安咽下去之后,何夕燃睁开眼,强势拉过苏安的头,低头吻了下去。 苏安“呜呜”两声,口中的口水都被夺去,呼吸逐渐窒息。 后颈有一只手一直用力捏着脉搏,良久,何夕燃才抬起头,一手环着苏安,一手驾车后退。 然而并不是回去,而是继续往前走。 苏安眼里水润润的光,唇瓣被宠爱得肿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道:“叔叔,这是去哪。” “我在山区有一套房子,”山体阴影打在何夕燃的鼻梁上,他,“你很适合住在哪里。” 苏安:“……” 苏安:“…………” ??? 第22章 叔叔你好22 何夕燃竟然在山区里真的有一套别墅, 别墅里被打扫得很干净,被褥松软,冰箱里食物堆满, 原来苏安在逃跑的这五天,何夕燃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直接派人整理出了这个别墅。 苏安眼前发黑地进了屋,当晚就累得晕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 厚重的窗帘将日光遮得一丝不漏,屋内昏暗,苏安迟钝地眨眨眼, 困倦飞走, 才察觉有些不对。 他左右看了一下, 手臂抬起, 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缚到两侧,动弹不得。 苏安:“……” 这个神经病彻底疯过去了吗。 苏安挣了挣, 挣不开,他低头一看,何夕燃正衣衫整齐地坐在床尾, 身边还放着一些看着就不太妙的银色工具。 “叔叔, ”苏安咽了咽口水,哑声,“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 他就看到自己脚踝上有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画在脚踝上的一只栩栩如生的蓝色蝴蝶。 翅膀微微扇动, 姿态含苞待放, 美丽好似精灵。 苏安动了动脚, 这是什么。 何夕燃按住了他的脚踝, 淡淡道:“这里很漂亮,适合纹个纹身。” 苏安只觉得骨头一寒,下意识往回缩了缩。 “别动。”何夕燃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和精神病不能讲道理,苏安只能软着声音劝他跟他撒娇,装得可怜兮兮,试图撼动何夕燃那颗铁石做的心,“叔叔,我怕疼。” 何夕燃轻轻抚摸着苏安的脚踝,动作很温柔,“很快就会结束。” 程苏安瞪大眼睛看他,随后惊恐地往后缩,眼里转眼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光,“不要……” 何夕燃已经开始拿起工具了。 苏安抽抽泣泣,整整呜呜咽咽了全程,眼泪没有掉下来几滴。他其实对痛觉不是那么敏感,这模样子完全就是装乖上瘾了,而且何夕燃就吃这套。 脚上的纹身出自大画家之手,不知道值不值钱。苏安余光瞥了一眼又一眼,感觉还挺漂亮。 不愧是何夕燃,他睡过的极品男人。 嘻嘻嘻,再记一帐在小本本上。 苏安嗓子本身就哑,哭了两个小时下来几乎要缺水到说不出话。何夕燃包好了伤口,叹了口气,起身给他喂水。 苏安着急地喝了好几口,又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想上厕所。” 嗓音难听,他抿紧嘴低着头,白净额头抵着枕头难受。 何夕燃解开了他的手,抱起苏安往浴室走去。苏安的的手臂松松搭在他的肩上,吸了吸鼻子问道:“叔叔,沈长修为什么那么怕你呀。” 到了这会也不忘记问问题,何夕燃嘴角笑起,又很快隐去,轻描淡写,“因为他杀害了我的妹妹。” 呵呵。 但苏安乖乖地没有说话。他到了现在,基本上已经收集到了所有的证据,搞明白了所有的故事。但唯独,苏安还搞不懂何夕燃。 连沈长修都已经确定是楚鹤了,那被沈长修忌惮的何夕燃又是谁呢? 苏安被抱去厕所解决完了生理问题,何夕燃放他在浴缸旁坐着,自己优雅地去洗手台洗手。 苏安的目光移到他的手上,骨节根根分明,每一根指节都像雕刻家呕心沥血后的作品。何夕燃的这双手真的好看极了,只看手,就能想象出主人是多么一位冷静理智的人。 ……辱冷静理智了。 何夕燃将他抱回了床上,苏安一直都很乖地圈着他的脖颈,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被绑上手了,谁知道何夕燃扯下了他的手,竟然又去够床架上的绸带。 苏安声都颤了,“叔叔,你还想绑着我?” 何夕燃语气平静,“不绑你会跑。” “……”苏安总算知道沈长修嘴里三十七年不发病,一发病就会更可怕是什么意思了,他憋红了眼圈,死死环着何夕燃的脖子,“我不要,我要抱着你。” 何夕燃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握住苏安的小臂,似乎还想要扯下来。苏安急了,他仰头亲了上去,伸出舌头四处乱窜,含含糊糊道:“叔叔,你亲亲我。” 他努力留住人,何夕燃却半晌没什么动静。在苏安心都凉了的时候,一只手从脑后掌住了苏安的后脑勺,何夕燃猛得掌控了主动权,把苏安亲得窒息袭来。 最后又是一觉春宵。 再醒来时,苏安双眼无神地眨了眨。他想起身,却陡然发现双手还是被绑着了床上,活动范围只有这一张床。 何夕燃还是把他绑住了,苏安脸色微微扭曲,差点被气笑了。 白被狗男人上了。 一连好几天,苏安除了生理问题外,何夕燃一直把他圈在了床上。别墅里安静,没有佣人,苏安每天见到的人都是何夕燃,听到的只有何夕燃一个人的声音。 何夕燃不给苏安电视、手机等一切和得知外界消息的东西。只有纸质书可以解闷,苏安最后磨了他许久,才终于可以在整个别墅内行走。 走出卧室的那一天,苏安都要觉得不会走路了,他双腿发软,踏在地上犹如踏在云端。客厅里宽阔明亮,窗明几净,苏安一时都有些看呆了,他转过身对何夕燃笑了起来,“叔叔,我好开心。” 何夕燃细细地打量他,神色是如他嘴里所说的开心,没有一丝怨恨何夕燃或者想要逃跑的蠢蠢欲动。 “嗯,”何夕燃嘴角轻松勾起,“去吃饭。” 饭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饭菜,苏安高兴地吃着饭,嘴角笑容灿烂,时不时给何夕燃夹一筷子菜,再附上含情带怯的眼神。 苏安的眼神已经在这几天对着镜子练了许多遍,他敢保证自己看上去就像是真的喜欢上了何夕燃一样。会因为他的亲吻而羞涩,会因为和他在一起而快乐。 “叔叔,”吃饭完后,苏安将碗筷送到洗碗机里,脸蛋红红,“我也会做饭,下顿饭让我来做给你吃好不好。” 何夕燃洗完手,拿着毛巾擦干水,没有立即答应。 苏安抱着他的腰,一米七八的个硬是凹成了小鸟依人,“叔叔,我想让你尝尝我做的饭菜。” “好,”何夕燃终于答应,心软了,“下午会有人送材料来。” 苏安笑弯了眼,心里比了个耶。 有了第一步退让,下一步还会远吗? 当天晚上,何夕燃就吃到了苏安亲手做出来的饭菜。虽然他没说什么,但苏安却察觉到了细微上的不同,何夕燃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愉悦。 苏安被关起来的日子中,说的甜言蜜语数也数不清。他眼眸干净,神色认真,说起话来就好像是真情告白,往往是自己先红了脸。 在这种不着痕迹的糖衣炮弹下,何夕燃的底线一步步降低。周日,一个大晴朗天气,苏安心情很好得哼着歌,蹦蹦跳跳地换了何夕燃的一件衬衫,照着镜子的时候满意十足。 心道男人不就都这样吗?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衬衫大长腿,脸色红润而光泽,骨骼干净,瘦长利落。 他今天要把何夕燃彻底拿下,赶快离开这该死的山区别墅。 何夕燃这会正在画室,苏安来到画室门口的时候脚步停住。想了想,又将身上的白衬衫揉皱后才推门而入。 何夕燃正叼着烟画着画,闻声抬头看来,目光定住不动,移不开眼。 苏安腼腆笑了笑,走到他画布前面,挨着窗柩坐下,“叔叔,今天需要模特吗?” 白腿轻叠,笑容羞涩。蓬松的头发稍长了些,遮住了苏安的眉眼。 何夕燃目光暗了下来,不停地在苏安的身上打着转。少年只穿着纯白内裤和他的一件衬衫,半遮半掩,干净纯洁,冲着何夕燃笑得生机勃勃。 背后透明的窗户折射七彩的阳光,眼眸黑白相交,全是何夕燃的味道。 身上也都是何夕燃留下的青红暧昧痕迹。 何夕燃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他垂下眼皮,将画架上的画板拿了下来,换了画纸,“躺在沙发上。” 苏安走过去,看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放着洁白的蕾丝纱布,心里一动,他将蕾丝纱布拿了过来。 等何夕燃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躺在沙发上只围着一层蕾丝的苏安。 衬衫和内裤被随意扔在了一边,苏安这个人体模特总算尽到了该尽的责任。 全裸,半裸,他全完成了。 这画面本身就朦胧得像是一幅画,阳光从苏安的身上划过,蕾丝镂空处在地面洒下斑驳影子,完美得只剩“自然”两个字。 何夕燃动了动手中的笔,笔尖停在画布之前。 三四米左右的距离,高高的画架挡住了何夕燃的半张脸。那双眼睛看一眼苏安低一下头,岁月静好,悄然无声。 这一幅人体画持续了四个小时,苏安已经躺在沙发上快睡着了。日头从高到低,从亮堂到暖黄,何夕燃突然出声,“好了。” 苏安登时恢复了精神,他穿上衣服后哒哒跑到何夕燃身边,“叔叔,让我瞧瞧你画成了什么样。” 何夕燃将画布放下不让他看,“回去穿上裤子。” 苏安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到门边时突然回头:“叔叔,下周末出去约会好吗?” 他叽叽喳喳说了好多,约会的活动一样样列了出来,还没说完,何夕燃已经点了头,好似不耐烦地道:“出去。” 苏安乖乖闭了嘴,眉飞眼笑地走了出去。 在他走后,画室又恢复了安静。何夕燃静静坐了片刻,掀开了画板上的布。 画纸空白,没被画上一笔。 何夕燃点了根烟,看向窗口的方向。 那四个小时,他全在看苏安。 第23章 叔叔你好完 苏安变得越来越依赖何夕燃, 都到了粘人的程度。这样一日磨一日,何夕燃逐渐开始软化。 他甚至允许苏安出去别墅,在周围散散步。但苏安忍住了, 他抱着何夕燃不撒手,每当何夕燃想要扯下他的时候,苏安都会露出怆然欲泣的表情,可可怜怜, 像只被抛弃的小羊羔。 在他这种症状越来越严重的时候,何夕燃抱着他在电脑上查了资料,电脑上面出现了“斯德哥尔摩”这几个字。 苏安随意看了一眼, 又低下了头, 依赖地依偎在何夕燃的怀里, 脸蛋红扑扑, 抓着何夕燃的手指玩,全副身心的依赖。 “苏安, ”何夕燃叫了一声,就对上了苏安甜丝丝的笑容,“叔叔!” 何夕燃沉默了一会, 关掉了电脑页面, 抱着苏安上了床。 在床上的时候,苏安变得更加害羞。他常常会因为何夕燃的注视而无措得浑身轻颤,却还努力面对何夕燃敞开自己。 这样的顺从和依赖满足了何夕燃的控制欲, 不久之后,何夕燃带他来到了工作室。 工作室的员工都还记着苏安, 但上次明显被他们老板强迫的小同学这次却紧紧贴着老板不放。甚至因为别人的视线, 不安地把自己圈在了何夕燃的怀里。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助理给何夕燃送资料时, 把小同学的不对看得更加清楚。 老板处理着电脑文件,小同学就埋在老板的脖颈里,时不时伸出艳红的舌头舔一舔老板的喉结,没分给外物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助理看了苏安好几眼,何夕燃察觉到了,收回手放在苏安的背上护着,冷冷看向助理,“有事?” “哦哦哦,”助理连忙放下资料,又没忍住看向苏安,苏安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瑟缩了一下,呜咽地抱住何夕燃,“叔叔。” 这明显不太正常。 助理忍不住说道:“老板,小同学这状态有些不对啊,要不要请个心理医生?” 何夕燃眉头不悦地皱起,压抑的气场朝助理袭来,助理战战兢兢,顶着压力开口,“老板,还是看看吧?心理问题很重要的。” 何夕燃正要拒绝,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来问怀里的人,“苏安,你想不想看心理医生。” 苏安哽咽着说不出来话,脊背颤着,紧紧环着何夕燃的脖子,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 何夕燃改了主意,“去请医生。” 医生来的时候,苏安已经哭累了被何夕燃抱去休息室。苏安一醒来,一张慈眉善目的大脸就怼到了面前,亲切地道:“安安睡的怎么样?” 苏安呼吸一窒,几乎以为自己又穿越了一个世界。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茫然的神色消失,慌张地看了看周围。 这里是休息室,但苏安敢肯定,何夕燃那变态一定会躲在哪个监控摄像头后正在看着这里。 表演欲望愈发强烈。 心理医生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举动,已经有了想法,“安安在找谁?” 没找到人,苏安的不安和紧张已经溢于言表。他不理医生,默默躺了回去,盖上被子蒙住脑袋。 心理医生连问几个问题都被苏安无视,这话没法问下去了,医生只能先出门。 监控屏幕前。 何夕燃坐在黑色老板椅上,抱臂支撑着下颚,他看到屏幕里躲在床上那凸起的一团被子,刘海遮住了眉眼。 助理在一旁看得唉声叹气,心疼不已,“怎么突然这样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暗暗看了老板几眼,怀疑是老板把人逼成了这样。 何夕燃起身,眼神很冷,警告:“以后不准谈论这件事。” 何夕燃带着医生重新走进休息室,他掀开了苏安身上的被子,苏安眼睛通红,惊慌失措,见到了何夕燃之后才呜的一声扑了上去。 何夕燃抱着他,让人关上门,摸了摸苏安的后脑勺,“苏安,要回答医生的话。” “好。”苏安发抖地乖乖应下。 心理医生看着他们的相处方式,心里觉得不妙。程苏安一待在何夕燃的怀里就冷静了下来,还抬头冲着何夕燃笑了笑。他没有受过社会的历练,笑容都透着一股子纯粹味,本应该阳光健康的男孩,不应该这么小就出现心理问题。 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和何夕燃一起走了出去,听完医生的诊治结果,何夕燃冷静地抽了根烟,“我知道了。” 他平淡的反应让医生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再次提醒,“何先生,你是不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家孩子出现这样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需要立即开始心理治疗。” 何夕燃还是镇定地点了点头,抖了抖烟灰,“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医生憋着一肚子的话被助理带走,何夕燃抽完了半根烟,把剩下半根扔进垃圾桶里。进屋抱着苏安进了办公室,他一边办公,一边抚摸着苏安的后颈,突然低笑了起来。 苏安疑惑地挠了挠他的背,软软地问;“叔叔,你笑什么啊。” 何夕燃:“宝贝,亲叔叔一口。” 他突然这么说,苏安的表情差点裂出了一道痕。他勉强稳住,撑起身,捧住何夕燃的脸,珍重地亲了上去。 唇贴唇,特单纯。 何夕燃也微微垂着眼,他看着苏安白皙的鼻梁和带粉嘴唇,带笑闭上了眼。 当天晚上,何夕燃就带着苏安去了程苏青的家。 这个家是程苏青用自己的积蓄买的,他们两个人到的时候,楚特助正在厨房洗手做菜,程苏青在客厅准备着水果。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古怪,看到人来了,程苏青才笑了起来,“何先生您来了?苏安,你怎么躲在何先生身后。” 她伸手要去拽苏安,苏安却低着头往后一躲,躲开了她的手。 程苏青愣住了。 从厨房走出来的楚特助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和程苏青对视一眼,再叫了一声,“苏安?” 程苏安跟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兢兢业业地扮演着自闭小可怜的形象。 他被何夕燃密不透风关上一个月后完全变成了现在这样,从心理到生理完全依赖何夕燃,哪怕面对着姐姐也会觉得不安。 只有何夕燃,只有他能带来安全感。 “苏安?”程苏青迟疑地再次伸出手,“怎么了这是?我是你姐,你躲我干什么。” 苏安觉得是时候暴露何夕燃这狗男人的真面目了。 他倏地拉着何夕燃的手环在了自己腰上,整个人靠了过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朝着程苏青露出一个软软的可爱的笑,小声道:“姐姐。” 程苏青心中有了不妙的猜测,她嘴角笑容逐渐僵硬,楚特助走到了她的身边,锐利的视线直直射向何夕燃。 何夕燃毫无异色地搂紧了苏安,“苏安,要问好。” 程苏安乖乖地道:“姐姐好。” 两个成年人的脸色更加难看,程苏青忍不住,语气很冲:“苏安,过来!你让何先生抱着算什么事!” 隐隐的尖锐冲向何夕燃,“何先生,我弟弟一直住在你那里,你告诉我他很好,他就是这样好的?” 楚特助等她说完了之后才拉着她,“阿青。” 他的余光一直在程苏安身上打转,楚特助见过程苏安,一个本来活泼乖巧的孩子变成这样肯定有古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何夕燃,“饭要好了,我们先吃饭。苏安也饿了吧?” 程苏青勉强收起怒火,转身走到餐桌旁。客餐厅气氛压抑,只有电视新闻的播报声。 新闻突然插播了一条消息,“近日我社收到一则有关于沈氏集团沈长修谋杀前妻的相关消息……警方已查证属实,现已成功逮捕沈长修……我社将持续报道。” 餐桌旁的所有人都往电视看去。 苏安恍然大悟,原来已经到了他将定时邮件发出去的时间。他把录音交给了楚特助,估计楚特助又把自己手中的证据一块提交了上去,速度才会这么快。 新闻中,沈长修在人群围观下被压着进入警车,这一幕和之前楚特助被抓走的一幕重合起来,但带来的震荡要更为巨大。 周围的人群密密麻麻,有沈氏集团的员工,周边的路人,还有一拥而上的新闻媒体。 有人脸上茫然,也有人在幸灾乐祸。沈长修却在这些人的围观下镇定自若,甚至有一个镜头怼上去时,他还优雅地冲着镜头微微一笑。 旁边一声冷哼传来,程苏青道:“罪有应得。” 楚特助比较冷静,但也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阿青说得对。” 他递给程苏青一双筷子,程苏青冷着脸无视,自己拿了一双。 楚特助面容苦涩。 苏安又重新低下了头,他拽了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我想和你回家。” 另外两个人转头向他看来,程苏青突然伸手朝苏安探去,苏安躲得晚了,衣服被拽到了锁骨下面,露出密密麻麻的吻痕。 天崩地裂,程苏青猛得站起身,不敢置信,“苏安?” 何夕燃扯回苏安的衣服,眸色有些冷。他将苏安抱在怀里,大步离开。 苏安被他轻柔地放在副驾驶,程苏青和楚特助追了过来,何夕燃正要关上车门迎向两个人,衣袖却被苏安拽住。 苏安抽泣道:“叔叔,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何夕燃烟嗓低沉:“没有。” 但是苏安脸上的泪还是滴在了他的手上,像火油般直接烫到了心里。 何夕燃竟然感觉到了呼吸有些迟缓。 “叔叔,”苏安在黑暗中默默拉着他,半张脸在路灯下若隐若现,“叔叔,我不想离开你。” 何夕燃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有些不对。 他胸腔内的心脏在不受控的鼓噪,血液发热,强而有力地震动声犹如在耳边。 何夕燃停顿了许久,才道:“嗯。” 那牵动他心神的小东西从车座里扶起身,依恋地环住他的脖子,清香带着热气扑来,夹带鼻音地撒娇:“叔叔,你爱我吗?” 何夕燃攥紧了手,苏安抬起头,水润的眼眸充满爱意地看他,羞涩无比地道:“叔叔。”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安没有等到答案,他的眼里也盛满了委屈的水光。 何夕燃张张嘴,哑声,“我爱你。” 苏安眼睛缓缓亮起,朝着何夕燃笑得绚烂。 何夕燃觉得心中好像沁了蜜,但又好像泛着苦。他轻轻吻了下苏安的额头,关上车门,对上了匆匆追来的程苏青和楚特助。 苏安看着他的背影,满足地笑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何夕燃回来了。苏安担心地扑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摸来摸去,“叔叔,你没事吧?” 何夕燃笑了下,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啄吻,“没事。” 轿车穿过黑夜,苏安想起刚刚那个新闻报道,觉得他快要被沈长修带着离开这个世界了。 苏安缠着何夕燃道:“叔叔,我们去高塔公园好不好?” 何夕燃默不作声调转车头。 高塔公园是本市最有名的公园,中心是一座几十米高的观光塔。公园里搭建了很多娱乐器材,像个小型的游乐场。 现在虽然不早了,但还有很多人在这里游玩。有一个披着小熊玩偶皮的人走过来,递给了苏安一把纸折的扇子,苏安看了何夕燃一眼,得到同意后才怯怯地抬手接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去买水,苏安接过,“谢谢叔叔。” 他们最后一起上了观光塔,来到了顶层。 苏安往下一望,有些害怕地缩回了何夕燃怀里,“叔叔,这里好高呀。” “嗯,”何夕燃的发丝被风吹起,他抱着苏安,“不怕。” 苏安嘻嘻笑了,“叔叔在我就不怕。叔叔亲亲我好不好?” 何夕燃俯身亲住了他,一吻缠绵,苏安从唇舌交缠中感受到了何夕燃对他的温柔和珍惜。他被舔了下上颚,爽得呜呜直叫。 一吻结束,何夕燃又觉得不够地低下身,苏安红着脸捂住他的嘴,“破皮了,难受。” 手心一痒,苏安瞪大眼睛,何夕燃竟然面无表情地舔了他手心一口。 小孩的脸“腾”的一下红个彻底,“你……” 何夕燃哑声,从衣衫中滑入,“过几天带你出国。” 苏安眨眨眼,“出国?” 何夕燃嗯了一声,又吃下了他的耳垂。 苏安喘了两口气,软软地道:“可是叔叔,我不想跟你出国呀。” 何夕燃停住,皱眉,“为什么?” “叔叔,”苏安不答反问,自顾自说着话,“你还欠了我一个要求,我想要叔叔回答我一个问题。” 何夕燃的呼吸声就在耳旁,他缓缓直起身,“你问。” “沈长修好怕叔叔的样子,”苏安道,“叔叔到底是谁?” 冷峻的男人眼神微微一变。 苏安认真地看着他,轻声,“我好想知道,好想知道叔叔是谁啊。叔叔好神秘,除了叔叔有一个妹妹之外,其他关于叔叔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叔叔是吸血鬼吗?是外星人吗?还是其他的什么?”例如穿梭世界的怪物? 何夕燃喉结慢慢动了下,他侧过脸,鼻梁到嘴唇的线条英挺而冷漠,“你想多了。” 苏安没忍住笑了一声,“叔叔真的不想要告诉我吗?” 何夕燃直接命令道:“换个要求。” 但出乎他的意料,一向听话的小孩却摇了摇头,一步步退到了边上护栏处。 苏安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些变化。 他感觉肉体开始变得沉重,抬起手的感觉都要比以往变得困难许多。苏安想,或许他到了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何夕燃脸色一变,大步朝他走来。 “别过来,”苏安跨坐在护栏上,高层的风吹得他发丝飞扬,夜灯缤纷,红绿点映在他白皙无暇的脸上,“何夕燃,你别过来。” 何夕燃脸色难看地停住了脚步,目光紧紧攥着苏安不放。 苏安身上还披着他的西装外套,铁栏杆有点凉,咯屁股,苏安忧伤地抽了抽鼻子,伤心看着何夕燃。 这样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戳得何夕燃气息不平,手隐隐发抖。 男人极力稳住,声音很冷,“苏安,下来。” “我不要,”苏安哽咽着,“我好喜欢叔叔,叔叔却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你都在骗我。” 何夕燃的心被割成了两块,一半被这幅画面和苏安的话凌迟得四分五裂,一半强行稳住冷静,“你下来,我什么都和你说。” 苏安露出凄苦的笑,“叔叔,你真的爱我吗?” 那种泛苦的味道再一次涌上了何夕燃心头,苏安认真盯着他,眼眸好似在发光。 何夕燃沉默了良久,叹息般地认输:“我爱你。” 苏安呜呜哭了起来,“我不信。” 何夕燃:“……” 苏安仗着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快要浪翻了天,“你骗了我好多,你说你自己没病,说何翡雨没病,你办画展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体肖像,但你却在我学校招人体模特,你明明不画人。” 他这一个月瘦了很多,身形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何夕燃看得心惊肉跳,“我错了,苏安,你先下来。” 苏安看了下远方,表情出神。 额头与鼻尖被冷风吹得通红,他突然冷静了下来,“叔叔,其实我也骗了你。” 何夕燃一怔,沉下了脸,还是道:“下来再说。” 苏安的眼皮越来越重,他朝何夕燃笑了起来,笑靥如花,灿烂如黎明,“叔叔,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他垂下眼,声音发颤,“你好可怕,我好害怕你,我讨厌死了你。” 其实也不是啦,何叔叔还是讨人喜欢的。 呼吸一声声粗重,何夕燃紧紧闭着眼又睁开,心里已经麻木到冷静,哑声,“下来。” 小本本上记下的仇在此刻化成了刀子一下下剜着何夕燃的心头肉,苏安小心眼地一样一样还回去,“我不想下去,因为一下去又会被你关在别墅。” 何夕燃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病态,他一字一句咬着血肉道:“我不关你。” “我才不信呢,”苏安咯咯笑了起来,然后放开双手,往后倒去,“何夕燃,希望我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你。” 他安详地闭上了眼。 最后一眼,是这个男人疾奔过来的扭曲面容和奋力伸出来的手。 眼中通红,好似发疯前兆。 叔叔拜拜啦。 第24章 唱大戏01 大雪日子一早就清冷冷的, 风儿一吹就结上了冰。戏园子里热闹,搭台的名角《二进宫》一出戏唱到了后头,咿咿呀呀, 眼波儿含情。 茶水袅袅香香,一只葱白手指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水里倒映着一张标志的脸蛋。眉如远黛,皮肤好似玉雕而成, 透着水盈盈的光。唇角和风细雨,真如抹朱而成。容色生冷而艳丽,却平添温软沉静之美。 叶苏安垂眸看着水杯中的人影, 美滋滋地想, 这个世界我可真美啊。稍用茶水沾沾唇, 含着笑面看着台上的戏班子。 “叶老板, 您瞧瞧这唱得怎么样?”班主问。 苏安水润润的丹凤眼往台上看了一眼,声音轻悠干净, “程班主,您手里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就这样吧,今个儿得赶早到李府, 快下来准备准备。” 程班主忙笑眯了眼应了下来, 爬上台子就让戏班子的人下去收拾去李府的东西。 苏安起身,月牙白长衫夹着袄衣,衬得他苍白的面色更加白得通透。他对上台子上的旦角, 旦角面上羞意一闪而过,大着胆子道谢:“叶老板, 谢谢您的赏识。” 叶苏安但笑不语, 提着衣衫转身离开。 原身原也是一个唱戏的名角儿, 发达了之后就买下了一个戏园子成为了老板。叶苏安长相自小就好, 三庭五眼哪哪都美得好看,艳丽有余,却图惹是非,自小因容貌吃了许多苦头,以至于到了现在身子不好,处处都是病根。 原身也变得心机深沉,面上美人面,实则冷刀子淬毒,时不时就能毒得人七窍流血。 苏安端着端庄温柔的笑,带着人来到了李府。李府今日专门请了戏班子,瞧着有好事上门,苏安让人去后台准备着,自己出来坐在了前头。 李老爷阴阳怪气地看着他,“呦,叶老板来了。” 周围几个商会的老板也冷哼了一声。他们也不是不喜欢叶苏安,叶苏安以前还没金盆洗手的时候,在座几乎没有没给他扔过彩头的人在,这叶老板人越大越有韵味,都说是半老徐娘,放在叶老板的身上,那就是话得反着来。 但整个晋城的人都知道叶老板和商会会长江正荣关系不一般,这名角儿一旦入了商涂,还心思缜密得抢走了不少生意,再喜欢美人的老板们都对他没有好脸色。 苏安微微一笑,细白的牙齿在红唇中一闪而过,他轻声细语地道:“几位老板来了多久了?天冷,我昨个儿刚得了一包新茶,给老板们泡了暖暖胃。各位都是见识许多的人,也劳烦替我辩个茶叶好坏。” 这话一出,几个老板脸上的神色都缓和了,坐下来一块品茶。 过了一会,前方脚步乱响,李老爷腾地站起身,眼睛精光烁烁,“贺长淮来了!” “二爷来了?” 叶苏安跟着抬眸望去,就见园子里走来一个高大青年。一身新派打扮,西装皮鞋绅士帽,外头的深色大衣披在肩上,落上了几片白雪印子。 这就是贺长淮,晋城的大贵客,从北方来的实力雄厚的贵公子。 贺长淮大步走进,摘掉绅士帽和围巾扔给仆人,又脱下落雪的大衣。英俊潇洒的眉骨露出,结实的肌肉在走动间虎虎生风。 可真帅啊,苏安矜持地想,又是一个极品。 李老爷连忙迎了上去,笑得见牙不见眼,“长淮,这一路走来可辛苦了。” 贺长淮挑眉,斯斯文文一笑,几分匪气压不下去,“表叔,好几年不见,你愈加发福了。” 苏安闻言,没忍住抿嘴笑了笑。 贺长淮余光看到了他,伸手,“这位是?” 苏安站起身,轻轻握住了贺长淮的手,他受了些冷风,脸色被吹得微微泛粉,但仪态万千,“贺二爷好,我是叶苏安。” “哦,”贺长淮的相貌棱角分明,眉飞入鬓,似笑非笑时的痞气和儒雅交织,杂糅成一股独特气质,“原来是叶老板,百闻不如一见。” 叶苏安浅浅一笑,白白净净得不像个生意人,“二爷过誉了。” 贺长淮不喜欢男人,但也不由多看他几眼。脸白生生,唇红艳艳,明眸善目,瞧着就像个十六七岁俏生生的少儿郎,“叶老板瞧起来真年轻。” 苏安抽出手,微弯柳眉柔情,“多谢二爷称赞。” 贺长淮是留洋回来的贵公子,思想新潮,着装时尚,但明显不爱看戏。 台上唱戏的过程,这位绅士体面的公子哥从西装外套里抽出一张报纸,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苏安觉得这少爷很有主见,怕是不好相与。 他垂眸端起水喝了一口,就是不知道这位皮囊底下还是不是本人了。 戏唱完了,叶苏安也带着人回到了戏园子。身边的春桃年龄还小,兴奋地跟在马车旁叽叽喳喳,“爷,演苏三那角儿唱得可真好,《玉堂春》这出戏我都听了百来遍了,刚刚还差点给听哭了。” “可不是要哭?”叶苏安轻轻缓缓地叹了口气,怜悯,“大冷天的,都还在下着雪花呢。去外面唱个一句就得嗓子发颤,台上几个回去后,都得被冻得好好歇息两天。” 春桃讷讷,突然:“咦?爷,前头巷子里窝着一个尸体。” 叶苏安:“嗯?” 驾车的马夫长石沉默地跳下车,跑过去看了看又跑了回来,“爷,是个活人。” 车帘子被一只纤长玉手掀起,苏安露出半张白莹莹的侧脸,朝巷子口看去,凤眼之中怜悯,“可怜见的,长石,把人带着,先回戏园子里安置。” 长石长得威武高壮,听到叶苏安的话后就毫不犹豫地转身把那小乞儿抱了起来,只是不愿意抱到车内,“爷,他脏。” 叶苏安救人也只是做做样子,他笑了笑,“那就到你身边去,再给他披件厚衣裳。” 小乞儿的一双眼睛在乱发之中勉强睁开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合上。 马车启程,身后不远处,贺二爷正和朋友驾马往自己府里走去。朋友也是一身洋派装扮,用马鞭指了指前面的车子,嘿嘿笑了两声:“二爷,瞧见没?那就是咱们晋城的脸面,易水楼的叶老板。” 贺二爷脖子上挂着烟灰色的羊绒围巾,绅士帽遮住倜傥眼帘,被逗笑了,“李连,你们晋城的脸面原来是个戏子。” 他笑起来的时候略有些嘲讽意味,痞气更深,靠衣服撑起来的文质彬彬几乎要被这种匪气彻底打败。贺二爷就是这样的一位特立独行的少爷,面上能装得多斯文就有多斯文,自诩是个风度翩翩的新青年绅士,实际上手里都是摸枪磨出来的厚实茧子。 李连摇摇头,指指脸,“二爷,什么叫脸面?脸好看得才叫脸面,我一个大男人,家里还有媳妇,瞧见叶老板的第一眼都觉得骨头要酥了。您今儿见到他就没有其他感觉?” 贺二爷漫不经心地从前面马车划过,帽檐落下了一层白雪,“可惜了,爷不玩戏子。” 苏安回到戏园子的时候,有人来通报,说有贵客已经等了良久了。 苏安几乎不用问是谁,脑中就浮现了一个人影。他拾掇拾掇衣袖,侧头,眉眼俏丽,“长石,带着人去耳房去,让管家去和春堂请个大夫来。” 长石木讷应是:“是。” 叶苏安一路朝三进院里面走去,一进门,就听有一个人笑着道:“叶老板,舍得回来了?” 这人就是原主记忆里关系不错的商会会长江正荣。 “我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苏安轻轻啐道,“江会长,你可闭嘴吧。” 低低笑声传来,苏安也走到了江正荣的跟前,江正荣长了张略显阴柔的脸,这长相在当下环境看来可不够男子气概,但江正荣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硬是牢牢坐稳了晋城商会会长的地位。 江正荣瞧他进来,伸手握住了苏安的手,啧了一声:“瞧瞧,都冻成冰块了。” 苏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面色淡定地抽出了手,拿过一旁的靠枕垫在江正荣身后,“冤家,都不晓得垫个软枕吗?”江正荣是个跛了,左脚有恙,平时能坐着就绝不站着。 江正荣转了转眼珠子,他眼眸漆黑,嘴色淡极,整个人只让人觉得寡然无味,“叶老板,就为了等你这一下,我等了你两个钟头。” 叶苏安没忍住笑了,飞了江正荣一眼,“滚一边去吧。” 这一眼含着以往的功底,含媚带嗔,都能让人软了骨头。晋城人都说叶老板越老越有韵味,这句话说得可真是对得很。 江正荣又笑了起来,“快点,让人送上两个小菜,再配上一壶小酒,爷饭菜都没吃就来见了美人,这会饿得烧心。” 叶苏安不喜欢别人拿他容貌说事,特别是江正荣,明明顶着一张比他好不了多少的阴柔脸,却频频对着叶苏安口头戏弄。 但原主能忍,穿过来之后,苏安更能忍,他被夸得心花怒放,勾起眼尾轻笑一声,“来人,没听到江会长的话吗?” 江正荣,也是他怀疑的嫌疑人之一。 第25章 唱大戏02 这个世界比上个世界更难找到楚鹤了。 戏园子里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说上百也有几十, 来这搭台的戏班子各有各的名角儿。好皮囊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其余不说,光说叶苏安自己和江正荣两个, 就是一等一的美人脸。 苏安完全挑花了眼,瞧哪个人都像是别有用心,但他经过第一个世界的熏陶,已经能够沉得下去心, 笑吟吟地面对着一个个可疑的人。 第二天一早,长石带着醒来的小乞儿来找了苏安。苏安正在用着清粥,抬头一瞧, 那个小乞儿洗了手脸, 瘦骨伶仃, 但一张脸却如芙蓉面, 正呆呆地看着苏安。 红唇,细眉, 皮肤透白,没有殷实家底的人家决然养不出这样的孩子,怎么也不应该是一个小乞丐。 叶苏安眼中一闪, 朝小乞儿招了招手, 小乞儿怯生生地走到了他的旁边。 “你叫什么?”苏安从桌上拿起一个茶叶蛋放到他手里,笑柔成了水,“从哪儿来的?” 小乞儿紧紧握着鸡蛋, 耳朵尖红透成了玉,他张张嘴, 却说不出话来, 最后憋红了脸, 笨拙地比划着手势。 “不会说话?”叶苏安惊讶地问长石。 长石点了点头, “爷,这乞儿是个哑巴。” 苏安登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是为这小乞丐松的。 原主不是真善良,虽然最不喜欢旁人拿他容貌说事,但要是真有比他长得好看的人在,说不定第一个笑眯眯下手的就是原主。这小乞儿没有叶苏安相貌好,但胜在年轻,还是个美人坯子。 苏安到底不是真的原主,装得再像也下不去手。这样就挺好,哑巴虽惨,但至少安全。 他轻叹口气,怜惜摸一摸小乞儿的头,“那你以后就待在我身边,你不能说话,但总得学一学识字写字。如今暂且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不如我替你取个名字怎样?” 小乞儿感动得泪眼花花,重重点了点头。 叶苏安想了想,笑了,“那就叫你玉琼了。” 稍晚的时候,江正荣请酒吃席,邀请了晋城数得上名头的大半数人物,正式庆贺贺二爷来晋城的事。 叶苏安早早就过去了,江正荣正一身青衫,和旁边笑着喝酒,瞧见苏安来了,朗声笑了两下,“叶老板,快坐。” 拍了拍身边的座椅。 苏安坐下,江正荣低声道:“怎么来得这么早?” “瞧瞧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事,”苏安稳稳当当地笑了,“江会长,现在就喝起来了?” 江正荣语气淡淡:“给贺二爷做的宴,席面上是吃不了多少东西的,提前吃一桌也好垫垫肚。” 一桌菜吃得七七八八被扯下去,几十桌席面也被坐满。这席宴的主人公才姗姗来迟,贺长淮腰间挂着马鞭大步走了进来,端得是风流倜傥,“江会长,来迟莫怪。” 江正荣起身,笑容不多不少,客客气气道:“贺二爷客气。” 一桌子的人也跟着站起身,在一群笑得满脸皱褶的商人中,叶苏安就像是走错了地方。他今日也穿着一身长衫,黑色,清凌凌映着他的肤色,白得晃眼。 贺长淮坐下时就被他晃了一下,忍不住舔舔牙齿,闷声笑了笑。 “贺二爷,您这又在笑什么?”李连好奇道。 贺长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外头土匪猖獗,晋城往北更是混乱。瞧着叶老板这个样子,怕是出去了就得被山头上的女土匪给掳走了。” 李连没忍住哈哈大笑,笑声招惹了桌上的一溜人,这家伙还不知道,乐呵呵地道:“二爷这话说得不对啊,非得是女土匪才能把咱们叶老板给带走吗?” 桌子上静了静,李连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声音越来越低,讪讪停下,转头就对上了叶苏安的眼睛。 叶苏安眼尾挑起,凤目含笑,声音轻轻柔柔,像是二月春风,“李少爷,哪儿来的女土匪?” 李连的脸登时红透了,结结巴巴,吐不出一个好话。 贺长淮哈哈大笑,站起身亲自端起酒敬叶苏安,剑眉微曲,一举一动风度翩翩,儒雅中不失英武,“叶老板,我代他向您赔个不是。” 苏安心里想:不好意思,仇已经记在小本本上了。 他嘴角浅浅抿起,就这么静静瞧着贺长淮,眼波儿清透,却不说话。 周围的老板们有人皱起了眉,想劝叶苏安别这么不识抬举,涂惹气氛尴尬。但抬头一看,江正荣都在嘴角带笑悠然喝着酒呢,他都不出声,其他人自然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贺长淮的手举在空中定了几秒,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朝叶苏安看去,亲手端起叶苏安的酒杯塞到他手里,暗中透着几分强势,“叶老板,请。” 苏安抿抿唇,贴上酒杯,喉珠儿一滚,酒杯空了,“二爷,您瞧瞧?” 李连脸都臊红了。明明是他们先说了叶老板的笑话,到了如今还得让叶老板陪酒,李连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赶紧拽了拽贺二爷衣裳,低声,“二爷,我的好二爷,您赶紧坐下吧!” 贺长淮顺势坐下,眼睛还放在叶苏安身上,“叶老板好酒量。” 苏安没忍住,飞了他一眼。 这一眼风情太盛,愣是把贺长淮看得浑身麻了一瞬,等回过神的时候,贺长淮不由笑了起来,心道这小白脸一样的叶老板,还真有点儿东西。 席面热热闹闹,贺长淮身边是最热闹,晋城的人物放在贺长淮面前那就不叫人物了,老板们一个个上赶着客套。贺长淮打发走了多半的人,回头一看,刚刚飞了他一眼的叶老板正侧头和江正荣低声说着话,半分也没想往他身边凑的意思。 “李少爷,”贺二爷翘起腿,下巴点点,“这叶老板和江会长是什么关系?” “小点声,”李连现在都不好意思看叶苏安,小声道,“说是朋友,这叶老板和江会长可是很多年的交情了,叶老板不唱戏曲五六年了,要是谁想听就能听到,也只有江会长有这能耐。由此可见,他们关系可不一般。” 贺长淮摇摇头:“一个铜臭商人,还真配不上。” 您就不是个铜臭商人了? 李连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用尽力气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咙里,附和着贵公子的话。 苏安突然捂住帕子低声咳了几声。 江正荣捏了捏他的手,关心道:“受了冷?” “没事,”苏安笑笑,“我出去透口气。” 他起身走了出去,外头冬雪寒风凛冽,百老园里还有几株老梅开着花,苏安被冻得鼻尖发红,又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肩上披上一层温暖大衣,“叶老板,赏花儿呢。” 苏安一愣,擒着笑意回头,“二爷,又碰上您了。” 这位少爷是骑马而来,大衣底下就是一身深色骑装,同样是新派装扮,金表挂在胸前,马鞭别在腰间,偌大的风衣上还有雪花和尘土的气息,苏安的脸被冻得粉白,不由往大衣里埋了埋,只剩下一双如画眉眼。 贺少爷不自觉端起了模样,体面有礼,“这处是出风口,叶老板赏花便凑近些,在这儿站着怕是会受冷风。” “我说怎么那么冷呢,”叶苏安笑了起来,拽了拽身上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的大衣,“谢二爷提醒。”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梅花树走去,苏安知道贺长淮这人不简单,也不急着开口试探他。但贺长淮一路却表现得异常体贴绅士,又有许多奇思妙语,几乎把苏安逗得止不住笑,最后累得摆手,“不行了,二爷别说了,我这就喘不上来气了。” 贺长淮微微一笑,从梅花树上折了一支花,轻轻别在苏安大衣下的长衫上,“叶老板今日穿得素淡了些,我就借花献佛一回,给叶老板添上些彩头。” 他上前一步,高大身影带来沉沉压迫感,苏安心里一窒,恍惚间有种面对上个世界何夕燃的感觉。 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贺长淮的手还是稳稳当当地伸了过来,将那株梅花别在了苏安身上。 “叶老板,”他好像没察觉到苏安刚刚躲了一步似的,笑眯眯地道,“梅花小巧,却也合适。要是往前再走几个月,用牡丹别着更好。别看牡丹太艳太俗,叶老板别上,那是只有好看的份了。” “二爷说笑,”苏安很快稳了下来,摸了摸梅花瓣,笑了,“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贺长淮嘴角勾起,“我同叶老板一起。” 第26章 唱大戏03 贺长淮行事体贴, 做事沉稳,看起来虽有些强势,但也不掩文质彬彬。苏安对他有几分忌惮, 面上也客客气气,远远对待着。没想到第二天傍晚,贺二爷又带着好友来到了易水楼。 易水楼有两层,雅座和大堂, 雕花木栏杆加之火盆,戏园子里暖暖和和亮亮堂堂。李连是这里的熟客,娴熟带着贺二爷和李家的兄弟往二楼走去, “老样子来一套。” 他们还没坐下, 李家四爷李簧的眼睛就盯在了台上的花旦身上, “这旦角儿漂亮。” 贺长淮坐在位上, 往外头一看,没看到台上的旦角, 反而瞧见了坐在对面雅座的叶老板。 他嘴角一勾,正要脱下大衣,就听到李连低声警告:“老四, 你别见一个想玩一个, 去年冬天刚过,投湖死的那戏子你就给忘了?” 李簧讪讪住嘴,眼睛还留恋在台上, “哥哥,瞧您说的这话, 这是叶老板手底下的人, 我哪里敢呢。” 贺长淮“呦”了一声, 像是讽刺, “李四爷还玩死过人呢?” 眼睛放在对面,看着叶老板一举一动。 李簧争辩,“戏子嘛,弱不禁风,不是我玩死他,是他不经玩!” 苏安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对面有人再看他。借着端水的功夫余光一撇,正是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 目光如狼似虎,瞧见他发现之后,还游刃有余地露出装模作样的斯文笑容来。 “……”苏安。 他可从来没听过贺长淮喜欢男人,在李府第一次见到这位少爷的时候也明显看出他不爱看戏曲。现在举止这么古怪奇异,难道真的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苏安侧过身,避开对面看来的眼神。 台下唱得正酣,贺长淮听了一会儿,却只听得脑子犯困。他摇头叹了口气,突然起身拎上大衣帽子,长腿带风,几步就要走向楼梯。 李连忙问:“二爷,您去哪儿?!” “这太无趣,”贺二爷朗声,“少爷我去找有趣的人玩。” 一路下了楼梯,从后面上了对面二楼雅座。 李连呆愣愣地顺着他的目标往前看去,直直看到了叶苏安,他登时心里一阵骂娘,贺二爷这是去找叶老板?什么意思? 苏安也瞥见了贺长淮的到来,他当作不知。回头一看,玉琼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因为太过认真,反倒显得呆滞,漂亮的双眼无神,好像神魂都飞霄云外了。 苏安没忍住笑了两声,玉琼猛地回神看他,小脸一红,赶紧低头埋在了夹袄里。 “你喜欢看戏?”苏安眉眼含笑问。 玉琼“啊啊”了两声,重重点点头,又比划了台上花旦,最后指了指自己。苏安眼尾一挑,温柔地道:“你想上台唱戏么?” 玉琼怯生生点了点头。 叶苏安生平最讨厌唱了戏却一副被逼无奈模样的人,最喜欢的就是真心喜欢唱戏的人。 苏安神色柔和了下来,他揉了揉玉琼的头发,玉琼羞得不得了,但还是乖乖不动,甚至依恋着苏安的抚摸。 这孩子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了,乍一看还以为是个雌雄莫辨的女娃子。苏安一腔父爱都被激发了出来,又顺手捏了捏玉琼的脸蛋。 玉琼也长得极漂亮,但年纪尚幼小,要是说这稚嫩无害的壳子里面是楚鹤……苏安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能掉了一地。 恕他想象力薄弱,实在想象不出来。 “那我就要问你一句了,”苏安赶紧回神,纤手遥遥一指,“你瞧这句唱得如何?” 贺长淮脚步定在柱子后头,饶有兴趣听着他们对话。 玉琼连忙点了点头,眼中发亮,显然认为极好。 苏安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玉琼,瞧好了。” 说完,他眼神一变,诚如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眸一转,眉梢都透着女子媚意,尾指轻轻翘起,酥中带麻,细齿咬着红唇,万千情愫就这么轻轻一压,唱腔从低到高,就唱了台上刚刚唱的那一句话。 贺长淮一愣,硬是刚点上的一根雪茄直直掉到了地上。 这唱的是《贵妃醉酒》里头杨玉环逗弄高力士的一幕。这戏素来难唱,花旦更是需要顶顶好的唱腔和好身段,唱戏时但凡用力过了一分,就会显得场面不堪难看。但叶老板这一声出来,玉琼愣生生的,这才晓得叶老板刚刚摇了头是什么意思。 他眼睛更亮,“嗬嗬”两声想要从喉间发出声音,却只出来粗粝难听的嗓音。苏安拂过他额头,“莫急。” 玉琼满头大汗的停住,红着脸颊点点头。 苏安笑了笑,“去后台凑近瞧瞧去。” 玉琼连忙跟苏安鞠了一躬,小跑下了楼梯。 苏安抬手拿过茶杯,有人直接拉开身边椅子坐了下来,“叶老板,这可真是巧,我又遇见您了。” “二爷说笑了,”苏安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笑着给贺长淮倒了杯茶,茶气浓香,雾气蒸着素白的手,“这儿就是易水楼,您能在这见到我,可算不得巧。” 贺长淮只觉得他说话也像是在唱着曲,音调悠扬,清楚得像是贴着耳边说的话,没忍住笑了两声,“叶老板,我要同你道个歉。” 叶苏安将水推到他的面前,“怎么说?” 他故意调动着最好的音调,最好的动作,手腕柔软,皮肤白皙,余光似有若无从贺长淮脸上扫过。 贺长淮果然被他勾得有些意动,面上看不出什么,眼中却是暗了些许。苏安心中冷笑了好几声,只喜欢女子的贺长淮这么轻易就上钩了?真不知道这位是假的不喜欢男人,还是皮囊下换了一个人。 但要说底下藏的是楚鹤,他又觉得不像,左右为难,让他一时看不清真相。 苏安收回了手,又变成了叶老板温柔又客套的模样,“二爷?” “昨日在席面上说了叶老板的几句玩笑,现在想来实在不应该,”贺长淮不动声色,将大衣和绅士帽放在一旁,“听说叶老板对戏曲的见解很深,恰好我这个从不听戏的人对此有了些兴趣,为了国粹传承,叶老板不妨给我讲讲台子上的这出戏?” 叶苏安笑吟吟:“二爷严重了。但您说对这出戏感兴趣,倒没见您扔个彩头。” 贺二爷眉骨一展,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随手整了整,直接扔到了台上。厚厚一沓钱在花旦脚前散成了一片,明晃晃地惊起大堂一片惊呼。 底下登时乱成了一片,乱哄哄的声音压得旦角儿的声音都快要听不见。 苏安顿时又飞了贺长淮一眼。 贺长淮驾着腿,早就等着这一眼了。被瞪了之后立刻浑身舒爽,哈哈大笑着朝楼下大声道:“都给爷闭嘴看戏,别扰了叶老板的清净。谁做得好,结束后尽管来我这拿走一块大洋。” 他这句一出,登时一片欢呼。随后还真的安静下来,只是一双双眼睛已经盯在了二楼雅座上面。 贺长淮也在含笑看着叶苏安,叶苏安瞧了下方人一眼,眉头蹙起,到底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一出戏。” 如今一块银圆能买十张票价,谁还有心思再去看台上醉酒的假贵妃。 “这戏不好,”贺长淮从容道,“叶老板刚刚那一句才是让贺某不屈此行。听过了仙音,哪里还能再听凡音?” 叶苏安听过很多这样的奉承话,哪怕说这话的是贺长淮也没让他多笑出一分,只矜持地道了谢,维持老艺术家的格调。 贺长淮直接道:“不知贺某可有福气听叶老板亲自唱一出《贵妃醉酒》?” “我已经金盆洗手,”苏安柔声,“晋城什么都少,就是戏园子不少。名角儿一个比一个厉害,嗓子就似黄莺一样清脆,二爷要是喜欢这出戏,多宝楼明日里就排了戏单子,这出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二爷不妨去看看。” 贺长淮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往外推。他闷声笑了一下,想了三秒,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枪放在了叶苏安面前,“叶老板,这个能不能请你开一次口。” 苏安惊愕看着枪,又猛地看向贺长淮。 贺长淮微微笑着等待他的回话。 苏安:“……” 真是被拿捏到点子上了。 叶苏安这人能和江正荣关系这么好,就是因为叶苏安看重江正荣手里的人脉和商会会长的地位。他都能为了江正荣装得温柔体贴小意,当实力更强更能带给他好处的贺长淮出现时,叶苏安就更不会拒绝。 不过原身跟苏安都深谱越难被得到的东西就越会被珍惜的道理,他们姿态摆得越高,越是在交往之中占到的主动权越大。 所以直到现在,原身也是清白之身,干干净净的一个戏园子老板。 枪支反射着冷光,叶苏安本来就白的脸色在这会好似更白了一度,他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枪,眼尾轻合,唇色浅淡,“二爷既然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好像不是因为想要枪而同意,是因为被枪吓着了才同意。 第27章 唱大戏04 叶苏安一同意, 贺长淮心情就好了,不止把宝贝枪送了出去,临走前兑现了自己说过的话, 给了每人一块大洋。 这事儿闹得大, 戏园子里的戏班子在嘀咕着, 外头看热闹的人也在嘀咕着。说北方来的贺二爷没准是看上他们叶老板了。戏班子里的旦角纪玉生也听闻了这事, 他神色黯然地坐在后台里良久, 班主专门过来低声劝他,“玉生,收着点你的表情。要是被叶老板看着了, 我看你哭都来不及了。” 纪玉生啪嗒一下落了泪, “班主, 叶老板耐不住贺二爷。” “哎呦!”班主连忙着急地左右看了两眼, “您可闭嘴吧!人两位的事你还能说?瞧见贺二爷那天做的事了吗?那么大一卷钞票!全扔在了你脚上!你想想, 你得唱多少出戏能挣出来这么些钞票, 怕是嗓子哑了都不够!” 纪玉生眼泪更多, 泅湿了衣裳。 班主咳了两声, “行了,你也别多想了,知道的晓得你这是心里惦记叶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死了爹娘呢!咱哪, 都别想这么多,贺二爷以前也没听说过喜欢男人, 叶老板也不是那般的人,没准什么事都没有, 都是咱们自个儿想出来的谣传。” 纪玉生擦擦眼泪, “班主, 我晓得了。明个还要去李府排戏,您去忙自个的吧,我哭一会儿就没事了。” 江正荣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请了苏安到他的府上,苏安一进门,就见到有大夫脸色难看地从大门急匆匆离开,瞧见苏安一行人之后,还拂袖怒哼了一声。 苏安了然,“江会长又讳疾忌医了?” 门房苦着脸,“叶老板,还得您多劝劝咱们爷。” 苏安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半个多月。经过一个世界的锤炼,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从细节处看人的这方面有了显著的提高,但他聪明的小脑瓜子怎么也想不透原身和江正荣之间的关系。 基于原身的角度去看,江正荣只不过是原身往上爬的一个梯子,保护原身在晋城好做生意的靠山。但江正荣呢,却对叶苏安似远似近,喜怒不定,让人猜不出他是喜欢叶苏安还是不喜欢叶苏安。 苏安之前也来过江府两次,偶有一次江正荣肩上受了伤,他不喜大夫医生靠近,苏安那会不过客套一句:“江会长,我来给你上药?” 江正荣不喜和人触碰,原身也从未近过他的身。然而苏安当时随意的这么一提,江正荣竟然点了点头,自然以后,苏安就成了唯一一个能碰到江会长的人。 一路走到正房,苏安鼻尖一动,走到侧卧着的江正荣身旁,“哪儿来的血腥气?” “你比狗鼻子还灵,”江正荣懒懒道,“过来,给我上个药。” “您又伤在哪了?” 苏安上前,轻轻坐在榻上,江正荣将右臂递给他,“前面后侧,瞧见了么。” 叶老板的手轻缓,将伤口露出之后,讶然:“这怎么弄的!” 一道大疤痕横在大臂上,还在微微渗着血。 江正荣嘴角扯出冷笑,“北边有群土匪想要抢路,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占着一条路的能力。” 苏安心里一动,转头看向玉琼,“琼儿,让管家去端盆热水,再拿个干净毛巾来。” 玉琼呆愣愣地看了江正荣的伤口好一会儿,似乎被吓到了,突然打了个寒颤,踉跄就往外跑去。 “这孩子怎么没见过?”江正荣看着玉琼的背影,眼中暗色一闪而过,“叶老板还带在身边,这么喜欢?” 苏安微微一笑,将素色夹袄理好,“前两天的大雪日子捡回来的,我瞧见的时候都快要被埋在了雪里。还好命硬,带回来照顾了一两天就好了。” 江正荣拉过他的手,让他靠近坐,慢条斯理道:“知道你心善,但你总得多长些心眼。在路上随手捡的人你都敢放在身边用,你也不怕用出了事。” “瞧你说的,”苏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靠了过去,轻声,“玉琼才那么大一点,能有什么坏心思。” 江正荣还要出声,玉琼就端了盆水走了进来,他神色怯怯,放下水就站在了苏安的旁边。 江正荣声音冷了下去,摸了摸苏安的手背道:“还是赶出去的好。” 玉琼瑟缩了一下,喉咙中发出惊吓过度的幼兽呜咽。 苏安连忙起身去安抚玉琼,“别怕,江会长刀子嘴豆腐心,吓着你玩的呢。” 玉琼紧紧抓住苏安的衣服,漂亮的脸色惨白,“啊啊”地低声喊着。 苏安细看着他,确定他眼中的惊恐绝非作假,一边安抚他一边心想,玉琼这么这么害怕? 就只是因为江正荣的一句话? 苏安唤了长石将玉琼带出去,玉琼被带走的时候,频频回头看向苏安,冷汗浮头。江正荣不虞地道:“叶老板,人都出去了,你还看他做什么?” 苏安收起心思,专心给江正荣上药,江正荣消了火气,冷哼一声道:“我听着前两日,贺二爷在易水楼撒了一台的钱?” “哪有什么一台,”苏安长睫轻垂着,好笑,“这话你也信,一张嘴说的是一个样子,一百张嘴说得是一百个样子,人传人到你这儿,人贺二爷都成了只会扔钱的傻子。” 江正荣朗声笑了,“叶老板的这张嘴我向来喜欢。” 等给江正荣上好药后苏安就起身告辞,江府不大不小,甚至有点儿挤。因为后院有一块地方被封了起来,人人不得踏入。 府里的道路左右蜿蜒曲折,苏安左转右转,见到走廊阴影里站着两个丫头正在聊天。 “秀姐儿,你昨晚听到了后院的哭声了吗?” “哪来的哭声,你莫要乱说……” “哎呀,我真的听到了,呜咽呜咽的,渗死人了!” 管家大声喝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丫头一哄而散,管家僵着脸跟苏安致歉,“叶老板,让您见笑了。” 苏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管家客气。” 他拐弯的时候往后院瞅了一眼,层层房屋挡着,看不清面貌。 戏班子里的旦角儿纪玉生去了李府唱戏,回来的时候却躲在了屋里不见人。直到第二天,有人报到了苏安这,苏安才知道不对。 他脚步匆匆来到纪玉生床前,床上的人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水鬓片子贴在脸侧一圈,面色铁青,宛若死人。 苏安心里一窒,上前抓起纪玉生的手腕探脉搏,虽然迟缓,但还在跳动。 他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大夫来了,苏安把其他人赶了出去,稍冷了脸,“谁能跟我说说,玉生这是怎么回事?” 人人面面相觑,班主站出来道:“叶老板,昨个儿您去了江会长的府上。我就带了戏班子去李府搭戏,唱完戏后玉生就被留在了李府,听说是李府的小公子请玉生再唱个花旦戏。” 叶苏安眉头微皱,朝班主轻轻看去。他眉眼并不锋利,但班主却出了一头冷汗,“叶老板,我拦了,没拦住!” 李府小儿子李簧玩死戏子的事当年可闹得沸沸扬扬,李簧当时还想要玩叶老板,可叶老板背后有江正荣,只能讪讪退而却之。 苏安转身回了屋,让长石拿来了条湿毛巾,拆去纪玉生的头面,这头面硬是戴了一夜,额头都被勒出了一道下凹的青痕。擦完脸上的白粉之后,玉琼惊吓地“啊!”了一声。 纪玉生漂亮的脸蛋已经肿了起来,还有几道指甲盖拉出来的刮痕。怪不得要用这么厚的粉来遮伤口了,苏安黑着脸,捏开纪玉生的嘴一看,喉咙都肿如核桃大! 该死,对一个戏子来说,不能开口唱戏就是第一大事! 苏安脸上阴晴不定,他拍拍玉琼的后背,垂下的长睫在下眼睑上掠出一道阴影。 更外一层是戏班子的人,他们都看清了纪玉生的模样,吸气声一阵一阵,窃窃私语。 “玉生这脸岂不是毁了?” “这嗓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开唱了。” “李簧那畜生这么嚣张,就没人能管管他?” “人家势力这么大怎么管,怕是出了这样的事,只能看着叶老板打算如何了。” “叶老板要是不管不问,岂不是寒了我们的心……” 苏安听得一清二楚。 他冷哼了一声,杂七杂八的话顿时停了。苏安最后看了纪玉生一眼,转过身淡淡道:“留个人在这儿照看着人。班主,你戴上几个身高马大的徒弟跟我走,长石去驾车,咱们去李府找个公道。” 被点了名的连忙急急忙忙去办事,玉琼紧紧跟在苏安身后,苏安走到房门外头,让他等在门口,自己独自进屋拉开床头抽屉。 里边正是贺长淮给他的枪支。 勃朗宁M1900,还剩6发子弹,小巧美观便于携带。苏安把枪放进衣袖里,雄赳赳地想,大不了他一枪打死一个王八蛋! 第28章 唱大戏05 一行人径自来到李府, 李簧听到易水楼来人了,躲在屋里瑟瑟发抖,但转念一想, 他爹是李老爷, 他表哥是贺二爷, 他还怕什么? 立刻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和叶老板正面对上。 李老爷没在府上, 大少爷李连去公馆找贺二爷了。府里就是唯二的嫡子李簧的天下,等苏安上了厅堂一看,就看到坐在东家位子上的李府四爷。 李簧品着茶, 笑眯眯地看着叶苏安, 阴阳怪气道:“呦, 叶老板, 你这是做什么?要带着人来砸了我们李府吗?” “不敢, ”叶苏安平时笑得多了, 即便不笑时两片红唇也是微微弯起的模样, “李少爷, 我就来问您一句话,您能不能如实说?” 李簧被他看得心痒痒,咳了几声,态度好了点, “叶老板问话我自然会好好说。” “听说李少爷昨个儿把我们楼里的纪玉生给留在了李府。” 李簧心虚道:“我听他唱曲儿好听,怎么, 给了大洋还不能留吗?” “但他可不止唱了曲,”叶苏安脸色一冷, 坐在一旁雕花木椅上, “还希望李少爷给个说法。” 李簧更加心虚, 头顶冷汗涔涔,余光一瞥周围,自家护院的仆人就站在门厅外头,他登时觉得自己被吓成这样实在丢人,恶狠狠地一拍桌子,“叶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安八风不动,“玉生嗓子肿了,大夫还没看出是什么个结果来,但大抵是好不了了。若是玉生失了唱戏这个养生活计,还得劳烦李少爷把能够玉生一辈子吃喝无忧的钱拿出来。若是玉生福气好,还能再开嗓,那李少爷就更得给钱了,玉生脸被伤了,能唱却上不了台,心里只会更苦。” 你反正得给钱,要么多给,要么给得更多。 李簧蹭地一下站起来,怒喝:“叶苏安,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强壮的小厮们连忙围住了易水楼的人,在这一群人包围下,除了威猛的长石,其余人都有些畏畏缩缩。 李簧一看,嘿嘿笑了,得意道:“叶老板,你现在接着说啊?” 叶苏安抿着唇,唇色用力发白,他指尖攥起,被深色的雕花桌木衬如白玉一般。 李簧故意侮辱他,“叶老板,你来我李府找事,我李府也不能就这么被你落了脸面。但你要是在众人面前给我开嗓唱一曲,我就当今日什么也没发生过。” 叶苏安骨头里高傲,他以前弯下身子是为了向上爬,现在爬上来了,他就再也不会随便向什么人都能弯下身子。他站起身,在李簧调笑目光中倏地抽出了枪支,黑洞口直对李簧脑袋,“李少爷,您今个要么拿钱赔玉生,要么拿命来认错。” 李簧表情扭曲,惊叫:“——枪?!” 屋里登时腿软了好几个人。 叶苏安头一次握枪,手却很稳,他直直看着李簧,“少爷,您说您打算怎么办吧。” “我不相信你会开枪,”李簧双股打颤,牙齿磕碰不停,怕得不行,“叶、叶老板,我爹可是晋城商会里的二把手,你别以为你背后有江正荣给你撑腰你就能在晋城横着走了!” 苏安好笑,被枪指着的是你,你还来威胁我? 哥哥我这疯劲一起来,信不信立马给你表演一出三百六十度后空翻花样射击? 他扣动扳机,“咔嚓”一声,李簧的脸色惨白,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不不不、叶老板,有话好好说——” “竖子尔敢!”背后一声老人怒吼。 长石紧张提醒:“爷,李老爷回来了。” 苏安侧过头一看,李老爷拄着拐杖急匆匆走了过来,脸变为了猪肝色般难看。他身后正跟着贺长淮和李连二人,苏安目光在贺长淮身上走了一圈,贺长淮正挑眉看着这一幕,饱满的嘴唇翘起,看上去没有不悦。 苏安收回了眼。 李老爷见叶苏安还在用枪指着儿子,骂得更加难听:“叶苏安,谁给你的本事让你拿枪指着人!这枪是谁给你的?人呢?!给我去警署叫警察来!” “你要是真敢喂我儿子一个子弹,叶老板,我就让你和你的易水楼过不去今晚!” 叶苏安还是稳稳当当的样子,没有一点儿怯场,在场的人都开始心惊胆跳,纳闷叶老板这是哪来的胆量,莫非是疯了不成? 苏安在这会儿突然开口,“贺二爷,您觉得我这一枪开出去,是不是就没了活路了?” 李老爷气得怒发冲冠,正要嘲讽这和贺长淮有什么关系,贺长淮就朗声笑起,戴着的烟灰围巾被沉重的黑色大衣压在身下,“叶老板尽管开,我贺某人自然是保你无事。” “……”李老爷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置信,“贺长淮!” 苏安低低笑了两声,“二爷说的可当真?” 贺长淮,“我贺长淮说的话就放在这儿了,说一不二。” “二爷是个英雄。”苏安声色好,音调穿透力极强,听他说话就是一种享受,贺长淮被叫了一声英雄,别说,耳朵竟涨红了一块。 苏安继续慢慢悠悠道:“李少爷,您听见二爷说的话了么?您说我这枪现在还敢不敢开。” 李簧被枪口指着,眼泪鼻涕儿一块往下流,“叶老板,不就是要钱吗,我给钱!我给钱还不行么!” “给多少?” “您要多少就给多少!求求您高抬贵手赶紧收起来这家伙,走火了怎么办?!” 苏安收起家伙,李府的几个老爷少爷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管家去拿了银圆和票子,长石接过钱,苏安才上前一步同李老爷笑道:“李老爷,今日得罪了。” 李老爷黑着脸怒瞪他。 “只是李四少爷今日必须得把这事结了,”苏安轻声软语地道,“前一次玩死戏子的事就传得满城风雨,要是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您说可该怎么办呀。” 李老爷表情一扭,死死攥着拐杖没说出话。 叶苏安眼波划过一旁的贺长淮,什么都没说,却好似千言万语已经传递了过去,“那么我就告辞了,李老爷,莫送。” 说完,他带着易水楼和戏班子的人从容离开。贺长淮不由追着他的背影,在人影交叠中看得不甚太清。良久,他哼笑一声,帽檐底下的薄唇勾起。 “长淮啊,”李老爷努力让语气温和下来,免得惹怒了表侄子,“叶老板手里的家伙,是你给他的?哎呀,这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人!你瞧瞧今天,叶老板都敢拿家伙指着你表弟,这可是你亲表弟!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心里也难免愧疚,瞧瞧叶苏安,他现在都欺负到了我们面前,你这……唉。” 贺长淮收了笑,眉眼之间显得冷酷非常,“表叔,你这是在说我做错了?” 李老爷额头冷汗留下,顿时想打醒自己,“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最好没有,”贺长淮淡淡道,用带着黑色皮套的手指顶了顶帽檐,“你最好也不要想着去找叶老板的麻烦,要是我没记错,给您提个醒,那家伙里面还有六发子弹。我已经跟叶老板保证过开枪没事了,要是叶老板真的送您一颗弹儿,这事只能白挨。” 李老爷打了个冷颤,李连站在一边,看着这几天每日玩在一起的贺长淮,顿时升起一阵刺骨冷意。 他还说贺长淮在北方的风评怎么那般野蛮?这几天明明都是和里和气好说话的新派青年,原来贺长淮的本性这么无情,哪怕是他表叔,挨了一子儿也只能白挨。 只是因为叶老板的一句话。 李连心底一寒,警告自己更要小心以待。 苏安带着人回去就直奔纪玉生休息的地方,谁曾想还没到,后院就有一片尖叫声传来。 “玉生!!!” “不要——” “快回来!” 苏安头皮一炸,倏地拎起长衫快步往后院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已经跑了起来。一路上的人都是神色茫然,穿着深蓝、青黑衣裳的人四处跑动,远方天空阴了头,暗暗沉沉地笼罩。 戏班子的人住在戏园子后方的大院子里面,一道白色身影拼命跑在最前面,他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苏安一行人,脸上的青紫伤口骇人,眼中好像有泪光流转,转瞬就直奔枯井而去。 苏安心里一跳:“拦住他!” 身后追着纪玉生的人伸出手,可没来得及,“噗通”一声,纪玉生跳井了。 易水楼的戏子死了。 数九隆冬的天气,偶尔窝着雪死了一个人也不稀奇。戏子跳井的事儿就跟着投进湖里的小石子,没泛几下连波,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苏安封了那口枯井,纪玉生没父母亲友,在晋城里就认识同一个戏班子的人。苏安吩咐人把李府赔的钱给纪玉生买了一身上好的行头和纸钱,全都烧给了纪玉生。 戏园子里一片哭声,班主红着眼睛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又怒骂:“李四少爷真他娘的不是人!” 人死了,戏园子里的生意还得继续。排戏单子已经出去,但下一场戏整个戏班子就只有纪玉生能唱,纪玉生没了,还在再找能唱的好的旦角儿。 苏安听了好几场戏,总是不满意。最后在排戏之后,又主动去找了好几个戏班子借人。 易水楼向来不缺戏班子过来搭台,叶老板的名声响叮当,但纪玉生的事后,人人都躲着苏安,不是借口没时间就是借口嗓子疼,苏安来回几次就明白了,这里面一定是李老爷在搞鬼。 苏安夜里气得肺疼,白天还得装得从容镇定。好角儿找不到,易水楼这几日唱的戏无风无浪,被骂了不少,彩头更是少了一大半。 还好李老爷也不敢把他得罪了太狠,过了几天,戏班子又涌到了易水楼里,生意没了问题,但反倒是苏安,这两天跑得多了,他病了。 起了烧,躺在床上下不去。江正荣听了之后,专门带着西洋医生来给他诊治。 江正荣走路很慢,跛脚就看得不大出来。他心疼地擦擦苏安脖子上的汗,“怎么这么严重。” 玉琼在一旁端着茶水,眼睛死死定在地上,跟块木头一样不动一下。 等医生留下药之后,江正荣问了事情缘由,苏安断断续续跟他说了,苍白的面上怜惜浅浅,“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逼死了。” 江正荣冷笑一声,撩起袍子坐在一旁,整个过程中还一直握着苏安的手,“要么怎么说李府厉害呢?我一个小小的商会会长都快要被李老爷给压在了下面,他们生意做得不怎么样,排场倒是很大,归根究底,还不是仗着远在北方的亲戚贺家?” 苏安疲惫地闭上眼睛,“可不是。” “贺长淮这个人,和李府也是蛇鼠一窝,”江正荣突然话音一转,“苏安,过几日商会就要和贺长淮讨论往北方运货的事,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坐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能去,也不要开口说话,知道了吗?” 苏安点了点头,笑着打趣,“江会长,我记住了,您放心吧。” 等江正荣离开之后,他才闭上了眼休息。 在晋城,江正荣就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他对苏安的掌控欲越来越强盛,动手动脚的举止也越来越过分,这样下去,苏安恐怕早晚要成了他的笼中雀。这样不行,他得找一个能和江正荣对抗的人,打破江正荣对他的控制,形成最稳固的三角方式。 这个人选,贺长淮就很合适。 但贺长淮不喜欢男人。 苏安舔了舔唇,又笑了。 瞧贺长淮前几次的样子好像也不讨厌男人,这样正好,若即若离,欲拒还迎,岂不是最合适? 第29章 唱大戏06 贺长淮收到了明日要去商会的消息之后, 特地又去裁缝店定制了两身西装。 定制的衣服现在还拿不了,他又买了一身合尺寸的成衣。当日打扮得精神奕奕,倜傥潇洒地来到了商会。 他到的时候, 其余人都已来得差不多了。主位上坐的正是江正荣,哪怕贺长淮是强龙, 在晋城也还有一个难缠的地头蛇。 贺长淮笑呵呵的模样,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江正荣身边的叶苏安。他挑挑眉,大步走过去, 大衣衣角破风而来,西装马甲领带, 真是文质彬彬好青年。 “叶老板,”贺长淮率先和叶苏安打招呼, 拉开了一旁的椅子,长臂搭在叶苏安背后的椅背上,“今日穿得怎么还是这么素?” 叶苏安一身淡青色盘扣厚外套,微微笑了起来, “自然比不得贺先生潮流。” 贺长淮确实是一个是潮流的青年,苏安应当要比他大上六、七岁,三岁一代沟, 苏安自觉和贺长淮是两个世界的人。 “谢叶老板夸赞。”贺长淮笑了,随即站起身左右看了一圈, 拿过一旁留着过年时贴对联用的红纸, 脱掉手套简单折了几下,红纸转而变成了一朵简易形状的玫瑰花。 他的指腹能看出厚厚的老茧, 骨节突出, 根根分明有力, 花枝在他手里转了一拳, 送到了叶苏安面前,“叶老板,别在盘扣中看看?” 叶苏安低头看了一下花,半张瓷白的脸光滑雪白,“二爷,这是什么花?” 贺长淮闷笑一声,“我倒是不信叶老板连玫瑰都不认识。” 苏安也跟着笑,伸手接过,垂头盘在身上,“二爷见我次数不多,倒是送了我两次花。也不是不认识玫瑰,只是听说在西方,这花还有一种罗曼蒂克的说法。” “确实是有,”贺长淮欣赏地看了一眼,不吝啬赞美,“我的手艺不好,叶老板戴上却很好看。” 李连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他刚看清了贺长淮的冷酷真面目,如今看到贺长淮对着叶老板这般温柔规矩,倒有些毛骨悚然。 江正荣敲了敲桌子,不冷不淡道:“贺二爷,您既然来了,是不是应该开始了?” 贺长淮才看向他,伸手示意,“请吧,江会长。” 这一商讨就商讨到了天黑,散场的时候,晋城商会的老板们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贺长淮笑眯眯地看上去好说话,实则跟他讨一分就会被还上两分,什么好处都没摸到,反倒落了一鼻子的灰。 而叶苏安稳稳当当地坐在贺长淮和江正荣之间,左右逢源,真是惹人火气上头。 众人现在对贺长淮一肚子气,再加上之前贺长淮在易水楼大笔挥霍的事,就有人冷哼一声,“听说叶老板的戏园子里死了一个戏子,这几天易水楼岂不是晦气。” “叶老板不是连唱戏的人都没有了吧?” “听说这几天去看戏的人都冲上台上挥拳头好几次了。” “胡闹!拿这种东西来应付,还有没有良心?!” 李老爷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看着同行们围攻叶苏安。江正荣眉头稍皱,但转念一想,又舒展了眉头,恍然未知地旁观。 这样也挺好,总要让叶苏安知道腹背受敌的无助,才能知道他的重要。 苏安心里巴不得这些人骂得更狠些,面上沉稳,由着这些人说,他姿态摆得高,反倒让这些老板们成了笑话,尽显丑恶嘴脸。 有人越来越过分,当堂嘲笑道:“咱们叶老板本来就是个唱戏的,园子里没人怕什么?叶老板一上台,还不得获得满堂彩。” “叶老板也好久没开嗓了,不如今个儿就开嗓一会,给咱们兄弟几个开开眼?” 李老爷似乎觉得够了,隐晦地给同行们试了一个眼色。 苏安心里美滋滋,心道哎呀,这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夸他啊。他当然知道自己唱戏好听啦。 “快点啊叶老板,还要不要再换身行头?” 贺长淮不由看向苏安,就见叶老板似有所觉,抬眼,水盈盈的凤眼从他身上划过。 “我看各位老板好像也想上台唱上一曲,”贺长淮出声,“奈何几位老板相貌太倒人胃口,怕是上台还不用开场,就能把人给激得吐出来了隔夜饭。” 商会途中,贺长淮可一句过分的话都没说,现在这一句出来,刚刚几个说话难听的人已经脸色铁青,气得难受又不敢说。 直接一拍桌子,转身就走了。 苏安柔柔和贺长淮道谢:“多谢贺二爷。” “他们说得实在太过分,”贺长淮摇摇头,“叶老板倒什么谢?应该的。但我的话并非敷衍,叶老板身段好,嗓子好,这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他们羡慕不来。” 叶苏安被逗笑了,“二爷都没听过我唱曲,就知道我身段好,嗓子好了?” 贺二爷一双利眼在苏安身上转了一圈,好像扒了衣服量完了尺寸一样,唇角轻佻一挑,“能看得出来。” “苏安,”江正荣声音冷极,起身,“我们该走了。” 他眉头紧皱,脸色不怎么好,苏安无奈笑道,“行吧,瞧你这眉头皱的,我这就跟你一块回去。” 他们两人走了,贺长淮笑容不变,悠悠戴上帽子跟在身后走了出去。李连耐不住道:“二爷,您不生气?” 贺长淮奇怪道:“我生什么气。” “您明明为叶老板说了话,叶老板只口头道谢了一声,”李连纳闷道,“我还以为他还会邀您吃个饭儿呢。”这么瞧着,叶老板好像也不是很亲近贺长淮的样子。 “不急,”贺长淮勾起笑,意味深长,“我都记着呢。” 回去的一路上,马车摇来摇去。江正荣将苏安送到了院子门口,递给他一个木盒,“外地有名的吃食,你回去尝尝味道。” 回去后,长石抱着木盒去了厨房。苏安带着玉琼往房间走,脸上疲惫。半路,玉琼突然“啊啊”地费力说话:“啊……爷、爷。” 苏安脚步一顿,惊讶,“玉琼,你说出话来了?” 玉琼嗓音粗哑,费力地吐着字眼,大汗满头,“我……我上台……唱,给、给您……挣钱。” 短短八个字,他足足说了四五分钟。 苏安耐心地听着,惊喜地摸摸他的头:“玉琼原来会说话啊。” 玉琼眼底一热,几乎要被这温柔给弄出了眼泪。他连忙点点头,然后低着头看着地上,差点就哭了出来。 他这幅模样苏安怎么会看不出来,将帕子递给他,含笑道:“玉琼这意思是要学好唱戏,好给我挣钱吗?” 玉琼认真地点点头。 苏安定定看着他,半晌,垂眼低声:“好孩子。” 玉琼用力道:“我……嗓子,会……会好的。” 苏安猜到了,玉琼估计是后天经历了什么才哑了声。不过还能说出去话来,治愈的可能还是很大。 “嗯,”苏安,“我给你治。” 玉琼一呆,泪珠子簌簌不停。 苏安拍了拍他,“去吧,明个儿趁早将大夫请来,再好好说一说你这嗓子的事。” 玉琼点点头,转身一溜烟跑没影了。他也没回自己屋,而是径自跑回了厨房,找到了长石。 长石正在处理木盒里的食材,那东西是条晒干了的鱼,鱼身覆着一层诡异的红色。玉琼在一旁盯着这条鱼,鱼眼珠发白,只有一个小黑点。 长石转身磨刀,擦擦的声音刺耳,玉琼抬起手,忽地抓住鱼转身就跑。 “玉琼!”长石大惊,怒吼。 玉琼两条瘦弱的腿迈得飞快,跑到茅房里把红鱼往里面一扔,红鱼转眼就进了污水里。 长石慢了一步,怒气冲冠地盯着玉琼。 玉琼艰难开口:“不、不能——啊,吃。” 长石脸色难看地拽着他袖子走人,“甭管能不能吃,你先去和爷请罪。” 玉琼被拉着倒退走,看着茅房,他咧咧嘴,漂亮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 苏安没罚玉琼,第二天江府派人来问东西吃的怎么样的时候,他说可惜了,厨子不会做,白瞎了一条好鱼。 江正荣握在摇椅里,闭着眼睛,“他没吃?” “没吃,”回话的人道,“说是厨子不会做,给做坏了。” 江正荣叹了口气,“可惜了。” “是啊,”回话的人止不住埋怨,“那条鱼可是从南边带回来的。多亏是大冬天才能拖这么长时间。总共就带回来了五条,这么一条还白白浪费了。” 江正荣半晌没说话。 易水楼大院。 送米粮的老徐正在和苏安唠唠叨叨,长石将钱递给他,老徐赶紧往衣服上擦擦手接钱,突然压低声音问:“叶老板,听说您这儿前两天有戏子跳井了?” 苏安看着他皱巴巴的脸,“确实有这事。” 老徐左右瞧瞧,压低声音,“叶老板,您人好,我就斗胆跟您说一句话,您信不信都行。这跳井死的人啊,晦气!怨气都被留在了井底里,这要是不管,会出大事的啊。” 苏安眼皮一跳,“能出什么大事?” “这冤魂会跑出来索命!” 身旁有人小声道:“要索命也不关我们的事。逼死他的人可不在这里。” “那也不行,”老徐神神道道,枯树皮的手挡在嘴边,“叶老板,您要不偷偷去找个道士吧,实在不行买两张黄符也行,贴在那口井上,总比木板石头压在上面强啊!” 苏安:“老徐,你看上去很紧张。” 老徐擦擦汗,“叶老板,不满您说,我前几次去给江会长府上送米粮的时候,因为东西多,往往天都黑了才刚刚送完。有一次,我刚刚从账房那里领完钱,回去的路上就听到后院里传来了哭声!” 长石往后退了退,藏在老板椅子后面。 “那哭声可渗人了,听不出是男是女,”老徐搓了搓胳膊,“不瞒您说,我当时就差点儿尿裤子了!可一看跟我走在一起的账房先生,人家可跟没听见似的脸色变都没变,您说奇不奇怪?” 第30章 唱大戏07 奇怪。 在场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人吓人最可怕,老徐的表情变得诡谲,冬天里大风的嗖嗖声也好像成了恶鬼呜咽。 “还我命来……”老徐幽幽道。 苏安把惊恐咽在嗓子里, “老徐?” 老徐嘿嘿一笑,抬手往嘴巴上呼了两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一时顺嘴了。” 苏安沉默了一会,长石没忍住问道:“账房先生真的没有听到?” “真的没有, ”老徐神色一正,“当时我还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特意让账房先生等我一等,我借口东西忘了拿, 往哭声处一跑,这会没听错,就是哭声!又尖又细,听着可怕得很啊!” 等老徐走了, 送水时留在一旁听故事的丫头咽咽口水,“爷,江会长府里真的有鬼吗?” 苏安幽幽道:“不好说啊。” 科学民主, 文明富强。 如果不是有鬼,那就是有人在搞鬼。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气, 长石立马道:“爷, 咱们今个儿就去求个符,找个人做个法吧?” 苏安突然喃喃:“不对啊。” 老徐说的这一番话不就是暗示江正荣府上也曾有人跳过井吗?冤魂, 冤魂, 这是老徐随口一说, 还是江会长府上真有一个“冤魂”? 他想了一会, 长石打了好几个冷颤催促,“爷,去请个道士吧。” 苏安回神,“回头再说。这会儿不早了,去催催厨房去,别等着晚上贺二爷来这却没东西吃。” 大院外头有人快步走来,“爷,给玉琼请的大夫来了!” “大夫?”贺长淮对着镜子刮着胡子,下颔棱角分明,“谁要大夫?” 李夫人推了一把李老爷,李老爷尴尬笑了两声,两个人堵在浴室外面也不敢多靠近一步,“长淮啊,国外现在不是有什么叫心理医生的大夫么,你认不认识这样的人啊?” 这里是公馆,贺长淮在晋城的住处。李老爷虽然是他的表叔,但老宅太过古板,贺长淮根本没有在他那里落过脚。 贺长淮身上还穿着白色浴袍,矫健的胸膛露出小半。刮胡膏糊了半张脸,剑眉愈显锋利,他侧头看了两个人一眼,差点把三十多岁的李夫人给看得脸上一红,双腿发软。 李老爷没注意到自己新夫人的表情,继续道:“长淮啊,你表婶怀孕了以后总是感觉心里不舒坦,成日里闷闷不乐。这不,缠着我非要看什么‘心理医生’,我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人?长淮,算表叔麻烦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帮表叔这个忙?” 贺长淮抽出毛巾擦脸,淡淡道:“表叔真是龙精虎猛。” 李夫人羞红了一张脸,李老爷倒是觉得得意。他连连笑了几声,就听贺长淮道:“行了,我记住了,您回吧。” 李老爷忙点点头带着夫人走人。贺长淮叹了口气,将睡袍一扔,健硕高大的男人走到莲蓬头下洗澡。 相约时间是在下午三点,贺长淮洗完澡换好西装,又用半个小时打好领带、戴好腕表、理好了头发,最后出门前喷上些微的男士香水,这才披了大衣出门。 就这么堪称是精细的打扮,贺长淮将将在三点之前到了叶苏安的胡同院子里。 叶苏安已经备好一桌酒席,正坐在桌旁拨着花生豆。见到贺长淮掀帘进来,脸上带出笑,起身拿着抹布擦擦手,走过去自然地接过贺长淮的大衣和帽子,“二爷来得正是时候。” 贺长淮顺着他的动作,脊背微弯,好让叶苏安从他脖颈上取下围巾,“来见叶老板,自然得郑重些。若是省了那些装扮的时间,我还能来得更早些。” 他说话时的喉结会上下滚动,瞧着好玩。苏安眼眸含笑,嘴角弯起,“二爷这话说得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火炉咕噜声细碎,菜香浓郁。西洋钟响了一声,正好到了三点。 碗筷早已备好,苏安笑笑道:“招待不周,还望二爷莫要嫌弃。” “好酒好菜,我怎么会嫌弃?”贺长淮拿起筷子,“嗯,香味浓郁,不愧是叶老板备好的一桌饭菜,一口就极得我心。” 苏安不由笑了起来,“二爷可真给面子。” 贺长淮眉头一挑,气定神闲道:“非也,叶老板,我也不是谁的面子都会给的。” 苏安被逗乐了,给他倒了杯酒水,“二爷喝不喝双沟酒?” “喝,”贺长淮接过饮了半杯,“只是我这酒品不怎么好,可不能在叶老板面前醉倒了。” “哦?”苏安心说那我非得灌醉你了,又倒了一杯,笑眯眯地道,“那就酌情饮上一些,莫要贪杯。” 贺长淮嘴上说自己酒品不好,但酒量却非同一般。直到一瓶双沟一瓶洋河下去他眼神还清明得很,未见有一分醉态。 苏安暂且放过灌醉他的想法,起身让外头的人送些炭火过来。 玉琼主动抢活干,苏安接过炭火,低声问他:“大夫瞧过了之后怎么说?” 玉琼脖子上缠着纱布,他不好说话,只好用手给苏安比划出意思:大夫说要先上药,之后再说。 苏安皱着眉,叹口气,“估计又是一个没本事的大夫。” 身后有人贴近,门帘后又露出一张英俊的脸,“什么大夫?” 贺长淮低头,正好和玉琼对上了眼睛。玉琼露出惊恐的神色,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踉跄逃走。 苏安惊愕:“……” 他转身看向贺长淮,贺长淮眼里也有些诧异,反问道:“怎么,我长得很吓人吗?” 苏安很快收了脸上的表情,轻轻一句,“哪儿能。倒是我看二爷,总觉得二爷像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贺长淮饶有兴趣,“谁?” “一个浑身臭毛病的老男人,”苏安还是很轻地道,“哪里能比得上二爷。” 贺长淮不动声色,坦然接受:“那我就安心接受叶老板这称赞了。” 饭后,苏安回了房,将装在布袋子里的枪拿了出来,“二爷这东西上次借我耀武扬威了一回,实在是让我不知怎么答谢您。如今物归原主,这家伙事还是得放在您手里才算厉害。” 贺长淮随意看了一眼,“说给你了那便是你的了。” 苏安推脱,贺长淮直接笑道:“叶老板,这东西给你的时候可是为了让你开个嗓,如今你要将它还给我,可是后悔了答应我的事?” “哪里能!”苏安气笑了,嗔了他一眼,“既然二爷都开口了,这东西我就大着胆子留下了。二爷等着,我去换身行头,好好给你开一回嗓。” 贺长淮说了一声好,但苏安走了之后他独自却有些坐不下去。贺长淮吃了两粒花生,一口饮尽最后半杯酒,倏地起身往外走去。 帘子一掀,狂风滚雪而入,贺长淮这时才恍然知晓竟下雪了。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一行脚印一溜走向两间房之外的隔壁。 贺长淮往前踏一步,皮鞋印擦掉布鞋脚印,一直走到了苏安的房门口。风雪打在贺长淮的身上,他正要敲敲门,心里已经思忖如何说了:叶老板,我对戏曲实在好奇,又太过无知,想来近处瞧瞧你这行头样貌,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然而手敲下去时,门咯吱一声露出了一条缝。 贺长淮抬眼望去,就见苏安正站在一堆已经脱去的衣服中间,白皙的脊背弯起,柔软的腰肢窈窕,正在细心穿着红艳花旦衣裳。 双腿微动,春光乍泄。 贺长淮的手僵硬在原地,大雪碎片从眼前飞去,全是白蒙蒙一片软肉。 外头突然响起重重一声响,苏安疑惑回头,理好衣服走到门边一看,什么东西也没有,只余狂风更盛。 余光瞥到地上,一行皮鞋印子清清楚楚,也不知是谁滑了一脚,地上都被摔出了一个人的痕迹,罪证呈现得清清楚楚。 苏安眼里笑意一闪而过,他哼着歌关上门,“今日的风儿好喧嚣啊。” 苏安没上头面,那太过麻烦。他只换了衣服就回去了正房,推门一看,贺长淮正规矩地坐在桌边吃菜喝酒,好似从未离开。 “贺二爷,久等了,”苏安笑着,一甩袖,“这儿没曲,只有我。我就给您来个一小段,您别见笑。” 贺长淮坐在凳子上不动,眼神闪躲,“请。” 苏安弯唇一笑,神情变得柔媚。人人都说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事实也确实如此。唱戏的人要是在台上唱不好,观众都会直接挥拳上去,这一双双眼睛的盯视下,一年年的苦练下,出头的行家都是大师。 叶苏安就是一个大师。 风情万种,窈窕风姿,不外如此。 贺长淮看得逐渐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苏安唱得还是上次只唱过一句的杨贵妃,贺长淮看着苏安唱完了这一小段,即便苏安未上妆,他好似也看到了那个善歌舞、通音律,把唐玄宗迷得神魂颠倒的杨玉环。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也被迷住了。 在这大雪风罩的天气,暖烘烘的屋里,他贺二爷被叶老板迷住了。 肮脏思想全埋在了西装革履底下,贺长淮眼睛不眨,侵略的暗色翻滚,已经全在想着那身花旦衣裳又该多么难脱掉了。 脸面,原来这就是晋城的脸面。 第31章 唱大戏08 苏安做事记仇, 也认真。他既然决定演了,那就要演得一丝不苟。为了第二天表演的完美,他在睡觉前特意多玩了两个小时的手机。第二天起床一看,眼下泛着一片忧心的青色, 面容憔悴, 像朵可怜兮兮的一米七八小白花, 一看就是一夜没睡好的模样。 苏安欣赏了一会自己, 脸色倏地一变, 魂不守舍地出了门。 程苏青正巧打开了门,与苏安面对面撞上, 她神色游移, 看清楚苏安这幅样子后却眉头一皱,训斥的话脱口而出,“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昨晚几点睡的?还在上学就这样不分轻重, 我看你上完高中之后只能待业在家坐吃空山了。” 苏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妆容精致的程苏青,缓缓眨了下眼,好像才回过神,勉强道:“姐。” 程苏青眼角的桃色眼影如雨后清荷,她的粉扑得重了,又或者是廊道中的灯光太凉,面孔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惨白, 腮红和浓艳的口红又厚重得太过,乍看美丽,细看却觉得不透气。 程苏青是一个符合大众审美的美人, 没有人能否认她的漂亮。但这样的漂亮在妆容下却变得僵硬而尖锐, 犹如名贵的花瓶一般没有生气。但其实程苏青的素颜很美, 至少在苏安看来比浓妆的样子更让人心动,但自从高中毕业之后,程苏安就再也没有素面朝天的时候。 她一天要对着镜子补上十几次的妆,每天早上光是化妆就要花上一两个小时,苏安觉得这对容貌的追求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程苏青张张嘴,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压了下来,眉头深皱,硬邦邦地道:“行了,下去吃饭吧。” 苏安点点头,下楼去吃饭,“姐,你今天起得真早。” “嗯,”程苏青拢了下头发,“我今天有约会,晚上就不回来了。晚饭吃完后你就回自己屋里,别到处乱跑,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做事多注意着点,别让人笑话。” 苏安:“我知道了。” 苏安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多吃,生怕吃撑了破坏他虚弱的形象。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来到学校后,黄杉看见他后惊掉了下巴,“苏安,你这是怎么了?” 他上看下看,担忧,“生病了吗?” 苏安声音疲弱,“有点不舒服。” 黄杉连忙让他趴桌上休息,早上八点铃声一响,班主任照常脚步匆匆:“程苏安——” 苏安抿唇想要起身,黄杉忙把他按了下去,自己站了起来,“老师,程苏安身体有些不舒服,您要是找人帮忙不如让我去吧?” 班主任讶然,细细看了一眼程苏安,面色果然不好。他思索了下,点头道:“好,你跟老师来一趟。” 但第一节课上了不到十分钟,黄杉就一脸懵地回到了教室,压低声音和苏安说:“苏安,你昨天是去给何夕燃跑腿了啊。” 他一被老师带到何夕燃面前,还没惊讶呢,何夕燃已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朝班主任问道:“程苏安呢。” 黄杉抢先回答:“老师,苏安身体不舒服,我来帮您忙成吗?” 何夕燃冷冰冰的眼眸只需一眼,就让黄杉在大太阳底下地升起了寒意,“不用。” “我就被班主任带回来了,”黄杉抱住自己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苏安,你不知道何夕燃最后看我的眼神,挺吓人的,连老师都不敢说话。” 说完又打了一个激灵。 苏安眨眨眼:“他心情不好吗?” 黄杉点了点头,肯定地道:“非常不好。” 知道何夕燃心情不好之后,苏安更是把被吓到的小可怜形象演得深入骨髓,一整个上午除了上厕所就没往外面走过一下,生怕碰上了何夕燃。 但千防万防,他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遇见了何夕燃。何夕燃在一群领导的陪同下往餐厅走来,偶然一个扫视,正巧和苏安对上了视线。 苏安心肝一颤,匆忙低下头。过了几秒抬头一看,何夕燃还在直直看着他。男人面无表情,脚步定下不动,身边的人殷勤问道:“何先生,怎么了?” 何夕燃的目光太有压迫感,苏安匆匆扒了两口饭,端着饭盘转身跑了。 一路跑到了天台。 刚把东西吃完,天台的大门被人推开,苏安回头一看,正是何夕燃。 何夕燃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衣,正午的阳光照下,为沉寂的黑色添上一分危险的意味。他看着苏安,轻轻推了下天台大门,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关上。 苏安脸色跟着一白,“何、何先生……” 竟然真的追上来了。 何夕燃冷静地看着他,发丝后的双眼微眯,“你生病了?” 苏安往后退了一步,反手抓紧身后的栏杆,鸦黑睫毛颤个不停,“是的,我有点不太舒服。” 嘴角下垂,眼神闪躲,在撒谎,称呼也跟着变了。 何夕燃点了一根香烟,烟圈在他手指周围浮动,“因为我昨天吸了你的血?” 冷静的问句,他的皮鞋往前进了一步。 苏安张张嘴,声若蚊虫,“不是。” “你怕我?”又往前了一步。 何夕燃步步紧逼,苏安就这样被逼到了天台栏杆的死角处。三角的护栏将他左右两面的路挡得严严实实,何夕燃远看只有高大二字,凑近之后才是真切感受下密不透风的一片阴影。苏安被迫往后仰去,腰肢柔软,折到了极限,小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护栏。 “何先生,”苏安不敢看他,闪躲地道,“你误会了。” 何夕燃微微弯腰,探究地看着苏安的表情,黑卷发滑落到两旁,露出他漂亮到无机质的双眼。 过了几秒,他肯定道:“你怕我。” ……这男人真是极品。 苏安嘴唇翕张,过了半晌低下了头。 何夕燃抽了口烟,火光往上烧了一寸,又徐徐朝着苏安喷来烟雾,“程苏安。”他念着这个名字,从轻到重,“昨晚不是有意吓你。” 苏安抓着银色铁质栏杆的手指尖已经发白,他迟疑地组织着语言,“不是,何先生,我……” 一阵闷热的夏风突然吹起,把苏安脚边放着的塑料水瓶吹远了几米。 “何先生,”欲言又止,“您脑子有病吗?” 苏安问得真诚十足,掷地有声。 何夕燃表情不变,只是眼神危险了些,“我脑子有病?” 他弯腰靠近,“谁跟你说的这句话。” 苏安脚后跟踮起,努力向后拉开和何夕燃的距离,“这个……” “沈长修,”何夕燃站直身,平地一声雷,“沈长修告诉你的话。” 苏安一怔。 何夕燃很平静,他不慌不忙地掐灭吸了半根的烟,“沈长修说我有病,你就信了他的话?” 苏安精神一凝,“他说错了吗?” 何夕燃:“他应该不止说了我有病,还说了我的妹妹也有病。” 苏安:“……” 确实。 何夕燃的眼里透出了几丝笑意,但这个笑意太过生冷和漠然,反而像是刽子手面执刀的笑,“这是他常玩的把戏,”他咳嗽了一声,勾起苏安的下巴,“他拿我骗了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去想一想他为什么骗你。” 程苏安皱眉:“他是我姐夫,”拨开何夕燃的手,忍着怒火,“何先生,这样的话不能随便说。” 何夕燃又低咳了一声,卷发被风吹起,“不是随便说,两个月前,沈长修就用这个理由杀害了我的妹妹何翡雨。” 苏安手指一抖,真实的惊愕显露。 什么?! 何夕燃和沈长修用两套完全不一样但殊途同归的话把苏安扯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当中。 牵扯到了一个关于精神疾病的谎言,还有何翡雨的死亡。 何翡雨究竟是像沈长修说的那样意外病发死亡?还是何夕燃说的那样是被沈长修陷害而死? 苏安不知道。 这两个人所隐藏的秘密一个跟着一个,但他们好像对他完全不介怀,只是见过几面认识几天的关系而已,就能和他说出这样或那样的秘密。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点不是吗? 苏安脑子里乱成了浆糊,难受得想用江湖规矩去一刀切,直接逼他们说出所有的事。 搞不懂,没有苗头,让他想下手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好吧,问题回到最基础的一步,何夕燃和沈长修,谁是说谎的人? 苏安沉默地坐了一会,寂静蔓延:“……” 半晌,他揉了揉鼻根,带上抽屉里的眼镜,随意抽出张纸推演。 即便消息混乱,他还是很愉悦能获得这些消息。只要有进展,苏安就能沉得住起气。 暂且不论其他,单说何翡雨一件事。事发的具体细节苏安并不知情,他昨晚在网络上翻了很久,但没有翻到任何一则有关于“何翡雨”、“沈氏集团夫人”、“沈长修前妻”有关的消息,更不用说死亡报道。 不过苏安并不失望,豪门世家不是娱乐圈,暗流往往在深海下涌动,明面上很难获得更深的情报。 何翡雨死亡的场面苏安无法得知,也无法进行推敲。只能反向来推论,用“沈长修说没说谎”来证实他们两个人的话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如果沈长修没有说谎,何翡雨确实有病,那么最直接的问题就来了,沈长修既然知道何翡雨有病,像这样的豪门,请一两个私人护士随时陪护何翡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瞧瞧何翡雨那屋子里满柜子的药物,就能知道何翡雨是多么在意自己的这条命了。 第32章 唱大戏09 是程苏青。 苏安脸色一变, 三步并两步往楼上冲去。 程苏青正瘫软在房中,冰箱大开着,冷气盘旋成模模糊糊的雾气。刺眼的白灯打在她画着浓妆的脸上, 将她的面容照得惨白又扭曲。苏安上前一把将程苏青拽起来拉到自己身后, 紧张地在周围扫视, “姐,怎么了?” 外头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楚特助发丝凌乱,着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苏青如同被抽了筋骨, 硬是拽着苏安的手臂才能勉强站起, 她的长指甲几乎掐进了弟弟肉里,“我的冰箱里说过了只能放面膜, 那团、那团肉……是谁放进来的?” 肉,苏安的目光定在一碟已经凝在一块的肉菜上。 肥肉瘦肉被冷凝的黄油黏在一起,乍一看好像不是一碟已经做好的菜,而是一团刚从动物身上切出来的鲜肉。 他侧头看去,程苏青死死盯着冰箱,手背上纤细的青筋根根浮现。 楚特助快步上前, 往冰箱里的那碟肉上一看, 脸色也是一沉。他将这碟子的肉端走, 程苏青突然来了力气,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是谁把这东西放我房间里的!” 缓步走到门前的沈长修微微蹙眉, “苏青。” 程苏青一顿, 勉强起身站好,脸色发白地将鬓角发丝拢到耳后, 白皙的侧脸连同后颈拉成一道楚楚可怜的线条, “长修, 你看啊,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我的冰箱里,都要吓死我了。” 她上前趴在沈长修怀里,肩膀颤动,哭声响起。 沈长修叹了口气,温柔蜜意地抚着她的后背,“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发脾气。再漂亮的人生起气来也不会好看,你说对吗?” 程苏青小拇指抽搐了一下,“嗯。” 苏安看了一眼沈长修。 这句安慰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楼上的一对情侣搂搂抱抱,苏安和楚特助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楚特助紧抿着唇,疾风暴雨地连碟子带肉地扔进了垃圾桶,让管家将家里的佣人都叫过来问话。 苏安低着头蹲在垃圾桶旁边,认真看着里面一团红红黄黄的肉,佣人阿姨走过来,好笑道:“小少爷,楚特助要我把垃圾收了。” 苏安站起身让开,好奇问道:“阿姨,你能从这团肉上看出什么吗?” 程苏青的反应太激烈了,不正常。 “能看出什么?不就是肉吗,”阿姨纳闷地打开垃圾袋看了一眼,油腻的荤菜味冲上鼻子,她正要重新合上,突然“咦”了一声,“还真有点像一个东西。” 苏安精神一振:“什么呀?” 阿姨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怎么想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像胎盘。” 程苏青恢复平静后,苏安被沈长修叫到书房。沈长修眉间微蹙,担忧地问道:“安安,你回来的时候,你姐姐有什么异常吗?” 程苏安在他面前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男孩低着头,只有发旋对着沈长修,白皙的后颈皮肤细嫩,柔软而无害。 “我也不知道,”声音轻轻的,不敢大声说话,“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被吓到了。” 沈长修摘下防蓝光眼睛,温声道:“别紧张。” 程苏安点了两下头,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男人笑了两声,“安安保护了姐姐,是个好孩子。” 程苏安有点害羞,头低得更低。 “在学校怎么样?”沈长修换了一个话题,将程苏青的事情抛在了一旁,“你如果在学校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好。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 “学校很好,”乖乖点头,“谢谢姐夫。” 沈长修笑了,细而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应该的。” 程苏青的弟弟跟她不一样,被养得很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透着股天真味道。沈长修和苏安聊了一会天,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姐夫出去接个电话,安安在这里等会我,可以随便看些书。” 门声响起关上,苏安是个好孩子,听从建议地走到书柜前找书看。书房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苏安余光扫视,随意拿起几本书,翻看几下再放回去。 他运气不错,在折腾的过程之中还真的发现了一张被藏起来的白纸,苏安分毫没有非礼勿动的自觉,自然地抽出一看,目光顿住,这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的人叫做何翡雨。 苏安凝神细看。这个人是谁,和沈长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张纸会在沈长修的书房里。 沈长修身上的疑点重重,不说其他,单说他在认识程苏青半个月后就决定在三个月后与程苏青结婚这一件事,就很不简单。 沈长修真的被程苏青迷得神魂颠倒? 看起来不像。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沈长修的目的又会是什么?他会是楚鹤吗? 苏安将死亡证明放回了原地,坐回了原处。等沈长修回来后,他不好意思一笑:“姐夫,我有点困了。” 沈长修揉揉他的头,好笑:“回去吧。” 苏安回到卧室,还没想出胎盘和何翡雨代表着什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通知苏安周六就要去给何夕燃当模特,地址附在了下方。 苏安“嘶”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为钱出卖色相的时候。但明天的事明天再急,他舒服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何夕燃的画室。 画室里没人,只有淅沥水声。苏安来早了,何夕燃正在洗澡——他连洗澡都是在画室里洗澡。 这间画室很大,干涸的颜料黏在地上墙上。白色画布在墙角处放着,与画室相连的还有一间卧室,苏安怀疑何夕燃平日里都在这里吃住。 他打量了一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响,赶忙抬头露出乖巧的笑,“老师好。” 何夕燃只围着一个浴巾,胸膛上紧实的肌肉健硕,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大片浓艳的红色纹身,从他脖子蜿蜒向下,爬过了胸膛,一路绵延到了起伏的腹沟股处。 水珠下滑,被浴巾吸去。 何夕燃似乎也有些惊讶苏安在这,但随即就变得平静:“稍等。” 从画室离开去卧室。 他遮住眉眼的卷发被捋到脑后,苏安今天才看清了他的样子,眉眼之间是用力着色过的英俊。随着走动,他后背上的纹身不断起伏,鲜血一般的颜色,看着看着,苏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上次见到何夕燃时他身上还没有纹身,现在纹身都跟蛇一样爬到脖子上了。 何夕燃是冷白皮,皮肤苍白到了病态的程度,肩宽腰窄,红色纹身遍布其上虽然漂亮,甚至很性感,但不得不说有点诡异,令人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安摸了摸发冷的脖子,觉得何夕燃也太邪乎了。 过了一会,何夕燃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指着画架前面的蓝色沙发,“你坐在那。” 苏安走过去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伸直放在膝盖上。 何夕燃道:“摆个漂亮的姿势。” “好的,”苏安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努力去摆一个漂亮的姿势,摆好后眼睛发亮地看向何夕燃,“老师,这样可以吗?” 何夕燃眉头微皱:“放松。” 苏安按着何夕燃说的要求来,何夕燃追求完美,要求太多,到了最后,程苏安缩手缩脚,恹恹地道:“对不起老师,我都不会。” 抽抽鼻子,低着头,“我太笨了。” 何夕燃掐灭烟,“下午工作室会给你打钱。” 程苏安茫然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下一刻,何夕燃就按住了苏安的脊背,将腰肢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哦,那个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 何夕燃手法娴熟,几乎没有多碰苏安几下,苏安跪在沙发上,一只腿被拉长,年轻的身体绷成了一道韧性极佳的弓。 还好今天没让脱衣服,苏安面上害羞,睫毛颤个不停,要是脱了衣服,要是对面的人真的是楚鹤,那他今天就得被啃得渣都不剩。 他们离得太近了,苏安低头,何夕燃手指上的老鹰戒指正对着他,鹰眼中的红宝石光芒刺目,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出来叼走苏安的眼。 苏安一抖,移开眼睛,忽然惊讶道:“老师,你脖子上的纹身不见了。” “嗯,”高大的身形弯着腰,“消了。” 稀奇,苏安凑近脖子一看,还能看到纹身痕迹,这东西好像是叫鸽子血纹身。据说喝酒、洗澡、情绪激动之后就会浮现,颜色会很鲜红。 心里松了一口气,何夕燃也不是那么邪乎。 过了一会,何夕燃终于满意地坐在了画板身后。漫长的模特工作开始,苏安不着痕迹地盯了何夕燃一会,发现何夕燃有烟瘾。 他每根烟都只抽一半,剩下半根就会掐灭丢弃。抽烟时的吐吸维持在一定频率,甚至可以说,他连吸烟都是自律的。 自律到几秒一口,半根多少口,克制深入到了骨髓。 强迫症? 何夕燃这会在苏安眼里已经成了半人半鬼的玩意,自己的血管脖颈被他觊觎,苏安只恨不得能离得他越远越好。但在他埋头想走的时候,何夕燃却挡住了苏安的路。 程苏安往另一个方向转,又被何夕燃堵住。他终于抬起头,半大少年被欺负得想哭,“你干嘛。” 第33章 唱大戏10 苏安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只打算默不作声来不惹他生气。何夕燃带他进了屋后,倒了杯冰水开口:“错在了哪。” “……”苏安真的很懵,“我没有错。” 何夕燃意料之中, 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 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 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 漂亮得馥郁芬芳, 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 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 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 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 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 “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 ”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 “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 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 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浴室就又爱又怕,不由自主露出惊惧神色,可想而知第一次在这里的体验是多么销魂。 何夕燃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过来。” 苏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弯腰拿东西,和苏安相比,他身上的衬衫马甲依旧整齐,像是随时可以抽身去开个会议。 “何夕燃,”浴缸里的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脏了,”何夕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气味芬芳的沐浴露,从水中捞出苏安的手臂,滑腻的橙色乳液被挤出了一条长长直线,“需要好好洗一洗。” 苏安:“???” 所以我到底脏在哪? 敢说我脏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给你记一笔。 苏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苏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动作轻柔地冲去泡沫,引入新水,再来一遍。 苍白优雅的一双“价值万金”的手没有一丝不耐,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苏安的皮肤在热水和搓洗之下越来越红,最后都有些丝丝刺痛。 苏安躲着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何夕燃神情专注,像是工厂里修理机械的维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团,苏安真的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闲地给苏安洗第四遍,“没有。” 程苏安抽泣道:“你好过分,”抬起细长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何夕燃:“还是脏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几遍,苏安被抱回卧室的时候,皮肤红得透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双臂松松地揽在何夕燃的背上,好几次因为无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苏安无意识贴着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气,何夕燃抱着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抚,“知道错了吗?” 苏安呜咽了一声。 何夕燃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梳理他滴落着水迹的头发,“程苏安,跟着我的时候,不要碰其他男人。” 苏安恍然想起在学校音乐教室门口的那次,他也是轻易打破了钢琴的弹奏,跟苏安说跟好我。真是从一而终,占有欲逐渐显现。 不禁一阵恶寒,苏安埋在何夕燃脖颈里“呜”了一声以作回应。 何夕燃:“嗯?” “我没有碰,”苏安委委屈屈,“我没有碰其他人。” “你碰了,”何夕燃长指从苏安发丝中穿过,触到了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苏安一愣,摸了摸额头,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学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苏安的耳侧,“把浴袍撩起来,叔叔要教训你。” 苏安:“……” 所以刚刚何必穿上呢。 苏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过上了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抱着的少爷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后,他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十来位前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何夕燃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他的黑发好像长了些,发尾遮住了脖颈,额前头发卷曲优雅,像是影视剧中瘦削迷人的绅士。 面前的家庭教师紧张地和他一个个交谈,何夕燃偶尔点一点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对应聘者进行否决。 和苏安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苏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脚步声,没睡醒一样地问道:“叔叔,他们是谁啊?” 客厅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苏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被他拽到了怀里抱着。 几位家庭教师目中一怔,面上及时稳住了神情。 “他们是给你找的老师,”何夕燃在苏安头顶上亲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以后直接在家里给你上课。” 苏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会更过分,于是柔顺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课。” 何夕燃怎么跟沈长修动了一样的主意?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想把人养成金丝雀吗? 何夕燃却比沈长修更为冷酷,他好像没听到苏安这句话一样,伸手指了三个人,“你们留下,今天开始教课。” 三个家庭教师随身带着资料,闻言应道:“好的,何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 苏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后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苏安,让他去吃饭,“你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苏安呆了一会,“那学校?” “请过假了,”何夕燃从身后走来,“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苏安:“……”笑容勉强。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何夕燃甚至叫来了几个佣人。黑板干净,阳光明媚,坐的是沙发和大课桌,手边放着水果和牛奶。 待遇比在学校里好得多了,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用沉默来应对老师的互动。 何夕燃请的家庭教师也不简单,见苏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变笑容满面地接着讲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师收拾了东西,到画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学好像对在家中上课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画着肖像画,大拇指和食指从下方斜握着笔,处理蕾丝纱布最曼妙美丽的朦胧感,“他不喜欢,那就再换。” 家庭教师一愣,觉得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抱歉,您是说?” 何夕燃放下铅笔,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烟雾喷到画上,肖像画上的蕾丝长裙仙气飘飘,“你明天不用来了。” 佣人将家庭教师请出了门,第二天又换了另外三个老师。苏安惊讶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师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讲课极为有趣,苏安耳朵竖着,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也装出了“我难受,我消极,我不想听课”的模样。 连续几天,苏安都是这样。只能在别墅内活动的日子让他漂亮的眼眸越发无神,肉体的鲜活逐渐消失,他给何夕燃当模特的时候,何夕燃举着笔,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这晚,何夕燃扔给了苏安一身蕾丝长裙,给了苏安一个选择,“穿上它,明天带你去写生。” 苏安眼睛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苏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脱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明天换。” “好,”苏安立刻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伸手环住何夕燃的脖颈,用侧脸蹭蹭他,低低说,“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腰,面无表情好几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第二天阳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驾驶座,苏安穿着一身蕾丝花边裙坐在副驾驶。 何夕燃的画具放在后备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后座。苏安打开一看,金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苏安小声“啊”了一声,“这个?” 画里的人是他,穿着一身蕾丝纱裙坐在草地中,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画面灵动极了,乍一看像个女孩,但身形柔韧胸部平坦,分明是个男孩子。 苏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边,脸默默憋红了。 何夕燃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眼睛微眯,“苏安。” 苏安乖乖上前抱着他亲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颤颤巍巍钻进何夕燃的唇里。 红灯还剩30秒,何夕燃从容让苏安掌控主动权,但没经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吃雪糕一样舔来舔去,匆匆而过。 何夕燃的手轻轻掀起裙子,苏安眼皮一跳,猛地压住他的手,“叔叔,绿灯了。” 何夕燃遗憾收回手,最后在苏安脖子血管上咬了一口,踩下油门而去。 下车的时候,苏安好好地戴上了宽大的遮阳帽,低着头被何夕燃牵着往公园里走去。 他身上的连衣裙及地,帽子周围还有一圈假发,看起来像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苏安陪着何夕燃写生了三个小时,等快要到中午时,苏安脸红扑扑,小声道:“叔叔,我想去厕所。” 何夕燃抬眸看向他,苏安跑过来抱住他,主动亲了他一口,给了他甜蜜蜜的吻,“叔叔,我快去快回,只要十分钟就好。” “八分钟,”何夕燃抬表看了眼时间,“但你只有六分钟时间来回。” 第34章 唱大戏11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 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 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 父亲是外国人, 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 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 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 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 手里玩着火机, 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 语气无起伏, “她嫁了人, 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 内疚, “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 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 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 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他错了,苏安原本以为是沈长修在算计程苏青,万万没想到他姐姐这么厉害,已经提前一步给沈长修戴上了绿帽。 门里沉默了好久,程苏青的泣音崩溃响起,“你滚,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门房隔去大部分对话,苏安正听得全神贯注,身后突然有人道:“苏安?” 苏安头皮瞬间发麻,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镇定转过身笑道:“姐夫,你也来找姐姐吗?姐姐刚刚睡着了。” 他走过去,仰着小脸装乖:“姐夫今晚下班好早哦。” 沈长修抬手,轻轻摸了下苏安的鬓角,“今天事情少。怎么都是汗?” “天气太热了,”苏安的脸蛋还有刚刚奔跑后留下来的红晕,“姐夫热不热?” 程苏青房里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沈长修牵起了他的手,往楼下走去,“姐夫带你下去吃冰粥。” 苏安乖乖跟他走,“好,谢谢姐夫。” 两个人逐渐远离三楼。 说实话,沈长修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青春期大男孩的尊敬和向往,他像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优秀领导者,既温柔又成熟,包容犹如大海。 沈长修回头笑了一下,苏安抿抿唇角,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 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想到松软香甜的蛋糕。 但这样的人,明显还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表面之下。 程苏青在晚饭时下了楼,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细细的黑绸肩带挂在白皙肩头上,看到沈长修后一愣,眼底惊喜溢出,“长修,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 连忙上前亲昵,又噘着嘴娇嗔,“亲爱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们俩耳鬓厮磨,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苏青从沈长修肩部抬起头,目中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程苏安正埋着头吃饭,一粒米一粒米地认真,绝不浪费一点儿。腮帮一鼓一鼓,脸庞残留青涩,一瞧还是个孩子。 程苏青收回眼,苦涩地想,苏安才刚成年,平日里她对他喊打喊骂从来不少,关键的时候还知道护着姐姐。挺蠢的,程苏青平时最不喜欢这样的善良和单纯,觉得虚假和恶心,但这会,她动动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程苏青应当是觉得不安,所以一顿晚饭一直对沈长修嘘寒问暖。直到晚饭结束,苏安也没来得及和程苏青说出沈长修前妻的事情。 苏安躺在床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愁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蹦出了消息提醒,银行卡入账了二十六万元。 划款走的是何夕燃的私人账户,没动工作室的钱。苏安看着六位数的入款,蹭地一下坐起身,这是今天何夕燃碰了他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眼睛发亮。 原身因为成长经历,对钱有一种固执的喜爱,又因为程苏青的影响,钱在原身看来就是最厉害的东西。 装乖装傻,全都是为了钱。 苏安亲了口手机,心满意足地入了睡。 第二天上学,不少同学还在讨论上周大画家来学校招模特的事,帖子里飘红一片。苏安把手机压在本子下面玩,发现帖子里面有不少百科上没有标注的信息。 “何夕燃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母亲据说对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他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拜托,何夕燃都快四十岁了,他的妈妈去世也不奇怪,人家在去世之前一见钟情行不行。” 同桌突然撞了他一下,“苏安,你看外头。” 苏安抬头,看到窗外走廊上一群校领导陪着何夕燃走过。校领导笑得满脸褶子,汗水流了满脸。 “老头们今天穿的真正式,大夏天的还套上了西装,”黄杉手臂搭在苏安肩上,啧啧,“奇了怪了,苏安,你看何夕燃,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流一滴汗。” 苏安看向何夕燃,他穿得比周围谁都讲究古板,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冷峻优雅,在大太阳底下都渗着冷气。 看着他就感觉寒意升起,要不是大太阳还挂在天上,要不是这里是现实世界,苏安都以为何夕燃是个吸血鬼。 鸡皮疙瘩偷偷起来,“黄杉,你觉不觉得何夕燃不对劲?” 黄杉疑惑,“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何夕燃突然回头,从玻璃窗口往教室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幽绿光。 苏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笑弯了眼睛,小白牙露出一点,又乖又甜。 校领导还在和何夕燃吹牛皮,“何先生,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很懂事,绝对不会破坏您作画,您就放心好了。” 何夕燃收回眼睛,“嗯”了一声。 何夕燃借用学校的美术教室在校内招模特,校方没要其他的东西,甚至想倒贴钱地让何夕燃给学校画一张油画。何夕燃这几年流传市面的画作越来越少,今年以来更是一副画作也没有完成。从何夕燃手里拿出来的画价值极高,比钱更有增值空间。 校方现在把何夕燃奉为座上宾,只要何夕燃有需求,别管是什么,学校都要尽力去做到。 上午第二节课,班主任脚步匆匆,“程苏安,出来一下。” 校方让苏安陪着何夕燃在学校里面走一圈,找一个何夕燃喜欢的写生地点。 苏安抱着一堆东西,脸蛋晒得通红地被带到了何夕燃身边。何夕燃正坐在中心湖旁边的树荫下,阴影在他苍白的皮肤散落,三件套包裹的衣衫中夹着烟的指头骨节分明。 急匆匆赶来的少年打开遮阳伞,努力举在何夕燃头顶,“老师,您想去哪里?” 何夕燃弹弹烟灰,带着苏安过来的教师犹豫了一下,“何先生,在学生面前不能吸烟。” 第35章 唱大戏12 希望初体验能好一点。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 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这么急, 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原地僵硬了片刻, 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 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 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 苏安瞳孔微缩, 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 “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 “你慢点……” 黑天白夜, 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 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第36章 唱大戏13 “苏安, ”程苏青回过神,撵去眼角眼泪,“你今晚就走, 别留在沈家, 以后不准再回来, 听到了吗?” 苏安闷闷应了一声, “姐, 我——” 程苏青打断了他, “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 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 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程苏安, 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你要是再被男人骗, 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 ”程苏青冷笑一声, “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 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 “你不需要关心他, 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 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吧,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哽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吧,”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吧,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吧?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吧,”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 不知道何夕燃说了什么,短短十几秒之内,沈长修的面容就渐渐沉了下来。冷光镜片遮住了原本的温柔体贴,只剩下毒蛇一样的阴冷。 一通电话没到一分钟便已结束,沈长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身后的赵管家关心道:“先生?” “备车,”沈长修冷冷,“送少爷出门。” 赵管家惊讶地应是。 苏安眨眨眼,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他顿时感觉亏了,刚刚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答应何夕燃的敲诈。 在管家备车的时候,沈长修缓了过来,他重新笑起,只是眼底深沉压抑,将手机递给了苏安,“安安,在外面玩够了之后不要忘记回家。” 第37章 唱大戏14 晚上, 苏安再次给程苏青打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正出神的时候,却在电视机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苏安一愣, 是楚特助。 新闻中, 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 眼睛无神, 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经调查, 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他神色冷峻,回头看了苏安一眼, 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 低声:“挂了。” “何叔叔,”苏安忐忑, “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 ”苏安,“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 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 “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 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不敢置信,“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吧?”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吧。”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愤怒和绝望交杂,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苏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赶走了,你竟然还回来了!” 苏安在这会回来无异于羊入狼窝,程苏青怎么能不绝望气愤。 大喘气和眼泪簌簌,沉重的拉力让苏安差点被拽到,苏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号码给我发消息,说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来看你。” 苏安先前就隐约猜到那个短信有问题,但他许多天没有联系到程苏青,生怕程苏青会像何翡雨那样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对,他也想来确认下程苏青的安全。 程苏青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沈长修那个狠辣的男人让楚林坐牢、把她害成这样后还觉得不够,他还想要苏安,他还想要在做完所有坏事后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手气到发抖。再彻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长修做了什么之后也变成了恨意,麻木和绝望在此刻燃烧,程苏青牙咬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 苏安连忙拍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姐,深呼吸。” 程苏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着吸气、呼气,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房内气氛沉重,安静得针落可闻。良久,程苏青语气平平地道:“苏安,你来的时候见到沈长修了吗?” “没有,”苏安,“只有赵管家和几个佣人在。” 程苏青点点头,“去把窗帘拉开。” 苏安照做,沉重的窗帘甫一拉开,大片金光灿烂便迫不及待闯入房中,将房间里的沉闷和昏暗一扫而空。 他还专门看了看窗户下方,是一片花丛地,泥土肥沃,花朵茂盛,没有石头锐器的影子。 程苏青看着阳光,足足出神了许久,刺目的光芒让她眼中的泪水受激滑落,她闭了闭眼,嘴唇很干,连开口说话都有了黏稠的痛感,“苏安,我把你赶出去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苏安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床旁默默道:“挺好的。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程苏青扯了扯唇,“恨我就直说。” “姐,”苏安认真,“我真的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程苏青笑不出来了,过了半晌,她疲惫地道:“苏安,你上次应该知道我和楚特助的关系了。” “他是我的初恋情人,从高中开始,我那会还没成年,”程苏青喃喃,“我们老家的高中你也知道,破破烂烂,里头的学生什么样的都有,唯独没有真正来上学的学生。楚林不一样,他是我们那里的异类,又聪明长得有俊,你知道言情小说里的那种男生吗?我以前觉得那就是他。在我天天为了几块钱忙碌的时候,人家已经决定要考什么样的大学了。” 苏安静静听着。 程苏青侧过身子,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我跟了他五年,从高中到大学,我足足和他好了五年。我以为他是不一样的,他有前途,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楚林以前跟我说他要自己做老板,要我做老板夫人,这些话我记得清清楚楚……等他考上大学之后,我又带着你千辛万苦地跟到了他大学周围,你那会被我关在屋里,应该没见过他……所以说女人,还是太感性了,要什么都不能要爱情,青春应该拿来挣钱,钱才是一切,爱情什么都不是,根本不值得浪费青春。” 泪水滑到了枕头上,程苏青的声音里却没有哭腔,平平静静,“五年之后,我怀孕了,我以为他会高兴,可他只有慌张,他年纪轻,还在上学,不敢要孩子。可是我又没有上学,我很不安,怀孕了之后总算安了心,谁知道他怕得要死,到处借钱来给我打胎。后来他家里人知道他借钱的事,拽着我的耳朵拉到了楚林大学门口,骂给所有人看,说我是勾引他儿子的狐狸精,逼着楚林在一群看热闹的校友面前跟我分手。” 第38章 唱大戏15 苏安怂唧唧地跟在何夕燃身后出了校门, 沈家的轿车早已等在一旁。因为苏安今晚值日的关系,此时的校门口已经没有几辆车等待,张叔从车窗里探出头, 殷勤挥手:“小少爷,这里!” 苏安僵硬地朝何夕燃笑笑, 眼里还有刚刚残留的惊慌,“何先生, 再见。” 何夕燃这会在苏安眼里已经成了半人半鬼的玩意,自己的血管脖颈被他觊觎,苏安只恨不得能离得他越远越好。但在他埋头想走的时候,何夕燃却挡住了苏安的路。 程苏安往另一个方向转, 又被何夕燃堵住。他终于抬起头,半大少年被欺负得想哭,“你干嘛。” 何夕燃眯着眼看他。 苏安一瞬间福至心灵,心中痛骂狗男人,“……叔叔再见。” 何夕燃侧过身,让开了路。 张叔载着苏安离开学校,余光一直朝后方看去, “那位是小少爷的朋友吗?” 苏安顿了顿, 摇摇头,装作好奇道:“张叔也认识何先生吗?” “不不不,我不认识, ”张叔有些着急地摇了摇头, 又尴尬地笑道, “我哪里能认识这样的人。” 张叔认识何夕燃不奇怪, 说自己不认识才奇怪。 苏安拿过一旁的矿泉水, 换了个话题道:“张叔, 你为姐夫工作几年了?” 张叔算了算,“有八年了吧。” 八年了,那完全经历了沈长修的第一次婚姻,但他却说自己不认识新娘的亲哥哥。 苏安眨眨眼,“可真是久,张叔在沈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知道很多故事。其实我一直好奇,姐夫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张叔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汗,他趁着红绿灯的间隙抽出纸不停擦过鬓角流下的汗水和油光,含糊道:“这不都是为了遇见程小姐吗?” 他偷偷朝后视镜中看去,坐在后座上的程苏安小少爷表情正常,带着几分好奇,应该就是随口一问。 张叔松了一口气,好话不停送上,“程小姐和咱们先生天生一对,天上的月老都得亲手去牵红线。” 程苏安笑弯了眼,应和张叔的话,“姐姐和姐夫有缘分呢。” 张叔没敢隐瞒,当天晚上就把苏安和何夕燃有过接触的事情告诉了沈长修,沈长修下班后把苏安叫到了书房里。 空调低到了十九度,冷风飕飕,沈家空调的制冷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听说你成为了何夕燃的模特?”沈长修解着领带,笑问。 苏安捧着果汁乖乖点头。 “这个工作很辛苦,”沈长修的语气温和,带着来自长辈的好意劝导,“你还在上学,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苏安被说得低下了头,“姐夫,我没耽误课业……” 沈长修看他这样,语气更加温柔,“安安,别怕,抬头看看姐夫,姐夫没有说你做得不对的意思。” 苏安抬起一点点头,闪躲地看着沈长修,害怕和忐忑在年轻的面容上交织。 沈长修将西装外套扔到一旁沙发上,摸了摸苏安的头发,“怎么想去做人体模特了?” 苏安眼睛一闪,略带兴奋道:“姐夫,何先生是个很厉害的画家,我很高兴能给他做模特。” 沈长修恍然大悟,“原来是喜欢何大画家。” 他轻轻地顺着苏安的头发向下,摸到了白皙的后脖颈处。 苏安缩了缩脖子,紧张握紧果汁,“姐夫?” 沈长修不会也不是人吧? 附有厚茧的手指磨出了一片红意,沈长修舒适地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又笑意加深,“说起来,我和何夕燃也是旧识。” 程苏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姐夫也认识何先生?” “有过几年的交情,”沈长修回忆了下,“安安,厉害的人多少有点自己的脾气。何夕燃也是如此,你没有经历过,不一定能受得住。” 程苏安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沈长修无奈地叹了口气,站直身,“跟我来。” 苏安跟着他出了书房,管家早已等在二楼的楼梯口,手里拿着一长串的钥匙,在沈长修的示意下打开了二楼最里面一间封闭的房间。 苏安的心脏微微变快,他早就想知道这些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了。二楼除了沈长修的会议室和书房外,其余的房间都被锁了起来,禁止别人踏入。为了不失态,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果汁,把耳朵竖起。 沈长修接过了钥匙,带着苏安踏入了房间。 这间房是在二楼,苏安本以为是一间废弃的工作室或者储藏室,但没想到竟然是一间卧室。 布艺天花板透着北欧风格的奢华,蕾丝、珍珠、厚重的褶皱,具有欧洲上世界贵族的华丽。 灯光昏暗,沈长修没有开灯,苏安在房间里浏览了一遍,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何翡雨的名字。 虽然这风格与何翡雨给他的温婉感觉不符,但何翡雨的父亲是爱尔兰人,喜欢这样的风格也有理有据。 只是沈长修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 “安安,”沈长修娴熟地在这间房里漫步,带着苏安穿过覆盖着蕾丝花纹的衣柜,走过色泽艳丽的床铺,“想知道姐夫怎么认识何先生的吗?” 苏安老老实实道:“想。” “何先生有一个妹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他的妹妹嫁给了我,成为了我的妻子。” “……”苏安眼睛睁大,他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姐夫说错了,应该是前妻,”沈长修闷笑了几声,又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两个月前,何先生的妹妹因意外而死,安安,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苏安喉咙发紧,“姐夫……” 沈长修带着他来到一组玻璃柜面前,安抚:“别怕。” 玻璃柜需要钥匙打开,悉嗦几声,苏安抬头看去,看到了满柜子的白色药瓶。这些药物的外表和何夕燃在画室吃的那瓶药别无二致。 身后的老变态握着苏安的手拿出了一瓶药,低声:“安安,你看。” 药瓶转到了正面,上面的药名复杂又长,苏安努力看清下面的作用,才知道这瓶是镇定药。 沈长修放下了这瓶药,又拿来了另一瓶,这瓶是抑制剂。 什么病需要吃这些药? 苏安耳边沉沉,沈长修靠近说道:“我的前妻每天都要吃这样的药,病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然而坚强的灵魂和充足的药物也无法抑制病症,在两个月前,她因为病发而意外身亡。” 灰尘在尘封已久的房间之中漂浮,只剩下沈长修说话的声音。 “这两种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沈长修拿起了其中一瓶,“她脑子有病,精神疾病。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在发病期间,她的精神状态会封闭自我,暴躁地排斥所有人接近,除了爱人之外,谁也不能让她获得安全感。与此相对的是她会对爱人升起病态的依赖,然后搞砸一切事情,只为了爱人能陪在她身边。” 沈长修话语里的疲惫感浓重,“在我和她结婚之后,翡雨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苏安咽了咽口水,抬眸,在玻璃柜上看到了沈长修的倒影。 沈长修好像发觉出了他在看他,眼眸从玻璃柜上和苏安对视,眉眼忧心忡忡,“安安,这个病是何家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我的前妻有,何夕燃当然也有可能有。” “如果他真的和翡雨一样,精神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你到了他的身边只会遇见危险。” 程苏安好像被他的话吓住了,呆愣愣地开口道:“可何先生看起来很冷静——” “越是这样,你才越需要注意,”沈长修打断了苏安的话,“何夕燃三十七年没犯过一回病,如果真的发起疯来,会比寻常的病人可怕得多。” 他把苏安吓得浑浑噩噩,苏安一路失神地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后才收起表情。 沈长修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结过婚的消息被苏安知道。既然他这么坦然,那就说明了这个消息没什么价值。 何翡雨,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何夕燃。 苏安爬起床复盘穿越至今得到的信息。今晚沈长修对他说的那番话重中之重,好像解了一部分谜题,又好像增加了新的迷雾。 何翡雨如何苏安并不清楚,可何夕燃也脑子有病? 不太可能。 何夕燃实在是不像有病的样子,他连抽烟都在克制,全身上下写满了冷静古板这些字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身饱含疯狂基因的遗传病? 喝血算病情表现吗? 苏安揉揉头疼的额头,不排除沈长修只是吓唬吓唬他,可能是因为他不想让苏安继续接触何夕燃。 想来想去,苏安在纸上把“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名字圈了起来。 重点点了点何夕燃的名字,心想算了吧,何夕燃就算真的脑子有病,他也不会有犯病成沈长修嘴里所说的那样的一天。 不过倒是可以将计就计,明天对何夕燃试一试你追我逃的把戏,看看何夕燃有什么反应。 苏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用火机把纸张给烧成了灰。 火苗燃到了顶。 找到楚鹤,找到他之后,还要想办法让楚鹤送他回家。 办法总要从楚鹤身上获取,现在不知道谁是楚鹤,那就接受一切向他袭来的信息。这些蒙在身边人身上的黑雾,总有和楚鹤相连的一头。 顺藤摸瓜,再摸一摸能不能威胁到瓜,从而让瓜听话。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不饿。” 第39章 唱大戏16 “看刚刚骑马的人, ”程苏安不好意思笑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 面对沈长修的时候,苏安总是神经紧绷。沈长修和楚鹤带给他的感觉其实差别很大, 但偶尔的蛛丝马迹,却总给苏安一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觉。 即像楚鹤,又不像楚鹤。 “我的马术也不错,”沈长修笑了,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 安安多练练就好。” 两匹马就在前方, 更为温顺的一匹是给苏安骑的。苏安在马场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 教练忙说:“保持住!”跑到了前头去牵马。 被牵着走了几步后,苏安逐渐放松了下来。远处一片苍绿幽幽,苏安好奇问道:“马场外头是一片森林?” 马场教练娴熟介绍, “是一片森林,不过是人工栽植的森林。就与马场相连着, 有客人觉得在马场无趣,也可以跑森林里溜两圈。” 苏安:“那得需要骑术很好吧?” “熟悉了就好, ”马场教练调整了下方向, “头一次进去可能会不适应,多来几次就行了。敢跑进去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基础, 您要是好奇啊,我可以拉着您进去走一走。” 苏安攥牢马绳,头摇了起来, “在这里就好。” 一路上,苏安和沈长修聊了几句天, 沈长修滴水不漏, 几乎没让苏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苏安心里感叹着沈长修的难搞, 突然问道:“姐夫,你和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沈长修眯了眯眼,好像是在回忆,良久才不确定道:“应该是在一场宴会上。” 渣男,你他妈自己都忘了吧。 苏安:“姐夫是对姐姐一见钟情吗?” 沈长修笑而不语。 程苏安眨眨眼,“姐夫?” “苏青很漂亮,”沈长修缓缓道,“很多人都会因为她的长相而对她优待。” 就是性格有些不好。 愚蠢,贪婪,自私自利。但沈长修看来却没什么不好,程苏青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听话。 他转移话题:“安安,能跑两下吗?” 苏安陪着沈长修转了两圈,一直把话题往程苏青和前妻身上引,东西没挖掘出来多少,他已经被晒得口干舌燥,浑身是汗。 最后实在撑不住,下马跑进了休息室里补水休息。 过了一会,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苏安抬头一瞧,又有人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还冒着雾腾腾的热气,脚步急促,他面无表情地摘落手套、解开衣扣,苍白脖子上有血红色的纹身蔓延向上,沾着汗水后宛若活物。 怎么又是何夕燃。 苏安脚步往后一退,躲在众位工作人员身后藏起自己。 何夕燃流了很多汗,头发也被汗水黏湿。由此可见,何夕燃并不是吸血鬼,哪里的吸血鬼能跟个火炉似的来到这降温? 突然冒出来一个谨慎想法,难道是吸血鬼里的变异种? 工作人员急急忙忙送来冰水和毛巾,苏安休息够了,他不怎么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何夕燃,刚想趁乱离开,何夕燃身边的助理却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大声,“程苏安小同学?” 何夕燃闻言,立刻带着一股热气朝苏安看去。他眼里的灰绿被蒸腾出浅薄雾气,精准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苏安。 “何先生好,”苏安从工作人员身后走出,笑容尴尬不失礼貌,“助理叔叔好。” “小同学好,”助理惊讶地上上下下看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小同学穿上骑装之后可真是好看,对吗老板?”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余光划过何夕燃。 何夕燃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去给我拿包烟。” 助理耸耸肩走人,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也跟着离开,转眼之间,整个休息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静的房间里,何夕燃的呼吸声比平时略微显得粗重。苏安顿了顿,走到何夕燃面前弯下腰,捏软了声音,“何先生,你和我姐夫包了整个马场吗?” 整个马场只有何夕燃和沈长修两个人在,加之何夕燃昨天给沈长修打的电话,沈长修微沉的面色,苏安觉得大概率是何夕燃用了什么手段,让沈长修被迫接受和他在同一个马场。 何夕燃是个画家,沈长修是个商人,但何夕燃现在一看,还不止是一个简单的画家。 何夕燃仍然闭着眼,随意嗯了一声。 苏安的声音掺了蜜,一个字比一个字甜,“昨天和你说话的语气不好,何先生别生气。” 何夕燃的胸膛静静起伏,要不是还活着,都要以为是个尸体。 苏安继续说话,眼捷轻颤,有些不安的样子,“你先前在天台和我说了那样的话后,我有点害怕……这样的事非比寻常,姐夫平日里也温文尔雅,不像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夕燃淡淡道:“他跟你说我有病。” “……”苏安无言,沈长修是说了这种话,而且疑似说谎,但,“何先生,冒昧问一下,您先前在画室吃的药是什么药?” 何夕燃抬眸,眼皮一撩,“你不信我的话。” 程苏安闭上了嘴。 你一个不熟的外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不听自己姐夫的话转而听你的话? 助理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包烟。何夕燃冷静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烟雾全喷在了苏安的脸上,苏安被呛得小声咳着,抽抽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何夕燃好像嘲讽地笑了一下,苏安抬手捂住口鼻,轻轻瞪了何夕燃一眼,“何先生。” 何夕燃抖抖烟灰,“你想知道什么。” 苏安心中一跳,定定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薄唇轻启,又吸了口香烟,悠悠吐了出来。 紧张时刻,苏安嘴唇干燥。 他舔了舔唇,看了助理一眼,助理很有眼色地起身往外走去,“你们继续聊,我去个厕所。” 休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苏安心里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又被他一个个吞了下去。何夕燃说的话有个很重要的前提,他是不是楚鹤,话又是不是真的。 但除了何夕燃本人,别人恐怕没法知道他是谁,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苏安犹豫了一会,压低声音:“你说姐夫害死了你的妹妹,有证据吗?” 何夕燃侧头看了一眼窗外,苏安敏锐地跟着朝外面看了一眼。窗外远山起伏,近处马场寥寥几人,不远处树木的枝丫快要戳在了玻璃窗上。 何夕燃回过头,波澜不惊道:“没有。” “……”苏安扯出一个虚伪的笑,“何叔叔,您之前跟我说的话原来都是耍我玩的吗?” “我没有证据,但并不代表证据不存在,”何夕燃语气没有分毫变化,抬眼看了下他的手,突然,“伤口结疤了。” 苏安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划出的一道红痕已经结了浅红色的疤,横在柔软的手心之中,这地方常会张张合合,因而治愈得很慢。 余光瞥了何夕燃一眼,何夕燃那根烟快要烧到了一半,他正专心地看着苏安手上的伤疤,看起来全神贯注。 苏安试探着抬起手,何夕燃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手缓缓抬起,苏安挑挑眉,忽地把手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何夕燃一顿,终于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脸上,和他静静对视。 “何叔叔,”程苏安眼睛里是单纯的好奇,他歪了歪头,“血好喝吗?” 何夕燃抽着烟,看起来对苏安的动作完全不为所动,修长的双腿交叠,马靴平整,整个人从头发丝都写着“冷静”两个字。 哦不,或许是“性冷淡”三个字。 苏安的伤口还能尝到点血味,他皱着眉头放下了手,老实评价道:“挺难吃的。”一股子腥味。 墙上的时钟已经走了十五分钟,苏安也该离开了。他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表情相当诚恳,“叔叔,我叫您一声叔叔,您能不能真诚地告诉我,您先前说您脑子没病的话是不是真话?” 何夕燃掐灭了烟,“是。” 苏安微笑着和何夕燃道谢离开。 他走后一分钟,助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冰水。刚把水放下,助理就惊讶地道:“老板,你身上的纹身怎么又变深了?” 何夕燃朝后扬着脖子,闭着眼睛不说话。他的黑色发丝在耳后扫动,修长脖颈上,本已经渐渐消失的鸽子血纹身又从领口中再一次探出了头。 刚刚是热的。 现在热气褪去,纹身却又出来了。 程苏青是沈长修的正经女友,未来的订婚妻子,不管他们关上门的关系怎么样,至少大家都知道程苏青在沈长修那里是正常,在何夕燃这里才是惊天大新闻。 想要接程苏青出来,长时间地离开沈长修,总得需要一个正经理由,而不是非法手段。 苏安只能看着何夕燃和沈长修交锋,短短几句话之后,沈长修看向他,“安安很想姐姐?”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对。” 配合,苏安,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如果苏安是沈长修,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 沈长修都穿着最后一层遮羞布跳舞了,何夕燃还当众让他自己把内裤脱了。 这事谁干啊。 更何况人留在自己手里还能挟制住楚特助和苏安,沈长修傻了才把人交出去。 果然,沈长修拒绝了,“抱歉安安,你也见到了你姐姐如今的状态,她身体不怎么好。最近生了病,医生建议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 “等她病好之后再去住也不迟,”沈长修看了眼何夕燃,“更何况何先生毕竟是外人,安安想姐姐了,回来沈家才对。” 第40章 唱大戏17 几分钟后, 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风情万种地下了车,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 表里不一, 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 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 说谎已经侵入骨髓, 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 短短几天过去, 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 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 表面和你可怜兮兮, 实则弟弟心里笑嘻嘻。 “这里的环境不错,”程苏青挑剔地看着周围,捂着红唇笑了笑, 端着女主人的姿态, “花园里可真漂亮, 以后还能再种些海棠花。” 原身的姐姐程苏青,脸蛋漂亮身段妖娆, 以勾到一个优质金龟婿为己任,最终有志者事竟成, 在半个月前还真让她勾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富豪——被名媛热烈追捧的沈氏集团总裁沈长修。 这位沈总估计是真的被程苏青迷住了, 在认识半个月之后竟然邀请程苏青带着她的弟弟程苏安入住沈家, 并商议在三个月后订婚。 今天就是两姐弟头一次来沈家的日子。 进门, 沈家的佣人阿姨迎了上来, 热情接过苏安手里的东西, “小少爷快坐, 行李交给我就好。” 前方已经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的程苏青哼了一声,白眼一个跟着一个,“喊他什么小少爷?他就是一个拖油瓶。”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进厨房去拿水。 苏安低着头不说话,心道拖油瓶多好啊,多可爱。 但他现在正在装乖之中,这些话不能说。苏安无聊地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廉价球鞋,动动脚趾,球鞋被戳出了两个凸。 苏安是被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他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的告白还有穿越的危险,跟他告白的那个男人叫做楚鹤,在被苏安拒绝后,留下一个诡异的微笑和一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话后,就把苏安扔进了这个世界。 找出这狗东西并且威胁他送自己回家是苏安的首要目标,然而敌在暗我在明,楚鹤知道苏安穿成了谁,但苏安却不知道谁是楚鹤。 唯一能肯定的是,楚鹤这个怪物会披上不知道哪个人的皮囊来接近苏安,试图用全新的模样让苏安喜欢上他。 一切可能接近苏安的俊男美女,都有可能是楚鹤。苏安要想准确地抓出来楚鹤,就得注意身边的所有人,探究他们的秘密,看穿人皮下的真相。 “拖油瓶?”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未来的姐夫沈长修带着助理下楼,带笑道,“是在说谁。” 程苏青脸上神情一变,顿时贤淑起来,“长修,我和我弟弟开玩笑呢。” 沈长修朝苏安看去。他有着一张绝不会轻易被程苏青勾到手的脸,鬓角风流,嘴角带笑,举止间充斥上流人物的良好教养。 苏安低着头,拘谨地问好:“姐夫好。” 沈长修笑意加深,眼角的细纹浅浅,“好。”回首对着程苏青打趣,“苏青,你弟弟和你一样漂亮。” 程苏青忍不住笑着打了下沈长修的手臂,“讨厌,瞎说什么呢?” 沈长修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下午还有个会议,你们在这里随意。楚特助,你先去开车。” 程苏青的余光瞄了一眼离开的楚特助,依依不舍地扑到沈长修怀里说了再见。等人走了,她才收起含情脉脉的眼神,立刻拿出镜子瞧瞧妆容,“哎呀”一声转身往楼上跑去,“我得回房补补妆。” 苏安也蹬蹬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姐弟俩住在三楼,二楼是沈长修的书房和会议室。 苏安的房间在里面,经过程苏青房门时,里面有冷气从门缝底下钻出,嗖嗖扫到了他的脚踝上,这温度极低,活像是保鲜食肉的冷库。 苏安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赶紧跑了过去。 原身是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还要早起晚睡来上学。苏安蔫儿吧唧地从被窝里爬起上课,早上七点的教室,同学彼此之间窃窃私语,气氛有些浮躁。 “这怎么啦?”苏安扒拉出书包里的肉包子,啃着问同桌。 同桌叫黄杉,平时缺钱的时候做过平面模特,原身跟着他接过几次单子赚零用钱。黄杉今天笑得特别傻,牙根都跑了出来,“苏安,你不是没钱花吗?来活了。有大画家来咱们学校招模特,时间就定在下午三点,闲置的那个美术教室。” 苏安好奇,“哪个大画家?” 黄杉掏出手机给他看,“这位。” 百科上正是这位画师的资料,一拉下去全是荣誉奖项。苏安看得晃眼,把页面调回了第一页。 附带的照片是画家接受采访时抓拍的一张侧颜照。 画家坐在人群之中,正低着头点燃嘴里的烟。黑卷发垂在耳侧,阴郁地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到病态的下颔。 夹着烟的五指很长,同样苍白的中指上方带着一个黑色的老鹰戒指。 苏安抬头一看,大画家名叫何夕燃。 三十七岁,和沈长修是同辈,比苏安整整大了十九岁。 皮囊很好,苏安警铃瞬间提起,提防,“这个叔叔看起来好年轻。” 黄杉跃跃欲试:“试试?” “试试,”苏安扒着手指头算着零花钱,可怜兮兮道,“我没钱了。” 这是表面原因,真实原因是苏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是楚鹤的人。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了画室门口。他们到的时候,画室门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苏安瞧瞧天上硕大的太阳,“同学,你们在这排多长时间的队了?” “二十分钟吧,”前面的同学抽空回了一句,继续紧张兮兮地抖腿甩手,“你别跟我说话,我正在组织语言。” 苏安:“……行叭。” 美术教室的玻璃窗口处被拉上了帘子,只留着一道缝隙,或许里面的人可以从缝隙里头看清学生们的各色神色,可外头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苏安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进门后扑面而来一股尘土和发霉的味道。美术教室里,有两三个人坐在角落,抬头朝他看来,“同学,往前走一点。” 苏安往前走了两步,他们打量了下苏安的外形:“有当过模特的经验吗?” “有过四五次,”苏安站得规规矩矩,腆着张老脸装乖,“但是没当过人体模特。” “人体模特是要全裸的,”工作人员笑嘻嘻,“这个你知道吗?” 苏安有些忡愣,软软地道:“啊。” 笑声哄起,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最里面响起,“转一圈。” 苏安下意识转了一圈,竖起耳朵听这几个人的谈话。他现在正在抽条期,少年感的单薄和高挑合二为一。身形很漂亮,只是被宽松的校服包裹住了,看不出比例如何。 工作人员讨论了几句,窃窃私语突然戛然而止。因为角落里站起来一个影子,朝苏安走来。 越走越近,是个男人,个子很高,黑卷发挡在眉根,气势很冷,像北地寒潭雪山。他手指上老鹰戒指的鹰眸在光线下折射着红宝石的光芒,正是这场招聘模特的主人公何夕燃。 何夕燃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烟雾朦胧,呛得苏安咳嗽了一声。 “我需要测量你的比例。”高大的男人掐灭了烟。 程苏安犹犹豫豫地张开手,何夕燃从助手手里接过尺子,从苏安的肩部开始测量。 大画家身上有烟草味和不知名香水混合之后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个老烟枪。 软尺在腰上狠狠一勒,苏安小声叫了一声,磕巴道:“老师,太、太紧了,疼。” “多大了,”何夕燃放松了手,烟嗓沉沉,“满十八了吗?” 苏安感觉裤子被他往下扯了扯,骨盆位置被碰了下,这下整张脸都憋红了,“老师,我成年了。” 助理在一旁偷笑:“可以自己签合同了呢。” 何夕燃起身,将尺子还给了助理。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纯白色的香烟,火光一亮,“就他了。” 苏安尴尬地提了提裤子,又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何夕燃吐出一口烟圈,侧头朝苏安看去,突然问道:“程苏青是你什么人。” “老师认识我姐姐?”苏安不着痕迹打量着何夕燃,先前的警惕再一次升高。 何夕燃却没回答这句话,而是看向了一旁助理,“带他出去签合同。” 签合同的时候,苏安越想越觉得何夕燃可疑,越是觉得何夕燃可疑他对着助理笑得就越是无害。 助理被笑得一愣一愣的,“小同学看看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苏安想了想,不好意思道,“叔叔,能加一个工作过程中不能随便碰触人体模特这个条约吗?我害羞。” 何夕燃的助手哈哈大笑,“小同学,人体模特是为艺术献身,你放心,咱们老板见过的全裸人体多得是,人在他眼里就是个作画工具。” 暗示地道:“老板就是个性冷淡。” 苏安眨眨眼,单纯地道:“不能加吗?” “我得问问老板,”助手打电话给何夕燃,挂断后跟苏安说,“老板说可以。他要是工作过程碰了你一下,就赔偿你一万块钱。” 苏安眼睛一亮,笑容甜滋滋:“谢谢叔叔。” 苏安一愣,抬头一看,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同桌也郁闷,“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算了吧,快上课了。” 第41章 唱大戏18 碰吧碰吧, 要求不多,给钱就行。 苏安脸皮厚,心里对何夕燃的触摸完全感到麻木, 面上还得装纯洁, 他眼睛灵活乱转着,最后定在垃圾桶上。 里面只有根何夕燃刚刚扔进去的半截烟, 苏安眼尖,瞥到了烟上还印着画。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 没有五官, 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 等火星燃到尽头时,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 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 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苏安吓了一跳, 手猛得松开, 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何夕燃抬起眼,衣服罩住了他的手,撑起一掌高丘。 “何先生, ”程苏安无辜对视,红着小脸道,“好了吗?” 何夕燃平静地道:“你打扰到了我的检查进度。” “对不起,”苏安瘪瘪嘴, 再次撩起衣服, “我这次一定好好拽着。”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不要脸。 手往哪里摸呢……嘶。 偷偷抬眼打量这男人。 何夕燃专注的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 好似天神下凡一样, 面上的冷淡轻易给别人一种“能被他摸一下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但苏安却觉得他很危险, 如果不是为了查找楚鹤,他不会接近何夕燃。 何夕燃当然是个极品,但这样的男人偶尔玩一次叫爽,一直玩下去会死人。何夕燃不是好打发的类型,苏安的心跟铁打的一般,再帅的脸也不能掀起他半分波澜。 “啊,”何夕燃突然用力,苏安小小地叫了一声,往后躲,“何先生!” 何夕燃收回了手,淡淡道:“去画室。” 苏安放下衣服,脖子跟着漫上了红晕,“好。” 介于沈长修的势力不是程苏安一个学生就能撼动的,苏安原本想得是和何夕燃达成合作关系,让何夕燃暂时保障他的安全,但等画完画何夕燃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休息的时候,他披着衣服期期艾艾地走到何夕燃的身边,“何先生,刚刚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他并不是全脱,也不是半裸,而是换了一件衬衣,没有扣纽扣,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年轻身体稍微敞开一丝,靠得近了,身上还有肥皂香气。 何夕燃手下画出一笔深蓝的笔触,“你成年了。” 苏安疑惑,还是点头,“对,成年了。” “成年人谈合作要谈利益,”何夕燃咳嗽了一声,烟味浓重,“你能给我什么。” 苏安谨慎地道:“何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查清楚沈长修曾经对何翡雨小姐做过的事,”他顿了顿,舌尖顶顶上颚,还是试探道,“沈长修曾经带我去过何翡雨小姐的屋子,她柜子里放着许多镇定药和压制狂躁情绪的抑制剂。” 何夕燃不急不忙地又填上一笔色块,“假的。” 苏安呵呵笑了两声,“何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一点,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又软又轻,这招百试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 何夕燃手上动作终于停下,“何翡雨在两个月前摔下阳台。据沈长修说,她是因为发病才会失控跌下去。” 苏安聚精会神地听着。 何夕燃摸着大拇指上染着的红色颜色,“你去过何翡雨的房间了?” “去过,”苏安道,“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但每周还会有佣人固定清理。” 何夕燃道:“那你应当也知道,那是在二楼。” 苏安缓慢地眨了眨眼。 “二楼,”何夕燃讽刺笑了一声,“她却直接摔死了。” 按道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最多是骨折,身体灵活的人甚至只会受一些皮肉伤。苏安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摔不死呀?” “她的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尖锋利,直接穿过了头皮。” 这死法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苏安若有所思,“那之后的调查结果呢?” 比如何翡雨到底有没有犯病。 何夕燃:“调查结果出来,显示何翡雨确实在当时犯了病。” “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何夕燃起身,走到旁边拿起烟盒,阴影落在深陷的眼中,“沈长修查了很多资料,我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苏安眉心跳了一下,想起了曾经在照片中看过的满头白发绿眼鹰钩鼻的老人。 那何夕燃是不是也有? “沈长修以为何翡雨遗传到了父亲的疾病,但很可惜,”何夕燃叹了一口气,“何翡雨是我母亲出轨后的产物。” 苏安诧异看他,霎时间头皮发麻。 所以何翡雨根本就不是他父亲的女儿? 怪不得何夕燃会说是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翡雨根本没有一位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父亲,又怎么会遗传到病症。 更不要说病发跳下阳台了。 “那您父母……”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知道这事吗?” “父亲不知道,”何夕燃略侧过头看向苏安,下巴苍白,“他认为何翡雨发病是一件正常的事,而我的母亲不敢说出真相。” 苏安:“……” 全身发毛,真是抱歉啊,一不小心知道了家族辛秘。 照何夕燃说的,那么何翡雨的房间中摆放的药物也很有可能只是沈长修故意迷惑人的手段。 苏安终于感觉自己解了一部分的谜题,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开。 “那您呢。”他问。 何夕燃微微眯了眼,缓步走到苏安面前,低头一看,能看到苏安认真的双眸,和脖颈处一望到底的衬衫缝隙。 手指间夹了良久的细长香烟终于送到了唇间,弯腰在苏安耳边吐出,“我已经说过了两次,很可惜,我也并没有遗传到任何疾病。” 苏安的耳朵敏感地红了,“何先生,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何夕燃还在耳边伏着,火星子时不时跟着他的手靠近苏安的脖颈又离开,可能会被烟草灼伤的错觉让苏安立马改了口,撒娇,“何叔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何夕燃从他衣领之中收回了眼,和苏安对视,心里道:小东西。 他站直了身,朝着画布前走去:“回去站好。” 苏安松了口气,继续敬职敬业地回到原位站着。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苏安厚着脸皮留在了何夕燃的家。 在何夕燃这里居住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工作之外,苏安也试着联系了程苏青,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苏安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沈长修会不会派人来堵他,天天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还好何夕燃还欠着学校一幅宣传画,每日跟着何夕燃上学,跟着何夕燃下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只是苏安每天都得打扫卫生整理画室来作为房租费,这就很累。 晚上,苏安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擦汗,即便屋子里有空调,每次打扫的时候还会流一头的汗。 汗水染湿了白色背心,苏安擦擦汗,热得换了衣服,就穿着一个无袖宽松背心和短裤在何夕燃面前跑来跑去。 长腿笔直雪白,屁股撅着拖地,短裤贴着软肉,腰肢露出一截反着光的白肤,“何叔叔,这些盒子还要吗?” 何夕燃往他那看了一眼,眼睛半天没动弹,“什么?” “用过的颜料瓶子,”苏安蹲在地上捡起一个颜料瓶子检查,乖乖地转身举给他看,“里面还有一点。” “扔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何夕燃欣赏完之后才收回眼。 苏安把东西简单整理了一遍,又哼哧哼哧地拿来了其他工具重点清理铅灰和干透的颜料。整个别墅里属画室最难清理,苏安每天晚上都要满身汗的在何夕燃面前晃悠一两个小时。 何夕燃表现得真的像是一个性冷淡,除了画画,其余从不多看苏安。他碰了苏安几下,就会按照合同给多少钱。时间久了,苏安好像真的确信了何夕燃对他没有危险一样,衣服怎么舒服怎么来,大大咧咧,偶尔露着大片胳膊大片小腿,从不在意何夕燃的反应。 一个半小时过去,整个画室再次焕然一新。苏安把帕子洗了五六遍,水桶里的水逐渐变得清澈,他呼出一口气,擦擦汗,“何叔叔,今天的卫生可以了吗?” 何夕燃抖了下烟灰,脚底蹭亮的地板上落上了少许新灰尘,他低低咳嗽了两声,烟嗓沉沉,“来这。” 苏安回头看了一下,埋怨地道:“叔叔,我刚刚打扫完的地方,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尊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烟灰要落在烟灰缸里。” 何夕燃看着苏安,在他的目光下用中指点了两下烟身,烟灰簌簌再次落下。 苏安:“……”妈的。 程苏安慢腾腾地移过来,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擦去烟灰,烟灰就落在何夕燃皮鞋中间,少年人也跟着钻到了这里。何夕燃低头,看着这颗脑袋左右移动,他吸了口烟,脸上神情高深莫测。 程苏安在同龄男孩之中个子算高,身量很长。因为擦地不方便,他双膝跪在地板之上,腰身塌陷,脊背凹下又起,形成一道美妙的弧线。 何夕燃喉结滚了滚,冰冷的指尖伸出,握住了苏安后脑勺的黑发。 “嘶,”苏安轻轻皱眉,抬头朝上看去,眼中水光润润,“何叔叔,疼。” 这个漂亮的孩子唇瓣已经被热气蒸得红艳艳。 何夕燃掌着苏安的脑袋向上,哑声,“张嘴。” 苏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何夕燃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他的唇瓣上,用力地摩挲了两下,娇嫩的唇瓣立刻显出更深一层的颜色,觉得不够,何夕燃的大拇指再次从嘴唇上擦过,“看看牙齿。” 他的动作堪称是下流,但表情很冷,语气更是如寒潭,像完全没掺杂任何私欲。 苏安被他手上的茧子磨得唇瓣发疼,心里跟着发痒。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何夕燃,膝盖跪在地上,双手搭在何夕燃的大腿上。 何夕燃的五指分开,从发丝插入,慢慢揉弄着苏安的头皮,命令道:“张开嘴。” 程苏安犹豫极了,脸颊发烫。他瓷白细腻的脸蛋柔软,眼捷眨得越来越快,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朝着何夕燃张开了唇。 唇缝只有一点,细白的牙齿都看不到。 何夕燃耐心耗尽,直接伸出手,两指拨开唇瓣,碰到了洁白的牙齿和软糯的舌头。 “唔!”苏安猛得瞪大眼,他又羞又怒地看着何夕燃,用力拍落何夕燃的手,转身就往画室门外跑去,“变态!” 何夕燃脚边的水桶都被他不经意间绊倒,大片的水花泼湿了何夕燃的裤腿和鞋面,还有几滴溅到了脸上,顺着滑到苍白下颔。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大画家瞬间变得狼狈无比,哒哒哒的可爱脚步声逐渐远去,良久,何夕燃才抬起头,缓缓擦过脸上的脏水。 第42章 唱大戏19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他雇完私家侦探再把药送去化验之后,穷的只剩下一个行李箱和身上两斤衣服。 碰吧碰吧,要求不多, 给钱就行。 苏安脸皮厚, 心里对何夕燃的触摸完全感到麻木,面上还得装纯洁,他眼睛灵活乱转着, 最后定在垃圾桶上。 里面只有根何夕燃刚刚扔进去的半截烟,苏安眼尖,瞥到了烟上还印着画。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没有五官, 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 等火星燃到尽头时,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 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 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苏安吓了一跳,手猛得松开,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何夕燃抬起眼, 衣服罩住了他的手,撑起一掌高丘。 “何先生,”程苏安无辜对视,红着小脸道,“好了吗?” 何夕燃平静地道:“你打扰到了我的检查进度。” “对不起, ”苏安瘪瘪嘴, 再次撩起衣服, “我这次一定好好拽着。”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不要脸。 手往哪里摸呢……嘶。 偷偷抬眼打量这男人。 何夕燃专注的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 好似天神下凡一样,面上的冷淡轻易给别人一种“能被他摸一下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但苏安却觉得他很危险,如果不是为了查找楚鹤,他不会接近何夕燃。 何夕燃当然是个极品,但这样的男人偶尔玩一次叫爽,一直玩下去会死人。何夕燃不是好打发的类型,苏安的心跟铁打的一般,再帅的脸也不能掀起他半分波澜。 “啊,”何夕燃突然用力,苏安小小地叫了一声,往后躲,“何先生!” 何夕燃收回了手,淡淡道:“去画室。” 苏安放下衣服,脖子跟着漫上了红晕,“好。” 介于沈长修的势力不是程苏安一个学生就能撼动的,苏安原本想得是和何夕燃达成合作关系,让何夕燃暂时保障他的安全,但等画完画何夕燃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休息的时候,他披着衣服期期艾艾地走到何夕燃的身边,“何先生,刚刚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他并不是全脱,也不是半裸,而是换了一件衬衣,没有扣纽扣,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年轻身体稍微敞开一丝,靠得近了,身上还有肥皂香气。 何夕燃手下画出一笔深蓝的笔触,“你成年了。” 苏安疑惑,还是点头,“对,成年了。” “成年人谈合作要谈利益,”何夕燃咳嗽了一声,烟味浓重,“你能给我什么。” 苏安谨慎地道:“何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查清楚沈长修曾经对何翡雨小姐做过的事,”他顿了顿,舌尖顶顶上颚,还是试探道,“沈长修曾经带我去过何翡雨小姐的屋子,她柜子里放着许多镇定药和压制狂躁情绪的抑制剂。” 何夕燃不急不忙地又填上一笔色块,“假的。” 苏安呵呵笑了两声,“何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一点,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又软又轻,这招百试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 何夕燃手上动作终于停下,“何翡雨在两个月前摔下阳台。据沈长修说,她是因为发病才会失控跌下去。” 苏安聚精会神地听着。 何夕燃摸着大拇指上染着的红色颜色,“你去过何翡雨的房间了?” “去过,”苏安道,“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但每周还会有佣人固定清理。” 何夕燃道:“那你应当也知道,那是在二楼。” 苏安缓慢地眨了眨眼。 “二楼,”何夕燃讽刺笑了一声,“她却直接摔死了。” 按道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最多是骨折,身体灵活的人甚至只会受一些皮肉伤。苏安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摔不死呀?” “她的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尖锋利,直接穿过了头皮。” 这死法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苏安若有所思,“那之后的调查结果呢?” 比如何翡雨到底有没有犯病。 何夕燃:“调查结果出来,显示何翡雨确实在当时犯了病。” “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何夕燃起身,走到旁边拿起烟盒,阴影落在深陷的眼中,“沈长修查了很多资料,我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苏安眉心跳了一下,想起了曾经在照片中看过的满头白发绿眼鹰钩鼻的老人。 那何夕燃是不是也有? “沈长修以为何翡雨遗传到了父亲的疾病,但很可惜,”何夕燃叹了一口气,“何翡雨是我母亲出轨后的产物。” 苏安诧异看他,霎时间头皮发麻。 所以何翡雨根本就不是他父亲的女儿? 怪不得何夕燃会说是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翡雨根本没有一位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父亲,又怎么会遗传到病症。 更不要说病发跳下阳台了。 “那您父母……”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知道这事吗?” “父亲不知道,”何夕燃略侧过头看向苏安,下巴苍白,“他认为何翡雨发病是一件正常的事,而我的母亲不敢说出真相。” 苏安:“……” 全身发毛,真是抱歉啊,一不小心知道了家族辛秘。 照何夕燃说的,那么何翡雨的房间中摆放的药物也很有可能只是沈长修故意迷惑人的手段。 苏安终于感觉自己解了一部分的谜题,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开。 “那您呢。”他问。 何夕燃微微眯了眼,缓步走到苏安面前,低头一看,能看到苏安认真的双眸,和脖颈处一望到底的衬衫缝隙。 手指间夹了良久的细长香烟终于送到了唇间,弯腰在苏安耳边吐出,“我已经说过了两次,很可惜,我也并没有遗传到任何疾病。” 苏安的耳朵敏感地红了,“何先生,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何夕燃还在耳边伏着,火星子时不时跟着他的手靠近苏安的脖颈又离开,可能会被烟草灼伤的错觉让苏安立马改了口,撒娇,“何叔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何夕燃从他衣领之中收回了眼,和苏安对视,心里道:小东西。 他站直了身,朝着画布前走去:“回去站好。” 苏安松了口气,继续敬职敬业地回到原位站着。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苏安厚着脸皮留在了何夕燃的家。 在何夕燃这里居住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工作之外,苏安也试着联系了程苏青,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苏安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沈长修会不会派人来堵他,天天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还好何夕燃还欠着学校一幅宣传画,每日跟着何夕燃上学,跟着何夕燃下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只是苏安每天都得打扫卫生整理画室来作为房租费,这就很累。 晚上,苏安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擦汗,即便屋子里有空调,每次打扫的时候还会流一头的汗。 汗水染湿了白色背心,苏安擦擦汗,热得换了衣服,就穿着一个无袖宽松背心和短裤在何夕燃面前跑来跑去。 长腿笔直雪白,屁股撅着拖地,短裤贴着软肉,腰肢露出一截反着光的白肤,“何叔叔,这些盒子还要吗?” 何夕燃往他那看了一眼,眼睛半天没动弹,“什么?” “用过的颜料瓶子,”苏安蹲在地上捡起一个颜料瓶子检查,乖乖地转身举给他看,“里面还有一点。” “扔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何夕燃欣赏完之后才收回眼。 苏安把东西简单整理了一遍,又哼哧哼哧地拿来了其他工具重点清理铅灰和干透的颜料。整个别墅里属画室最难清理,苏安每天晚上都要满身汗的在何夕燃面前晃悠一两个小时。 何夕燃表现得真的像是一个性冷淡,除了画画,其余从不多看苏安。他碰了苏安几下,就会按照合同给多少钱。时间久了,苏安好像真的确信了何夕燃对他没有危险一样,衣服怎么舒服怎么来,大大咧咧,偶尔露着大片胳膊大片小腿,从不在意何夕燃的反应。 一个半小时过去,整个画室再次焕然一新。苏安把帕子洗了五六遍,水桶里的水逐渐变得清澈,他呼出一口气,擦擦汗,“何叔叔,今天的卫生可以了吗?” 何夕燃抖了下烟灰,脚底蹭亮的地板上落上了少许新灰尘,他低低咳嗽了两声,烟嗓沉沉,“来这。” 苏安回头看了一下,埋怨地道:“叔叔,我刚刚打扫完的地方,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尊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烟灰要落在烟灰缸里。” 何夕燃看着苏安,在他的目光下用中指点了两下烟身,烟灰簌簌再次落下。 苏安:“……”妈的。 程苏安慢腾腾地移过来,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擦去烟灰,烟灰就落在何夕燃皮鞋中间,少年人也跟着钻到了这里。何夕燃低头,看着这颗脑袋左右移动,他吸了口烟,脸上神情高深莫测。 程苏安在同龄男孩之中个子算高,身量很长。因为擦地不方便,他双膝跪在地板之上,腰身塌陷,脊背凹下又起,形成一道美妙的弧线。 何夕燃喉结滚了滚,冰冷的指尖伸出,握住了苏安后脑勺的黑发。 “嘶,”苏安轻轻皱眉,抬头朝上看去,眼中水光润润,“何叔叔,疼。” 这个漂亮的孩子唇瓣已经被热气蒸得红艳艳。 何夕燃掌着苏安的脑袋向上,哑声,“张嘴。” 苏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何夕燃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他的唇瓣上,用力地摩挲了两下,娇嫩的唇瓣立刻显出更深一层的颜色,觉得不够,何夕燃的大拇指再次从嘴唇上擦过,“看看牙齿。” 他的动作堪称是下流,但表情很冷,语气更是如寒潭,像完全没掺杂任何私欲。 苏安被他手上的茧子磨得唇瓣发疼,心里跟着发痒。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何夕燃,膝盖跪在地上,双手搭在何夕燃的大腿上。 何夕燃的五指分开,从发丝插入,慢慢揉弄着苏安的头皮,命令道:“张开嘴。” 程苏安犹豫极了,脸颊发烫。他瓷白细腻的脸蛋柔软,眼捷眨得越来越快,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朝着何夕燃张开了唇。 唇缝只有一点,细白的牙齿都看不到。 何夕燃耐心耗尽,直接伸出手,两指拨开唇瓣,碰到了洁白的牙齿和软糯的舌头。 “唔!”苏安猛得瞪大眼,他又羞又怒地看着何夕燃,用力拍落何夕燃的手,转身就往画室门外跑去,“变态!” 第43章 唱大戏20 多方对比后, 苏安联系上了一家私家侦探社,谈妥价钱后给了要求,让对方去查找两个月前何翡雨是否雇佣过护工,如果有, 那些护工是谁, 现在又在哪里。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 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 查不出东西来不说, 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 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 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 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 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 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 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 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 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 “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镜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镜,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哽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 他索性搜了搜私家侦探社。原身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苏安不是,他手里至少还有何夕燃给他的二十六万块钱,这笔钱不少,已经能请一个很好的私家侦探。 多方对比后,苏安联系上了一家私家侦探社,谈妥价钱后给了要求,让对方去查找两个月前何翡雨是否雇佣过护工,如果有,那些护工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查不出东西来不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第44章 唱大戏21 “苏安, ”程苏青回过神,撵去眼角眼泪,“你今晚就走, 别留在沈家, 以后不准再回来, 听到了吗?” 苏安闷闷应了一声,“姐, 我——” 程苏青打断了他, “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 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 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 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 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程苏安, 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 你要是再被男人骗,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 ”程苏青冷笑一声,“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 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 竭力冷静, “你不需要关心他, 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 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吧,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哽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吧,”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吧,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吧?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吧,”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 不知道何夕燃说了什么,短短十几秒之内,沈长修的面容就渐渐沉了下来。冷光镜片遮住了原本的温柔体贴,只剩下毒蛇一样的阴冷。 一通电话没到一分钟便已结束,沈长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身后的赵管家关心道:“先生?” “备车,”沈长修冷冷,“送少爷出门。” 赵管家惊讶地应是。 苏安眨眨眼,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他顿时感觉亏了,刚刚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答应何夕燃的敲诈。 在管家备车的时候,沈长修缓了过来,他重新笑起,只是眼底深沉压抑,将手机递给了苏安,“安安,在外面玩够了之后不要忘记回家。” 第45章 唱大戏完 何夕燃的心脏跳动, 速度平缓。但他看着苏安亮晶晶的眼睛,其实感觉不太平静。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让他跟着产生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变化。 苏安推了推他, 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 “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他轻咳一声, 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 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 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 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叔叔, 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 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 “在到家之前, 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 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 “叔叔, 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纠纠缠缠,对错不容易分,外人也无法介入。 “苏安,”程苏青回过神,撵去眼角眼泪,“你今晚就走,别留在沈家,以后不准再回来,听到了吗?” 苏安闷闷应了一声,“姐,我——” 程苏青打断了他,“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程苏安,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你要是再被男人骗,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程苏青冷笑一声,“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你不需要关心他,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第46章 O不输A01 先前是演戏, 现在真用上了八成的劲儿去挣扎,直觉告诉苏安不能跟何夕燃进屋。 但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一分钟后,他被何夕燃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床铺弹了几下, 苏安被摔得眼冒金星, 但顾不上头晕,他踉跄地转身往床下爬去。 脚踝被拽住, 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去哪, ”裸露的小臂被抚摸, 上方的鸡皮疙瘩激起,男人道,“想逃?” 苏安还在想着爬走,他的身形很漂亮, 长手长脚,横陈在床上,“何夕燃, 我们不应该这样……之前的合作都结束了!” 后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确实没有合作了。” 程苏安眼眸泛起惊喜的波纹,“那你快放开我!” 苏安的腿有点软。 说不清楚是想继续还是停止,连带动作都有些隐藏在人设后的欲拒还迎。 何夕燃将他翻过来,手扣在上方,压下, 低声,“你不喜欢?” 苏安呜呜呜,“我不喜欢。” 何夕燃好像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 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 “你会喜欢的。” 房里暧昧声响渐起。 哭腔和呜咽被关在这一间房内。 第二天一早苏安颤颤巍巍地起床, 全身好像被碾了一遍, 比跑了一千米之后还累。 何夕燃给苏安套上校服短袖, 再给苏安穿上裤子。 苏安抬个脚都感觉疼,低头一看,皮都要被啃秃皮。他双目无神,感觉自己真的要开始计划逃跑了,否则早晚会有一则“男高中生肾虚而亡”的新闻上头条。 何夕燃给他穿好衣服后站在床边不动,苏安和他僵持了半晌,屈辱地伸出手,委屈地为他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再一点点打好领带。 早饭时候,苏安还是被何夕燃抱在怀里。下床后他就没有沾过地,吃完饭又被何夕燃抱进了副驾驶。 他送苏安去上学。 早上六点的路上没什么人,苏安靠着椅背低着头,一副自闭模样地玩着手指。 何夕燃和他说了三次话都被他无视,最后下巴被男人抬起,何夕燃的声音有些轻微的不悦,“程苏安。” 程苏安抖了抖,还是低着头,但慢慢说了话,语无伦次,“何夕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很冷静,而不是,”声音变低,“而不是现在这样,你有些……变了。”迟疑一下,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但其实现在何夕燃看上去也是同样冷静。 他对程苏安很能狠得下心,做事还是全凭自己喜好,狂妄一如从前。但细究起来,又是处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 ——但他自己,很明显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何夕燃摩挲着苏安的嘴唇,直到红如血色才放下手。红灯变绿,车子起行,一路到了学校门口。 “你想多了。”他语气平平。 真的是我想多了? 苏安不信,但既然何夕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跟他争辩,默默地抱着书包下了车。 何夕燃降下车窗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专注,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了眼。 上课的时候,苏安转着笔,思绪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何夕燃手里已经有了许多筹码,楚特助就在他手上。为什么还不揭发沈长修,一举将沈长修送到监狱,为妹妹报仇? 不怕越拖越会生变? 身边的同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苏安,你脖子上是什么?” 苏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遮遮掩掩地道:“没什么。” 应该是狗男人在脖子上留下了痕迹。 同桌没看清,见他这么说就不再多问。下课铃声响起,两个人正要准备去操场上体育课,广播响了,通知各位同学去大礼堂开会。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声道怨,“搞什么啊,我们一周就一节体育课。” 苏安跟着大部队往大礼堂走去,也跟着大流骂了两句。 但到了之后,看到台上坐在席上的人,同学们一个个闭上了嘴。 何夕燃就在上面。 他神色冷漠地坐在边角,身上穿得还是早上苏安为他扣上的西装。笔直领带平熨,与身旁几位已经秃头的校领导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程苏安赶紧低下头,落后一步走在同桌的身后,希望何夕燃没有看见他。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离谱,他也不希望心中一片净土的学校被这关系污染。 这场大会是校方为了感谢何夕燃为其赠画而举办的,有几个校方组织的表演。校领导正在和何夕燃询问这幅画作的使用权,何夕燃偶尔点下头,垂眸放在底下的人群之中。 “何先生是不是还在我们学校选了一个画画用的模特?”旁边一个主任笑问。 何夕燃:“嗯。” 目光从左往右。 “那孩子叫什么?”周围几个老师小声讨论,“哦,程苏安,3班的。” 何夕燃的目光定在了写着3班的牌子上。 他漫不经心地一纵纵找着人,苏安的皮肤白,他几乎轻而易举地看着了一张白皙的小半个侧脸。 苏安正亲密地埋在一个男生的背上,有意识地在躲着来自高台的目光。他的手指藏在膝上,像是被何夕燃的目光刺到,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 何夕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旁若无人地抽出香烟,眼中的绿意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危险的边缘。 旁边的主任尴尬地道:“何先生,还请不要在学生面前抽烟。” 何夕燃又把烟塞到口袋里,一分钟之后,他道:“我出去一下。” 苏安玩手机的途中接到了程苏青打来的电话,他精神一震,悄悄从大礼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走道里有不少执勤的学生,苏安捂着手机一路跑到厕所,忙点了接听,“姐姐?” “苏安,”对面传来了程苏青的声音,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哪?” 苏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姐,我在学校。” 程苏青问道:“苏安,你告诉我,我把你赶出去之后你是不是住在了别人家里?” “是,”苏安犹豫,“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之后再和你说,”程苏青的语气很着急,“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何夕燃?” 苏安刚说了一声对,鼻尖传来烟味,他猛得转身,就看到何夕燃站在门边抽着烟。 苏安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僵硬地抓着手机,程苏青的声音放大在两个人耳边。 “他是不是何翡雨的哥哥?沈长修前妻的哥哥?”程苏青顾不得得到苏安的回复,语速极快道,“是不是他把楚林救出去的?” 苏安张张嘴,嗓子无声,说不出来话。 何夕燃抬脚,几步走到苏安面前,他低着头,靠在苏安耳边吐出烟圈,“说。” 苏安哑哑地道:“是他。” 程苏青忍不住哽咽,“好,我能出了沈家也要谢谢他。苏安,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代替姐姐好好谢谢何先生,之后如果能见面,我一定当面致谢。” 苏安沉默。 他另一只手腕被男人握着,将他悄然无声地拽到了单间里。苏安眼圈红了,他已经能想象到之后会发生什么。耳边是姐姐的一声声道谢,他不想被姐姐发现不对,硬生生地忍着。 何夕燃撩起他的上衣,在蝴蝶骨上啄吻向下。 程苏安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他努力提着裤子,开始用祈求的眼睛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面对着他恳求的眼神,堪称怜悯地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手中却用力,苏安闷哼一声。 程苏青话音一停,奇怪道:“什么声音?” 程苏安拳头攥紧,紧张得僵硬如木头,“没、没什么。” “好吧,”程苏青没有在意,严肃了语气,“苏安,你今晚见到何先生后一定要提醒他,沈长修最近好像有动作,应该是要准备对付他。我现在没办法帮何先生做什么事,这个恩以后会报,现在只能让你替姐姐尽份力,这会是特殊时期,你要听何先生的话,保护自己安全,照顾好自己和何先生。” 何夕燃听闻,无声笑了一下,他捏着苏安的下巴咬上上次咬破的嘴角处,眼中带笑。 ‘你姐姐让你听我的话。’ 苏安从他眼神之中读出了这句话。 姐姐,你口中的这个何先生现在恨不得死在我的身上。苏安几乎能想象出来程苏青知道真相之后扭曲的神情。 来自程苏青的这几句话堪称是对弟弟的重大打击,他偌大的委屈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看着地板的眼中逐渐模糊。 程苏青听不到他的回答,催促道:“苏安?” 程苏安使劲眨眨眼,他竭尽全力像是平常那样道:“姐姐,我知道了。” 何夕燃的手在尾椎处轻轻划过,苏安又是一声闷哼,程苏青总算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 苏安觉得现在的状态可真他妈刺激,他反手抓住何夕燃的手,无力躲着,“何夕燃。” 低声里颤抖隐隐,快要崩溃一样。 何夕燃与他对视片刻,将手抽出,从苏安手里拿过手机,冷声道:“程小姐。” 另外一只手却揉弄着苏安的唇瓣,苏安被迫张开了嘴,手指便毫不客气地侵入。 程苏青惊讶,“何先生?” 何夕燃:“程小姐能否详细和我说说沈长修准备对付我的事。” “当然可以,”程苏青欣然道,“何先生,我知道的不多,接下来的日子您要多多注意。” 第47章 O不输A02 新闻中, 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眼睛无神, 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 经调查,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他神色冷峻, 回头看了苏安一眼, 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 低声:“挂了。” “何叔叔,”苏安忐忑,“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 ”苏安, “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不敢置信, “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 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吧?”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吧。”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愤怒和绝望交杂,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苏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赶走了,你竟然还回来了!” 苏安在这会回来无异于羊入狼窝,程苏青怎么能不绝望气愤。 大喘气和眼泪簌簌,沉重的拉力让苏安差点被拽到,苏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号码给我发消息,说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来看你。” 苏安先前就隐约猜到那个短信有问题,但他许多天没有联系到程苏青,生怕程苏青会像何翡雨那样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对,他也想来确认下程苏青的安全。 程苏青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沈长修那个狠辣的男人让楚林坐牢、把她害成这样后还觉得不够,他还想要苏安,他还想要在做完所有坏事后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手气到发抖。再彻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长修做了什么之后也变成了恨意,麻木和绝望在此刻燃烧,程苏青牙咬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 苏安连忙拍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姐,深呼吸。” 程苏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着吸气、呼气,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房内气氛沉重,安静得针落可闻。良久,程苏青语气平平地道:“苏安,你来的时候见到沈长修了吗?” “没有,”苏安,“只有赵管家和几个佣人在。” 程苏青点点头,“去把窗帘拉开。” 苏安照做,沉重的窗帘甫一拉开,大片金光灿烂便迫不及待闯入房中,将房间里的沉闷和昏暗一扫而空。 他还专门看了看窗户下方,是一片花丛地,泥土肥沃,花朵茂盛,没有石头锐器的影子。 程苏青看着阳光,足足出神了许久,刺目的光芒让她眼中的泪水受激滑落,她闭了闭眼,嘴唇很干,连开口说话都有了黏稠的痛感,“苏安,我把你赶出去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苏安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床旁默默道:“挺好的。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程苏青扯了扯唇,“恨我就直说。” “姐,”苏安认真,“我真的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程苏青笑不出来了,过了半晌,她疲惫地道:“苏安,你上次应该知道我和楚特助的关系了。” “他是我的初恋情人,从高中开始,我那会还没成年,”程苏青喃喃,“我们老家的高中你也知道,破破烂烂,里头的学生什么样的都有,唯独没有真正来上学的学生。楚林不一样,他是我们那里的异类,又聪明长得有俊,你知道言情小说里的那种男生吗?我以前觉得那就是他。在我天天为了几块钱忙碌的时候,人家已经决定要考什么样的大学了。” 48、第48章 o不输a03 第48章 o不输a03 苏安检查完身体之后感觉很轻松, 一拳打倒八百个人没有问题。但晚上回家之后,他竟然感觉到了胸口开始胀痛。 瞳孔放大。 这是什么惊恐的感觉。 他被吓得跳下床直奔卫生间,超强的体质让他跑出了残影的速度。苏安抖着手对着镜子脱了上衣,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胸膛仍然平坦之后才觉得捡回了一条命。 “系统, ”腿还软着, 颤声, “我这是怎么了?” 系统巍然不动:“宿主, 这是oga生长期的自然反应。” 苏安更害怕了,“我不会变大吧?” “不会, ”系统搞不清宿主脑子里在想什么, “您想变大?” 苏安波浪摇头,“不不不,我不想!” 这劫后余生的模样看得系统更加糊里糊涂。 军部效率很高,身体检查的报告第二天上午就出来了。经过诊断,沈苏安的分化结果是受到药物刺激后的自然分化,体内还残留了某中毒素。 在垃圾星上埋伏他们的是骷髅头星盗。 他们手中的药剂千奇百怪, 联盟也没有每一中药剂的解药。 “倒不会危及生命……”医生道,“不过还是要尽早解决, 否则对于身体会是个极大的隐患。毒素已经解析到765,全部解析完成后会及时通知上校。” 苏安已经问过系统, 他还不会死。因此淡定极了, 非常具有不畏生死的强者气质, “我知道了。” 检查报告同样发给了尤里一份,尤里看完之后, 眉头紧皱,给苏安发送了通讯申请。 沈苏安鬓角微汗地接通,“长官?” 尤里, “你在做什么?” “我正在收拾东西,”沈苏安让开身形,让尤里上将看到自己房屋的模样,“今天就要搬到第四军团。” 因为沈苏安身份特殊,他将会搬到尤里上将的隔壁居住,如果有任何异动,尤里将会采取措施在第一时间将他制服。 因为军区有意培养战士的动手能力,所以这些东西都需要亲自动手搬运。 尤里站起身,“等我过去。” 断了通讯后,苏安挺起胸膛骄傲地和系统说:“你看,我就说我是不同的。” 系统实话实说,“宿主,尤里上将一向对下属负责。” 苏安当没听到这句话,他撸了撸袖子,接着往下干。 尤里赶过来之后,两个人迅速将东西装车。沈苏安怀念地看着自己待了两年之久的第六军团,面容有些惆怅。 尤里抿抿唇,不善言辞道:“第四军团也很好。” “当然,”沈苏安回过神,朝他笑了笑,“我相信它会越来越好。” 尤里嘴角勾起,“等收拾完房间之后,我会带你参观第四军团。” “感谢长官,”沈苏安没想到这位上将这么好相处,“为了庆祝,我想邀请您一同用晚餐——如果您不介意我亲手做饭的话。” 为了不让欣赏的部下失望,老实善良的上将犹豫了一会,还是道:“我会去的。” 参观第四军团之前,苏安邀请尤里一起去买做饭的材料。在路上,两个人谈论了一些作战计划,苏安发现尤里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第48章 o不输a03 说起工作来就滔滔不绝,但说起其他的事情来只会眨着蓝眼睛迷茫卖萌,不愧是联盟有名的单身汉,苏安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无性繁殖诞生的。 “上将喜欢吃什么?”苏安问。 尤里道:“都可以。” 苏安便随便挑了一些。他神情认真,弯腰分辨着菜色,一旁有两个alha士兵从他们身边经过,忍不住多看了苏安两眼,走远后压低声道:“那位就是要来我们这的oga上校?” “瞧见没有,弯个腰屁股都翘得那么高,我眼睛都要看红了。” “虽然没有旁的oga可爱,但应该很耐搞,以前当alha训练的呢,艹起来一定很带劲。” 他们虽然已经走得够远,但苏安和尤里都是五感敏锐的强者。苏安一僵,当做没听见。 心里扭捏,“看啊系统,我现在就相当于一个掉进狼窝里的大美人。” “是啊,”系统幽幽地道,“宿主,他们都想艹你,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没关系,”苏安嘿嘿嘿,“他们都打不过我。” 尤里嘴唇抿直,蓝眸冰如幽潭,“上校,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转身离开,军靴在地面敲击出凌厉响动。 苏安知道他是去教训那两个说话不着调的士兵了。 他心情很好地挑完了东西,尤里回来的很快,他气息平稳,没有分毫变化,沉默地将手中的水果递给了苏安。 苏安笑道:“谢谢上将。” 尤里对刚刚去做了什么一字不发,安静地陪着苏安挑完了东西,回去后主动包揽了所有的麻烦活。 他切菜的时候动作很帅气,臂膀有力,挥刀游刃有余,铿锵声音均匀熟练。 苏安和他分工合作,很快便弄出了一桌美味。满桌的菜肴冒着香气,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尤里坐姿端正,脊背挺直,“你的身体怎么样?” 沈苏安实话实说:“除了还未排出的毒素之外,我的身体还发生了一些并不好的变化。” 尤里抬起头看他,沉声:“是什么样的变化?” 沈苏安小心地看了一眼客厅的窗口,尤里明白一位士兵的身体弱点绝对不能轻易泄露。他起身关上窗帘,细微地查看周围,没有任何人靠近。 但尤里还是启动了保密系统的最高权限,门窗紧闭,光网隔绝,任何一丝自然光线都被隔绝掉,尤里安抚部下道:“这里不会被任何人监听到,我同样会为你保守秘密。上校,你现在可以说了。” 沈苏安深呼吸一口气,“长官,我的身体变得敏感了。” 尤里默不作声,那双澄澈的眼睛却略显迷惑地看着苏安。 他并不懂苏安的意思,但并不想在部下面前显得如此无知,沉默了一会,转而问道:“哪些地方变得敏感了?” “很多,”沈苏安皱了皱眉,并不喜欢这样的变化,“外表看不出来,但各个地方都变得要比以前敏感了至少十倍。如果在战场上,这样的身体会成为我最大的弱点。” “你说得对,”尤里沉下了脸,这次听懂了,“这样的转变对你并不有利。上校,我需要知道更具体的信息。” 沈苏安轻咳一声,“长官,其实……我知道的也并不多。” 两人面面相觑。 第48章 o不输a03 尤里皱着眉,提出最恰当的方法,“现在检查一下?” 沈苏安松了一口气,欣然应好:“好。” 他们坐在了一起——尤里完全忘记了沈苏安是个oga,而自己是个正直盛年期的alha的事实——上将阁下很谨慎地道:“上校,你觉得哪里最不舒服?” “胸部,”沈苏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从分化之后就有些胀痛。” 尤里顿时觉得有些严重,哪位战士的胸部会产生疼痛? “上校,我要开始了,”尤里犹如面对敌人来袭一般郑重,“我希望你全权配合我,如果有哪里疼痛,第一时间就要告知我。” 沈苏安不由被这气氛感染,屏气凝神,“我知道了,长官。” 尤里解开部下的衣服,他手中的力度很大,覆盖在上面揉弄时,苏安差点疼得扭曲了表情,用全部力气绷住了气定神闲的面孔。 手中的触感很奇妙,尤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鼻尖发痒,他垂着眼睛,耳朵红了一块,“上校,这里疼不疼?” “有痛感,长官。” “那这里呢?” 黏腻的甜味在空气中散发,尤里的呼吸与胸膛的距离过近,敏感的皮肤因为滚烫的呼吸而有些不自知的战栗。 尤里听不到苏安的回复,他疑惑地抬起头,就见部下紧紧咬着牙,似乎强忍着挥下他手的模样。 尤里猛地松开手,坐立不安地低下头,闷声致歉,“抱歉,这是我第一次为别人检查。有些手生,没有足够的经验。” “不,”沈苏安呼出一口气,“或许这就是正确的办法。如果我的身体产生了疼痛,那就适应这中疼痛。如果变得敏感,那就习惯这中敏感。只有这样,才能在战场上不让它们成为我的弱点。” 他这句话说得很冷静,甚至过于理智。尤里却听得皱起了眉头,他平时也是如沈苏安一样的处理办法,但此刻却觉得这方法好像并没有他印象中的那般好。 “但在训练你适应这些之前,首先要发现你疼痛的原因,”尤里注视着苏安,他的眼眸好像浩瀚的星河,带着宽容的、广阔而又真诚的建议,“战士的身体是一切的基础。上校,如果你感觉到哪里疼痛,不要想着克服它,而是想着怎么治愈它。” 沈苏安一愣,笑了起来,黑发遮住眉眼,让这个实力出众的oga显出了几分天性的温柔,“我明白了。” 尤里从沙发上起身,伸手拉起部下。 沈苏安躺在沙发扶手上,敞开的胸膛之中已经布满红色的指痕,疼痛最为明显的地方——那点已经被反复碰触得肿了起来。 果然是手生,尤里默默地想。 没有一个医生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不仅没能查出部下疼痛的真正原因,还增加了部下的伤势。 尤里轻而快地叹了口气。 苏安握着尤里的手起身,他低头系上衬衫,正想要和尤里讨论一下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次‘身体检查’时,就听见尤里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苏安抬头一看,就看见尤里正注视着沙发上一小片湿了的地方,还好奇地伸出了手擦了下湿水,放在鼻梁下轻嗅了嗅。 “……”苏安。 啊啊啊。 啊啊啊啊。 w ,请牢记:, 第49章 O不输A04 沈长修报上了名字, 柜台人员微笑着请他们稍等,很快便拿来了几个镶嵌在红丝绒上的戒指。几个戒指都是个顶个的好看,流光溢彩, 宝石光泽璀璨,熠熠发着光。 程苏安茫然, 不解地道:“姐夫, 这是要干什么?” “安安, 帮姐夫试下戒指,”沈长修细细盯着戒指, 看不出哪个最好看, “你来瞧瞧, 你最喜欢哪个?”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 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 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 “姐夫,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 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 没法过来试戴, 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 看看好不好看, 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 他脸白嫩嫩的, 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 “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 程苏青忽然觉得手里没力气了。 皱巴巴的白色T恤从她的手中滑落,程苏青怔怔,想起了上次她和楚特助在房内见面时苏安为她引走了沈长修的事情。 她僵硬地收回手,缓缓抱住自己的膝盖。 程苏青穿上高跟鞋后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女王,此时却狼狈地蜷缩在小小的椅子上,也是在这时,才会让别人想起她有多么娇小。良久,压抑的哭声从膝盖中响起,“苏安,你这个婊子生的杂种,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团乱……那个婊子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她死都死了,还非得留下你继续折磨我。” “那个婊子、那个婊子……”程苏青哭腔呜咽,咬着手指留下悲鸣,“妈……” 程苏青沉默了一会,不耐道:“赶紧走。” 苏安眼角一抽,“好,姐姐好好休息。”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沈长修约了苏安去看舞台剧,但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小雨,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安在食堂接到了沈长修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苦笑,“因为天气原因,演员们的飞机延误了一天。安安,晚上没法带你去看舞台剧了。” 苏安没忍住笑了,嘴里头虚假地失望,“好,我知道了姐夫。” 还坚强地反过来安慰,“没关系,我们可以下次去看。” 沈长修不知道是不是想补偿他,“虽然今天看不成舞台剧了,但我明天会和朋友一起去马场,安安要一起吗?” 苏安推拒,“姐夫,我不会骑马。” “没关系,”沈长修温柔,“我可以教你。” 沈长修对他的态度真的是好到奇怪,苏安戳着米饭细细思索。之前还可以说是姐夫对刚成年小舅子的照顾,但现在程苏青都还躺在家里病着,沈长修不去关心程苏青,反而约他去看舞台剧去马场,怎么想怎么古怪。 沈长修到现在为止才见过苏安几次? 十指可数而已。 沈长修不是一两眼就能被一个人轻易迷住的小年轻,他心思深沉到程苏青这样的美人也会在他身上栽一个跟头。他现在对苏安的态度这么热情,苏安升不起一丝半点的荣幸,只有针扎似的危机感。 古人都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要么有企图,要么就是楚鹤。 50、第50章 O不输A05 第50章 O不输A05【修】厚着脸皮点!…… 苏安用完晚餐后, 颠颠开始模拟机甲训练。 体质和精神力的双重s级基本代表着战力的天花板,只有同级的人才有彼此对抗的快感。 苏安刚开始很快乐,但很快就在切菜一样的战斗中麻木。 过了一, 有人发送了1v1联机请求, 苏安接受了。一辆黑『色』机甲出现在他的面前, 二话不说就开始攻击苏安。黑『色』机甲动作迅猛,角度刁钻,苏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尤里。 他精神一震,传染到了原主的战斗热血, 迅速回击。 虚拟屏幕中两部机甲以超乎专业机甲师的水平在打,有教官索『性』将新兵叫来, 就地上演实地讲解。 “尤里上擅长总揽全局,常常看透对手的攻击轨迹, 从至少三条线上准备强力碾压;沈苏安上校则是另一种攻击方式,”教官指了指苏安架势的银『色』机甲,“机甲的速度比尤里上还要快, 角度变化多端, 上校对机甲的『操』控很精细,可以在保障速度最大化的同时兼顾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 “在一场作战中能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作战风格很难得,希望你们不要放过这次机会,”教官笑了一下,突然道,“你们觉得谁能赢?” 两方机甲的损耗程度在屏幕上不断跳跃,黑『色』损耗60,银『色』紧跟至62。 在尤里和沈苏安对打之前,沈苏安的机甲才损耗不到3的程度。 谁输谁赢看不出来。 但能看出来这两个人有多强。 带着士兵从体术训练室走出来的于修也停住脚步在一旁看了一,不由感叹道:“真是厉害的oga啊。” 尤里的强悍已经深入人心, 相比之下,沈苏安真的很让人刮目相看。 一觉得这样的人怎么是一个oga,一又觉得oga只会更加彰显他的强大。 苏安也在心底叹:“这男人也太强了吧。” 而且他比外人还要清楚的知道,这男人留了一手,没有用完全力。 可恶,瞧不起人啊? 决定了,今晚不和你贴贴。 长达一个小时的虚拟对战结束,苏安在机甲内喘着气,舱门被敲了几下,尤里找了过来。他暗金『色』的头发被汗打湿后显出了更深的『色』泽,气息却很平稳。眼眸里像是藏着细碎的星光,愉悦已经浮在了表面,像是终于得到满意礼物的孩子。 “沈苏安上校,”他道,“一起回去吗?” 算了算了。 今晚还是贴贴吧。 沈苏安跃下机甲,“好。” 一个战士的身体弱点,必须要尽早地解决。 尤里再一次升起最高权限的保密系统。 沈苏安对他毫无防备,在尤里手放在他的身上时,他还半是好奇半是研究态度地低头去看。 态度坦『荡』,他坦『荡』了尤里也跟着坦『荡』。 尤里认真地琢磨着按摩手法,但逐渐的,他心神总有些不集中。好像分出了两股支流,一股想着要为部下解决问题,另一股却恍恍惚惚,变得奇怪又难受。 坐立不安,但手下的触感兼备弹『性』和柔软,尤里的手一只就覆盖了全部,黏在上面就好像拿不下来。 『揉』开就好,尤里默默地回忆着于修说过的话。 尤里总会下意识用力,还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再一次搞砸了,他很抱歉,“我……” “没关系,”沈苏安疼得额头冒汗,“或许是还不够熟练。” 尤里心想,或许于修会很熟练。 但他只是这样想了一下,就沉沉压下了这个念头。 ——一个战士的弱点,多被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份危险。 尤里默默跟自己道。 “我熟练起来的,”他摆出沉稳表情,“上校,你今晚有什么觉?” 苏安有觉死了。 他蹙眉道:“长官,还是和昨晚一样。” 又疼又爽,就是觉得还不够。 苏安已经能想象出来oga的发情期有多可怕了。 尤里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上校,你平日里喝的是什么果汁?” “果汁?”沈苏安一愣。 “你昨晚不小心洒在沙发上的果汁,”尤里面无表情地解释,认真指了指苏安屁股底下的沙发,“我觉得味道不错,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苏安:“……” 不是他脸皮太薄,而是敌人太强大。 系统呜呜呜,有人耍流氓。 “长官,我并没有服用任何果汁,”沈苏安慢吞吞地道,“昨晚洒在沙发上的应该是水,您或许闻错 第50章 O不输A05【修】厚着脸皮点!…… 了。” 尤里一怔,“我知道了。” 他背影有些孤独地走了。 苏安:“……”有种欺负了老实人一样的觉。 苏安躺在沙发上纠结了好半天,还是端了杯水走向阳台。 公寓的每间房间都有阳台,阳台和阳台之间隔有两米的距离。苏安披着月『色』,往隔壁一看,尤里上的房间一片漆黑。但苏安的目力很强,他清楚地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黑暗中,弯着腰,双手交叉,独自一个身影,一动不动地透着寂寥。 像尊亘古以来的雕塑,穿透时光,饱尝桑海桑田。 孤独感环绕。 苏安没忍住叫了一声,“上?” 尤里抬起头,即打开了灯光,快步走到阳台上,有点担忧,“怎么了?” 苏安看到他身上的活力,才松了一口气,“我只是想来和您说声晚安。” 尤里的蓝眸定在部下的身上,来自部下身上甜腻的味道顺着风飘到了他的鼻尖。他好像一瞬间被拉回了现实,孤独被驱散,从悠远浩瀚的星河回到了脚下的实地。 “晚安。” 苏安白天训练士兵,晚上被『揉』胸,没过几天他都感觉胸肌变软了,他哭了好半天,为了让自己漂亮的胸肌不消失,忍痛拒绝了和尤里的夜间“克服敏感计划”。 天天早睡早起,专心『操』练士兵。 介于萧舟是本世界的主角,苏安不可避免地多关注了他几分,每次都『操』练他『操』练得最狠,对打演示的时候另一方永远都是萧舟。 还好萧舟心志坚定,即便受到这样灭顶的打击也能很快调节心态,再从中学习到宝贵的经验。 但三番五次之后,他心里也有些微妙的觉。 并不是生气,也不是疲惫。而是有一种隐秘的喜悦,上校手底下的战士多得去了,他在里面不算最优秀的一批。但上校却注意到了他,并且对他很特别。 导致每天他都是带着苦笑地看着一身伤痕,但心里却有些愿打愿挨的心甘情愿。 连身边的朋友都羡慕嫉妒道:“萧舟,上校他不是喜欢你吧?” 萧舟沉稳道:“别瞎说。” 他穿上衣服准备集合,开门就遇见了祁路,凶神恶煞的黑壮士兵使劲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身边朋友压低声音,“祁路这是嫉妒你呢,别说他了,我们都嫉妒死了,上校对你太不一样了。” 酸溜溜的,“奇了怪了,你基因也不是很强大,长得也不是很帅,怎么就瞧上你了呢。” 萧舟没把他们说的话回事,但心里还是有些飘忽。 上校真的喜欢他吗? “萧舟,”苏安轻松把这个走神的alpha压在了身下,挑眉,“你在想什么?” 萧舟整个人动弹不得,他的双手被压在脑袋前方,回过神,苦笑,“长官,我认输。” 苏安吐槽:“主角也太能屈能伸了,我每次想揍他的时候他都挑准好了时间认输。哎嘿,我都不好意思多揍他。” “唉,”系统叹气,“苟着苟着就厉害了嘛。” 苏安松开了手,顺便拉着萧舟起身,萧舟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有些脸热,连忙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多想。 一个oga,他这个新兵是怎么也配不上的。 萧舟回到队伍站定,却看见上校突然快走几步,奔着走廊下的上阁下而去。 上阁下沐浴在阳光之下,一头暗金『色』的头发好像流着神秘星河的光,蓝眸如雾气变化,英俊挺拔,锋芒内敛。 “长官,”沈苏安走进尤里,“有事吗?” “只是路过,”尤里垂眸看他,刚刚显得有些深沉的蓝眸近距离看还是那么澄澈,“上校,明天就要启程前往Σ星系,今天下午休假。” “我明白了。”沈苏安颔首。 尤里的目光投那些士兵上,刚刚还在偷看的士兵立刻站直,装得跟从来没动过一样。 “新兵里面有天赋不错的吗?” “有几个人不错,”沈苏安和他一起回头朝那群人看去,包容地笑了笑,“能勉强挑出二十个人参与模拟作战,至少不丢人。” “上校,”尤里提醒道,“模拟作战时军网有同步直播,你是联盟军队最关注的人,又是作战部唯一一个oga军官,恐怕有许多录影机跟在你身边。在这三天你要多多注意。” 沈苏安沉稳回道:“我并不是第一次参与模拟作战,长官。” “也是。”上阁下表情缓和。 尤里看着自己的部下,一颗心早已软成了水。 训练服很衬部下的好身材。 自信从容的模样也很帅气。 第50章 O不输A05【修】厚着脸皮点!…… 教导士兵时的力道拿捏精准,动作流畅漂亮。 今天的部下也是完美的一天。 上踌躇了好半天,才低声问出:“你这几天都不疼了吗?” 他在自己房间里每天都等到深夜,但苏安从来没有叫过他。 苏安的脸一下子有些红了,但他看到尤里纯然的眼神时:“……” 污言秽语一下子碎了。 “长官,”他有气无力道,“我已经好多了,之前辛苦你了。” 尤里抿抿唇,轻轻道:“我明白了。” 他转身离开,身姿仍然高大,但莫名显得有些可怜。 回到办公室后,早已在这儿的于修看了他一圈,啧啧:“这是怎么了?” 哈哈大笑,幸灾乐祸:“受了情伤了?” 尤里回过神,心情并不好,话语生硬:“你来干什么?” 于修不急着说了,反而先打趣道:“你先前还说要给人家oga治疗生理问题呢,怎么着,被人家拒绝了?” 尤里没说话,默认了。 于修蹭地一下跳了起来,“你还真找到了一个oga?!” “他拒绝了我的帮助,”尤里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之前还是好好的,但是最近却说不用了。” 于修恍恍惚惚,半天才消化了这话,“那你是不是弄疼了人家啊,oga都很娇弱的。” 是哪个oga? 我的妈呀,铁树开花! 尤里沉声问:“弄疼?” “赶紧的!”于修突然拽起了尤里就推了出去,“明天就要模拟作战了,今天军部都发话了放一个下午的假!大哥,我求求你了,你赶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别在这赖着了!你这绝对是把人家oga惹生气了,oga说不要那就是不要了?让老哥告诉你,他们说不要就是还要的意思!” “你下手轻点!别光是用手,”于修『操』心得仿佛成了尤里他妈,“轻点,前戏长点,别吓着人家!” 尤里被推得『迷』茫,“什么意思?” 从于修这话,他隐隐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部下才远离了他。 “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修都要炸了,他小声嘟囔着,“你真的是alpha吗?” 他又把尤里按着坐下,认真道:“上,你和那个oga相处时都是什么状态?” 尤里不想回答他问的这些私密问题,但为了部下重新和他亲近起来,还是一个个的说了。 “就是现在我面对你的状态。” “……还穿着军装?” 尤里沉『吟』了一,“为什么不穿军装?” 于修双手都在颤抖,觉得上还能碰到人家oga真是走了狗屎运。 “你们都是在哪儿约的?” 尤里抱着军帽,淡淡地道:“他家。” 于修没忍住骂了一声渣a。 “你碰了人家几次了?”语气也不好起来。 “四次。”尤里毫不犹豫地道,想都不用去想。 “我的天呢,”于修喃喃,“四次,都是在oga的家?” 尤里口吻平平,“嗯。” 于修终于忍不住了,一拳揍了过去。尤里反应得很快,偏头躲过去之后翻身将于修强力压在地上,沉声,“你想做什么。” “上轻点轻点!”于修疼得龇牙咧嘴,“放手放手,我有办法让你和oga重归于好!” “——手、手要断了!” 尤里手臂肌肉绷起,再次用力,冷酷道:“就这么说。” 于修知道自己是把尤里给惹怒了。 这家伙只有面对敌人时才这么冷酷,敌国的人都骂尤里是个没人『性』的变态。于修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家伙为了一个oga急成这样的一天。 “oga怕疼,你要宠着他,”于修抽着冷气道,“你今天下午把人家带到你家去,好好跟人家道歉。动作轻点,oga要是不愿意,你就亲到他愿意!” “……”尤里眉头死死皱起,“不能亲。” 治疗是治疗,不能占部下的便宜。 “那你就『色』诱他!”于修被『逼』急了,“你长得这么帅,这一身肌肉藏起来干什么?『露』出来给oga看!别光记得『摸』oga,也让oga来『摸』『摸』你!小酒也喝起来,人家疼你就别硬上手,嘿嘿嘿,你全身上下难倒没个软乎乎的地方?” 尤里想了一,干脆利落放下他,军靴一抬,跨过于修就走人了。 于修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不忘记叮嘱:“厚着脸皮点!” 尤里脚步坚定,面无表情。 51、第51章 O不输A06最简单的方法 第51章 O不输A06最简单的方法 苏安被尤里路拽到宿舍前, 糊里糊涂,“长官?” 尤里站得笔直,目光平视看着眼前的房门, 看起来有点憨。 苏安:“……”噗嗤。 真他妈可爱。 看起来个老虎, 某些方面却个兔子, 逗就蹦得老高。导致苏安特别喜欢本正经地去逗弄尤里,看着尤里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很开心。 坏心起来,苏安转去开门。脊背微微弯着,毫无防备地背尤里。尤里低头看他眼, 突然想起曾经教训过的那两个士兵说的话。 “买个菜屁股都翘得那高。” 他表不变,但却仓促转移视线。 向来正直的上将在心中羞愧起来, 虽然偷看不他本意,但还像那些低劣的alpha样, 故意站在oga的后偷窥他美的躯体。 苏安心里笑嘻嘻,“系统,他不在偷看我啊?” 系统:“……。” 唏嘘, 果然, 纯的男人到苏安边都得变成变态。 苏安打开门,回眸笑,“长官,请进。” 尤里倏地拽住oga,闷声开口,“上校,不如来我家?” 他们两人就在隔壁,去谁那不都样吗? 苏安有些懵,“啊。” 尤里上将个单汉,他家中就很直白地体现这点。家具简洁, 装修简单,没有点人气。 苏安坐在沙发上,只感觉沙发也硬邦邦,他打量周围圈,回过头看,尤里动作僵硬地脱去外套,正解着衬衫扣子。 漂亮的胸肌缓缓『露』出,尤里垂着眼不敢看苏安,但他敏锐地察觉到部下盯着他的眼神,那眼睛直勾勾的,在他的胸腹处打着转,让尤里觉得被看过的地方片火辣。他脸上不由红,手指僵硬着,又慌张把纽扣给扣上。 系统怜惜:“慌里慌张的,活像被占便宜的姑娘。” 苏安可惜地咂咂嘴。 要把上将比喻成漂亮的花豹,那这皮『毛』花纹真的斑斓张扬极。体态修长,泛着慵懒气息,每寸肌肤都饱含着战火拼杀下的含蓄力量。 “上将,你热吗?”他体贴地问,眼睛还在打着转。 上将闷声含糊:“还。” 有种想要遮住体的想法,尤里倏地起,“上校,稍等。” 抬步跑进浴室里。 “多可爱啊。”苏安次感叹。 “童颜巨『乳』,”系统幽幽地,“多啊宿主,边脸红,边上你。” 苏安脸红,“你真懂我。” 系统:……承让承让。 但凡宿主脑子里少想这些马赛克的东西,它也不至于这懂。 尤里用冷水洗把脸,呆呆站在镜子前出神,有些不知该怎办。通讯响起,于修挤眉弄眼的样子出现在眼前,他声:“上将,我给你送些饭菜和几瓶酒放在你家门口,怎样,够意吧?” 尤里深深松口气,“谢谢。” 他出门将东西拿进来。饭菜摆桌,犹有余温,尤里倒两杯酒,“上校在这住的习惯吗?” 沈苏安淡淡笑:“在哪里都样。” 他连喝两杯酒,尤里还没拦住他,沈苏安面上已经浮起层薄薄的红晕。他眼中覆着层笑意,看得尤里伸出的手又像被烫到般快速地缩回去。 算,今天下午休息,他想喝就喝吧。 系统提醒:“宿主,你信息素不稳定,喝就要假『性』发。” 苏安惊喜:“还有这种事?” 喝得更欢快。 等尤里察觉到的时候,沈苏安已经晕晕乎乎。 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妥,甜丝丝的味从面oga的上传来。 味起初有些淡,但转瞬便浓郁起来。尤里只呼吸几下,就觉得体内升起团火,隐隐有些燥热。 这个oga发! 尤里踉跄起,匆匆去开启防护装备,关门窗防止o 第51章 O不输A06最简单的方法 ga的信息素四散。 苏安吐吸中都已经成热气,他只觉得内脏被火烧的样难受。四肢发软,脑袋发晕。 房屋里浓重的alpha气息让他的反应更加强烈,苏安趴在沙发上,想要抬头看看尤里,尤里跑来跑去,差点被绊倒在地。 “……” 太可怕,这就oga的发期吗? 苏安想要起,但起来的瞬腿软下,闷声砸回沙发上。 尤里搞定完有的门窗,疾步向苏安。但还没靠近,空气中稠黏的oga信息素却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脑子里瞬划过许多资料。 “oga的发期需要alpha或beta的信息素安抚。” “上校,”尤里的脚步停在客厅边缘,他握紧拳头,哑声问,“你需要哪个alpha?我去把他带过来。” 豆的汗珠从尤里脖颈上滑落。 他的声音几乎已经被熏染得嘶哑难听。 为个强的alpha,oga的信息素本就敏感到极点,更何况沈苏安的信息素那香甜,几乎全部迎着他的喜。 尤里从来都知oga娇弱、体虚,也知发oga代表着多的麻烦。 沈苏安的强悍让他忽略他也个oga。但现在想起来,在沈苏安分化成oga的战场上,他的信息素就引得批战士进入狂躁期。 既然oga,就需要个alpha。尤里脑混『乱』,他该去找哪个alpha? 沈苏安闷哼声,强行坐起,用手扇着通红的脸颊。 皮肤下的血『液』像沸腾起来,他强行冷静:“长官,能给我拿些冷水吗?” 尤里去给他拿冷水,沈苏安喝半往头上浇半,但还觉得上火热,内里传来蚂蚁挠过的瘙痒。 他的脸越来越红。 尤里僵硬着:“沈苏安上校,你需要把谁叫来?” 苏安都要骂娘,他余光瞥尤里眼,心你他妈不举吗?喘息着:“上将,我不需要alpha。” 还没适应oga份的联盟未来之光闭上眼睛,嘴唇被咬得狼狈至极,打算强撑过去。 尤里全紧绷,他的脸『色』难看,突然打开智脑,寻找oga发期时可不可使用抑制剂。 最后查出答案,如果假『性』发,那就可用抑制剂。 尤里猛地上前步,该怎确定不假『性』发? 结果:生殖腔没有打开就假『性』发。 …… 等尤里确定苏安假『性』发之后,他立刻飞般地从隔壁拿来苏安的抑制剂,针打下去,苏安脸上红扑扑,滚烫的气息逐渐变得平静。 尤里狼狈地躲进浴室里。 镜子里俊美如阿波罗的上将阁下已经失去平时的冷静疏离,尤里双眼泛红地和镜子中的自己视,神『色』逐渐变得复杂。 手指上的稠黏被水点点冲掉,但嘴里还有oga的味。尤里闭闭眼,他明显已经越界,这不。 部下个优秀的oga,会有数不尽的alpha甚至beta陪他度过次次的发期,但这些人都不应该他。 尤里睁开眼时,已经下定决心,脸『色』冷硬。 苏安舒服地躺在沙发上,“……舒服啊。” 他全还有些无力,但灵魂简直要飞上云端。 脸比之前还要烫,他后该怎面尤里呢? 两人已经越过线,这关系总不能纯洁下去吧? 甜丝丝的信息素让苏安心里也跟着发甜,他『揉』『揉』脸,稍微整理下自己,就看到尤里从浴室中出来。 沈苏安脸上红,低声尴尬地咳声,“长官。” 他双手拘谨地搭在自己上,却含春带,明显经过些旖旎事的模样。 尤里呼吸窒,沉声:“上校,你假『性』发。” “的,”沈苏安尽 第51章 O不输A06最简单的方法 量想要像平常那样沉稳,但眼神躲闪,脸『色』红晕瑰丽,汗水泛着香甜,“惊扰你,长官。” “oga假『性』发之后,代表着即将迎来成熟期,”尤里语气平静地念着自己刚刚查到的资料,“不到个月的时,你就会真正迎来发期。” 沈苏安如坐针毡,“的,确实这样。” 他余光看尤里几眼,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羞涩。尤里却看清他的神『色』,拳头握得咯吱作响,面上更为冷淡,“上校,我希望你能在真正的发期来临之前找到个alpha。” 沈苏安:“……” 他惊愕地看向尤里。 刚刚还在他边红着脸心翼翼为他检查的男人已经变副样子,冷淡地拉远和苏安之的关系。 “剩的时不多,上校,”尤里,“如果你边没有合适的alpha,我将会尽我的职责为你筛选出最适合你的alpha。” “安全度过发期之后,你才能次回到军部。” 尤里苏安的态度突然冷下来,像忽然之,可爱变成高高在上的神祗。 或许这就尤里正常的态度?毕竟他可具有厌o症的人。 但苏安有些发懵。 “长官,我——”沈苏安着急地站起。 尤里打断他,淡淡:“上校,你喜欢什样的alpha?” 苏安沉默会,寂静的氛围『逼』得人发疯,他突然冷静开口:“不用,上将。请您放心,我会在真正的发期来临之前找到标记我的象。” 尤里默默抿直唇,“标记你的alpha会和你度过生,不能随便应付。我可……” 苏安已经打开他的房门,态度疏远:“不需用,上将。” 房门被关上。 落日的余晖打进房内,照在杯盘狼藉的桌子上。 酒水滴答落下,椅子被绊倒片,浴室里也片狼藉。 尤里靠在门框上,低着头,压抑的气场曼延整个房。 半晌,他拨通于修的通讯。 于修笑嘻嘻,“上将,怎样,搞到手吗?” 尤里冷冰冰:“将联盟有适婚的alpha资料发给我。” “嗯?”于修扣扣耳朵,“什?” 尤里:“个时之内。” 他挂掉通讯,开始收拾杂『乱』的屋子。但把垃圾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却没有准,有的垃圾哗啦落下,次弄脏地面。 尤里魂不守舍,他坐在沙发上,余晖打在他弯曲的脊背上面。 沙发上还残留着oga的味,尤里就这脑空白地发呆个时,叮铃声响动,于修发给他个文件。 这个文件很,尤里打开它都足足卡顿许久。尤里看着卡顿的符号,瞬竟有种“卡下去吧,直卡下去吧”的想法。 片刻后,联盟有适婚的alpha资料都呈现在光脑上。 尤里面无表地个个看过去。 体素质不的不行,『性』格不的不行,家庭背景复杂的不行,男子主义的alpha更不可。 尤里看个淘汰个,却只觉得心烦气躁。于修从楼下上来找他,发现门没锁,进来就看到尤里冷着脸翻看资料的模样。 迟疑:“你这怎?” 尤里脸『色』难看,犹如暴风雨欲来,他突然站起打落地文件,猛地摔碎智脑。 于修被吓得后退步,直直碰上门。 尤里的目光阴沉地看向他,“用我的权限进行更高层次的alpha筛选,在有名单中找出最优秀的千名alpha。” 于修结结巴巴,心脏差点骤停:“你、你要做什?” “给沈苏安找适合他的alpha,”尤里,“我要给他找个最的alpha。” 沈苏安他最看的部下。 发期个月后就会发生,他定会为沈苏安找个他最的alpha。 本来就这样,这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52、第52章 O不输A07[二合一]omega…… 第52章 O不输A07[二合一]oga,…… 尤里一夜没睡, 第二天见到苏安的时候眼神躲避,不敢看部下的眼神。 苏安却没有看他,准备齐全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十个士兵深入了丛林。 密林丛生, 遮天蔽日。古树藤蔓飞动, 这是一个适合躲避和袭击的战场。 数个小巧的无人机遍布整个星球, 实时传递录像到军网上。 联盟的人民早就等这一天了。 军网处有十个追踪镜头,分别代表二十支队伍。甫一开始,苏安的队伍就收到了很关注。 沈苏安实力强大,联盟人慕强, 在他分化为oga并在军事法庭上『露』面之后,联盟人更是对他充满了好奇。 最好奇的就是一个oga在军队之中的生活。 他们点开这个队伍的直播, 就看到二十个大汉表情严肃双脚分开站立地站在沈苏安身前。 他们都是一身作战服,装备从头到脚齐全。苏安和他们说完战计划之后, 简洁道:“开始吧。” 十个alpha声音响亮:“是!” 快速分五队包抄前行。 苏安看了看身边的大树,踩中凸起的枝丫如豹子一般灵敏地上了树,站在高处行指挥。他的动作灵活, 身形隐蔽, 发布的命令坚定有效:“一分队西移25个坐标点袭击第一只兔子。” “兔子”是他们给其他队伍的称号,而他们是吃兔子的食肉动物。 祁路嘿嘿笑了两声,嬉皮笑脸应道:“长官,收到。” 苏安蹲下身看他们的动作,“分队掩护,五分队不要动。” 耳机里先后应道:“是!” 一分队『摸』到“兔子”边上,祁路屏息,小心翼翼前,右手伸起,队友们打信号。队友们瞄准了“兔子”, 全神贯注,只等发起攻击。 军团总部。 “叮——”的一声红灯亮起,于修弯腰凑近屏幕一看,“哎呦”一声,“上将,沈苏安上校灭了一个队了。” 尤里迅速抬起头看去,屏幕中,苏安跳下了巨树,被自己的士兵们围在了中间。相比起那些健壮得虎背熊腰的alpha,体态修长的沈苏安像是进了熊窝的美丽长颈鹿。 那些新兵围绕苏安起哄,一个肌肉健壮皮肤黝黑的alpha还大胆地搂住了苏安的肩膀,傻笑『露』出一口白牙,低头和苏安邀功。 身边一起看监控的alpha军官看了一眼,感叹,“真是羡慕啊。和oga一起作战,这是多少alpha想过却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尤里平静看,“将沈苏安上校这支队伍的士兵资料调我。” 于修将资料调他,尤里的眼睛却还定在屏幕上。 看他们和苏安拥抱,击掌,亲密相触。 苏安带着队伍往深处行,萧舟跟在他身边,谨慎地提防四面危险,偶尔把藏在枯叶里的蛇踢到一边,似有若无地挡住无人机对准苏安的视线。 这小伙子还挺知道保护oga的,苏安瞅了他一眼,“主角好像长大了。” 天天被他按打还能知道保护长官,真是个好孩子。 苏安欣慰地拍了拍主角的脑袋,顺便他摘了一个枯叶。萧舟无奈,脊背微弯让他动作。 星网上炸开了锅。 “alpha士兵xoga长官,好配好配。” “我想和oga一起战斗qaq。” “这个alpha太不要脸了吧,oga你摘叶子你还真的让他摘吗?!” “军部没人管管吗?这些大老粗要是占oga便宜怎么办!” 星网上的单身汉很,关注军部活动的不止是军事爱好者,还有很闻名赶来的观众。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直播,恰好屏幕中出现了苏安的特写镜头。 唇红齿白,表情坚韧,面容俊朗不失柔和魅力。 真的是一个oga。 观众们喃喃,“oga为什么会在军部的模拟战里?” 画面中,沈苏安已经带着人伏击了三支队伍,排名一直往上,保持住了单日第一。 时间已经很晚,苏安看了看天『色』,令寻找水源休息。 Σ星系的星球都有巨兽存在,白天还好,巨兽还在沉睡之中。但从傍晚开始,就会有凶猛的巨兽出现,丛林变得危机四伏。白天是士兵同士兵之间的战斗,夜里才是见血的主战场。 苏安带着队伍来到了一处开阔的水源边。士兵们勘察周围环境,回来的时候各个笑嘻嘻,扛了个成年男子大小的猎物回来。 “长官,”他们把猎物一摔,嬉皮笑脸,“咱们吃这个吧,没毒,滋味肯定比营养剂好。” 苏安踹了踹猎物,“谁会做?” 有两三个士兵举起了手。 “那还愣着干什么?”苏安把猎物一脚踹到了他们面前,“去做吧。” 士兵们一声欢呼,拽着只猎物来到水边宰杀。 军部。 个军官咂咂嘴,“沈苏安真是大胆。” “等他们吃完天也黑了,不知道得有少危险东西会被血味吸引过来。” “杀巨兽也有积分吧?沈苏安带兵去水源边不就是想杀巨兽。” “真是大胆,”先前感叹过的军官没忍住再感叹一边,“十个带队的校级军官,就他有这个实力敢带人冒险。” “不然你以为新兵之光这名声是好得到的吗?” 尤里站起身走到屏幕跟前,于修和他闲聊,“你沈苏安挑好alpha了吗?” 尤里喉咙里被堵了一,他沉脸,“等他回来再说。” 那就是三天后了,于修有点担心,“oga第一次的发情期来势汹汹,更何况沈苏安在战场上突然分化都能到那种程度,等他真正发情的时候还不知道有么凶险,提前做好准备,就对沈苏安越好。” “……”尤里心烦气躁。 他看那群围在沈苏安身边的alpha,所有人在他眼中乎全是缺点。 能力不够强,『性』格太暴躁,不够细心仔细,大局观有缺漏…… 不够,尤里心想,他 第52章 O不输A07[二合一]oga,…… 们都不够留在沈苏安身边。 和军部大佬想的一样,苏安就是想在这等到晚上用巨兽训练训练士兵。他笑眯眯地看闹成一团的士兵,这一群被盯上的新兵蛋子还没察觉到危机感,欢欢喜喜地用了晚饭。 太阳落下之后,苏安把残骸扔火堆,看了看周边,找了棵粗大的古树往上一跃。 萧舟眉心一跳,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他跑到大树底,“长官?” 但苏安还没回话,地面突然开始细微的震动。 萧舟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他往远处一看,幽深的森林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这里冲来,枯叶尘土被弹得越来越。 还在和兄弟们说荤话哈哈大笑的士兵们倏地站起身,一脸懵『逼』,“什么玩意?!” 耳机里传来上校沉稳的声音,“戒备,捕猎巨兽。” 士兵:“???” “啥玩意?” 萧舟额头倏地蹦出了青筋,他用力按了去,苦笑连连。 上校真是下定决心要练练他们了,他只能认命,“五分队集合,在西南方向戒备。” 无人机飞在高空上,俯视大地。 星网观众能清楚地看到深林深处不断有巨兽朝河流奔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呈包围趋势靠近。 军部的个军官倒吸一口冷气,“坏了,沈苏安不一定能耐得住!” “要是出现死亡事件那就糟糕了!” 苏安比他们都淡定得,他看地图,士兵提醒。 “西南方向,第一只巨兽将会在五分钟后进入你们的狩猎范围。” oga上校敷衍道:“加油。” 简单两个字,但这群alpha还是激动起来了。 祁路热血沸腾,“长官,你等我们杀巨兽给你看!” 最靠近森林的萧舟默默想到,如果要杀,那也是他们五分队的猎物。 一低调的他通知队友:“别让一分队抢人头。” 血气方刚的一群士兵亢奋道:“收到!” 在第一只巨兽冲到面前的时候,五个分队的士兵立刻展开攻击。苏安看地图,在他们没把第一只巨兽解决之前,穿上机甲,倏地朝第二只即将到达这里的巨兽冲去,银『色』机甲从天而降,闪电似的蓝光噼里啪啦响起一阵,整个巨兽就被击倒在地。 在不远处战斗的士兵发现了这边动静,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强! “哇哇哇,”苏安吱哇『乱』叫,又奔另一个巨兽,“我好强!” 星网上的观众炸开了,“一击打倒巨兽?!妈妈,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原来体质和精神力的双重s级代表着这样的实力吗?恐怖如斯!” 苏安飞到哪里就跟倒了只巨兽,偶尔放几只去锻炼自己手底的兵。 一直到后半夜,苏安才斩杀了不断靠过来的巨兽,用鲜血威『逼』巨兽不要靠近,守士兵让他们进行休息,恢复精力。 十个精力旺盛的alpha已经喘粗气,鼻息炙热,他们撑不住站,全都瘫在了地上。 累得筋疲力尽,一根手指不想动弹,就想这么睡到天荒地老。 余光尽力瞄oga上校的背影,安全感突生,一个一个睡了过去。 星网处的人也越来越少。 等到第天太阳光落下的第一个瞬间,士兵们睁开了眼,他们爬起身,抬头的瞬间被惊倒在地。 连绵的巨兽尸体在他们身边堆积成了小山,围成了一个圈,场面恢弘而壮观。 他们和看到这幕的星网观众都愣住了。 粗略一数,这些巨兽都有三十只以上。 “……” “这是怎么办到的……” 惊呆了。 上次联盟为了清缴一个星球的巨兽时可是派出了一整个团的人清缴了整整十天! 苏安从树跳下去,“走了,这处被发现了,兔子不会靠近,我们需要换个地方。” 士兵们面面相觑,跟在他的身后踩过巨兽堆的山进入了密林。 他们看眼前的oga背影,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 萧舟回头看那做梦一样的战绩,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看苏安淡定的背影,他心中突然升起一团火热。 他能不能,变这样的强者? 军部。 个老头火急火燎地赶来找尤里,康宁中将带着第六军团的丁上将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一群人正围着尤里要人。 “尤里上将,沈苏安上校在我们军团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你们边陲布防有你在就行了,你们两个人待在一块才是浪费。” “我查了,沈苏安从军校毕业后的第一志愿可不是第四军团,他不算是你们的人嘛,咱们公平竞争?” 康宁中将听了一会,没忍住抱怨上司,“上将,您看吧,当初要是能把苏安留在第六军团,哪里还能有这些事。” 丁上将唉声叹气,愁得头发都没了。 于修在旁边听了一会,被气得蹦得老,“你们讲不讲点道理?人现在是我们第四军团的!当初沈苏安分化之后你们不是跑没影了吗?” “你们当初说的是如果出现暴动除了尤里上将没人能保持清醒,怎么回事,现在就有人能保证自己的精神力可以压制沈苏安了吗?” 军官们讪讪,有人嘟囔一句,“沈苏安现在的状态不是稳定来了吗?” 尤里沉默地皱起了眉。 “滚蛋!”于修破口大骂,“沈苏安上校的发情期在一个月后就会来到,稳定什么稳定,他就得在我们第四军团!” 话音刚落,于修就知道坏了。 oga的发情期代表oga的熟,一个实力强大、基因优秀的oga,只怕会有无数的alpha或者beta行争抢。 康宁中将一愣,窜上前,“苏安要迎来发情期了?” 于修苦着脸点点头。 这样一个优秀的oga,谁不想要回家?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估计有心思的肯定不少。 果然,各个军官若有 第52章 O不输A07[二合一]oga,…… 所思,看就心怀鬼胎。 丁上将赶紧上前一步,“尤里上将,沈苏安的对象审批需要你盖章吧?等会儿我把我家子侄的资料发你一份,如果你觉得可以,再拿给沈苏安上校看一看。” “还有我的,我家还有个儿子。” “别抢别抢!都排队,尤里上将,我家的儿子是校级军官,年轻又帅气,还温柔大方,等以后这两个孩子在一块了,一块儿在军队为国效力,上班都是一起,您瞧多好?哈哈哈哈。” “我会通知他的父母,”尤里垂眼,“你们中的名单我会行挑选,但最后的决定将由上校本人亲自选择。” 他只能保障沈苏安挑中的人尽量是个能配得上他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 却莫名有些酸涩。 沈父沈母接到军部通知后,两个人都懵了。 他们正在看军网直播,直播里的小儿子正在大展身手。但军部的人却跟他们说小儿子的发情期快要来临了。 沈父沈母握着手,恍惚应了好多句话,挂了通讯才反应过来。 沈苏安和父母相处得很少,沈父沈母都是beta。沈苏安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是beta。 在没分化之前,全家都以为沈苏安是alpha,他们为儿子为弟弟感到骄傲,因为弟弟太过出『色』有些拘谨生疏。 现在小儿子分化oga之后,他们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大家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会,沈父道:“等他结束任务之后就让他回家一次,发情期是大事,这一个月就别去军部了。” 沈母点点头,“咱们得准备准备,得安安挑个好对象。” 两个哥哥已经抱着军部给的名单研究起来了。 沈父是军中的文职人员,他对小儿子的上司——第四军团的尤里上将很信任,他连夜查了一些资料,第二天亲自来了第四军团来找尤里上将。 尤里上将请他坐,“您是为沈苏安上校来的?” “是的,上将,”沈父看办公室中的军网直播,他的孩子正在里面大放光彩,“安安的妈妈在他被调到第四军团的时候和他通讯了一次,安安说您是个好长官。我的孩子这次挑选标记对象的事情,要麻烦您了。” 尤里的手不痕迹握紧,垂眼道:“我会的。沈苏安上校不止是我的部下,还是我的朋友,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为他挑选最好的一个alpha。” 沈父笑了笑,“不需要最好的alpha,只要最适合他就好。”他叹了口气,欣慰地看沈苏安的身影,“这孩子太过优秀了,反倒让我们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生怕眼界太低耽误了他。其实无论他是alpha还是oga,或者是beta,只要过得幸福,就够了。” 尤里:“……” 他跟沈父的目光往屏幕上看去。 苏安正在和士兵们继续深入,右边写他们的战绩,排行第一,现在正剩下四个队伍了。 “到目前为止,包括我们在内还剩四个队伍,”苏安喝了一口水,言简意赅道,“今天是最后一天,大混战即将开始。谁‘死’了,回去之后跑圈20次,训练量连续一个月翻倍。” 士兵们浑身一颤,顿时斗志满满,“是!” 队伍谨慎向前,苏安却觉得有些不对。他提醒士兵们小心,过了十分钟后,他们躲在灌木林中,看前方几艘飞船。 无人机损坏了一地,身着第四军团制服的士兵被捆绑扔在一旁,小型飞船上印着红『色』的骷髅头标记,个携带危险级别武器的星盗正凶神恶煞地站岗巡逻。 苏安对这个标记可谓是印象很深,沈苏安在战场上突然分化,就是因为骷髅头星盗的一支不明『药』剂。 星盗怎么会潜伏到了这里? 一个星盗踩在一个倒地不起的军官身上,动作凶狠,威胁道:“快点发送求救信号,把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叫过来!” 苏安低头看了一眼设备,果然已经接收到了求救信号。 他们不远处的一侧有细微响动,苏安看过去,和另外一个军官对上了视线。 萧舟护在苏安身边,精神紧绷地注意着星盗的一举一动。苏安低声和他说,“等一会我执行战计划的时候,你们立刻去救人。” 萧舟谨慎点头,“是。” 苏安提醒:“他们手中有不明『药』剂,注意躲避。” 等吩咐完了之后,苏安直接冲上去了,掌心炮一出,顿时倒地了两个星盗。 萧舟:“……”这就是作战计划?他怎么这么莽。 苏安在空中一顿翻腾,灭完了面的星盗又冲进了飞船里面突突突。 系统他放着战歌,苏安越来越嗨,弄完了一个飞船出来再冲入了另一个飞船。 另一队带着人来救人的军官:“……” 真够猛的! 赶紧出来把星盗捆了,把自己人救了。 星盗们始料不及这里竟然有个大杀器,剩下的人仓促驾驶飞船逃离,苏安刚灭完飞船里的最后一个星盗,面就有人大喊:“沈苏安,你的士兵被抓走了!” 苏安登时气到了,“敢碰我的人!” 银『色』机甲如同一颗子弹般迅速升空,直奔飞船而去。 在距离飞船越来越近的时候,系统突然道:“宿主,检测到破坏者信息。” 苏安一怔,是楚鹤。 他勾起唇冷笑两声,抬起手掌对准飞船的引擎部分,“轰”的一声,飞船被攻击得偏了一瞬。 苏安速度再次加快,两秒钟后抓住飞船,一拳下去,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系统:“……” 这样下去,“楚鹤-八大块”就要更名为“楚鹤-一碗肉泥”了。 飞船怎么甩不掉苏安,最后舱门一开,有个昏『迷』的人影从上方坠落。 是被抓走的萧舟。 淦。 苏安迅速回身去接萧舟,不忘记最后再了飞船一炮。飞船躲避了,从里面传出了一个电子音。 “原来联盟的军队中还有oga,”骷髅头星盗,“oga,我们下次会把你抢来。” 53、第53章 O不输A08 第53章 O不输A08 一道黑色机甲迅速冲了出来, 抬手揽住了苏安和萧舟,另一只手臂对准了飞船,焰火似的炮火打出, 飞船炸成了一道璀璨烟花。 苏安很冷静, 他问:“破坏者死了吗?” 系统:“没有。” 苏安没有再说话。 骷髅头星盗是最近恶名远扬的宇宙恶徒, 汇集着叛逃的杀人犯和走私犯一系列穷凶恶极的罪犯。 被他们盯上, 无异于脚踩炸弹。 楚鹤投身到了骷髅头星盗里, 真是和他自己的脾性对了个十足十。 黑色机甲落地,将萧舟交给了医疗队, 着急抓着苏安道:“上校, 你受伤了吗?” 银色机甲分解,露出里面神情平静的oga,沈苏安客气抽回手,“上将,我很好。” 尤里那张俊美的面容从机甲中露出,他容颜狼狈极了, 满脸的虚汗打湿发丝,唇色发白, 慌张地查看苏安身上伤势。 苏安满嘴的刀子话说不出来了,他感叹一句:“这也太楚楚可怜了。” 系统看着身高八尺, 一身健壮肌肉的尤里:…… 但苏安嘴上说着他可怜, 干的事却毫不留情, “上将,我先去看看我的士兵。” 抬步越过尤里离开。 尤里一怔, 眼中流露出失望神色,那双蓝眸黯淡下来,默默跟在苏安身后。 萧舟已经醒来了, 他坐在医疗舱中正失神想着什么,看到苏安之后才精神一振,“长官。” “他们有给你注射药剂吗?”苏安问道。 医疗人员刚刚也问了这句话,但萧舟正在出神,没有回答他们,这会儿老老实实地道:“他们确实想给我注射药剂,但长官提醒后我一直防备着,还好及时躲开了。” 沈苏安颔首,拍了拍萧舟的肩膀,柔和了神情,“好好休息,已经没事了。” 萧舟下意识地弯下了腰,沈苏安的手便拍到了他的头上。 黑发坚硬,可见是个性子坚毅的人。苏安微微挑眉,顺势揉了两把,“回房间去吧。” 萧舟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他脸上一热,低低道:“是,长官。” “上校,”尤里垂着眼,催促,“走吧,我们需要讨论下这次的星盗问题。” 苏安告别了萧舟,沉默前方会议室。 尤里僵硬地安慰他:“上校,不必担忧那位士兵,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苏安敷衍地应道:“多亏您救援及时。” 尤里讷讷闭了嘴,余光不断瞥着部下。 三天没见,苏安却没有什么变化。他的眼眸清亮而坚定,黑发稍长,遮住了一些眉尾,三天的时间没有没让他变黑,反而好像白皙了一些,偶有的锋利棱角已经变得看不出来,整个人如一泊清冽清泉,干净又简单,犹如一束最璀璨的光。 尤里看着看着,竟然拔不出眼神来。 系统:“宿主,他在看你。” 苏安:“我知道。” 尤里的视线跟有实质一样,一直在苏安脸上留恋。苏安只当做不知道,任由他看。 看着看着,就出不来了。 两个人一起走进会议室,人齐了之后就开始讨论骷髅头星盗潜入军部作战星球的事情。 这件事情说大绝对很大,所有人都很严肃,气氛压抑。 尤里坐在上位,等他们都说完了之后才道:“骷髅头星盗知道沈苏安上校分化为oga的事。” 沈苏安本来就是在清缴骷髅头星盗时中了不明药剂当场分化成的oga,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既然知道,临走前还说了那句话,怎么想怎么可疑。 更何况沈苏安现在在星网中备受关注,军部出了一个oga上校的事情并不是秘密。 在座的大佬们热烈讨论了半天,于修皱着眉头道:“难不成那些星盗的意思是等沈苏安上校发情期的时候将他掳走?” 这句话一出,顿时得到了热烈的赞同。 尤里不由沉下了脸。 会议结束之后,苏安刚刚起身,于修就腆着笑脸坐过来问道:“上校,您喜欢什么样的alpha?” 尤里想走的脚步定在地上,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佯装处理着事物,却不由想到了那天苏安看着他的眼神。 含着几分欢喜和羞涩,乃至尤里现在想起来,都有几分隐藏在苦涩下的甜意。 部下好像喜欢他这样的alpha。 尤里想起苏安直勾勾看着他腰腹的神情,耳朵一热,连忙低下了头。 苏安:“我听从军部安排就好,没什么特别喜好。” 于修不 第53章 O不输A08 赞同道:“上校,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就这么随便。我们已经通知了您的父母,这一个月,您多见见不同的alpha,如果有喜欢或者是不喜欢的,一定要第一时间说出来。” 苏安笑了笑,真诚道谢:“辛苦了。” 于修咧开嘴笑,“应该的应该的。” 强大却又谦逊,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oga,于修敢保证,一定会有很多alpha或者是beta想要成为他的婚约者。 他兴高采烈地把沈苏安送出了门,回头就乐呵一笑,“上将,只怕过不了几天,咱们第四军团的门就要被踏破了。” 尤里:“……那些人配不上他,” 声音太小,于修没有听见,“您说什么?” 尤里沉默地坐在位子上,高大的身影颓废着,好似一座饱含孤独风霜的化石。 独自带着积攒漫长时光的孤寂。 于修迟疑了一下,后退一步,看向沈苏安的背影。 年轻的上校身姿修长挺拔,黑色的发打在脖颈上,瘦削而又漂亮。 于修摸摸下巴,想起前几天尤里上将难看的脸色,若有所思。 回到军部后,苏安就接到了新命令,在安全度过发情期之前,他要离开军队留在家中。 光明正大的带薪休假,苏安欢快地收拾了东西,准备回这个世界的家。 路过训练室的时候,有些士兵注意到了他,一个提醒一个,最后一群人躲在旁边偷偷摸摸地看过来,十个人有八个红了脸,各个瞧上去都有些蠢蠢欲动。 苏安让人把他手底下的人叫过来,让他们在自己休息的一个月内好好跟着别的军官训练。 但这群人却憋红了脸,小声问了一句:“长官,您为什么回家?” 苏安坦然道:“我发情期就要到了。” 一群人顿时臊红了脸,吵吵闹闹地喧哗起来。 有人突然扯着嗓子问道:“上校,怎么才能成为您的alpha?” 苏安挑眉,笑道:“你们有人想成为我的alpha?” 数双手举了起来。 “谁能打败我,谁就能成为我的alpha。”苏安随意道。 祁路倏地拔开所有人冲了过来,黑壮士兵涨红了脸,大声嚷着:“长官,我想要试试!” 苏安含笑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东西,往空地走去,“来吧。” 尤里听闻训练场的事情之后,心里一跳,快速赶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被苏安打趴下的alpha已经躺了一地。 还站着的人已经有些心里发虚,迟疑地围在一边也不敢上前。 苏安擦擦额头上的汗,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终和尤里对上了视线。 尤里想到传话的士兵说的那句话——“谁能打败我,谁就能成为我的alpha”。 他喉结一滚,陡然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拷在了火山上,炙热烧身,寸步难行。 整个军营,只有尤里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赢沈苏安。 只要他上前一步,就能成为沈苏安的alpha。 这个诱惑太甜美了,乃至尤里也没有办法完全拒绝。 他踌躇在原地,灵魂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想要推着尤里上前,一半却拉着尤里退后。 “你怎么能成为他的alpha?”拉着他退后的灵魂不断质疑到,“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了吗?” 尤里心神纠结,表情都显得狰狞。 正在这个时候,有其他军团的年轻军官快步走来,调笑着问:“听说打赢了oga就能把oga娶回家?” 苏安瞧着这个人眼熟,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这个不就是当初将尤里告到军事法庭那个alpha吗? 他眼神稍冷,“你也想来和我打?” alpha相貌英俊,但神情却透着股写邪佞,明显不怀好意,“当然,如果打赢你就可以成为你的alpha,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我。” 说完这句话就罢了,这个alpha还自诩风流帅气地朝着苏安一笑,快把苏安给吓哭了。 苏安:“……要打就快点。” alpha挑了挑眉,脱掉外套上前。他的身形同样高大,苏安以前也听过这个alpha的名声,常年被尤里压在下头,当了万年老二之后就对尤里升起了恨意,恨不得除之后快。 他虽然比不过尤里,但也能看出来这个人的实力比别人强多了。 苏安没有十足的把握赢他。 “oga,”对方说话都带着股不尊重的味道,“等我赢了你之后,我希望你今晚就 第53章 O不输A08 能跟我回家。” 萧舟拉住一脸愤怒想冲上前的祁路,自己的声音也怒火隐隐,“等一会,长官不一定会输。” 苏安神色淡淡:“那就看你能不能赢过我了。” alpha笑了笑,胸有成竹。 他同样是天赋很高的天之骄子,如果没有尤里,那么他才是应该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个人。沈苏安确实实力很强,但经过前面多次战斗的他,现在明显不是自己的对手。 oga和alpha在体力耐久上面的差别,可是有着努力难以消灭的天埑。 苏安刚摆好姿势准备战斗,眼前一花,一个宽阔的背影已经坚定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尤里看着alpha的眼神不善,“我来和你打。” alpha语气也很不好,“尤里上将,你的下属定的规矩是打败他,不是打败你。” 尤里跟没听到一样,一字一句道:“我和你打。” alpha烦躁道:“尤里,你凭什么代替oga和我打?” 对啊,凭什么呢。 尤里紧紧握着手,冷淡道:“你不符合成为他标记对象的条件。” “但现在讲的不是条件,”alpha试图看向被尤里挡得严严实实的苏安,“沈苏安上校,您刚刚亲口承认了的,只要打败你就能成为你的alpha,对不对?” 沈苏安顿了顿,道:“我确实说了这句话。” 尤里握紧了拳头,面无表情道:“不管他说什么,你只能和我打。” alpha眉头皱得死紧,突然恍然大悟,有趣地在尤里和苏安身上来回看了一遍,“尤里上将,你也喜欢这个oga?” “一个oga而已,”他轻描淡写道,“你要实在喜欢,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猛得窜起的怒火如野草风长,尤里蓝眸转而飘过阴云。 像是捧在手心不敢多碰的珠宝,自己尚且酸涩担忧会不小心伤了它,就有人粗鲁地冲上前来,不去整理自己的外表,就想用肮脏的手去触碰珠宝。 明明那是他小心翼翼不敢去动的东西。 可他这么傻乎乎这么规矩地去保护,这些不如他的人却只想着独占,只想着抢来珠宝让自己高兴。 尤里冷着脸冲上前,在alpha还没来得及回击之前,已经压着alpha的脑袋狠狠摔在地上。alpha挣扎着躲开,涨红着脸反身攻击。 两个足够强悍的alpha厮打在了一起,拳拳到肉,尤里一直稳居上风。 但他却没有了以往点到为止的习惯,一拳又一拳,眼睛逐渐被鲜血和暴戾逼红,直到他被苏安拦腰抱住硬是脱离了战场,才茫然地回过神。 “尤里住手!”苏安费力地叫醒他,“不能再打了!” 尤里缓慢地眨眨眼,那个说话难听的alpha已经哭着被人抬走了。 “我赢了?” “你替我打败了他,”苏安松开手,轻声问道,“上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眼神好像能透过表面看到本质,尤里慌里慌张地垂下眼,“他不是一个好的婚约者。” 苏安也垂着眼,“那什么才是好的婚约者?” “能对你好的、配得上你的alpha,”尤里不自觉就说了好多,“能保护你,能和你一起战斗,可以让你在婚后依旧拥有自由的生活,成为你生活中的依靠,能让你快乐……这样的alpha才能称得上是好的婚约者。” “但这样的alpha很难找,”苏安实话实说,他看着想要说话的尤里,突然问道,“你喜欢我吗?” 尤里所有的话都被卡在了嗓子里。 你喜欢我吗。 他失去了所有的声音,整个星球在他眼中缩小成了一个小小的星星,星星里面全是沈苏安的模样。 足足半分钟,尤里才艰难地说道:“上校,您想多了。” 苏安静静地看着他,好像是在问“真的吗”。 尤里近乎狼狈地偏过了头,“我会为你找到一个这样的alpha。” “沈苏安上校,你知道的,我具有厌o症,”他语无伦次,“我不喜欢oga,我只是把你当我的部下,你很优秀,我并没有性别歧视,我只是……” “不用说了,”沈苏安平静地打断了他,“上将,我知道了。” 看着尤里欲言又止的模样,沈苏安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有些伤感,又有些释然,“上将,曾经有一瞬间,我以为您是喜欢我的。” 他道:“就像我曾经也为您心动过一样。” 他转身离开,尤里愣在原地,只觉得心中好像挨了重重的一击,又酸又涩。 54、第54章 O不输A09 第54章 O不输A09 当天晚上, 苏安就回到了自己家。 他有些出神地用完了晚饭,身边的父母正在和他说着发情期的事情,“安安, 你觉得怎么样?” 苏安回过神, 笑了笑, “我听你们的安排。” 沈父沈母对视一眼, 觉得这孩子心里有事, “那我们明天就安排孟里中将和你见面了?” 苏安无可无不可,“好。” 他起身回了房, 在床上躺了半个钟头, 直到系统小心翼翼地问道:“宿主,您很难受吗?” “……”苏安抬起了手。 这双手骨节分明,全然同上个世界柔情万种的手不一样,但他却记得贺长淮给他买的那个戒指戴在手上的样子,简洁不失大方。 “他之前有过一个红眼老鹰戒指,”苏安闭上了眼睛, 想起了第一个世界何夕燃日夜戴在手上不取的戒指,“那个戒指也是系统吧?” 系统不敢说话。 苏安好像自言自语, “他把你给了我,他还有系统吗?” 为什么我上个世界崩了人设之后, 本体既没有受重伤, 也没有死亡? 是他给挡住了? 这个世界的男人瞧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以往的影子在他身上全然消失。但总是知道哪种性格和皮囊最讨苏安的喜欢。 苏安欠了人家的一份情,总得搞清楚那家伙是不是拿自己的东西来补贴他。 苏安最怕的是, 他把系统给了自己,他自己反而没有了依仗,要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 有没有系统对苏安来说不是很重要, 但他却不知道这对那家伙来说重不重要。 窗外“轰隆”一声,陡然落了雨。 苏安又突然笑眯眯起来,戳了戳系统,“小东西,放过你这次了。” 爬起床走到了窗边,往下一看,呦,外头正停着一辆悬浮车,已经不知道停了有多久。 系统讷讷道:“宿主,是尤里上将。” “我知道。”苏安轻轻地道。 过了没多久,客厅的沈父也认出了那是军用的悬浮车,忙出门把人叫到了家里。 尤里正在冰冷冷的车内出神,转瞬却恍惚地跟着沈父回了家。 他进门就下意识地左右瞧瞧,没看到想看到的人之后,神色一暗,失魂落魄。 沈父小心道:“上将, 第54章 O不输A09 不如洗个澡换身衣服?” 尤里低声,“谢谢。” 在洗澡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想起了苏安。 一想到这是部下的家,便看到什么都能想起部下。低头看着地上也能想着这是部下走过的地方,抬头看着墙壁想起这是部下可能碰过的地方。 空虚了许久的内心好像一下子灌入了一股暖风,瞧着暖洋洋,实则只是一瞬就无。 尤里并不想以权谋私,做些只有恶劣的alpha才会做的事。但他也是个人,心头沉重逼得他几乎直不起腰,他还是没有抵得住道德和理智的质问,偷偷的,悄悄的,放出了一点精神力去看看苏安。 人类的精神力只有固定的用处,但尤里不是,他有“种族天赋”。 尤里闭着眼,整个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存在感宛如融入了自然。那一小点虚无的精神力顺着地板潜入到了苏安的房间,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苏安。 苏安正在翻看着智脑,精神力爱怜地在他脸上不断抚摸,等从苏安唇边窜过去时,苏安恰好舔了舔唇,精神力一抖,浴室里的尤里转瞬红透了脸。 怯生生的精神力羞得不敢抬头,却抵不住心中欢喜,醉了一般地躺在苏安的唇边。 苏安隐约觉得唇边痒痒。 他抬起手挠了挠唇肉,触电般的酥麻一闪而过,这点小到不能再小的触感不会有人在意,但苏安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问了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是顶级智能:“尤里的精神力潜入了进来。” 苏安登时在心里挑了挑眉。 他关了智脑,悠悠然的起身换衣服,长腿窄腰宽背,脊骨突起,从脖颈弯起到尾椎。 没过一会,浴室传来一道重响,有人摔倒了。 苏安快速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间一看,尤里正满脸通红地踉跄走出了浴室,他浑身热气腾腾,身上的衣服也穿得歪七扭八。 沈苏安皱皱眉头,“上将怎么会来这?” 尤里一僵,热气瞬间消失,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良久才憋出一句,“……抱歉。” 他努力想笑一下,但不擅长做这个表情,最后仍是面无表情的忐忑。 沈父沈母也赶了过来,对上将阁下嘘暖问寒。苏安倒了一杯水递给尤里,尤里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 沈苏安被逗笑了,和尤里一起坐在沙发上,“您有事找 第54章 O不输A09 我吗?” 他现在对尤里的态度如同普通的部下一般,充满着恭敬,又并不谦卑,“如果您有事,可以直接在星网上与我联系。” 这样的态度比尤里想象之中要好得多。 但只有亲自经历时,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尤里抬头看着苏安,蓝眸如深海一般转深,“你明天要去见alpha了?” “是的,”沈苏安中规中矩道,“那是一个优秀的alpha,第六军团丁上将的侄子,我曾经看过他的作战视频,他对指挥作战有着独到的见解。” 尤里坐在暖色的沙发上垂下了眼,他明明离得苏安很近,却一瞬间让苏安有种远在千万光年之外的遥远。 “那你喜欢他吗?”尤里的声音低到成了气音。 但苏安还是听到了。 他靠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温水,长腿翘起,淡淡地道:“有个人曾经和我说过,alpha需要最好的那一个,只要alpha对我好,能保护我,能和我一起战斗,让我快乐……这就够了。” 尤里好像一瞬间体会到了他说这话时苏安的感受。 他想说我会去调查那个人的品格如何,也想说我希望你能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alpha。 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 他看着茶杯,想着他偷看过的这个oga过了不久就要是别人的oga了。 就像珍惜了好久的珠宝,珠宝问他:“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尤里心想,但我给不了你很好的生活,这样熠熠生辉的珠宝,应该交给能让他过上更好生活的人才对。 所以他把珠宝拱手让人了。 还送得很是低微,想找一个最好的人,恳求他好好地对待珠宝。 只是还是担心,甚至心烦气躁、不安不甘地去想,能给珍宝美好生活的人,会像他一样这么珍惜珠宝吗? 会让他开开心心,仍然绽放着耀眼光辉吗? 心里揪疼,水杯猛地坠入了一滴蓝色的水,尤里倏地起身,慌里慌张道:“我先离开了。” 不待别人说话,他已经冲出了门。 苏安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拿起尤里的那个杯子。 里面已经变成了如天空一样的淡蓝色。 苏安喝了一口,若有所思。 很咸,是海水的味道。 55、第55章 O不输A10 第55章 O不输A10 第二天阳光正好, 孟里中将邀请苏安去餐厅见面。 餐厅位于市中心,悬浮车四面停靠,人流繁华。苏安下车后就被引着进入餐厅, 孟里中将起身给他拉出椅子, 笑道:“上校, 好久不见了。” 沈苏安好奇道:“您认识我?” 孟里中将叹了口气, “上校, 您在军校的第二年,我曾经领命去军校带着你们进行了一周的训练。” 沈苏安愧疚道:“抱歉。” “没关系, ”孟里中将不在意地笑笑, “那个时候的我可比不上现在,您不记得当初的我更好,我可以用更好的状态和您重新认识了。” 孟里和尤里虽然只差了一个字,性格却完全不同。 孟里中将英俊迷人,他有着和沈苏安一样黑亮的头发。沈苏安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也对除了军事之外的东西没有兴趣, 孟里中将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喜好,机灵地全逮着苏安有兴趣的话题交谈。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孟里中将在最后坦荡地表明了对苏安的喜欢。 “本来在新闻上看到您的时候就有些好奇,”他道, “丁上将通知我们几个兄弟要和您约会的时候, 我们可打了好几次架, 最终我成了第一个和您见面的alpha,不得不说, 见到您之后,我已经被您给迷住了。” 沈苏安从来没有alpha对他说情话的经历,他浑身不自在, 面上升起薄薄红意,白里透红,窘迫非常,“……谢谢。” 孟里中将心里一跳,只觉得这位当做alpha长大的oga怎么能这么可爱,他正想握住沈苏安的手,眼睛却突然被窗外的亮光刺了下,他捂着眼睛躲开,朝外看去,发现外面偏僻的角落里停着一辆不知道多久的悬浮车。 那辆悬浮车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他们全部的举动。 孟里中将眉头紧锁,就听见沈苏安道:“中将阁下,很抱歉。” 沈苏安语气温和,他给孟里中将添了杯水,一举一动都是孟里中将梦中情o的样子,“我目前并不想找一位alpha。” 这是一句委婉的拒绝,孟里中将原本只是带着随意的心态,并没有真正想要和沈苏安结婚的想法。但这会被拒绝后,却真的有些难受,他忧郁地看着苏安,“为什么呢?” 沈苏安看着他的神情,却想起了有一天的晚上,他在训练室看到的尤里。 尤里独自一个人,在深夜中的训练室锻炼体术,只有一盏灯打在他的头顶。汗水从他连绵起伏的手臂上滑落,苏安不知道尤里已经训练了多久,沉闷的击打声像是一声声哄人入眠的符号。 等训练累了,尤里就一个人坐在一旁,拿着水独自忡愣。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训练室,无论是独自一人还是立于人群密集的地方,尤里看上去,好像一直都很孤独。 他甚至不需要头顶的那盏灯。 尤里看上去威严而冷漠,一个上将所拥有的威慑,他从来没有缺少过。 但他其实不像外表那样高高在上,他不会忧郁的表情,不会表达难过或者喜悦的方式,只有那双安静的蓝眸,藏着无法用语言和神情表达的内心。 那双眼睛好几次跟苏安说,我好孤单。 我想要你来陪陪我。 沈苏安回过神,认真回答道:“中将阁下,我们还不了解彼此,如果只是见一面就让你喜欢上了我,这种感情在我看来并不真实。” 孟里中将有些懊恼,却不肯认输,“我们可以慢慢了解,上校,不如我们先从朋友做起?” 沈苏安笑了笑,“好。” 他们聊了一会,孟里中将找了个借口起身,板着脸往那辆偷窥他们的悬浮车走去。 刚敲了两下窗口,车里人就露出了脸,孟里中将的质问憋了回去。 “于修?”往里面看,“尤里上将?” 尤里坐在副驾驶,表情冷凝,他暗金色的头发全部梳在了脑后,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眉眼露出,侵略性的俊美逼人眼球。 于修笑嘻嘻地道:“中将,我们是有任务在身。沈苏安可是我们第四军团宝贵的优秀军官,在你们碰面的时候,我们自然也得跟着,看一看你们是什么情况。” 他暗中捅了捅尤里,“上将,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尤里抬头看了孟里中将一眼,他的眼中还有些细小纤长的血丝,“你们谈的怎么样?” 声音低沉,嘶哑。 孟里中将本能觉得危机,出于alpha对oga的占有欲,他双眼一眯,笑眯眯地说了谎话,“沈苏安上校对我的感官良好,我们有很大的可能会在一个月后结婚。” 轻松地笑了笑,“尤里上将,到时候我们的婚假你可要多给批一些时间,我好带着我的oga去度过甜蜜的蜜月时光。” 尤里僵坐着,朝餐厅中坐在窗边的苏安看去。 他手中厚厚一沓,全部都是有关于孟里中将的资料。 时代发展 第55章 O不输A10 到这个地步,人们已经极少用纸质材料,但孟里的资料甫一到了尤里的手上,便被他全部印在了纸上,只是因为他怕翻看匆忙,会略过一些信息。 孟里中将顺着尤里的眼神看去,眼中一闪,用一种自豪的语气道:“看,他多么优秀。” 他在向尤里炫耀。 尤里身上隐隐的敌意传来,孟里中将见好就收,“我还要去陪上校继续用餐,你们随意。” 他走了,车内的气氛却没有转好。 于修干巴巴道:“沈苏安的发情期还早呢,最后的标记对象不一定是他。” 尤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轻轻“嗯”了一声。 苏安回家之后,才发现收到了两条尤里发来的讯息。 他的语气很忐忑。 “我听说你今天去和alpha见面了,感觉怎么样?” “我并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你可以不回答我,”尤里,“我只是想了解你对他的感官如何。” 像只小心翼翼的大猫,鼓起勇气在边缘试探。 苏安回了他,“孟里中将是个不错的alpha。” 枯坐在沙发上的尤里终于等来了回复,但看完消息的一瞬间,却更加忐忑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他反复看了好几遍,难道上校他真的喜欢上孟里了? 对话框中的文字反复删除重写。 苏安等了一会没等到尤里的消息,洗漱了下进入了全息舱。 因为无法回到军部,苏安索性在星网中租下了一间训练室。他刚刚训练到了一半,就察觉到了有人靠近。 抬头一看,尤里正局促地走了进来。 他今天的模样很不一半,明显是经过了精细的打扮。苏安被他帅得迷了眼,故作冷淡道:“上将?” “很抱歉,”尤里好像背过了许多遍一样说出了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我因为重伤了其他军官,被禁止使用训练室。于修推荐我来这里,没想到遇见了你。” 苏安:“没什么抱歉的,这里是谁给钱都能来的地方。” 说完,苏安闷声训练了起来。 运动量大的人身线多是漂亮而柔韧,尤里站在旁边看了他许久,等苏安训练完一个项目之后,他才小心道:“上校,要一起吗?” 他们以往多用机甲对战,身体格斗没有几次,苏安欣然应允,“好啊。” 小小的训练室里,房门紧闭。alpha和oga像两匹狼一样的撕咬着对方,汗水淋漓,圆润的水珠从身躯上滑落,迸发的信息素感染着自己和对方,香味越加浓郁。 尤里出神得越来越厉害,最后一下,他彻底被oga压倒在身下。 沈苏安的脸庞湿润,汗水滑落,性感沙哑地道:“你输了。” 他坐在了尤里的腰间,为了挟制住爆发力强悍的上将,两个人大片的肌肤相触。 尤里的脸庞也晕染着汗水,他们彼此对视,运动后剧烈跳动的心脏“怦怦、怦怦”,越来越响亮。 沈苏安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他抽出一只手往屁股底下一模,“什么东西?” 尤里脸上通红,慌里慌张地想要拽起oga起身,但苏安已经碰了上去。 两个人面面相觑,“嘭”的一下,分不清谁的脸比谁的更红。 因为那滴蓝色的眼泪,苏安之前隐约怀疑过尤里不是人,现在更加怀疑了。 这尺寸明显不是人类大小。 太…… 尤里的手还搭在oga的腰间,他磕磕巴巴道:“抱、抱歉。” 沈苏安尴尬地放开手,他黑发下的耳尖红润,神情却镇定沉稳,想要起身离开。 但尤里却无意识地拽着他的腰,让他没办法起身。 “上将,你说过你有厌o症,”沈苏安只能尽力抬起身体,避免和尤里的贴身接触,“但你现在明明……” “你说不喜欢我,却对我有了反应,”他喃喃,“这就是alpha?” 他被尤里信息素的味道熏得眼中升起雾气,全身逐渐酥麻,有种让尤里无从下手的蠢蠢欲动之感,但这句话一出,尤里就慌了。 他手足无措地将苏安扶起到一边坐下,弓着身想要遮掩自己,“我并不是随便的人,上校,你知道的,我们会训练对oga信息素的耐受力,但我从来没有升起过这种反应。” “我并不是会被oga信息素引诱的人,我是说,我……”尤里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不会说话的嘴,他挫败地道,“我不是轻佻的人。” 沈苏安不知道信没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小小的黑色发旋正对着尤里。 尤里宁愿沈苏安不喜欢他,也不想让自己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急得单膝跪在地上,想要去看苏安的表情,“上校,对不起,请你相信我。” 沈苏安终于抬起了头看他,他双目中的水光已经快落了出来,嘴唇和鼻尖 第55章 O不输A10 红红,鼻音轻微,“上将。” 很无助地道:“我裤子湿了,怎么办?” 尤里快速下线,于修看着他坐在全息舱里忡愣了足足好几秒,脸色倏地变红,跳出来灌了好几口水又拿了军裤火急火燎地进了全息舱里,整个过程犹如一阵风。 于修:“……” 拿着裤子进全息舱是什么意思? 上将不会忘记了吧,没法带东西到全息舱里。 尤里确实忘记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已经脱去裤子光着双腿藏在角落里的沈苏安,讷讷:“上校,我再出去一次。” 沈苏安耻于说话,也耻于抬头看尤里。他埋在双膝之间,闷声道:“不用了上将,我可以下线。” 尤里不敢看他,心中却往下一坠,不舍藏在底下,“好。” 他其实不想要苏安走。 过了一会,他悄悄往苏安的方向看了一眼,沈苏安还在。 “上将,”沈苏安突然道,“你知道我今天去见的alpha是孟里中将吧?” 尤里低声,“我知道。” “如果之后他标记了我,他的信息素会注入我的腺体,我将不会对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的信息素产生反应,”沈苏安静静地说,语气毫无起伏,“oga的身体太过于敏感,以往我和你不懂的时候……做了不应该我们做的事,但以后,我不会再有这样的烦恼。” 他蜷缩地更深:“alpha可以标记oga,oga却不可以标记alpha。我以后只会对他的信息素有感觉,身体也只会对他敞开……他将会对我升起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以后的生活,谁也无法知道会是怎么样。” 尤里双手背在身后,两只手在微微哆嗦着。 “他或许会喜欢另一个oga,或许会剥夺我的自由,”沈苏安和他说了所有的可能,又突然停顿了一下,觉得好笑,“我和您说这个干什么?虽然有这些可能,但都与上将您无关。” 尤里好像重重迎了一拳,脸色倏地变得煞白。 以后都与他无关? 以后只会对一个人的信息素产生反应? 那个人会像他一样,为上校治疗疼痛,为靠近上校而脸红心跳吗? 那个人也会做他没有做过的事,会在家中的沙发上抱着上校看温馨的家庭电影,会珍惜地在上校的发旋上留了一个轻轻的亲吻吗? 会抱着上校一起躺在床上聊着军队中的事情吗…… 这是尤里所能想象出的最美好的画面。 但他却很茫然。 因为沈苏安说,这些都会和他无关。 等尤里好不容易回过神后,苏安已经下线了,训练室中没有留下他的一丝痕迹,除了还残留的些许甜美味道的信息素。 他失魂落魄地下了线,起身呆呆坐着。 于修哀怨地叹了口气,带着椅子坐到尤里身边询问:“你又是怎么了,把事情搞砸了?” 好不容易公权私用一次,查出了沈苏安在哪里。结果看尤里这幅样子,于修就知道事情没成。 沈苏安上校这么难泡吗? 尤里和沈苏安多么合适啊,性格匹配,实力匹配,天生一对,有什么道理不在一起? “于修,”尤里喃喃自语,“我喜欢沈苏安上校。” 于修瞥了他一眼:“我知道。” 尤里:“我不想给他批准与任何人的婚姻申请。” “上将,你不能这么霸道,”于修实话实说,“你又不想让沈苏安和别人在一起,又不想让自己和沈苏安在一起,等他发情期来临,谁能陪他度过?” 尤里愣了许久,给苏安发了消息。 “上校,请允许我问一下。” 尤里:“你最不能接受什么样的alpha?” 发完这条消息,尤里紧张地等着对方的回话。 于修没忍住嘲笑了他几句,又倏地叹了口气,“我们挑出来的优秀alpha的名单已经交给了沈苏安的父母,也已经通知到了名单上的各位,尤里,你平常做事总是很果决,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独独在对待沈苏安时这么犹豫不决,但我想跟你说,你拥有的时间不多了。” “沈苏安在发情期之前的每一天都会排得满满当当,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在哪天突然看上哪个alpha。你连和他在明面上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被动地等待机会。” 于修耸耸肩,“除非我们找到了r系野生星球的消息能让你们共同出任务,否则没有其他的机会。” 尤里看了他一眼,把于修看得莫名其妙:“我说错了?” 尤里摇摇头,低头继续盯着通讯。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沈苏安给他回了消息。 “我最讨厌懦夫。” “明明心动,却从开头打算放弃的懦夫alpha。” 56、第56章 O不输A11 第56章 o不输a11 《他们对我紧追不舍[快穿]》 文/望三山 炎炎夏日, 苏安的额上已经满是汗珠,他坐在轿车后座,身边的姐姐程苏青正仔细补着妆。 豪车转眼进入了别墅区, 程苏青收拾好了自己, 抽空瞥了一眼苏安, “程苏安,我说最后一次,你今天必须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给我丢人。” “我知道了,”苏安眨眨眼,“姐,我会听话的。”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几分钟后, 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风情万种地下了车, 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 表里不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 说谎已经侵入骨髓,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短短几天过去, 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 表面和你可怜兮兮,实则弟弟心里笑嘻嘻。 “这里的环境不错, ”程苏青挑剔地看着周围,捂着红唇笑了笑,端着女主人的姿态,“花园里可真漂亮,以后还能再种些海棠花。” 原身的姐姐程苏青,脸蛋漂亮身段妖娆,以勾到一个优质金龟婿为己任,最终有志者事竟成,在半个月前还真让她勾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富豪——被名媛热烈追捧的沈氏集团总裁沈长修。 这位沈总估计是真的被程苏青迷住了,在认识半个月之后竟然邀请程苏青带着她的弟弟程苏安入住沈家,并商议在三个月后订婚。 今天就是两姐弟头一次来沈家的日子。 进门,沈家的佣人阿姨迎了上来,热情接过苏安手里的东西,“小少爷快坐,行李交给我就好。” 前方已经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的程苏青哼了一声,白眼一个跟着一个,“喊他什么小少爷?他就是一个拖油瓶。”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进厨房去拿水。 苏安低着头不说话,心道拖油瓶多好啊,多可爱。 但他现在正在装乖之中,这些话不能说。苏安无聊地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廉价球鞋,动动脚趾,球鞋被戳出了两个凸。 苏安是被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他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的告白还有穿越的危险,跟他告白的那个男人叫做楚鹤,在被苏安拒绝后,留下一个诡异的微笑和一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话后,就把苏安扔进了这个世界。 找出这狗东西并且威胁他送自己回家是苏安的首要目标,然而敌在暗我在明,楚鹤知道苏安穿成了谁,但苏安却不知道谁是楚鹤。 唯一能肯定的是,楚鹤这个怪物会披上不知道哪个人的皮囊来接近苏安,试图用全新的模样让苏安喜欢上他。 一切可能接近苏安的俊男美女,都有可能是楚鹤。苏安要想准确地抓出来楚鹤,就得注意身边的所有人,探究他们的秘密,看穿人皮下的真相。 “拖油瓶?”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未来的姐夫沈长修带着助理下楼,带笑道,“是在说谁。” 程苏青脸上神情一变,顿时贤淑起来,“长修,我和我弟弟开玩笑呢。” 沈长修朝苏安看去。他有着一张绝不会轻易被程苏青勾到手的脸,鬓角风流,嘴角带笑,举止间充斥上流人物的良好教养。 苏安低着头,拘谨地问好:“姐夫好。” 沈长修笑意加深,眼角的细纹浅浅,“好。”回首对着程苏青打趣,“苏青,你弟弟和你一样漂亮。” 程苏青忍不住笑着打了下沈长修的手臂,“讨厌,瞎说什么呢?” 沈长修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下午还有个会议,你们在这里随意。楚特助,你先去开车。” 程苏青的余光瞄了一眼离开的楚特助,依依不舍地扑到沈长修怀里说了再见。等人走了,她才收起含情脉脉的眼神,立刻拿出镜子瞧瞧妆容,“哎呀”一声转身往楼上跑去,“我得回房补补妆。” 苏安也蹬蹬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姐弟俩住在三楼,二楼是沈长修的书房和会议室。 苏安的房间在里面,经过程苏青房门时,里面有冷气从门缝底下钻出,嗖嗖扫到了他的脚踝上,这温度极低,活像是保鲜食肉的冷库。 苏安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赶紧跑了过去。 原身是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还要早起晚睡来上学。苏安蔫儿吧唧地从被窝里爬起上课,早上七点的教室,同学彼此之间窃窃私语,气氛有些浮躁。 “这怎么啦?”苏安扒拉出书包里的肉包子,啃着问同桌。 同桌叫黄杉,平时缺钱的时候做过平面模特,原身跟着他接过几次单子赚零用钱。黄杉今天笑得特别傻,牙根都跑了出来,“苏安,你不是没钱花吗?来活了。有大 第56章 o不输a11 画家来咱们学校招模特,时间就定在下午三点,闲置的那个美术教室。” 苏安好奇,“哪个大画家?” 黄杉掏出手机给他看,“这位。” 百科上正是这位画师的资料,一拉下去全是荣誉奖项。苏安看得晃眼,把页面调回了第一页。 附带的照片是画家接受采访时抓拍的一张侧颜照。 画家坐在人群之中,正低着头点燃嘴里的烟。黑卷发垂在耳侧,阴郁地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到病态的下颔。 夹着烟的五指很长,同样苍白的中指上方带着一个黑色的老鹰戒指。 苏安抬头一看,大画家名叫何夕燃。 三十七岁,和沈长修是同辈,比苏安整整大了十九岁。 皮囊很好,苏安警铃瞬间提起,提防,“这个叔叔看起来好年轻。” 黄杉跃跃欲试:“试试?” “试试,”苏安扒着手指头算着零花钱,可怜兮兮道,“我没钱了。” 这是表面原因,真实原因是苏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是楚鹤的人。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了画室门口。他们到的时候,画室门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苏安瞧瞧天上硕大的太阳,“同学,你们在这排多长时间的队了?” “二十分钟吧,”前面的同学抽空回了一句,继续紧张兮兮地抖腿甩手,“你别跟我说话,我正在组织语言。” 苏安:“……行叭。” 美术教室的玻璃窗口处被拉上了帘子,只留着一道缝隙,或许里面的人可以从缝隙里头看清学生们的各色神色,可外头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苏安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进门后扑面而来一股尘土和发霉的味道。美术教室里,有两三个人坐在角落,抬头朝他看来,“同学,往前走一点。” 苏安往前走了两步,他们打量了下苏安的外形:“有当过模特的经验吗?” “有过四五次,”苏安站得规规矩矩,腆着张老脸装乖,“但是没当过人体模特。” “人体模特是要全裸的,”工作人员笑嘻嘻,“这个你知道吗?” 苏安有些忡愣,软软地道:“啊。” 笑声哄起,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最里面响起,“转一圈。” 苏安下意识转了一圈,竖起耳朵听这几个人的谈话。他现在正在抽条期,少年感的单薄和高挑合二为一。身形很漂亮,只是被宽松的校服包裹住了,看不出比例如何。 工作人员讨论了几句,窃窃私语突然戛然而止。因为角落里站起来一个影子,朝苏安走来。 越走越近,是个男人,个子很高,黑卷发挡在眉根,气势很冷,像北地寒潭雪山。他手指上老鹰戒指的鹰眸在光线下折射着红宝石的光芒,正是这场招聘模特的主人公何夕燃。 何夕燃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烟雾朦胧,呛得苏安咳嗽了一声。 “我需要测量你的比例。”高大的男人掐灭了烟。 程苏安犹犹豫豫地张开手,何夕燃从助手手里接过尺子,从苏安的肩部开始测量。 大画家身上有烟草味和不知名香水混合之后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个老烟枪。 软尺在腰上狠狠一勒,苏安小声叫了一声,磕巴道:“老师,太、太紧了,疼。” “多大了,”何夕燃放松了手,烟嗓沉沉,“满十八了吗?” 苏安感觉裤子被他往下扯了扯,骨盆位置被碰了下,这下整张脸都憋红了,“老师,我成年了。” 助理在一旁偷笑:“可以自己签合同了呢。” 何夕燃起身,将尺子还给了助理。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纯白色的香烟,火光一亮,“就他了。” 苏安尴尬地提了提裤子,又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何夕燃吐出一口烟圈,侧头朝苏安看去,突然问道:“程苏青是你什么人。” “老师认识我姐姐?”苏安不着痕迹打量着何夕燃,先前的警惕再一次升高。 何夕燃却没回答这句话,而是看向了一旁助理,“带他出去签合同。” 签合同的时候,苏安越想越觉得何夕燃可疑,越是觉得何夕燃可疑他对着助理笑得就越是无害。 助理被笑得一愣一愣的,“小同学看看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苏安想了想,不好意思道,“叔叔,能加一个工作过程中不能随便碰触人体模特这个条约吗?我害羞。” 何夕燃的助手哈哈大笑,“小同学,人体模特是为艺术献身,你放心,咱们老板见过的全裸人体多得是,人在他眼里就是个作画工具。” 暗示地道:“老板就是个性冷淡。” 苏安眨眨眼,单纯地道:“不能加吗?” “我得问问老板,”助手打电话给何夕燃,挂断后跟苏安说,“老板说可以。他要是工作过程碰了你一下,就赔偿你一万块钱。” 苏安眼睛一亮,笑 第56章 o不输a11 容甜滋滋:“谢谢叔叔。”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57、第57章 O不输A12大丰收…… 第57章 o不输a12【一更】大丰收!…… r系星球的白昼极长, 他们往北走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往沙漠里越走越远,海洋逐渐看不见。 苏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连续两个小时都是一样的景『色』, 让他的眼睛有些疲惫。 尤里贴地将座椅放平, 给他戴上眼罩, “睡一会吧,上校,找到东西后我会叫你起来的。” 苏安本来没想睡觉,但躺下去的时候就升起了困意, “上,r系野生星球一共有多少颗?” 尤里低声道:“23颗。” 他的声音哄人入睡, 苏安打了个哈欠,“那应该还有没被联盟记录在内的星球吧。” “嗯, ”尤里的声音更低,“但r系野生星球已经许久没有被人找到了。” 苏安:“为什么?” 问完没撑过去,直接睡着了。 尤里看着他的睡颜, 蓝眸宽阔得包容万物, 他小心翼翼地为上校盖上一个小小的毯子,“……因为它们都自爆了。” “晚安,上校。” 苏安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硕大的星星挂在天幕上,金黄闪烁,仿若伸手可摘。 苏安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睡在了沙漠上,身下铺着一层小毯子,身上盖着尤里的外套。 他下意识抱着尤里的外套闻了一下, 森林雪地的信息素转眼让大脑清醒了起来。 “……上校,”火堆旁看着他闻自己外套的尤里眼神闪躲,脸微微红了,“睡得还好吗?” 沈苏安尴尬地放下外套,“我们怎么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没有危险,”尤里道,“探测机里的空间太小,你睡得不太舒服。” 沈苏安有些窘迫,“谢谢,这一觉我睡得很好。” 尤里满足地笑了笑,站起身踢灭火堆,“上校,月光草会在晚上发光,我们趁着夜『色』再去找一找。” 两个人驾驶着探测机趁着黑夜前进,没过一会,他们竟然发现了一片森林。 苏安和尤里对视一眼,给队友们发送了地点之后就进入了森林。 森林中的道路曲折不平,走了一会,他们索『性』抛弃了探测机,徒步探索森林。 苏安看着一片黑黝黝的森林,在心里打了个冷颤。黑影怵怵,宛如一道道扭曲的鬼影。 “统哥,”他瑟瑟发抖,“我们以后穿越的世界,会有鬼存在吗?” 系统怜悯地道:“会有的。” 苏安:“嘤。” 得到系统的答案之后,苏安更害怕了。更要命的是,没过多久,他突然感觉到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苏安整个人僵在原地,“卧槽,这是什么。” 他心惊胆战地低头一看,就看到一条绿幽幽的藤蔓偷偷缠住了他的脚。苏安瞳孔紧缩,正要斩断藤蔓,双手瞬间被另外两股粗壮的藤蔓缠绕,还有一股藤蔓顺着后背攀爬,在苏安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堵住了苏安想要呼救的嘴巴。 绿『色』的汁『液』从藤蔓内流入苏安的口中,苏安紧绷的肌肉瞬间松软,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这个藤蔓怪物拽入了密林深处。 “唔——”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上,救命啊! 走在前面的上恍然未觉,脸红得抬不起头。 第57章 o不输a12【一更】大丰收!…… 苏安不知道自己要被藤蔓拖往哪里,周围越来越黑,树木也长得奇形怪状,他被吓傻了,呜咽道:“系统,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要被吃了呜呜呜!” 质为s级的他都没法反抗,他还能见到明天升起来的太阳吗? 系统道:“宿主别怕,这是尤里『操』纵的藤蔓。” 苏安震惊,“尤里『操』纵的藤蔓?” “尤里是这个星球的化身,”系统尽职尽责的解释,“r系星球都具有意识型的种族天赋。” 苏安呆愣愣消化这个消息,什么叫尤里是星球的化身? 他想起尤里蓝『色』的眼睛和暗金『色』的头发,和这颗星球的海洋和沙漠。废了老半天才颤巍巍道:“以尤里是颗星球?” 系统再次肯定道:“是。” “这真是……”他喃喃,“太刺激了。” 那尤里绑他来干嘛? 藤蔓嗖嗖拽着苏安来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缠住苏安高悬在半空。苏安四肢打开,眼神惊恐,咬牙想要挣扎一下,“放开——” 刚刚服用下去的藤蔓汁『液』已经被超强的质溶解了一部分,藤蔓歪歪头,分出一股碰了碰苏安的唇,又要重新把汁『液』喂给他。 苏安被粗暴喂了汁『液』之后:“……” 真是够坏,我喜欢。 联盟上校警惕愤怒的眼神逐渐失去光彩,藤蔓开始探索苏安全身,从外到里,能进去的地方都进去了一遍。 苏安低着头颤抖,错愕的『色』在脸上显现。没想到尤里原来这么会玩,他平时装的那副样子原来都是在骗他吗? 在这怪异而绮丽的一幕附近,尤里捂着通红的脸坐在树底下。 他的精神力附身在藤蔓上面,能够借用着藤蔓感触到所有的触感。 精神力要比本体更加顺从内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尤里发誓,他只是想要检查下上校的身体情况。 他要确保沈苏安可以使用月光草,不会产生不妙的副作用。也要确保需要多少月光草才能化解他内的毒素。 这些是必须要做的事,只是…… 他有些享受地闷哼了一声,好舒服。 还想要。 他只是为了上校好而已,尤里红着脸,控制着藤蔓再次进入了苏安。 需要深入检查一下。 一夜到天亮。 苏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在探测机上。尤里转过头递过来了一杯水,温柔道:“醒了?”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阳光灿烂,周围都是抬头看不到顶的参天大树,苏安犹如做了一场梦一样,他转着眼珠子看着周围,茫然无比。 尤里小心翼翼观察着苏安的『色』,“上校,怎么了?” 他不能让上校发现昨晚的事。 想要为上校的alpha,就不能让上校知道他不是人的事情。 苏安看了看两只手的手腕,没有被缚的痕迹。昨晚突然出现的藤蔓好像是幻觉,他被一个藤蔓从内到外侵占的事情也好像是一个荒唐的梦,苏安恍惚了一下,强打起精道:“没事。” 系统小声地道:“尤里昨晚『操』纵的藤蔓具有致幻效果。” 要不是有系统在,可能苏安真的以为会是一场梦。 苏安眼皮底下青黑,自言自语道:“粗啊,长啊,电 第57章 o不输a12【一更】大丰收!…… 动马达啊……” 系统:“……” 苏安喃喃:“小臂粗啊……嘻、嘻嘻……嘻嘻嘻。” 系统头皮发麻地抱住了自己。 沈苏安一夜没睡,他的脸『色』苍白,探测机内安全温暖,苏安在不知不觉中再次睡着了。 尤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只细小如枝丫粗细的藤蔓顺着沈苏安小腿往上,试图钻进作战服里面,尤里脸『色』一变,面红耳赤地把它们拽下来扔出了窗外。 星球上的东西,总是能更为真诚地表达出尤里对苏安的喜爱。 苏安再次醒来时,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了队友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你们发现什么了?” “除了沙子什么也没有,活的东西也没有见到一个。” “整个沙漠里就这一个森林?” 沈苏安扶着额头起身,于修萧舟个人盘腿坐在一起,正服用着营养剂。 看到他醒了,顿时惊喜道:“长官?” 苏安醒醒困,走到他们身边坐下,“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到这还没过一个小时,”于修扔给了他一瓶营养剂,“上校,你们运气真好,竟然发现了一片森林,估计月光草就在这里了。” 苏安接过尝了一口,无『色』无味的营养剂『逼』得他面无表情,“嗯,但昨晚我们并没有看到月光草的踪影。” 于修不急,大大咧咧道:“慢慢来嘛。” 苏安默默喝着营养剂,抬头看了周围一圈。昨晚没有认真看,现在才觉得奇怪,这个森林看上去很大,但却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动物造出来的动静,整个星球就像是没有生命一样。 他走到树木旁边看看,随便挑出来的一棵树看上去都有百年的岁数,尤里不会也有百岁千岁吧? 如果这颗星球一直都是这么寂静,怪不得他总是从尤里身上感觉到一股亘古而来的寂寞。 但小学鸡终究不是简单的小学鸡,光是昨晚用藤蔓折腾他玩的触手py,就已经证明尤里的天赋异禀了。 刚开窍就能玩这么大不说,这家伙竟然真把黄文玩成了现实! 苏安打了个冷颤。 刚发完抖,就看见带着人从深林之中走出来的尤里。 尤里惊讶地看着他,快步走上前,“上校,你怎么站在这?” 苏安随口瞎说,“我想找一找有没有果子解解渴。” 话音刚落,树顶突然砸下来一个东西,直直落在苏安脚尖。苏安低头一看,正是一个白里透红的圆形果子。 苏安:“……” 见证了整个过程的队友:“……” 尤里耳侧悄然红了一点,他弯腰捡起果子,用扫描器检测了一下,显示无毒后递给了苏安,“没想到这里还有能吃的果子,上校的运气很好。” 苏安心情复杂地接过,咔嚓一口咬下去,丰沛甜美的汁水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又甜又多汁! 他眼睛倏地睁大,尤里慎重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苏安一口吸了半个果子的果肉,“好吃。” 尤里松了一口气。 乎是苏安回答完的下一秒,头顶的果子簌簌落下,砸得在场众人手忙脚『乱』,连忙脱掉外套来接果子,一场果子雨下完后,人人都兜着一袋子果子面面相觑。 58、第58章 O不输A13你亲到我了…… 第58章 o不输a13【二更】你亲到我了…… 苏安跟众人一块儿捧果子去, 把坐在原地的人被吓了一跳,“哪儿弄来的水果?” 这该怎?有人不确定地道:“天下掉下来的。” 于修翻了个白眼,随意从新兵怀『摸』出来一个咬了一口, 被酸龇牙咧嘴, “难吃!” 沈苏安皱眉:“我觉味道很。” 他拿起怀中的果子又吃了一口, 一样的甜味,沈苏安肯定地道:“真的很甜。” 相比于于修,大家明显更相信沉稳的上校,他们满怀期待地拿起了果子, 一口咬下去,顿时表情扭曲了几个。 “卧槽, 真的酸。” “啊,我的牙!” “比营养剂更难吃啊官。” 沈苏安诧异, 尤上将正直地从他面前经过,像不知道自己把全部甜美的水果塞到了上校怀一样,径自走向探测机。 苏安明白怎事了, 他把一个甜甜的果子吃完, 揣自己怀甜兮兮的果子也进了探测机。 上将给的爱果子就吃。 休息了片刻,一行人两两分队,分别选择一个方向进入了深林。 尤和沈苏安都有些不在焉,苏安看外面的森林出神,尤余光时不时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不知道想了什,冷峻的面容一热。 苏安指丛林间耷拉的藤蔓跟系统,“这条比昨晚的细……这条差不多,啊, 这个粗度的藤蔓颜『色』看上去不很看啊。” 系统:…… 尤也发现苏安在注视那些藤蔓,他不自在地握拳咳了咳,“上校,你今天看起来不太精神。” “有些不舒服,”沈苏安『揉』了『揉』额头,眉微微蹙起,“我昨晚做了一个恶梦。” 尤紧张:“做了什梦?” 沈苏安张张嘴,懊恼一闪而过,“没什。” 他们往前走了不久,来到了一处磁场混『乱』的地方。苏安和尤丢弃了探测机,徒步往前,不过片刻,他们陡然看到一处塌陷的地裂景象。 十几道大大小小的裂缝将地面分成了数十块。最大的地裂宽有数十米,最小的地裂也有两三米的宽度。 地裂的周围的树木干枯萎缩,一副极度缺水的模样。苏安收起被震撼到的神,仔细检查这些地裂,凑近一看,最近的一道裂缝约有一百米左右的宽度。他随意扫视了一遍底部,目光突然一顿,反复观察尽头的一群嫩生生的绿『色』野草。 苏安眯眼,迟疑道:“上将,那月光草吗?” 月光草虽然名字美,但模样棵普通的小草,它们和野草唯一的区别就根部有一道红『色』的弯痕。 现在 第58章 o不输a13【二更】你亲到我了…… 大白天,月光草不会发光,又离太远,苏安不敢保证那就月光草。 尤蹲在他边,看了一会道:“应该就月光草。” “这个度下去才能拿到了,”苏安解开机甲密钥,银『色』机甲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要一起吗,上将?” 尤同样被黑『色』机甲掩住面容,认真答:“分队之后的一切行动都要一起,上校。” 一黑一银两道影犹如两道光般转眼落入了裂缝底部,刚落地苏安就解除了机甲状态,他热汗水滚落而下,作战服在短短几秒之内已经被汗水侵蚀了一部分,“底部热。” 话音未落,一道凉风从上方来,缓解了一些热气。 “……”苏安有种他在这个星球能称王称神的觉。 尤跟了上来,他同样受到了热意,『性』滚动的喉结旁,汗水滑落出曲折弧线。 但他顾不自己,连忙用手给苏安扇风,傻傻地道:“上校,你先去,我来摘取月光草。” 两手扇的风跟没有一样,不如刚刚那一下吹的冷风。这个傻样,沈苏安没忍住『露』出一个笑,他脱去外套缠在腰间,瘦削的腰线毫无防备地展『露』,“没系,我们快一点把事做完。” 凑近一看,那群野草果然月光草,细的草上,红『色』的细线痕迹如同从地下吸取的岩浆,让这些普通的绿草也变格外不同起来。 苏安『摸』了『摸』地面,触炙热,他若有所思,“上将,怪不以往探寻r系星球的时候,我们的战士没有到任何可用的资源。月光草深埋地下,它们可能需要炙热的温度才能生,这的底下可能一片岩浆。” ,苏安突然有些忧虑。 他看了一下地面,这道裂缝也不过一百多米的深度,这浅的位置地面已经这炙热,这不什良的讯息。 现在想起那片沙漠,难道因为地面下的炙热,所以才变为了沙漠吗? 难道地下的岩浆在不断『逼』近地面? 苏安眉头越皱越神,尤已经小翼翼地蹲下摘取月光草了,叫了他一声:“上校?” 苏安过神,压下担,和他一起摘取月光草。 他们俩如狂风过境,拔完了能看见的所有月光草,妥善放之后,苏安抬头一看,在泥壁上看到了一颗月光草。 这颗草比他们刚刚拔掉的所有月光草都要大,苏安伸出贪婪之手,拔了一下却没拔出来。 哎嘿,苏安来劲了,小臂用力,倏地一下,整颗月光草连同茂盛的草根全被他拔了出来。 拔出这颗大草的下一秒,苏安耳朵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类似山体崩塌的裂缝声音。他抬头向上一看,整个地裂上 第58章 o不输a13【二更】你亲到我了…… 方的泥块塌落,巨大的阴影覆盖住整个地面。 “小!”尤猛扑过来压倒苏安,手臂护住苏安的脑袋,再下一瞬,大块的泥块连续飞落在了他们的上。 尤在最后一秒召唤出了机甲,严严实实地用自己的躯为苏安撑起了一块安全的空间堡垒。 这场异动足足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等尘埃落定之后,两个人已经被埋在了百米之下的地底。 眼前一片漆黑,有手上的月光草散发微弱的光芒。 “上将,”沈苏安的语气微微焦急,“尤?” 尤的声音透过机甲传了出来,“上校,我没事,不用担。” 苏安松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 “现在有些难出去了,”尤道,“上校,地面太热,让我有些呼吸困难。” ——他才不信。 苏安道。 被泥土掩埋而已,哪怕他现在穿上机甲,开足马力都能抱尤冲出去。 但听尤语气的隐隐欣喜,他忍住了,当做不知道。 沈苏安在狭小的空间费力抬手,去抚『摸』尤的机甲面部,“面部拆卸的地方在哪?” 尤低声了,任由沈苏安在自己脸上胡『乱』『摸』来『摸』去。 不容易,沈苏安为尤打开了机甲的面部,黑暗中,他看不到尤,却能觉到尤的呼吸缓缓喷洒在他的脸上。 局促的氛围让沈苏安有些慌张,他故作镇定地道:“地上像越来越热了。” “因为上方也被掩埋了,”尤缓缓解释,“热气透不出去,会越来越热。” 沈苏安:“等你休息了之后,我穿上机甲和你一起行动。” “,”尤突然动了动,“上校,我……” 他倏地大胆往前一下,亲了下沈苏安的脸颊。 黑暗遮不住尤的眼睛,他仍然能清晰地能看到一切。 他脸红耳热,看上校讶然的神『色』。 “上校,抱歉,”尤的手指在地上抓出了五道痕迹,生平第一次谎话,磕磕巴巴,“我、我碰到你哪了吗?对不起,我没看到你。” 沈苏安耳尖微微一红,他偏过脸,低声,“没什。” 尤情不自禁靠近他,稳稳停在上校的脸庞之前,他特意收敛了气息,让上校无法察觉出来。 苏安也确实没有察觉出来,他把窘迫压下,转头的时候唇上却一软,明显碰到了什。 沈苏安彻底僵硬住了。 很快,尤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上校,你碰到了我的嘴唇。” 他平静的,却略带委屈地道:“你亲到我了。” 59、第59章 O不输A14想被亲亲 第59章 O不输A14想被亲亲 沈苏安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 “没关系, ”尤里,“上校,你亲过别的alpha吗?” 沈苏安觉得这个话题已经超过了上下属应该谈论的范畴, 他抿抿嘴, 左顾言他, “上将,你休息好了吗?我们该出去了。” 沈苏安越是这样不回答,尤里越怕他已经有了心仪的alpha,这样的猜想给了他莫大的恐惧, 他倏地握住了苏安的手。 “别这样,长官, ”沈苏安又叫回来了原本那个称号,他窘迫得手指蜷缩着, 提醒着尤里他们身份有别,“你靠得太近了。” 他故意垂着眼,眼捷蹁跹, 让气氛更加暧昧。尤里又害羞又蠢蠢欲动, 陡然想起来上校是个即将发的oga,这样的距离,确实称得上是冒犯了。 尤里泄了气,连声说了好几声无措的“对不起”,想要往后退一退。 但背后突然钻出来的藤蔓用力推了他一下,倏地把尤里整个人推到了苏安的身上。 沈苏安闷哼一声,小腿被压住了。 尤里一惊,连忙用藤蔓撑住了整个空间,解除机甲模式,着急检查苏安被他压到的地方。 沈苏安缓过来了劲, 抬头就看到无数股交叉撑起这片空间的藤蔓,尤里全然忘了隐藏自己身份的想法,不断追问:“是这里疼吗?” “尤里,”沈苏安喃喃道,“这些藤蔓是怎么回?” 尤里一僵,抬头看去,才反应过来他在匆忙之间暴『露』了藤蔓,“这个是……” 谎话说不出口,尤里还是受不了内心的谴责,他并不想在这种上欺骗苏安了。他叹了口气,“抱歉,上校。” 沈苏安道:“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已经不知道给我说了多少句的抱歉了。” 尤里勉强笑了一下,坐在苏安的身旁,更多的藤蔓向上蔓延,将坍塌的泥土腾出了一块容纳两个人也绰绰有余的空间。 “这是属于这个星球的植物,”尤里双手搭在膝盖上,金发垂落眼前,“上校,你以前问过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出了与我真实想法相反的否定答案,我其实并不厌恶oga,我只是怕伤害他们。” “oga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他们,在遇见你的时候,我还是这坚定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但你远离我之后,我却无时无刻不在后悔难过,”尤里苦笑着张开手,细碎的光芒逐渐在他手中汇集,金黄的暖光照耀在他如神祗般俊美的脸上,几乎如灼日般高不可攀,“上校,我不想再欺骗我自己,因为哪怕是假设,我也不想让你变成其他alpha的oga。” 他侧过头,紧紧看着苏安,蓝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虔诚,“我喜欢你。” 沈苏安指尖一抖,勉强提醒道:“上将,我们正在谈论藤蔓的。” 尤里想起了于修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如果你打算告白,不管oga说什都不要被转移话题。一定要确保告白成功,如果对方拒绝,那就亲到他同意为止!” 尤里脸红红,却很坚定,“上校,我想做你的alpha。” “……”太直接了,沈苏安热得冒烟,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地面的热气加身体的燥热,沈苏安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决不能丢人的在这个情况下发。 他故意冷了声音,“上将,但我现在只想把你当做长官看待。” 尤里好听的嗓音含着囫囵的恳求,“我后悔了。我不想要你和孟里中将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alpha在一起,我想陪你度过发期。” “上将!”苏安深呼吸一口气,呼吸急促,“请先出去,藤蔓的也可以稍后再谈,但是现在,我们并不适合待在这狭窄的空间。” 他说完不待尤里反应,穿上机甲就打算穿过泥土回到地面,但所有的计划都被藤蔓打住,苏安发现他竟然加大火力也冲不出藤蔓织成的网! 沈苏安尝试了五六次都没有出去,柔软脆弱的植物在这时比钢筋铁骨还要坚硬,从未尝过失败滋味的联盟上校神『色』茫然,“这怎么可能?” 尤里心疼道:“上校,这不是你的问题。在我『操』纵下的藤蔓韧『性』足够捏碎一艘飞船。” 沈苏安一愣,“上将,这是你『操』纵出来的?” “那上次,”他脸『色』忽地一变,“我做的那个关于藤蔓的梦,也是因为你?” 尤里脸一红,“上校,那天晚上我不是有意占你的便宜,不,我是说,我并不是故意让藤蔓去欺负你……我是说,我——” 他心跳剧烈,语无伦次,“我只是在检查上校你的身体况,确认你能否服用月光草。” 沈苏安了然地颔首,却有些不解,“它检查我的身体,为什要进到那里去?” 尤里半懂不懂,“哪里?” 沈苏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尤里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将阁下嗓子冒烟,硬生生不知道该说什, 第59章 O不输A14想被亲亲 良久,他才小声道:“上校,那是因为我实在喜欢你。” 沈苏安困『惑』地看着他,黑眸纯净。 相比较有了些基础知识的尤里言,沈苏安真的是一知半解。在军校上课期间,他对生理课没有兴趣,成日沉浸在训练和学习作战的知识之中。 即便后来知道了和尤里那样的治疗超过了ao相触范畴,但在藤蔓侵犯他的时候,他也只觉得错愕,却不明白为什要那样做。 “上校,”尤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结巴了半天,也只吐出,“因为、因为……” 沈苏安瞧出了他的为难,体贴地换了个话题,“这些藤蔓,还有亮光……上将,您,”犹豫道,“您不是人,对吗?” 尤里心里一沉,“是的,上校,我并不是人。” 沈苏安聪明地举一反三,“所以你之前说不喜欢我,是因为你不是人这个原因?” 尤里垂下了头,“我比不上那些alpha,也配不上你,给不了你幸福的生活。” 但他还是自私地同上校表白了。 沈苏安抿抿唇,“但不管你是不是人,尤里上将,你为联盟做出了许多奉献,你肩上背负的这些勋章,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得来,这和你是不是人并没有任何关系。” 他突然微微笑了一下,“您对联盟难道抱有敌意吗?” 尤里毫不犹豫:“当然不是。” “那还要说什呢?”苏安轻描淡,“您在我眼里还是守卫联盟的英雄,您用事实证明过了,那些alpha比不过您。” 尤里张张嘴,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沈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直视尤里,“所以你现在,又想和我说喜欢我?” 尤里郑重地道:“我想让你成为我的oga,上校。” “我想和你一起作战,一起生活,一起保卫联盟,”尤里次握住苏安的手,大脑一片空白,只凭借着潜意识说话,“上校,我真的好喜欢你。” 沈苏安脸红着抽了下手,没有抽掉,他轻声呵斥:“放开。” 尤里慌了,以为这是拒绝,他想起了于修的叮嘱,猛地扑了上去亲吻苏安的嘴唇。 艹,好痛! 苏安的嘴巴被磕得破了皮,他强行忍住扭曲的神『色』,被尤里捧着脸一下一下单纯的啄吻着嘴唇。 刚开始,他还很耐心地等着尤里更进一步,但嘴都被一下下亲麻了,尤里还在进行小学生式的单纯亲亲。 苏安绝望,这他妈还是小学鸡啊。 他佯装想说话挣扎,舌尖却碰到了尤里的唇瓣。尤里茫然了一瞬,随即眼中微微发亮,试探地用舌尖撬开苏安的牙关。 沈苏安紧紧闭着牙齿,尤里着急,竟在他耳边求着,“上校,上校……” 沈苏安迟疑着,微微张开了唇。 alpha和oga信息素交缠的气息越来越严重,苏安越来越热,热得他不由推开尤里拽下衣领,“好难受……” 藤蔓在地上交织,隔开炙热的泥土,让两个人坐在柔软的藤蔓上。 清香袭来,沈苏安不得其解,他惶『惑』地道:“我、我……” “上校,你好像发了,”尤里的眼睛更亮了,他蠢蠢欲动着靠近,“我给你检查是不是假『性』发,好吗?” 苏安无措点了点头。 尤里咽了咽口水,伸手往下一抹,『摸』到了可疑的水迹。 求求了,尤里在心底道,让上校是真正的发吧。 他想让上校变成他的。 …… 老天爷听到了尤里的请求,在这小小的一方空间内,尤里生疏地尝试和苏安的第一次结合,苏安拽掉吸水的藤蔓,羞耻得说不出一句话。 磕磕绊绊,真的是一边脸红一边逞凶,童颜巨『乳』的威力太大,苏安被『迷』得忍不住中途无声哭了一次。 “太奇怪了……”沈苏安上校喃喃,“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尤里深切赞同上校说的这话,他也感觉这种感觉太过于惊涛骇浪,真切体会的时候,比『操』纵藤蔓来得舒爽百倍。 他『摸』了『摸』上校的脸庞,心底软成了水,苏安,我会对你好的。 一切结束之后。 吃饱了的尤里抱着沈苏安一举冲到了地面,他小心翼翼地把沈苏安放在探测机中休息,通知各位队友集合。 等所有人来了之后,尤里言简意赅道:“准备回程。” 队友们:“上将,你们找到月光草了?” 尤里严肃颔首,“一切回飞船再说。” 众人二话不说,忙上了探测机往飞船上移动,于修多问了一句,“上校人呢?” 苏安手底下的新兵顿住,神『色』担忧。 “在探测机内睡着了,”尤里表情不变,“上校受了劳累,需要好好休息。” 探测机上,沈苏安已经睁开了双眼 第59章 O不输A14想被亲亲 ,看了上来的尤里一眼。 “苏安,”尤里悄悄改变了称呼,“你还好吗?” “这样的体力耗费对我言并没有什,”沈苏安实话实说,“我们刚刚那样,就算是标记了吗?” 尤里无意识笑了一会,才点头道:“我是你的alpha了。” 沈苏安有些不敢看尤里,他偏过头,低声,“oga可不能标记alpha。” 尤里道:“你可以标记我,我们可以使用精神标记。” 精神标记只有少数人会使用,这样的标记相当于终身标记,在对方的精神力世界中打上自己的烙印,需要对另外一个人有着足以开放自己精神世界的信任。 “说吧,”沈苏安终究还是拒绝了,他正襟危坐,“如果你能通过我父母的考验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精神标记。” 尤里失望的神『色』一扫而空,铿锵有力地道:“我会的。” 回到了飞船上,众人才知道“上校受了劳累”这句话是什意思。 沈苏安上校表平静,动作流畅,但他全身上校都是尤里上将的味道。 于修表情碎裂,他看向尤里,尤里正低声和沈苏安说着什,蓝眸含笑,心愉悦非常。 “长官!”祁路倏地站起来,大步『逼』近沈苏安,身上浓重的alpha气息朝沈苏安袭来,“你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 沈苏安皱皱眉,拦下尤里,转身看向祁路,“士兵,谁允许你这样向我问话。” 祁路震惊和怒火交织,但在沈苏安的视线下逐渐恢复平静,他失魂落魄地站直敬了一个礼,沉默回去了座位。 萧舟擦拭武器的动作足足停顿了许久,才缓缓继续。 苏安心里叹了口气,幽幽道:“我这一被尤里标记,得有多少青葱少年碎了心啊。” 系统:“您也可以不选择尤里上将……” “不行,”苏安嘿嘿嘿,没一点正经样,“他们都没有尤里长得帅。” 回程的两日,苏安也是和尤里住在同一个房间。 尤里特意向于修表达了感谢,于修眼角一抽,“求求您了哥,您可前往别说是我坏了您。” oga亲到同意就好,尤里怎么不想想,他一个单身汉提出来的建议,真是一个敢提,一个敢信。 一路顺利地回到了军部,尤里带着苏安找来了医疗队人员,将月光草交给了他们,“请尽快解出沈苏安上校体内的毒素。” 上将行峻言厉,态度郑重其事,医疗队人员立即应下,“是,我们知道了。” 将苏安送回家的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他们不是沉溺于恋爱的『性』格,但这会却有些扭捏。苏安坐得笔直,尤里余光看着他,率先开口道:“苏安,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苏安:“你已经标记我了。” “但这是临时标记,”尤里讷讷道,“你的发期还没有结束,等到下一次发来临时,这次的标记还是会消失。” 沈苏安羞于说这种话,含糊道:“那就等下次再说吧。” 尤里有些失落,“那我什时候去见你的父母?” 沈苏安轻咳一声,“我回去之后会问问他们。” 苏安说完就要下车,可尤里突然将车门紧缩,俊美的脸庞凑近苏安,垂着眼道:“上校,下次是什时候?” 沈苏安脸上一红,不想回答这种话。 尤里继续道:“你的生殖器里还有我的——” “闭嘴!”沈苏安倏地蒙住了他的嘴。 尤里撩起眼皮,蒙着层雾气的蓝眸忧郁让人心碎,苏安心里一颤,不由放开了他。尤里神忧伤,长长的睫『毛』洒下一小片阴影,“上校,书上说,标记了oga后的alpha会很敏感不安,想要oga随时陪伴,他们在这个时期,常常会因为胡思『乱』想而陷入自我厌恶的地步。” 哥哥,你要是把alpha和oga换一下,这番说辞我还能相信一点。 沈苏安毫不怀疑就相信了尤里的话,他稳不住了,担忧道:“那该怎么办?” 尤里握住了他的手,闷闷地不说话。 沈苏安皱起眉,沉声:“尤里,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你不是要……”他声音一低,“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守卫联盟吗?” 尤里心里一热,终于抬起了头,说完谎话之后的心脏快速跳动着,尤里总觉得这是哄骗,但却抵不住内心的渴望。 他默默在心底致上歉意,“我想你亲一下我。” 沈苏安深呼吸一口气,上前亲了他一口。 分不清谁比谁更害羞,但尤里还是顺着心意,握着苏安的手放在了身下。 点点红意染上英挺非凡的脸庞,期期艾艾,“这里、这里也想被亲。” 苏安:“……” 栽了栽了。 又纯又欲,试问谁能抵得住? 第60章 O不输A15 沈苏安给了尤里一拳, 冷静回了家。 沈父沈母和两个哥哥正在家中等待,瞧见他回来就笑道:“终于回来了。” 沈苏安的家人们都是beta,没有察觉到苏安身上气味的变化。苏安沉默坐在了一旁, 简单回到了沈父几个问题。 沈母跟着问道:“时间太紧了, 你今天好好休息一天, 我们明天再接着见alpha。” 沈苏安抿抿唇, “不用了。” 沈母疑惑:“嗯?” “尤里上将近日会来拜访你们, ”沈苏安垂着眼,“他会和我共同度过发情期。” 两个哥哥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父沈母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 沈父还没缓过来,“尤里上将上次还和我说你们是朋友。” 出个任务回来就成了自己儿子的未婚夫了? 沈苏安有些不自在,他白皙俊俏的脸上已经微红,“父亲母亲,不用给我安排和其他alpha的见面了,我先回房休息。” 他同着家人点点头, 快步回了房间。 苏安放了一浴缸的水泡澡,雾气似纱缭绕, 他舒服地长叹一声。 “系统啊,”苏安找人唠嗑, “楚鹤这样破坏原主角命运线的人叫做破坏者, 那维护主角命运线的人叫什么?” 苏安很少正经地问系统这样的事, 更多的时候,系统感觉自己只是一个倾听苏安吐槽的垃圾桶, 没有半点用处,它莫名欣慰,精神振奋地解释:“宿主, 我们并不需要一定去维护主角命运线。” 机械音显出几分冷漠,“我们称为狩猎者,最大的任务就是捕捉破坏者。世界归正值只是显示世界还有多少拯救的希望,有了归正值很好,没有也无所谓。如果归正值低于百分之六十,宿主,我建议直接放弃这个世界,继续前往下个世界捕捉破坏者。” 苏安:“那被破坏者扰乱了主角命运线的世界会怎么样?” 系统:“世界意识会被污染,世界内秩序逐渐紊乱。但世界千千万万,您不必在乎几个崩坏世界。” 心真狠啊。 苏安心寒了一瞬,随即笑嘻嘻问道:“归正值有什么作用?” “板正的归正值越多,越会得到世界意识的庇佑,”系统道,“等归正值积攒到了一定地步,就可以化身为世界意识内的主角。” 苏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系统:“狩猎者会不停地穿越时空,因此即便积攒了足够多的归正值也并不会有什么大的作用。” 苏安好奇道:“那我现在算是狩猎者喽?” 系统道:“是。” 所以贺长淮也是狩猎者。 “每个狩猎者有且只有一个系统?” “是。” “最后一个问题,”苏安哼了一声,“狩猎者和破坏者都是哪里来的?” 系统沉吟了片刻,“世界意识在漫长的时光中,逐渐出现了部分世界被污染的情况,从此世界意识一分两半,一半是正统的世界意识,一半是被污染的世界意识。被污染的世界意识诞生了破坏者,试图崩坏所有的世界。为了防止更多的世界被污染,狩猎者由此诞生。” 苏安还想再问,外面却传来了细微的响动。他神情一肃,拿了个浴巾围在腰间就匆匆走了出去,“是谁?” 窗户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苏安眉头一抽,上前打开窗户,就看到驾驶着悬浮车停在窗外的尤里上将。 尤里上将看了他一眼就连忙移开了眼,“苏安,我来给你送东西。” 他眼神躲闪地从车内递过来一袋r系星球上的水果,憋了许久,才小声提醒道:“下次给别人开门,记得多穿一件衣服。” 苏安:“……上将,您走的是窗。” 尤里一下子涨红了脸,“抱歉,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婚约,我怕从正门进来会给你造成困扰。” 苏安知道他的意思,无疑是越喜欢担忧的就越多,他接过水果,不善言辞,“要进来坐一坐吗?” 尤里向往地看了一眼苏安的房间,还是摇了摇头,“我等正式拜访那日再进去。” 沈苏安低声道:“我已经和父母说了你的事情,这两天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随时可以上门拜访。” 尤里的悬浮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很快平稳,男人脸上的欣喜掩饰不住,“我明天就来!” 沈苏安脸庞微红,“再见。” 尤里不舍地和他道了别。 沈苏安关上了窗,尤里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愣愣地驻守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回到了家。 尤里一夜没睡,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太阳升起。这样等待时光消耗的日常几乎遍布了他过去所有的时光,但今晚的等待却尤为不一样。 幸福,饱满的情绪充斥内心,尤里看着天外的星光,头一次赞叹星夜的美妙。眼中的每一处事物都变得格外清秀,他怀揣着感恩的心想: 原来有人陪伴是这样的美好。 长久的时光骤然变得有了意义,一分一秒的逝去变得可爱万分。原来当生活有了意义之后,世界都变得明亮轻松了起来。 天终于亮了,尤里衣着整齐地驾驶着悬浮车来到了沈苏安的家门处。他深呼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沈苏安打开了门,一身家居服的上校看着着装郑重像是要去参加宴会的尤里上将,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进来吧,尤里。” 尤里跟在他的身后,客厅沙发上坐着同样紧张的父母兄弟,沈父带着所有人站起来,局促地笑了笑:“上将您好。” “您好,”尤里严谨地朝沈父弯了一个腰,“伯父。” 沈父有些僵硬,“请坐,上将。” 尤里:“您叫我尤里就好。” 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了顿饭,饭桌上,沈苏安正低头认真品尝母亲的手艺,餐盘中突然多了一块两面酥黄的肉。 尤里低声和他道:“多吃一些。” 沈苏安嘴角微勾,“谢谢。” 沈苏安的家人自然对尤里没什么挑剔的地方,当天下午,尤里便带着苏安一路赶到了军部,提交了他们两个人的结婚申请。 一路上,向来冷漠示人的上将一直带着冰雪消融的笑意,无论是谁看来,都礼貌至极地主动道:“你好,少校,这是沈苏安上校,我们要结婚了。” “下午好,中将,今天天气不错对吗?是一个去提交结婚申请的好天气。” 沈苏安忍笑听着尤里一本正经的暗中炫耀。 有人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正巧看见他们相携过来,哈哈大笑道:“上将,你怎么来了这里,难道是找到oga了?” 尤里牵住了沈苏安的手,又一次略带雀跃地道:“嗯,这是我的爱人,沈苏安上校。” 沈苏安朝着同事笑了一下,两个人脚步轻松地在同事惊愕的眼神之中走进了办公室。 但提交了申请之后才知道,因为他们俩军衔过高,军方还需要批审一个月的时间。 进门时兴致勃勃的尤里沉默地离开了办公室。 苏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上将,一个月而已,我们并不着急。” 尤里的失落轻而易举被抚平了,他眼中一闪,还是装作颓丧沮丧的模样。 沈苏安一路跟着他回了第四军团,他能够想到的安慰的话已经说了个遍,“尤里,”沈苏安咬咬牙,捧着尤里的脸庞亲了他一口,不想看到这么漂亮的蓝眸无光的模样,“我们或许可以先住在一起。” 满足的快乐充斥胸腔,爱意让人觉得幸福,尤里展颜一笑,亲了下苏安的侧脸,眼眸闪闪发光,他认真地道:“有你就够了。” 沈苏安信守承诺,没过两天就搬到了尤里的家中。 当天晚上,尤里红着脸邀请苏安一起洗澡,苏安同意了。 上将的脸庞潮湿,暗金色头发的水珠从胸膛滑落,他灼灼看着沈苏安,“上校,要试一下精神标记吗?” 沈苏安被他看得不自在,背过身清洗身体,“你做好将精神世界向我打开的准备了吗?” 尤里看着他浑圆挺翘的部位,一边偷看,一边从浴缸中起身,佯装随意地靠近,“……是的,我准备好了。” 在他快要走近时,沈苏安随意往旁边错开了一脚,拿起毛巾擦拭头发,“那好,我们今晚就试试。” 尤里只能拿着浴巾围在腰间,一起走了出去。 精神力相融的时候,据说会产生比身体上的更要让人难以抵御的快感。沈苏安刚刚开放精神世界,尤里的精神力就迫不及待地侵入了进来。 他闷哼一声,脸上升起迷离的红晕。 精神力带着他上天入地,好像在云里遨游,又倏地冲进大海。沈苏安的精神力强悍,但尤里却慢条斯理地安抚着他,再给予了每一根神经战栗的快感。 太爽了,苏安神志不清,身体上也被尤里按压抚摸。 猛然爆发的信息素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苏安的发情期再一次气势汹汹地来袭,尤里只能靠着最后的理智来提醒自己,要注意上校的身体。 从纠缠中清醒了之后,尤里索性给军部打了报告,用先前殴打alpha军官的理由来自己惩罚自己,好好在家里陪苏安度过了一个月的发情期。 他们在床上、在沙发上、在地毯上肆意交缠,亲昵低诉着情话。尤里曾经认为最浪漫的事情就是抱着上校谈论军中的作战事宜,等真正经历了才知道,抱着上校的时候他完全记不得有关于军部的一丁点东西。 甜蜜的时光一闪而过,安全度过了发情期的沈苏安和自己家上将回到了军部,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身体。 在军部确定了他被终身标记,不会在战场上发生信息素不稳定的暴乱之后,就给他们下达了任务。 第四军团要负责剿灭骷髅头星盗。 苏安体内的毒素在半个月前已经解决,此时身体健康的能一个打万个。两个人都是军人,立志要守卫联盟,任务倒是没有什么,只是他们的结婚申请好不容易批了下来,现在却要在出任务回来之后才能筹备婚礼了。 还好,他们是一同出任务。 尤里叹了一口气,召集军官展开作战会议。 沈苏安神清气爽地坐在下方,于修上下瞧了他两眼,嘿嘿一笑,“上校,过去一个月我都没有见过您几次,当然,我也没见过上将几次,你们过得怎么样?” 即便是经过了一个月的缠绵,沈苏安还是面部一热,“还不错。” “等我们做完这个任务回来,应该就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吧?”于修挤眉弄眼,“上校,千万别忘了请我。” 沈苏安笑了笑,“不会忘记您的。” 他们说说笑笑,上将含着冰渣的声音冷冷插入,“于修。” 于修被吓得打了个寒颤,连忙正襟危坐,不敢再和沈苏安插科打诨。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挑衅一个刚刚标记了心爱oga的alpha,一着不慎,他可能就废了。 骷髅头星盗是近年来越发猖狂的犯罪团伙,尤里将资料发送给各位军官,指着光屏道:“最近,骷髅头星盗内部发生了内乱。联盟反叛家族的秦晓拉拢了一部分人支持他夺取骷髅头首领的位置,秦晓手段厉害,高深莫测,他这一派已经有了胜利趋势。” 上方出现了秦晓的照片。 相貌普通,脸色青白,一股子随时都能病死的味道。 苏安眼神一动,系统及时道:“发现破坏者。” 楚鹤这幅皮囊,可要比前两个世界来得差多了。苏安非常清楚楚鹤的性格,这个男人高高在上,自大非常,而他如今竟然只挑选了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躯壳,果然,他受了非常重的伤,重伤已经由不得他精细地挑选皮囊。 有一位中校询问:“上将,您确定是他吗?我记得秦晓的身体格外不好,常常会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陷入到半晕厥状态。” 在科技高速发展的星际时代,还查不出秦晓的昏厥原因,也真是让人挠头不解。 尤里淡淡道:“就是他。” 他拉出了另外几张照片,骷髅头星盗做过的残忍事情直白剖析在照片上。鲜血稠浓,残肢断臂,黑暗的色调席卷着压抑的氛围,血淋淋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沈苏安认真看着骷髅头的罪证,突然一阵反胃,他猛得捂住嘴低下了头,难受地眉头紧皱。 上将身下的椅子划出巨响,转瞬出现在苏安的身边,他紧张得顺着苏安的脊背,沉声:“快叫医生!” 苏安难受地捂住肚子。 于修看着他的姿势,突然一个激灵,突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大喊:“上校,你不会怀孕了吧?!” 尤里手一抖,整个人因为这句话僵硬成了石头。 苏安:“……” 你他妈才怀孕了。 老子不孕不育谢谢。 第61章 O不输A完【一更】江笙 苏安确定自己没有怀孕, 系统也说过他没有生育功能。但他却出现了假孕反应,这该死的假孕反应还骗过了联盟的医疗器械! 苏安一脸麻木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尤里在他面前手忙脚『乱』地走来走去。这男人已经成了傻子, 坐坐起起, 晃苏安头晕眼花。 “系统, ”苏安幽幽地道,“你来解释一下。我没有生育功能,尤里是颗星球,我能怀上什么?怀上一个小星球?” 系统沧桑地叹了口气, “宿主啊,您也知道尤里是颗星球, 您和他的物种不同,我只能确定您怀不了孕, 这种假孕反应可能是你身体的排异反应,或者是尤里的种族天赋。” 苏安松了一口气,知道肚子里不会有一颗小星星撑破他就行。 尤里听到他松的这口气, 瞬间冲到了他的面前, 慌里慌张,“苏安,是哪里难受吗?孩子踢你了吗?要不要叫医生?” 一副标准的傻爸爸模样。 苏安呵呵一笑,“尤里,这个‘孩子’才一个月大,他怎么会踢我?” 尤里一怔,“对,他还没成型呢。” 说着说着,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起身抱着苏安, 把苏安埋在他的胸肌中。 苏安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闷声试探道:“如果我最后没怀孕的话……” 苏安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尤里双臂收紧,虽然失落,但神情还是温柔,眼眸中的星河璀璨,“如果你不想要孩子,我们就不要。” 低头在怀里人的头发上落下珍重的一吻,尤里轻声道:“你拥有想生下他或者不生他的权力。苏安,我希望你能快乐。” 这比我自己快乐要重要多。 苏安抱住了他,偷偷『摸』着尤里的背肌,随口一问:“尤里,你的星球为什么岩浆这么贴近地面?” “因为我很讨厌那些海,”尤里微微赧然,“所以想用岩浆将它们蒸发。” 哇。 真是天才的想法呢。 苏安肩膀抖了几下,忍住笑意。 “为什么讨厌海洋?” “不知道,”尤里低低地道,“潜意识的深处,还有几分恐惧。” 所以尤里很讨厌那颗星球,整颗星球在他的眼中只剩下丑陋。 苏安被尤里送到了房间,尤里看着他入睡之后,独自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张怀孕的单子。 他欣喜又悲伤,觉千百年的孤独已经从他身边消失。 他有了爱的人,甚至可能会有一个孩子。 尤里慢慢拂过单子,却又生出些太过幸福后的害怕。 患得患失,一会儿担忧这个孩子出生,苏安是否更爱这个孩子而忽视他,一会儿担心这一切只是他臆想的一场梦。 他又忍不住回到卧室,静静看着苏安的睡颜。他已经连续一个月在这样温暖的黑夜中等待着苏安的醒来,当太阳初升,尤里的蓝眸已经湿润,金『色』的阳光洒进这间房间,岁月安好,一种美好的、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感动充斥内心。 苏安『迷』『迷』糊糊醒来,在看见尤里时习惯『性』地『露』出笑容,“早安。” 尤里一瞬间有种落泪的冲动,他深呼吸两口气,亲吻苏安的额头,低声:“早安。” 因为“怀孕”,苏安被剔除出了剿灭骷髅头星盗的行动,他送别了尤里,瘫在家里过了一段颓废的生活。 每日只管着吃吃喝喝,肚子上的腹肌只剩下了薄薄一层,苏安觉自己不能堕落下去了,第二天一早爬起来运动。 训练室的光屏播报着军方消息,苏安刚套上拳套,智脑就接到了军部的消息。 一个中年男人面『色』悲戚地道:“上校,抱歉……” 身后的光屏新闻道:“……军方在剿灭骷髅头星盗的行动中遭遇埋伏,士兵们伤亡惨重……星球爆炸,联盟战神尤里上将为了保护士兵而……” “尤里上将战死身亡了。” 苏安关掉了通讯,愣了一会,换了军服往军部。 路上见到他的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露』出了一副同情的表情。沈苏安上校冷峻地回到了第四军团,走进了会议室。 “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面『色』复杂,有人为他播放了尤里最后的战斗视频。 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战火和弹片飞舞。 尤里冷凝地看着远方袭来的炮火,拉出脖子上的圆形项链亲了一口,那项链之中藏的是苏安的照片。 “此次剿灭骷髅头星盗的行动遭到了内部人的泄密,军团中藏有骷髅头星盗的人,我们遭受了埋伏,士兵们中了不明『药』剂,急需月光草救治,”尤里看向了镜头,蓝眸中倒映着悲伤,“我突破重围带着他们找到了r系星球,星盗团带着重武器追来了。” “这个星球即将会爆炸。” 尤里摘下军帽,暗金『色』的头发随风飞舞,他的神『色』柔和了下来,“上校,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那个孩子,我希望你能舍弃他,过上和以前一样自由的生活,”尤里再次轻轻吻了项链一下,“漫长的时光当中,我已经体会到了幸福和快乐的滋味。我亲爱的上校,苏安,你还有许多的时光可以享受这个世界,我不想让你承受我死亡的悲伤。别难过,也别害怕,我不会死的,我会化成宇宙中的星星,一直保护着你。” 他笑了一下,张开了双手,“上校,我爱你。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拥抱吗?” 沈苏安静静地看着这个视频,眼中逐渐模糊。 身边人压抑的低泣声传来,他们的情绪宣泄比沈苏安更要简单。 “上校,您要保重啊,上将希望您好好的。” “上将那么强,他为什么不逃啊呜呜呜,星球爆炸拦不住他啊。” 因为星球是他的本体,星球爆炸了,他也就死了。 他处可逃。 军部开始严查军团内的间谍,沈苏安在办公室中枯坐了好几日,不知道过了多久,萧舟突然闯进了他的办公室。 年轻的alpha坚定道:“上校,请让我照顾您,我会代替尤里上将爱护您和您的孩子。我会成长起来,一直成长到尤里上将那样的高度。” 他试图让沈苏安吃些饭,但碰到沈苏安的刹那,沈苏安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他看着萧舟的眼睛,淡淡道:“我是尤里的oga,并不需要你的照顾。” 他放开了萧舟,一步步往走去。 初升的太阳落在脚尖,萧舟在背后踉跄起身,扬声道:“上校,我会变很强的。” 沈苏安道:“但你变不成他。” “系统,先我就想说了,”苏安找到了军用飞船,开启驾驶模式,“这个世界中,尤里明明是最强的alpha,已经成为了传奇上将,有了他珠玉在前,原主角为什么还会超过他成为传奇元帅。” “原来是因为尤里会死。” “他这么强,竟然死在了这种阴谋陷害之中?” 系统讷讷道:“这都是剧情需要。” 苏安冷笑两声,一举冲进了宇宙。 系统连忙追问:“宿主,您这是去哪里?” 苏安,“去找楚鹤报仇。” 但他却先来到了r系星球。 飞船被爆炸后的余波拦在遥远的光年之,即便已经过去了好几日,这片空间仍然『荡』动不安。 就像是尤里临死的挣扎不甘。 苏安看着碎片『乱』飞的星球碎屑,他强忍着扯开笑,朝着这一片星河张开了手。 上将,我来拥抱你了。 苏安几乎日夜不眠地追击了一个月,终于找到了骷髅头星盗的踪迹。 他穿上机甲,突然出现在正在交易的双方面前,在枪林弹雨之中扫落一地罪犯,追着骷髅头的首领奔去。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到一点消息,在场所有人就被沈苏安打了个措手不及。 联盟未来之光不要命的打法,在场没人能和他匹敌。有星盗护着秦晓上了飞船想要逃离,但一道激光直直损坏了『操』作盘,头顶被一拳打出了一个窟窿,试图反抗的星盗被沈苏安拽着扔了出去。 银『色』机甲从天而降,将秦晓扔在地上,掐着他的脖子抵住心脏。 秦晓咳嗽不止,双手竭力握住银『色』机甲的手臂,脸『色』发青。 苏安冷冷看着他,手中不断用力,秦晓艰难道:“我、我告诉你一个……他的秘密。” 楚鹤本来就已经身受重伤,如果现在死在苏安的手上,他真的会就此死亡。 苏安手中还在用力,冷声,“说。” “他叫、咳。”楚鹤的手指费力地在苏安的手臂上划出字。 一笔一划,两个歪七扭八的痕的字出现在上方。 ——江笙。 苏安一怔,下一瞬,秦晓就头一歪,没气了。 系统可惜连连,“宿主,破坏者逃走了。” 苏安松开手,缓缓站起身。 “这个问题就要问问你了,你不是负责堵住他的路,让他没法脱离这个世界的吗?” 系统羞愧道:“楚鹤破坏过很多个世界,他积攒了很多防身技巧,我还是没有防住。” 对啊,楚鹤很强。 比楚鹤更强的他又是谁。 在前两个世界,他为什么不杀楚鹤。 他不是狩猎者吗? 苏安:“破坏者死亡或者逃离这个世界之后,狩猎者会怎么样?” 系统:“狩猎者会在三天之后被排出世界。” 那江笙不想杀楚鹤的原因,是因为人设限制不能杀,还是因为不想要脱离世界? 苏安将骷髅头星盗中的所有人都绑了起来,通知军部前来抓人,随后,他一个人重新来到了尤里爆炸的地方,在漫天星河中,和那个爆炸的星球静静待了三天。 当军部的人跟随着踪迹发现沈苏安上校时,就发现这个突袭抓捕了整个骷髅头星盗的传奇oga上校,已经神情安详地失去了呼吸。 在他手边放着的,是军部审批下来的他与尤里的结婚申请。 第62章 江湖01【二更】妖僧仇玄一…… 月黑风高, 这是一个满月,薄雾笼罩皎洁的月光。 月下的人却没心情欣赏这样的满月。 林中的小道,一道黑『色』的影子扛着个人快速地跑着。他穿着一身黑衣, 脸上也蒙着黑『色』的布, 那两双腿健步如飞, 一跃便是数十米之外,如银箭穿梭而过。 他的肩上还有个少年身材的人。 少年被绑住了手脚,一身的绸缎衣裳已经抽出了细丝,他闲适地被人带着奔跑, 倒看不出丝毫害怕的神情。 夜行人道:“你就要死了。” 他的嗓子嘶哑,粗粝如树皮。这和他的样貌形成了反差, 他的样貌当然无法被人看到,只是他身形瘦高, 脚步矫健,怎么看也应当是个年青人才对。 少年道:“这句话,也已经听过不下百遍了。” 夜行人哈哈了两声, 他的声也如同乌鸦那般难听, 完之后,他的声音却冷了下来,“那么今日,就是你钩花飞刀余苏安的身死之日了。” 少年人还是很从容,他微微一,“你若是想杀,为何还带着跑了这么久?” 余苏安已二十岁,年纪算不得小,实在称不少年,他的面容却仍有稚气, 起来时猫一般的眼睛就变成了弯月,如江南晨雾般柔软可亲,说是少年倒也合适了。 夜行人对他的从容看一眼,不由更加保持警惕,他冷冷道:“自然是为了给你找到一处好的坟墓。” 余苏安道:“只怕入了坟地,阎罗王也不想要收我。” 苏安泪流满面,“他说今天就让我死。” 系统:“……没事,大不了下个世界走起。” 苏安吓哭了,面上却保持着手风范,在这样的手面前,『露』了怯,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武林之中有一大镖局名为天地镖局,余苏安便是天地镖局总镖头的小儿子,他备受家中宠爱,宛如一个真真正正的富家少爷。余苏安却打小胆子比天大,老爹怕他有一日惨死江湖,便让他拜师隐世手,学到了几手武功,被人称为钩花飞刀客。 夜行人不再与他说,只一路飞奔,直至一座破庙之中。 黑夜,破庙之中枯草『潮』湿,佛像掉了泥块,半截残臂落地。 余苏安被放在枯草,他眼睛清亮,仍然带着道:“这处倒不像是能做坟墓的地方。” 夜行人“哦”了一声,从腰间抽出冷剑,沙哑难听的嗓音惊飞了檐下的飞燕,“钩花飞刀客还有其他的本事?” 余苏安而不语。 夜行人却倏地往后退了数步,他尖锐的眼神谨慎地看着余苏安,五感提到了极致。 在他之前,已经有不下一百个人接了杀死余苏安的任务,余苏安还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天地镖局的小少爷,应当有些不为人知晓的手段。 夜行人惜命,他退得更为迅速,一脚掠了破庙外的枯树,话说也变得客客气气,“飞刀客,还有一个问题要向你请教。” “请教说不,”余苏安悠悠往后一靠,“却是不知道什么的。” 夜行人“嘶嘶”了两声,“知道不知道,这不是你说得算。飞刀客,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家运镖运的是什么吗?” 余苏安又了一下。 夜行人不由问道:“你什么?” “你愚不可及,”余苏安道,“那镖物就放在我的行囊中,你却只顾着劫我,却与那物失之交臂了。” 夜行人脸『色』一变,他甚至没有再管余苏安,竟直接转身,往回路而去了。 苏安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他手腕一动,一把飞刀便从袖中跑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将绳索划断,余光就瞥到一抹衣角进了破庙之中。 那是一个留着虬髯大汉胡须的和尚。 余苏安自小到大闯祸不断,为了保下这颗小命,学了不少三教九流的功夫,在五感方面更是敏锐。夜行人靠近他时他尚且察觉到了来者,这个和尚,他竟然才刚刚发现。 和尚的胡子挡住了大半张脸,面容苍白,而那双眼睛,像是寒潭中锻造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绝世神剑,没有锋芒,本身已经『逼』人。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袈裟,发白的鞋子,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只要一眼,就给人无比危险的感觉。 和尚目不斜视,好像没有看到苏安一般,径自走到只剩下一个手臂的佛像前坐着,双眼磕,杀气弥散。 苏安虽然没看到他的下半张脸,笃定道:“好帅的一个和尚!” 和尚危险,余苏安向来不怕危险,他那双干净的杏眸好奇地打量着和尚,和尚奇怪极了,拿的武器不是棍子或是手杖,而是一把饱饮鲜血的长剑。 长剑被他随手放在草堆,枯黄的草堆便被长剑的鲜血染透了一片。 苏安挣脱了绳索,正要起身,破庙外却有一道青光袭来,苏安脸『色』一变,飞刀转瞬而出,将剑端打偏了一二。 去而复返的夜行人怒极,“飞刀客,你分明是在糊弄!” 苏安往后一退,又是两枚飞刀袭去。他叹了一口气,“也没想到堂堂大名的风雪夜剑客竟连胡说的一两句话都会信。” 风雪夜剑客严十,此人武功强,喜欢在夜中杀人。他杀人的手法极尽残暴,带出的血像是狂风暴雨吹打下的风雪一般七零八落,便被人称为风雪夜剑客。 由此可见,想杀余苏安的人是多么地恨他了。 严十怒火高涨,反而大笑了两声,拿剑便迅速刺来。 这次轮到余苏安脸『色』一变了。 他们两人争斗不停,刀光剑影在满月下闪现。这都没有打扰到那盘膝休憩的和尚,苏安越发不敌,他咬牙看了和尚一眼,突然大喊道:“和尚!” 和尚一动不动,风雪夜剑客却陡然剑端一颤。 余苏安继续不客气地道:“那秃驴!” 和尚终于睁开了眼,无喜无怒地看了一眼苏安。 他的那双眉眼当真举世无双,哪怕胡子下面的容颜只得三分,当这双眼睁开时,便有十二分的俊美无匹。 余苏安朝他『露』出一个笑,不知为,在他和这和尚对话时,那气到怒发冲冠的风雪夜剑客竟然分毫不动,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相逢即是缘,和尚,和你在这破庙里同待了一会,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你为何不出手救一救你的有缘人?” 和尚好像没有听见,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严十“桀桀”了,得手中剑也跟着颤抖,“飞刀客,说的不错,你今晚是定当要在这里葬身了!” 话音未落,他的攻势便更加凶猛了起来。余苏安从绰绰有余到颇为狼狈,又过一刻,手臂已经鲜血淋漓。 余苏安咬咬牙,再度叫道:“和尚,你提的要求便同意了!你不是想『奸』『淫』我么?只要你把这剑客的手臂砍断,舌头拔了,便任你为所欲为!” 严十的一剑已经快要到了他的面门,却又惊又怕地收回了攻势,他惊骇地看了一眼余苏安,又去看了一眼和尚。 余苏安已显出了败势,却不仅不怕,反而冷冷一,眼神狠辣地盯着风雪夜剑客,“临到跟头,还是保命重要,总得要些东西。不,一个手臂和一个舌头还不够,还要他的项上头颅!” 严十大惊。 余苏安说的一句话很对,临到跟头,还是保命重要。若是没有保命的底气,余苏安又怎么这般言之凿凿,像是丝毫不担心会死于他手? 他又定睛看向余苏安。 余苏安哪怕现在血污在身,也难掩他美男子的容貌。他长得属实灵秀,眉如早春含柳,眼如清泉泊泊,又从小富养到大,不像武林中人,反倒如富家公子般细皮嫩肉,端的是男人女人都喜欢的相貌! 和尚看这个人不是没有理由,更何况和尚也不是一般的和尚,而是妖僧仇玄一。 严十不想死,他向来把命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他甚至不敢去堵任的可能,因为只要仇玄一想,他就可以在短短一瞬间内既砍下他的头颅和手臂,又能拔掉他的舌头。 他想也没想,便惊鸟一般掠出了破庙。 苏安松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极轻,极浅,好像惊扰到了那枯坐的和尚,只见和尚微微抬起了手,用尽全力逃跑的风雪夜剑客便中剑摔倒在地。 这样一位手段残暴的剑客,死得却无声无息,那中剑的地方甚至只有短短一寸伤痕,只有剑沾染了一滴血。 余苏安悚然。 这样的剑法,死了一个人才沾染一滴血,那需要死了少人,才会使和尚这把剑饱饮鲜血? 他咽咽口水,转身向和尚看去。 和尚静静地看着他,他也静静地看着和尚。 终于,和尚道:“过来。” 余苏安心中一提,问道:“过去做什么?” 和尚悠悠道:“『奸』『淫』你。” 第63章 江湖02 何夕燃这会在苏安眼里已经成了半人半鬼的玩意, 自己的血管脖颈被他觊觎,苏安只恨不得能离得他越远越好。但在他埋头想走的时候,何夕燃却挡住了苏安的路。 程苏安往另一个方向转, 又被何夕燃堵住。他终于抬起头, 半大少年被欺负得想哭,“你干嘛。” 何夕燃眯着眼看他。 苏安一瞬间福至心灵, 心中痛骂狗男人, “……叔叔再见。” 何夕燃侧过身, 让开了路。 张叔载着苏安离开学校,余光一直朝后方看去, “那位是小少爷的朋友吗?” 苏安顿了顿, 摇摇头,装作好奇道:“张叔也认识何先生吗?” “不不不,我不认识, ”张叔有些着急地摇了摇头, 又尴尬地笑道, “我哪里能认识这样的人。” 张叔认识何夕燃不奇怪,说自己不认识才奇怪。 苏安拿过一旁的矿泉水,换了个话题道:“张叔, 你为姐夫工作几年了?” 张叔算了算,“有八年了吧。” 八年了,那完全经历了沈长修的第一次婚姻,但他却说自己不认识新娘的亲哥哥。 苏安眨眨眼, “可真是久, 张叔在沈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知道很多故事。其实我一直好奇,姐夫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 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张叔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汗,他趁着红绿灯的间隙抽出纸不停擦过鬓角流下的汗水和油光,含糊道:“这不都是为了遇见程小姐吗?” 他偷偷朝后视镜中看去,坐在后座上的程苏安小少爷表情正常,带着几分好奇,应该就是随口一问。 张叔松了一口气,好话不停送上,“程小姐和咱们先生天生一对,天上的月老都得亲手去牵红线。” 程苏安笑弯了眼,应和张叔的话,“姐姐和姐夫有缘分呢。” 张叔没敢隐瞒,当天晚上就把苏安和何夕燃有过接触的事情告诉了沈长修,沈长修下班后把苏安叫到了书房里。 空调低到了十九度,冷风飕飕,沈家空调的制冷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听说你成为了何夕燃的模特?”沈长修解着领带,笑问。 苏安捧着果汁乖乖点头。 “这个工作很辛苦,”沈长修的语气温和,带着来自爱上书屋,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苏安被说得低下了头,“姐夫,我没耽误课业……” 沈长修看他这样,语气更加温柔,“安安,别怕,抬头看看姐夫,姐夫没有说你做得不对的意思。” 苏安抬起一点点头,闪躲地看着沈长修,害怕和忐忑在年轻的面容上交织。 沈长修将西装外套扔到一旁沙发上,摸了摸苏安的头发,“怎么想去做人体模特了?” 苏安眼睛一闪,略带兴奋道:“姐夫,何先生是个很厉害的画家,我很高兴能给他做模特。” 沈长修恍然大悟,“原来是喜欢何大画家。” 他轻轻地顺着苏安的头发向下,摸到了白皙的后脖颈处。 苏安缩了缩脖子,紧张握紧果汁,“姐夫?” 沈长修不会也不是人吧? 附有厚茧的手指磨出了一片红意,沈长修舒适地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又笑意加深,“说起来,我和何夕燃也是旧识。” 程苏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姐夫也认识何先生?” “有过几年的交情,”沈长修回忆了下,“安安,厉害的人多少有点自己的脾气。何夕燃也是如此,你没有经历过,不一定能受得住。” 程苏安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沈长修无奈地叹了口气,站直身,“跟我来。” 苏安跟着他出了书房,管家早已等在二楼的楼梯口,手里拿着一长串的钥匙,在沈长修的示意下打开了二楼最里面一间封闭的房间。 苏安的心脏微微变快,他早就想知道这些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了。二楼除了沈长修的会议室和书房外,其余的房间都被锁了起来,禁止别人踏入。为了不失态,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果汁,把耳朵竖起。 沈长修接过了钥匙,带着苏安踏入了房间。 这间房是在二楼,苏安本以为是一间废弃的工作室或者储藏室,但没想到竟然是一间卧室。 布艺天花板透着北欧风格的奢华,蕾丝、珍珠、厚重的褶皱,具有欧洲上世界贵族的华丽。 灯光昏暗,沈长修没有开灯,苏安在房间里浏览了一遍,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何翡雨的名字。 虽然这风格与何翡雨给他的温婉感觉不符,但何翡雨的父亲是爱尔兰人,喜欢这样的风格也有理有据。 只是沈长修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 “安安,”沈长修娴熟地在这间房里漫步,带着苏安穿过覆盖着蕾丝花纹的衣柜,走过色泽艳丽的床铺,“想知道姐夫怎么认识何先生的吗?” 苏安老老实实道:“想。” “何先生有一个妹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他的妹妹嫁给了我,成为了我的妻子。” “……”苏安眼睛睁大,他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姐夫说错了,应该是前妻,”沈长修闷笑了几声,又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两个月前,何先生的妹妹因意外而死,安安,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苏安喉咙发紧,“姐夫……” 沈长修带着他来到一组玻璃柜面前,安抚:“别怕。” 玻璃柜需要钥匙打开,悉嗦几声,苏安抬头看去,看到了满柜子的白色药瓶。这些药物的外表和何夕燃在画室吃的那瓶药别无二致。 身后的老变态握着苏安的手拿出了一瓶药,低声:“安安,你看。” 药瓶转到了正面,上面的药名复杂又长,苏安努力看清下面的作用,才知道这瓶是镇定药。 沈长修放下了这瓶药,又拿来了另一瓶,这瓶是抑制剂。 什么病需要吃这些药? 苏安耳边沉沉,沈长修靠近说道:“我的前妻每天都要吃这样的药,病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然而坚强的灵魂和充足的药物也无法抑制病症,在两个月前,她因为病发而意外身亡。” 灰尘在尘封已久的房间之中漂浮,只剩下沈长修说话的声音。 “这两种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沈长修拿起了其中一瓶,“她脑子有病,精神疾病。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在发病期间,她的精神状态会封闭自我,暴躁地排斥所有人接近,除了爱人之外,谁也不能让她获得安全感。与此相对的是她会对爱人升起病态的依赖,然后搞砸一切事情,只为了爱人能陪在她身边。” 沈长修话语里的疲惫感浓重,“在我和她结婚之后,翡雨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苏安咽了咽口水,抬眸,在玻璃柜上看到了沈长修的倒影。 沈长修好像发觉出了他在看他,眼眸从玻璃柜上和苏安对视,眉眼忧心忡忡,“安安,这个病是何家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我的前妻有,何夕燃当然也有可能有。” “如果他真的和翡雨一样,精神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你到了他的身边只会遇见危险。” 程苏安好像被他的话吓住了,呆愣愣地开口道:“可何先生看起来很冷静——” “越是这样,你才越需要注意,”沈长修打断了苏安的话,“何夕燃三十七年没犯过一回病,如果真的发起疯来,会比寻常的病人可怕得多。” 他把苏安吓得浑浑噩噩,苏安一路失神地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后才收起表情。 沈长修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结过婚的消息被苏安知道。既然他这么坦然,那就说明了这个消息没什么价值。 何翡雨,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何夕燃。 苏安爬起床复盘穿越至今得到的信息。今晚沈长修对他说的那番话重中之重,好像解了一部分谜题,又好像增加了新的迷雾。 何翡雨如何苏安并不清楚,可何夕燃也脑子有病? 不太可能。 何夕燃实在是不像有病的样子,他连抽烟都在克制,全身上下写满了冷静古板这些字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身饱含疯狂基因的遗传病? 喝血算病情表现吗? 苏安揉揉头疼的额头,不排除沈长修只是吓唬吓唬他,可能是因为他不想让苏安继续接触何夕燃。 想来想去,苏安在纸上把“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名字圈了起来。 重点点了点何夕燃的名字,心想算了吧,何夕燃就算真的脑子有病,他也不会有犯病成沈长修嘴里所说的那样的一天。 不过倒是可以将计就计,明天对何夕燃试一试你追我逃的把戏,看看何夕燃有什么反应。 苏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用火机把纸张给烧成了灰。 火苗燃到了顶。 找到楚鹤,找到他之后,还要想办法让楚鹤送他回家。 办法总要从楚鹤身上获取,现在不知道谁是楚鹤,那就接受一切向他袭来的信息。这些蒙在身边人身上的黑雾,总有和楚鹤相连的一头。 顺藤摸瓜,再摸一摸能不能威胁到瓜,从而让瓜听话。 苏安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然而刚刚那个骑士已经跑出了十万八千里,只剩下了一个连性别都看不清的小黑点。 沈长修同样穿着一身黑色骑装,剪裁合身的高级定制将他的身形衬托如西欧盔下骑士。他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搭在苏安的肩头上,轻轻松松地拢着,“安安,”侧低着头看着苏安,狭长双目微眯,“你在看谁?” “看刚刚骑马的人,”程苏安不好意思笑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 面对沈长修的时候,苏安总是神经紧绷。沈长修和楚鹤带给他的感觉其实差别很大,但偶尔的蛛丝马迹,却总给苏安一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觉。 即像楚鹤,又不像楚鹤。 “我的马术也不错,”沈长修笑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安安多练练就好。” 两匹马就在前方,更为温顺的一匹是给苏安骑的。苏安在马场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教练忙说:“保持住!”跑到了前头去牵马。 被牵着走了几步后,苏安逐渐放松了下来。远处一片苍绿幽幽,苏安好奇问道:“马场外头是一片森林?” 马场教练娴熟介绍,“是一片森林,不过是人工栽植的森林。就与马场相连着,有客人觉得在马场无趣,也可以跑森林里溜两圈。” 苏安:“那得需要骑术很好吧?” “熟悉了就好,”马场教练调整了下方向,“头一次进去可能会不适应,多来几次就行了。敢跑进去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基础,您要是好奇啊,我可以拉着您进去走一走。” 苏安攥牢马绳,头摇了起来,“在这里就好。” 一路上,苏安和沈长修聊了几句天,沈长修滴水不漏,几乎没让苏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苏安心里感叹着沈长修的难搞,突然问道:“姐夫,你和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w ,请牢记:, 第64章 江湖03 窗外鸟叫轻啼, 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 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 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 车内没有开灯, 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 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 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 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 “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 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 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 “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 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 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镜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镜,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第65章 江湖04 “看刚刚骑马的人, ”程苏安不好意思笑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 面对沈长修的时候,苏安总是神经紧绷。沈长修和楚鹤带给他的感觉其实差别很大, 但偶尔的蛛丝马迹,却总给苏安一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觉。 即像楚鹤, 又不像楚鹤。 “我的马术也不错,”沈长修笑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 安安多练练就好。” 两匹马就在前方, 更为温顺的一匹是给苏安骑的。苏安在马场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 教练忙说:“保持住!”跑到了前头去牵马。 被牵着走了几步后,苏安逐渐放松了下来。远处一片苍绿幽幽, 苏安好奇问道:“马场外头是一片森林?” 马场教练娴熟介绍, “是一片森林,不过是人工栽植的森林。就与马场相连着,有客人觉得在马场无趣,也可以跑森林里溜两圈。” 苏安:“那得需要骑术很好吧?” “熟悉了就好, ”马场教练调整了下方向,“头一次进去可能会不适应,多来几次就行了。敢跑进去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基础,您要是好奇啊, 我可以拉着您进去走一走。” 苏安攥牢马绳,头摇了起来,“在这里就好。” 一路上,苏安和沈长修聊了几句天,沈长修滴水不漏,几乎没让苏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苏安心里感叹着沈长修的难搞, 突然问道:“姐夫,你和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沈长修眯了眯眼,好像是在回忆,良久才不确定道:“应该是在一场宴会上。” 渣男,你他妈自己都忘了吧。 苏安:“姐夫是对姐姐一见钟情吗?” 沈长修笑而不语。 程苏安眨眨眼,“姐夫?” “苏青很漂亮,”沈长修缓缓道,“很多人都会因为她的长相而对她优待。” 就是性格有些不好。 愚蠢,贪婪,自私自利。但沈长修看来却没什么不好,程苏青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听话。 他转移话题:“安安,能跑两下吗?” 苏安陪着沈长修转了两圈,一直把话题往程苏青和前妻身上引,东西没挖掘出来多少,他已经被晒得口干舌燥,浑身是汗。 最后实在撑不住,下马跑进了休息室里补水休息。 过了一会,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苏安抬头一瞧,又有人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还冒着雾腾腾的热气,脚步急促,他面无表情地摘落手套、解开衣扣,苍白脖子上有血红色的纹身蔓延向上,沾着汗水后宛若活物。 怎么又是何夕燃。 苏安脚步往后一退,躲在众位工作人员身后藏起自己。 何夕燃流了很多汗,头发也被汗水黏湿。由此可见,何夕燃并不是吸血鬼,哪里的吸血鬼能跟个火炉似的来到这降温? 突然冒出来一个谨慎想法,难道是吸血鬼里的变异种? 工作人员急急忙忙送来冰水和毛巾,苏安休息够了,他不怎么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何夕燃,刚想趁乱离开,何夕燃身边的助理却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大声,“程苏安小同学?” 何夕燃闻言,立刻带着一股热气朝苏安看去。他眼里的灰绿被蒸腾出浅薄雾气,精准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苏安。 “何先生好,”苏安从工作人员身后走出,笑容尴尬不失礼貌,“助理叔叔好。” “小同学好,”助理惊讶地上上下下看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小同学穿上骑装之后可真是好看,对吗老板?”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余光划过何夕燃。 何夕燃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去给我拿包烟。” 助理耸耸肩走人,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也跟着离开,转眼之间,整个休息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静的房间里,何夕燃的呼吸声比平时略微显得粗重。苏安顿了顿,走到何夕燃面前弯下腰,捏软了声音,“何先生,你和我姐夫包了整个马场吗?” 整个马场只有何夕燃和沈长修两个人在,加之何夕燃昨天给沈长修打的电话,沈长修微沉的面色,苏安觉得大概率是何夕燃用了什么手段,让沈长修被迫接受和他在同一个马场。 何夕燃是个画家,沈长修是个商人,但何夕燃现在一看,还不止是一个简单的画家。 何夕燃仍然闭着眼,随意嗯了一声。 苏安的声音掺了蜜,一个字比一个字甜,“昨天和你说话的语气不好,何先生别生气。” 何夕燃的胸膛静静起伏,要不是还活着,都要以为是个尸体。 苏安继续说话,眼捷轻颤,有些不安的样子,“你先前在天台和我说了那样的话后,我有点害怕……这样的事非比寻常,姐夫平日里也温文尔雅,不像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夕燃淡淡道:“他跟你说我有病。” “……”苏安无言,沈长修是说了这种话,而且疑似说谎,但,“何先生,冒昧问一下,您先前在画室吃的药是什么药?” 何夕燃抬眸,眼皮一撩,“你不信我的话。” 程苏安闭上了嘴。 你一个不熟的外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不听自己姐夫的话转而听你的话? 助理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包烟。何夕燃冷静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烟雾全喷在了苏安的脸上,苏安被呛得小声咳着,抽抽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何夕燃好像嘲讽地笑了一下,苏安抬手捂住口鼻,轻轻瞪了何夕燃一眼,“何先生。” 何夕燃抖抖烟灰,“你想知道什么。” 苏安心中一跳,定定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薄唇轻启,又吸了口香烟,悠悠吐了出来。 紧张时刻,苏安嘴唇干燥。 他舔了舔唇,看了助理一眼,助理很有眼色地起身往外走去,“你们继续聊,我去个厕所。” 休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苏安心里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又被他一个个吞了下去。何夕燃说的话有个很重要的前提,他是不是楚鹤,话又是不是真的。 但除了何夕燃本人,别人恐怕没法知道他是谁,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苏安犹豫了一会,压低声音:“你说姐夫害死了你的妹妹,有证据吗?” 何夕燃侧头看了一眼窗外,苏安敏锐地跟着朝外面看了一眼。窗外远山起伏,近处马场寥寥几人,不远处树木的枝丫快要戳在了玻璃窗上。 何夕燃回过头,波澜不惊道:“没有。” “……”苏安扯出一个虚伪的笑,“何叔叔,您之前跟我说的话原来都是耍我玩的吗?” “我没有证据,但并不代表证据不存在,”何夕燃语气没有分毫变化,抬眼看了下他的手,突然,“伤口结疤了。” 苏安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划出的一道红痕已经结了浅红色的疤,横在柔软的手心之中,这地方常会张张合合,因而治愈得很慢。 余光瞥了何夕燃一眼,何夕燃那根烟快要烧到了一半,他正专心地看着苏安手上的伤疤,看起来全神贯注。 苏安试探着抬起手,何夕燃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手缓缓抬起,苏安挑挑眉,忽地把手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何夕燃一顿,终于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脸上,和他静静对视。 “何叔叔,”程苏安眼睛里是单纯的好奇,他歪了歪头,“血好喝吗?” 何夕燃抽着烟,看起来对苏安的动作完全不为所动,修长的双腿交叠,马靴平整,整个人从头发丝都写着“冷静”两个字。 哦不,或许是“性冷淡”三个字。 苏安的伤口还能尝到点血味,他皱着眉头放下了手,老实评价道:“挺难吃的。”一股子腥味。 墙上的时钟已经走了十五分钟,苏安也该离开了。他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表情相当诚恳,“叔叔,我叫您一声叔叔,您能不能真诚地告诉我,您先前说您脑子没病的话是不是真话?” 何夕燃掐灭了烟,“是。” 苏安微笑着和何夕燃道谢离开。 他走后一分钟,助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冰水。刚把水放下,助理就惊讶地道:“老板,你身上的纹身怎么又变深了?” 何夕燃朝后扬着脖子,闭着眼睛不说话。他的黑色发丝在耳后扫动,修长脖颈上,本已经渐渐消失的鸽子血纹身又从领口中再一次探出了头。 刚刚是热的。 现在热气褪去,纹身却又出来了。 苏安闷闷应了一声,“姐,我——” 程苏青打断了他,“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程苏安,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你要是再被男人骗,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程苏青冷笑一声,“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w ,请牢记:, 第66章 江湖05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 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 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 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 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 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 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 苏安瞳孔微缩,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 “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 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姐夫,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67章 江湖06 苏安脸皮厚, 心里对何夕燃的触摸完全感到麻木,面上还得装纯洁,他眼睛灵活乱转着, 最后定在垃圾桶上。 里面只有根何夕燃刚刚扔进去的半截烟, 苏安眼尖,瞥到了烟上还印着画。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没有五官, 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等火星燃到尽头时, 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 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 苏安吓了一跳, 手猛得松开,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何夕燃抬起眼, 衣服罩住了他的手,撑起一掌高丘。 “何先生, ”程苏安无辜对视,红着小脸道,“好了吗?” 何夕燃平静地道:“你打扰到了我的检查进度。” “对不起, ”苏安瘪瘪嘴,再次撩起衣服, “我这次一定好好拽着。”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不要脸。 手往哪里摸呢……嘶。 偷偷抬眼打量这男人。 何夕燃专注的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 好似天神下凡一样,面上的冷淡轻易给别人一种“能被他摸一下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但苏安却觉得他很危险,如果不是为了查找楚鹤,他不会接近何夕燃。 何夕燃当然是个极品, 但这样的男人偶尔玩一次叫爽,一直玩下去会死人。何夕燃不是好打发的类型,苏安的心跟铁打的一般,再帅的脸也不能掀起他半分波澜。 “啊,”何夕燃突然用力,苏安小小地叫了一声,往后躲,“何先生!” 何夕燃收回了手,淡淡道:“去画室。” 苏安放下衣服,脖子跟着漫上了红晕,“好。” 介于沈长修的势力不是程苏安一个学生就能撼动的,苏安原本想得是和何夕燃达成合作关系,让何夕燃暂时保障他的安全,但等画完画何夕燃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休息的时候,他披着衣服期期艾艾地走到何夕燃的身边,“何先生,刚刚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他并不是全脱,也不是半裸,而是换了一件衬衣,没有扣纽扣,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年轻身体稍微敞开一丝,靠得近了,身上还有肥皂香气。 何夕燃手下画出一笔深蓝的笔触,“你成年了。” 苏安疑惑,还是点头,“对,成年了。” “成年人谈合作要谈利益,”何夕燃咳嗽了一声,烟味浓重,“你能给我什么。” 苏安谨慎地道:“何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查清楚沈长修曾经对何翡雨小姐做过的事,”他顿了顿,舌尖顶顶上颚,还是试探道,“沈长修曾经带我去过何翡雨小姐的屋子,她柜子里放着许多镇定药和压制狂躁情绪的抑制剂。” 何夕燃不急不忙地又填上一笔色块,“假的。” 苏安呵呵笑了两声,“何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一点,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又软又轻,这招百试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 何夕燃手上动作终于停下,“何翡雨在两个月前摔下阳台。据沈长修说,她是因为发病才会失控跌下去。” 苏安聚精会神地听着。 何夕燃摸着大拇指上染着的红色颜色,“你去过何翡雨的房间了?” “去过,”苏安道,“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但每周还会有佣人固定清理。” 何夕燃道:“那你应当也知道,那是在二楼。” 苏安缓慢地眨了眨眼。 “二楼,”何夕燃讽刺笑了一声,“她却直接摔死了。” 按道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最多是骨折,身体灵活的人甚至只会受一些皮肉伤。苏安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摔不死呀?” “她的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尖锋利,直接穿过了头皮。” 这死法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苏安若有所思,“那之后的调查结果呢?” 比如何翡雨到底有没有犯病。 何夕燃:“调查结果出来,显示何翡雨确实在当时犯了病。” “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何夕燃起身,走到旁边拿起烟盒,阴影落在深陷的眼中,“沈长修查了很多资料,我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苏安眉心跳了一下,想起了曾经在照片中看过的满头白发绿眼鹰钩鼻的老人。 那何夕燃是不是也有? “沈长修以为何翡雨遗传到了父亲的疾病,但很可惜,”何夕燃叹了一口气,“何翡雨是我母亲出轨后的产物。” 苏安诧异看他,霎时间头皮发麻。 所以何翡雨根本就不是他父亲的女儿? 怪不得何夕燃会说是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翡雨根本没有一位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父亲,又怎么会遗传到病症。 更不要说病发跳下阳台了。 “那您父母……”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知道这事吗?” “父亲不知道,”何夕燃略侧过头看向苏安,下巴苍白,“他认为何翡雨发病是一件正常的事,而我的母亲不敢说出真相。” 苏安:“……” 全身发毛,真是抱歉啊,一不小心知道了家族辛秘。 照何夕燃说的,那么何翡雨的房间中摆放的药物也很有可能只是沈长修故意迷惑人的手段。 苏安终于感觉自己解了一部分的谜题,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开。 “那您呢。”他问。 何夕燃微微眯了眼,缓步走到苏安面前,低头一看,能看到苏安认真的双眸,和脖颈处一望到底的衬衫缝隙。 手指间夹了良久的细长香烟终于送到了唇间,弯腰在苏安耳边吐出,“我已经说过了两次,很可惜,我也并没有遗传到任何疾病。” 苏安的耳朵敏感地红了,“何先生,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何夕燃还在耳边伏着,火星子时不时跟着他的手靠近苏安的脖颈又离开,可能会被烟草灼伤的错觉让苏安立马改了口,撒娇,“何叔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何夕燃从他衣领之中收回了眼,和苏安对视,心里道:小东西。 他站直了身,朝着画布前走去:“回去站好。” 苏安松了口气,继续敬职敬业地回到原位站着。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苏安厚着脸皮留在了何夕燃的家。 在何夕燃这里居住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工作之外,苏安也试着联系了程苏青,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苏安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沈长修会不会派人来堵他,天天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还好何夕燃还欠着学校一幅宣传画,每日跟着何夕燃上学,跟着何夕燃下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只是苏安每天都得打扫卫生整理画室来作为房租费,这就很累。 晚上,苏安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擦汗,即便屋子里有空调,每次打扫的时候还会流一头的汗。 汗水染湿了白色背心,苏安擦擦汗,热得换了衣服,就穿着一个无袖宽松背心和短裤在何夕燃面前跑来跑去。 长腿笔直雪白,屁股撅着拖地,短裤贴着软肉,腰肢露出一截反着光的白肤,“何叔叔,这些盒子还要吗?” 何夕燃往他那看了一眼,眼睛半天没动弹,“什么?” “用过的颜料瓶子,”苏安蹲在地上捡起一个颜料瓶子检查,乖乖地转身举给他看,“里面还有一点。” “扔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何夕燃欣赏完之后才收回眼。 苏安把东西简单整理了一遍,又哼哧哼哧地拿来了其他工具重点清理铅灰和干透的颜料。整个别墅里属画室最难清理,苏安每天晚上都要满身汗的在何夕燃面前晃悠一两个小时。 何夕燃表现得真的像是一个性冷淡,除了画画,其余从不多看苏安。他碰了苏安几下,就会按照合同给多少钱。时间久了,苏安好像真的确信了何夕燃对他没有危险一样,衣服怎么舒服怎么来,大大咧咧,偶尔露着大片胳膊大片小腿,从不在意何夕燃的反应。 一个半小时过去,整个画室再次焕然一新。苏安把帕子洗了五六遍,水桶里的水逐渐变得清澈,他呼出一口气,擦擦汗,“何叔叔,今天的卫生可以了吗?” 何夕燃抖了下烟灰,脚底蹭亮的地板上落上了少许新灰尘,他低低咳嗽了两声,烟嗓沉沉,“来这。” 苏安回头看了一下,埋怨地道:“叔叔,我刚刚打扫完的地方,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尊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烟灰要落在烟灰缸里。” 何夕燃看着苏安,在他的目光下用中指点了两下烟身,烟灰簌簌再次落下。 第68章 江湖07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 狗男人, 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 呜呜呜他不要睡了, 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 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 苏安瞳孔微缩, 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 “你慢点……” 黑天白夜, 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 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69、第69章 江湖08退后 第69章 江湖08退后 “……”苏安真的很懵, “我没有错。”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偏又透着莹白『色』泽, 他接过了水, 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 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 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 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 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 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 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 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 “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浴室就又爱又怕,不由自主『露』出惊惧神『色』, 可想而知第一次在这里的体验是多么销魂。 何夕燃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过来。” 苏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弯腰拿东西,和苏安相比,他身上的衬衫马甲依旧整齐,像是随时可以抽身去开个会议。 “何夕燃,”浴缸里的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脏了,”何夕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气味芬芳的沐浴『露』,从水中捞出苏安的手臂,滑腻的橙『色』『乳』『液』被挤出了一条长长直线,“需要好好洗一洗。” 苏安:“???” 所以我到底脏在哪? 敢说我脏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给你记一笔。 苏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苏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动作轻柔地冲去泡沫,引入新水,再来一遍。 苍白优雅的一双“价值万金”的手没有一丝不耐,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苏安的皮肤在热水和搓洗之下越来越红,最后都有些丝丝刺痛。 苏安躲着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何夕燃神情专注,像是工厂里修理机械的维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团,苏安真的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闲地给苏安洗第四遍,“没有。” 程苏安抽泣道:“你好过分,”抬起细长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何夕燃:“还是脏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几遍,苏安被抱回卧室的时候,皮肤红得透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双臂松松地揽在 第69章 江湖08退后 何夕燃的背上,好几次因为无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苏安无意识贴着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气,何夕燃抱着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抚,“知道错了吗?” 苏安呜咽了一声。 何夕燃『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梳理他滴落着水迹的头发,“程苏安,跟着我的时候,不要碰其他男人。” 苏安恍然想起在学校音乐教室门口的那次,他也是轻易打破了钢琴的弹奏,跟苏安说跟好我。真是从一而终,占有欲逐渐显现。 不禁一阵恶寒,苏安埋在何夕燃脖颈里“呜”了一声以作回应。 何夕燃:“嗯?” “我没有碰,”苏安委委屈屈,“我没有碰其他人。” “你碰了,”何夕燃长指从苏安发丝中穿过,触到了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苏安一愣,『摸』了『摸』额头,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学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苏安的耳侧,“把浴袍撩起来,叔叔要教训你。” 苏安:“……” 所以刚刚何必穿上呢。 苏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过上了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抱着的少爷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后,他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十来位前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何夕燃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他的黑发好像长了些,发尾遮住了脖颈,额前头发卷曲优雅,像是影视剧中瘦削『迷』人的绅士。 面前的家庭教师紧张地和他一个个交谈,何夕燃偶尔点一点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对应聘者进行否决。 和苏安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苏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脚步声,没睡醒一样地问道:“叔叔,他们是谁啊?” 客厅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苏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被他拽到了怀里抱着。 几位家庭教师目中一怔,面上及时稳住了神情。 “他们是给你找的老师,”何夕燃在苏安头顶上亲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以后直接在家里给你上课。” 苏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会更过分,于是柔顺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课。” 何夕燃怎么跟沈长修动了一样的主意?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想把人养成金丝雀吗? 何夕燃却比沈长修更为冷酷,他好像没听到苏安这句话一样,伸手指了三个人,“你们留下,今天开始教课。” 三个家庭教师随身带着资料,闻言应道:“好的,何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 苏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后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苏安,让他去吃饭,“你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苏安呆了一会,“那学校?” “请过假了,”何夕燃从身后走来,“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第69章 江湖08退后 苏安:“……”笑容勉强。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何夕燃甚至叫来了几个佣人。黑板干净,阳光明媚,坐的是沙发和大课桌,手边放着水果和牛『奶』。 待遇比在学校里好得多了,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用沉默来应对老师的互动。 何夕燃请的家庭教师也不简单,见苏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变笑容满面地接着讲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师收拾了东西,到画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学好像对在家中上课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画着肖像画,大拇指和食指从下方斜握着笔,处理蕾丝纱布最曼妙美丽的朦胧感,“他不喜欢,那就再换。” 家庭教师一愣,觉得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抱歉,您是说?” 何夕燃放下铅笔,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烟雾喷到画上,肖像画上的蕾丝长裙仙气飘飘,“你明天不用来了。” 佣人将家庭教师请出了门,第二天又换了另外三个老师。苏安惊讶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师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讲课极为有趣,苏安耳朵竖着,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也装出了“我难受,我消极,我不想听课”的模样。 连续几天,苏安都是这样。只能在别墅内活动的日子让他漂亮的眼眸越发无神,肉体的鲜活逐渐消失,他给何夕燃当模特的时候,何夕燃举着笔,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这晚,何夕燃扔给了苏安一身蕾丝长裙,给了苏安一个选择,“穿上它,明天带你去写生。” 苏安眼睛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苏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脱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明天换。” “好,”苏安立刻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伸手环住何夕燃的脖颈,用侧脸蹭蹭他,低低说,“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腰,面无表情好几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第二天阳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驾驶座,苏安穿着一身蕾丝花边裙坐在副驾驶。 何夕燃的画具放在后备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后座。苏安打开一看,金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苏安小声“啊”了一声,“这个?” 画里的人是他,穿着一身蕾丝纱裙坐在草地中,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画面灵动极了,乍一看像个女孩,但身形柔韧胸部平坦,分明是个男孩子。 苏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边,脸默默憋红了。 何夕燃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眼睛微眯,“苏安。” 苏安乖乖上前抱着他亲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颤颤巍巍钻进何夕燃的唇里。 红灯还剩30秒,何夕燃从容让苏安掌控主动权,但没经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吃雪糕一样『舔』来『舔』去,匆匆而过。 70、第70章 江湖09大雨滂沱 第70章 江湖09大雨滂沱 窗外鸟叫轻啼, 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 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 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 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 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 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 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 “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 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 你听我说, 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 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 第70章 江湖09大雨滂沱 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镜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镜,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 第70章 江湖09大雨滂沱 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更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71、第71章 江湖10 第71章 江湖10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 这张嘴巴说个不停, 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 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 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 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 “叔叔, 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 “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 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 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 真帅啊, 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 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 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 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 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 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 第71章 江湖10 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更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第71章 江湖10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新闻中,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眼睛无神,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经调查,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他神色冷峻,回头看了苏安一眼,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低声:“挂了。” “何叔叔,”苏安忐忑,“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苏安,“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第72章 江湖11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 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 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 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 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 “我要走了, 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 语气稍重, “听话, 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 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 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 莹光从上至下滑过, 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 程苏青忽然觉得手里没力气了。 皱巴巴的白色T恤从她的手中滑落,程苏青怔怔,想起了上次她和楚特助在房内见面时苏安为她引走了沈长修的事情。 她僵硬地收回手,缓缓抱住自己的膝盖。 程苏青穿上高跟鞋后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女王,此时却狼狈地蜷缩在小小的椅子上,也是在这时,才会让别人想起她有多么娇小。良久,压抑的哭声从膝盖中响起,“苏安,你这个婊子生的杂种,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团乱……那个婊子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她死都死了,还非得留下你继续折磨我。” “那个婊子、那个婊子……”程苏青哭腔呜咽,咬着手指留下悲鸣,“妈……” 73、第73章 江湖12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第73章 江湖12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程苏青不想要变成她妈那个样子, 可悲的是,那婊子死了之后程苏青竟然会想起她的好。 以前好歹有人顶在上头,等程苏青自己顶上去时她才知道有多累。情绪无法克制,她对苏安这个拖油瓶动辄打骂, 终究变得和她妈一模一样。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 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 盯着苏安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 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姐夫带我去试戒指, 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半晌, 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 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 没有回头,“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 不知过了多久, 她撑着椅子起身,脚底灌了铅,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 “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更咽着道:“好。”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 第73章 江湖12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第73章 江湖12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 74、第74章 江湖13我顶不住 第74章 江湖13我顶不住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 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几分钟后,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风情万种地下了车,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 表里不一, 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 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 说谎已经侵入骨髓,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 短短几天过去,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 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 表面和你可怜兮兮,实则弟弟心里笑嘻嘻。 “这里的环境不错, ”程苏青挑剔地看着周围, 捂着红唇笑了笑,端着女主人的姿态,“花园里可真漂亮,以后还能再种些海棠花。” 原身的姐姐程苏青, 脸蛋漂亮身段妖娆, 以勾到一个优质金龟婿为己任,最终有志者事竟成,在半个月前还真让她勾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富豪——被名媛热烈追捧的沈氏集团总裁沈长修。 这位沈总估计是真的被程苏青『迷』住了,在认识半个月之后竟然邀请程苏青带着她的弟弟程苏安入住沈家,并商议在三个月后订婚。 今天就是两姐弟头一次来沈家的日子。 进门,沈家的佣人阿姨迎了上来,热情接过苏安手里的东西, “小少爷快坐,行李交给我就好。” 前方已经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的程苏青哼了一声,白眼一个跟着一个,“喊他什么小少爷?他就是一个拖油瓶。”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进厨房去拿水。 苏安低着头不说话,心道拖油瓶多好啊,多可爱。 但他现在正在装乖之中,这些话不能说。苏安无聊地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廉价球鞋,动动脚趾,球鞋被戳出了两个凸。 苏安是被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他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的告白还有穿越的危险,跟他告白的那个男人叫做楚鹤,在被苏安拒绝后,留下一个诡异的微笑和一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话后,就把苏安扔进了这个世界。 找出这狗东西并且威胁他送自己回家是苏安的首要目标,然而敌在暗我在明,楚鹤知道苏安穿成了谁,但苏安却不知道谁是楚鹤。 唯一能肯定的是,楚鹤这个怪物会披上不知道哪个人的皮囊来接近苏安,试图用全新的模样让苏安喜欢上他。 一切可能接近苏安的俊男美女,都有可能是楚鹤。苏安要想准确地抓出来楚鹤,就得注意身边的所有人,探究他们的秘密,看穿人皮下的真相。 “拖油瓶?”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未来的姐夫沈长修带着助理下楼,带笑道,“是在说谁。” 程苏青脸上神情一变,顿时贤淑起来,“长修,我和我弟弟开玩笑呢。” 沈长修朝苏安看去。他有着一张绝不会轻易被程苏青勾到手的脸,鬓角风流,嘴角带笑,举止间充斥上流人物的良好 第74章 江湖13我顶不住 教养。 苏安低着头,拘谨地问好:“姐夫好。” 沈长修笑意加深,眼角的细纹浅浅,“好。”回首对着程苏青打趣,“苏青,你弟弟和你一样漂亮。” 程苏青忍不住笑着打了下沈长修的手臂,“讨厌,瞎说什么呢?” 沈长修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下午还有个会议,你们在这里随意。楚特助,你先去开车。” 程苏青的余光瞄了一眼离开的楚特助,依依不舍地扑到沈长修怀里说了再见。等人走了,她才收起含情脉脉的眼神,立刻拿出镜子瞧瞧妆容,“哎呀”一声转身往楼上跑去,“我得回房补补妆。” 苏安也蹬蹬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姐弟俩住在三楼,二楼是沈长修的书房和会议室。 苏安的房间在里面,经过程苏青房门时,里面有冷气从门缝底下钻出,嗖嗖扫到了他的脚踝上,这温度极低,活像是保鲜食肉的冷库。 苏安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赶紧跑了过去。 原身是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还要早起晚睡来上学。苏安蔫儿吧唧地从被窝里爬起上课,早上七点的教室,同学彼此之间窃窃私语,气氛有些浮躁。 “这怎么啦?”苏安扒拉出书包里的肉包子,啃着问同桌。 同桌叫黄杉,平时缺钱的时候做过平面模特,原身跟着他接过几次单子赚零用钱。黄杉今天笑得特别傻,牙根都跑了出来,“苏安,你不是没钱花吗?来活了。有大画家来咱们学校招模特,时间就定在下午三点,闲置的那个美术教室。” 苏安好奇,“哪个大画家?” 黄杉掏出手机给他看,“这位。” 百科上正是这位画师的资料,一拉下去全是荣誉奖项。苏安看得晃眼,把页面调回了第一页。 附带的照片是画家接受采访时抓拍的一张侧颜照。 画家坐在人群之中,正低着头点燃嘴里的烟。黑卷发垂在耳侧,阴郁地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到病态的下颔。 夹着烟的五指很长,同样苍白的中指上方带着一个黑『色』的老鹰戒指。 苏安抬头一看,大画家名叫何夕燃。 三十七岁,和沈长修是同辈,比苏安整整大了十九岁。 皮囊很好,苏安警铃瞬间提起,提防,“这个叔叔看起来好年轻。” 黄杉跃跃欲试:“试试?” “试试,”苏安扒着手指头算着零花钱,可怜兮兮道,“我没钱了。” 这是表面原因,真实原因是苏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是楚鹤的人。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了画室门口。他们到的时候,画室门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苏安瞧瞧天上硕大的太阳,“同学,你们在这排多长时间的队了?” “二十分钟吧,”前面的同学抽空回了一句,继续紧张兮兮地抖腿甩手,“你别跟我说话,我正在组织语言。” 苏安:“……行叭。” 第74章 江湖13我顶不住 美术教室的玻璃窗口处被拉上了帘子,只留着一道缝隙,或许里面的人可以从缝隙里头看清学生们的各『色』神『色』,可外头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苏安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进门后扑面而来一股尘土和发霉的味道。美术教室里,有两三个人坐在角落,抬头朝他看来,“同学,往前走一点。” 苏安往前走了两步,他们打量了下苏安的外形:“有当过模特的经验吗?” “有过四五次,”苏安站得规规矩矩,腆着张老脸装乖,“但是没当过人体模特。” “人体模特是要全『裸』的,”工作人员笑嘻嘻,“这个你知道吗?” 苏安有些忡愣,软软地道:“啊。” 笑声哄起,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最里面响起,“转一圈。” 苏安下意识转了一圈,竖起耳朵听这几个人的谈话。他现在正在抽条期,少年感的单薄和高挑合二为一。身形很漂亮,只是被宽松的校服包裹住了,看不出比例如何。 工作人员讨论了几句,窃窃私语突然戛然而止。因为角落里站起来一个影子,朝苏安走来。 越走越近,是个男人,个子很高,黑卷发挡在眉根,气势很冷,像北地寒潭雪山。他手指上老鹰戒指的鹰眸在光线下折『射』着红宝石的光芒,正是这场招聘模特的主人公何夕燃。 何夕燃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烟雾朦胧,呛得苏安咳嗽了一声。 “我需要测量你的比例。”高大的男人掐灭了烟。 程苏安犹犹豫豫地张开手,何夕燃从助手手里接过尺子,从苏安的肩部开始测量。 大画家身上有烟草味和不知名香水混合之后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个老烟枪。 软尺在腰上狠狠一勒,苏安小声叫了一声,磕巴道:“老师,太、太紧了,疼。” “多大了,”何夕燃放松了手,烟嗓沉沉,“满十八了吗?” 苏安感觉裤子被他往下扯了扯,骨盆位置被碰了下,这下整张脸都憋红了,“老师,我成年了。” 助理在一旁偷笑:“可以自己签合同了呢。” 何夕燃起身,将尺子还给了助理。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纯白『色』的香烟,火光一亮,“就他了。” 苏安尴尬地提了提裤子,又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何夕燃吐出一口烟圈,侧头朝苏安看去,突然问道:“程苏青是你什么人。” “老师认识我姐姐?”苏安不着痕迹打量着何夕燃,先前的警惕再一次升高。 何夕燃却没回答这句话,而是看向了一旁助理,“带他出去签合同。” 签合同的时候,苏安越想越觉得何夕燃可疑,越是觉得何夕燃可疑他对着助理笑得就越是无害。 助理被笑得一愣一愣的,“小同学看看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苏安想了想,不好意思道,“叔叔,能加一个工作过程中不能随便碰触人体模特这个条约吗?我害羞。” 75、第75章 江湖14勾人 第75章 江湖14勾人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 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盯着苏安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 “姐夫带我去试戒指, 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半晌,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 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 没有回头,“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 不知过了多久, 她撑着椅子起身,脚底灌了铅,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 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 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 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更咽着道:“好。”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 第75章 江湖14勾人 ,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第75章 江湖14勾人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 “来之前洗过澡了?”何夕燃突然道。 苏安愣了一下,“洗过了。” 何夕燃掐灭了烟,他的态度很正经,甚至有些轻微的不耐,“过来,我检查一下。” 苏安惊愕地看着何夕燃,圆眼睛瞪大,不明白话题怎么跳跃到了这里,“检查?” “过来。”何夕燃道。 人体模特洗完澡后还要给画家检查身体,听起来就有些像羞耻py,并不纯洁。但放在何夕燃的身上,这男人龟『毛』又自大,似乎也很正常。 苏安犹豫了一下,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何夕燃眉头微微皱起,好像连检查都是他强自提起耐心的行为。 苏安慢慢走上前,“何先生,您想怎么检查?” 何夕燃道:“合同上说,你半『裸』全『裸』都可以接受。” “是这样没错,”苏安的声音越来越虚,双手揪住上衣下摆,迟疑地道,“要脱衣服吗?” 76、第76章 江湖15进院子的人 第76章 江湖15进院子的人 何夕燃的心脏跳动, 速度平缓。但他看着苏安亮晶晶的眼睛,其实感觉不太平静。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让他跟着产生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变化。 苏安推了推他,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 “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 他轻咳一声, 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 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 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 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 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 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 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 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 第76章 江湖15进院子的人 ,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 第76章 江湖15进院子的人 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更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77、第77章 江湖16凤凰涅盘 第77章 江湖16凤凰涅盘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 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 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 “姐夫, 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 没法过来试戴,安安, 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 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 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 “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 “我要走了, 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 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 第77章 江湖16凤凰涅盘 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 第77章 江湖16凤凰涅盘 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 程苏青忽然觉得手里没力气了。 皱巴巴的白『色』t恤从她的手中滑落,程苏青怔怔,想起了上次她和楚特助在房内见面时苏安为她引走了沈长修的事情。 她僵硬地收回手,缓缓抱住自己的膝盖。 程苏青穿上高跟鞋后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女王,此时却狼狈地蜷缩在小小的椅子上,也是在这时,才会让别人想起她有多么娇小。良久,压抑的哭声从膝盖中响起,“苏安,你这个婊子生的杂种,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团『乱』……那个婊子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她死都死了,还非得留下你继续折磨我。” “那个婊子、那个婊子……”程苏青哭腔呜咽,咬着手指留下悲鸣,“妈……” 但苏安想了想,觉得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程苏青的身上。 他索『性』搜了搜私家侦探社。原身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苏安不是,他手里至少还有何夕燃给他的二十六万块钱,这笔钱不少,已经能请一个很好的私家侦探。 多方对比后,苏安联系上了一家私家侦探社,谈妥价钱后给了要求,让对方去查找两个月前何翡雨是否雇佣过护工,如果有,那些护工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查不出东西来不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78、第78章 江湖完十锭金子 第78章 江湖完十锭金子 苏安只能看着何夕燃和沈长修交锋, 短短几句话之后,沈长修看向他,“安安很想姐姐?”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对。” 配合, 苏安, 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 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 如果苏安是沈长修,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 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 沈长修都穿着最后一层遮羞布跳舞了,何夕燃还当众让他自己把内裤脱了。 这事谁干啊。 更何况人留在自己手里还能挟制住楚特助和苏安, 沈长修傻了才把人交出去。 果然,沈长修拒绝了, “抱歉安安, 你也见到了你姐姐如今的状态,她身体不怎么好。最近生了病,医生建议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 “等她病好之后再去住也不迟,”沈长修看了眼何夕燃, “更何况何先生毕竟是外人, 安安想姐姐了,回来沈家才对。” 苏安也跟着看何夕燃,看看这位还能说出什么话。 “她得的是什么病?”何夕燃问。 沈长修摇摇头,叹了口气,避而不答。 何夕燃抽出根烟叼在了嘴里。画展里禁止吸烟,他也只是吸吸烟草味解解瘾,“我送沈先生一幅画, 沈先生也拿出些诚意来。” 不等沈长修说话,他侧头吩咐了助理一句,助理跑着给他抱来了一幅二开大小的画作。 作品还蒙着塑料布,何夕燃的苍白手指挑起布,回头问沈长修:“沈先生看看满不满意。” 苏安着看画,整张脸裂出了一道缝。 这哪里是画,就是一个干干净净被画框装起来的画布,画布上连一块『色』块都没有,何夕燃也太欺负人了。 明目张胆的嘲讽行为让两边的人都脸『色』一变,青红交加。 “……”沈长修冷笑,“我很满意这幅作品。” 何夕燃道:“去送给沈先生。” 他松开手,助理僵硬着把画送给了沈长修的助理手中。气氛凝滞,沈长修的助理不知道该不该接,手哆嗦着,画布都抖成了波浪。 沈长修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张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苏安还在这里,“安安,姐夫有些口渴,你可以去给姐夫拿一杯水吗?” 苏安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乖乖地说了一声好,去给他拿水。 他还特意放慢了步调,给他们谈话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双方已经谈妥,只是气氛着实不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苏安脚步轻悄悄,一过去四双眼睛顿时盯上了他,沈长修接过果汁,脸板着,虚伪的笑扯不出来,“谢谢安安。” 他就要带着人借故离开,苏安突然喊住他,“姐夫。” 沈长修回头,黑眸专注看着他。 苏安笑了笑,眼睛弯起,轻轻道:“工作辛苦了,姐夫早点回家哦。” 沈长修不由笑了,举举果汁杯,“安安也是。” 苏安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笑容越发甜蜜。 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楚鹤将他送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攻略他。这个狗东西藏在沈长修的皮囊下,佯装成另一幅样子来靠近苏安,苏安也装成另一幅样子来提防他。 苏安处于弱势,对现境一无所知,只能扮演原主让身边的人发现不了他的异样,否则谁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苏安不想被抓走或者被关进精神病院。而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他能够穿梭时空的怪物或者更多危险?谁也不确定。苏安躲在原主的壳子底下,不想招惹太多双眼睛。 他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从头开始就要小心谨慎,不能让自己陷入更多危险的境地。 但今天,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楚鹤已经许久没有接近过他,对他进行“攻略”所需要做的事了。刚刚那一下回头,苏安确 第78章 江湖完十锭金子 定沈长修还喜欢他,喜欢他但什么都没有做,只有一个合理解释,楚鹤被其他的事情绊住了脚步。 楚鹤是世界外的人,世界内的东西怎么会束缚住他的手脚?除非,绊住楚鹤的事情楚鹤无法逃避,只能非做不可。 苏安大胆假设一下,这件事情,就是楚鹤除了攻略他以外需要在这个世界中完成的另外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很重要,必须做。重要到楚鹤要先完成那个任务,才能再来找苏安满足私欲。 这个目标会是什么。 如果做不好或者完成不了,会不会到能拿来威胁楚鹤的程度? 苏安『舔』『舔』唇,突然觉得心情妙极了。 怪物也有必须要做的事,那就证明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克制楚鹤。 不愧是他,细心极了。 沈长修和何夕燃双方彼此折中,选了一个最有利的方式。将程苏青送到医院中休养,谁家也不去。 苏安觉得这个方法已经很好,至少程苏青出了沈家。 画展结束后,苏安跟着何夕燃去了他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员工全围在会议桌旁,就等着何夕燃开会。 苏安正要去一旁等着,何夕燃坐上主位后却拍拍腿对他说:“过来。” 会议室里二十几号人齐齐看向苏安。 苏安:“……” 又来了,这男人又『骚』了。 他转身要出去,何夕燃皱眉,大步过去抓住了他,半抱半搂地回去,旁若无人地强制苏安坐在他大腿上。 抓住苏安挥个不停的双臂,何夕燃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再用蛮力轻松把人按在了怀里,这才淡淡道:“开会。” 一屋子的人被吓得瞠目结舌,干巴巴地汇报着工作。有人偷偷瞄着苏安,视线有如实质,滚烫烫的全是好奇八卦。 程苏安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只觉得这些目光跟刀子似地刮得他体无完肤,大庭广众之下,何夕燃还在『摸』着他的大腿,苏安颤着嗓子:“何夕燃,别这样。” 大了他十九岁的老男人恍若未闻,只是大掌按着他的后脑勺埋在了颈窝中,侧头在他黑发上亲了一口。 员工们赶紧低下头。坐得近的人最后一眼看得分明,被老板强抱在怀里的男孩脊背都在害怕发颤,手脚不断挣扎又被镇压。 老板面无起伏的模样看得他们心里都发凉。 老板虽然长得帅,但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禽兽。人家男孩子这是被强迫了吗? 咳,要、要报警吗? 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不该当做没看见。 何夕燃这儿随便『摸』一会,那儿随便『摸』一会,苏安被他『摸』得浑身发酥。背后就是何夕燃工作室的员工,众目睽睽之下,刺激感突生,苏安被刺激得呜呜哭了起来。 何夕燃突然感到肩侧的黑『色』衬衫湿了,他放下钢笔捏过程苏安的脸一看,黑长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块,何夕燃视线移到自己肩上,那里已经被泪水泅湿,形成一块深黑。 这次真的哭了。 看样子被欺负得狠了,何夕燃的目光在苏安脸上打转,他现在应该停下来,但却不是很想停。 甚至某种想法变得更加过分 拇指擦过眼睛,苏安抽泣着躲开,何夕燃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哭了。” 苏安抽抽泣泣,脸颊被何夕燃肩膀给压红了一块印子。 “你答应过我的,”更咽,“你说过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白皙纤细的手试着推开成年男人,但就像刚出生的羔羊崽子对雄狮亮出爪子,除了让自己知道自己的弱小外,半点也撼动不得对方。 何夕燃平整的衬衫因为程苏安的推拒出现一层层的褶皱,他不在意,轻轻拿着纸巾擦着苏安的脸,“答应你什么了?” 程苏安的手指发颤,委屈十足地道:“你答应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 话戛 第78章 江湖完十锭金子 然而止。 他想起来了,何夕燃根本就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他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眼睛里慢慢溢出了水光,程苏安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呆傻傻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堪称是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头看向员工,语气冰冷,“结束了吗?” 工作室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都没回过来神。机灵的助理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率先道:“结束了结束了,老板,我们先出去忙!” “赶紧走!”眼睛使劲暗示。 员工们打了个激灵,几十个人挤着出了门,像慢上一步就会被炒了鱿鱼。 最后一个女员工贴心地带上了门,在最后的门缝中,她亲眼看着平日里冷硬不吃显得不近人情的老板弯下了头,埋在男孩的耳边吮吸白皙耳垂。 苏安打了个寒颤,面上红云晕染。 他还在推着何夕燃胸膛的手顿时无力,弱弱轻轻。 何夕燃握着他的手,从耳垂旁亲吻到脸颊,又逐一吻去泪痕。 “别亲我,”怀里的人躲着他,倔强,“何夕燃,我们之间结束了两次交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和你一点儿也不熟!” 又忍不住哭腔,“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 太刺激了呜呜呜,好喜欢。 何夕燃撩起眼皮看他,“不熟?” 程苏安眼圈通红,却不认输,“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报警了!” 单纯的话让何夕燃勾起唇角笑了 程苏安心中不妙的预感增强,“你笑什么?!” 何夕燃弯身将他抱起,就这么抱着出了门。苏安一惊,双脚不断踢他,青春期大男孩的力道绝对不轻,但何夕燃的步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会议室外面的人更多,每个人见到他们就是一愣,要么傻在原地,要么装作没看到一样低下了头,该做什么就继续做着什么。 苏安仓促之间抓出了一个工作人员的衣服,立刻祈求地看着对方。 对方一怔,突然感觉浑身一冷,转头就对上了何夕燃深沉警告的目光。 对方脸『色』变得惨白,拉掉苏安的手埋头跑走了。 苏安:“……” 失魂落魄。 何夕燃一路顺畅地抱着苏安来到了停车场。 他将苏安放在副驾驶,正低头为他系上安全带。“啪”地一声清脆掌声,何夕燃被苏安打得偏过了头。 苏安胸膛剧烈起伏,他从来没做过打人这样的事,这会手都在颤抖,全凭满腔怒火在支撑,“何夕燃,”咬牙切齿,『性』子再好的人也有生气的时候,“你不要脸!” 只是哭过后的鼻音还在。 何夕燃半长的黑卷发遮住了眉眼,苍白的侧脸很快浮现红『色』巴掌印。他还维持着被打的姿势,地下停车场安安静静,刚刚那声巴掌声还有回音。 苏安含怒带怯地看着他,寂静『逼』得人打心底升上来恐惧。 何夕燃慢慢正过了头,他直起身,发丝散落,眼眸深沉。他『舔』『舔』嘴角,红痕在白得病态的皮肤上显眼至极。 苏安下意识往车座中后缩了一下。 何夕燃卷起袖口,解开领口的两粒扣子,然后猛得一把扯下领带绑住了苏安的双手,低头掐住苏安的下巴,狠狠咬住了柔嫩的红唇,狂风暴雨似侵略撕咬。 苏安第二天去找程苏青时才得知她生病的事。 他没忍住皱起了眉,这也太巧合了,程苏青偏偏病在他想要探究沈长修秘密的档口。疲惫『揉』了『揉』眉心,苏安只能耐心等待程苏青病好。 他本来以为程苏青得的只是小病,谁想到接下来的整整两天他都没有见到程苏青的影子。程苏青窝在房间里,每天只隔着门板和苏安说两句话,公开场合,对话都客客气气。 “行了,”程苏青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过来,倒真有几分病气的虚弱无力,“回去写你的作业去,别站在门外烦我了。” 第79章 变态请滚01 “老大, 老大?吃饭了。” 苏安睁开眼推了推眼镜,接过热气腾腾的泡面,“谢谢。” 王二嘿嘿笑了一声, 吸溜了口口水, “我还找到了几根火腿肠,也给你加进去了。” “嗯,”苏安看了看周围灰头土脸的人, “你也去吃吧。” 这是一间被扫荡了很多遍的超市。 一堆人窝在周围,三三两两的分散, 各个形象宛如难民。超市里有着一股腐烂发霉味,苏安看向大门,街外头到处都是鲜血,还有一群嘶吼着的丧尸。 世界末日。 苏安哀嚎一声, 面色却很稳, 拿着叉子吃了根火腿肠, 喝了口泡面汤。 原身叫池苏安,本来是个欺诈犯,末日来临之前刚刚骗了几百万打算跑路, 谁知道钱刚到手末日就来了。 两个月前, 这个世界开始了一场席卷全球的病毒,动植物开始变异, 人类也没有幸免。大部分的人类变成了以同类为食的丧尸,剩下的一小半人当中,只有四分之一的人口获得了特殊的能力, 也就是异能。 原主命好, 末日之后成功觉醒了雷电异能, 对于原主这样在法律的边缘来回试探的罪犯来说, 末日完全就是场狂欢。他直接收拾了东西,带着隔壁邻居家的姑娘一路逃了出来,路上还又救了不少人。 原主野心不小,想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基地,自己当家做主当皇帝。他当欺诈犯的时候演技就好,知道什么样的人最会被人追随,也就一直装得斯斯文文、温温柔柔,被不少人当做是救世主。 但原主本来就不是个好人,他自觉已经做得很好了,被救的人就应该把他当成天当成地,他要什么这些人就得做什么。于是原主威逼利诱,让隔壁邻居家的姑娘成为了他的未婚妻。 姑娘是个仙气飘飘的女神,人家自己有男朋友,但在原主用队伍里的老弱病残的生命来威胁她之后,她只能同意。但同意了之后她对原主的态度就冷到了底,平时根本不搭理原主。人家姑娘也有异能,水系的,虽然没有杀伤力但也不可或缺,原主也没法做得太过分,至今也就摸了摸人家姑娘的小手。 苏安:“……” 他往右边一看,果然有一个长相漂亮表情冷淡的美女正靠在墙上吃着面包,察觉到他的视线之后,面上闪过一丝厌恶。 要命的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就是这位姑娘,宋念念。 她本应该和他男朋友一起逃到第四基地,然后成为第四基地不可或缺的重要干部,与男友互相支撑着度过末日。 苏安:“唉。” 他吸溜了口泡面,挂着温柔的笑走到宋念念身边坐下,“念念,你怎么也不吃个泡面?” 宋念念冷声道:“我们只找到了三箱泡面,你是老大你能吃,我吃干什么?我又没杀丧尸。” 苏安笑笑:“说什么话,你可是我的未婚妻。” 宋念念嘲讽的笑笑,起身坐到了两米之外。 苏安挑挑眉,也不在意,继续吃着泡面。 “呜呜呜我头一次跟主角的关系这么差,”心里不断哭诉,“我就是个渣男!坏蛋!我都想打我一顿!” 系统热情道:“宿主你后悔了?那我们下个世界去捕捉破坏者吧。” 苏安脸色一变,“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超市里的人都躲在角落里默默吃着东西,没人有说话的力气。别看池苏安吃的只是一碗泡面,这待遇已经很好了,大多数人吃的都是过期了的面包或者是超市里遗留下来的填不饱肚子的小零食,也就是水,因为他们队伍里有女主,才能喝个饱,不怕消耗。 然而安静没保持多少时间,外头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角落里的人顿时惊恐叫道:“怎么了!” 人人开始慌乱起来,站起身往门外面看,但不敢过去一步,气氛逐渐躁动。 枪声越来越近,响得也越来越密集,过了一会,一群穿着迷彩服扛着枪的男人跑了过来,扯着嗓子道:“开门!” 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人看向了苏安。 苏安舔舔嘴唇,眼睛如扫射灯。装备齐全,迷彩服没有破损,行动快速,整齐有序。 判断出值得救之后,他才推了推眼睛笑道:“王二,去把桌子货架都给移开,快把人放进来。” 王二带着人搬完了东西,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外头的几人吹了声口哨,快速闪了进来。 他们一共是五个人,跟着王二重新堵上门之后,才转身观察着超市内部。 站在中间的男人应该是队长,其他四个站在他后头,一个有些胖的男人道:“嘿,队长,这里有不少幸存者。” 队长根本就没看人,抬起长腿踩在桌边,低头一看,骂骂咧咧:“草他妈的,老子的鞋都他娘的脏了。” 他一边骂,一边暴躁地摘了头盔和护目镜扔在桌上,露出了一张对于男人来说过于漂亮的娃娃脸。 长相跟脏话完全不符,长得像十六七岁的芭比娃娃,嘴里就是祖安老家。 王二小心翼翼道:“你们是军人吗?” 队长没理他,另外一个队友尴尬回道:“我们不是军人,是第二基地的任务小队。” 人群一阵喧哗,许多人眼睛骤亮,“第二基地?!” “对,第二基地,”队友看了一眼他们,“我们的任务也负责寻找幸存者,你们要是想去第二基地,我们也可以带你们过去。” 有人已经欢呼起来,但苏安的笑容却僵了。 池苏安当然不想去什么第二第三基地,他只想自己弄个新基地,然后当个独一无二的掌权者。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了,笑了笑道:“我们这么多人,大部分还是普通人,老弱病残也不少,第二基地会收我们吗?” 他这句话一问出来,先前欢呼的人不安地闭了嘴,忐忑等待答案。 队友迟疑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就让不少人的心沉入了谷底。 对啊,现在可是末世,谁会愿意接纳老弱病残呢?但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带着家人一起逃命。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笨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拎着公文包跑到了五个人面前。他把包打开,一个劲往桌上倒着东西,讨好道:“我有金子,也有钱,看,钞票不管用金子也值钱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带我去基地吧,你们不用带老弱病残,带上我就行,只要带上我这些都是你们的!” 大把大把的钞票和金子哗啦啦倒了一桌子,这东西要是搁末世前,就是最能让人疯狂的东西。 擦完鞋的队长扯起冷笑,他收回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带着黑色指套的手随意摸了把钞票,“钱?” 中年男人谄媚道:“对,钱,都是钱。” 队长手里的钞票忽然燃起了火,他凑近点着了烟,漫不经心道:“有钱管个屁用啊狗东西,滚远点,艹,臭得老子都要吐了。” 火系异能。 苏安摸了摸下巴,看着这暴躁娃娃脸的长睫毛,又长又卷翘,他离得这么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活像洋娃娃。 他暂时摸不清这五个人的底细,打算再看一看。 中年男子退下来后,过了几分钟,又有个女孩子咬咬牙跑了过去,“哥哥,你们真的不收老弱病残吗?” 队友好声好气道:“并不是我们不收,只是普通人会辛苦点,现在做什么事都得拿晶核交换,你们要是准备进入基地,就得准备好很多晶核,老弱病残有家人照顾还好,要是没有,只会更艰难。” 女孩感激地道:“谢谢哥哥。” 队友不好意思道:“没事,对了,你们进来超市多久了?” 女孩道:“我们也才来没多久,也就半个多小时。” 队友们对视了一眼,胖子上前一步,乐呵呵道:“大家听我说,外面的丧尸发生了暴动,现在天也晚了,今天肯定走不了。不管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基地的,咱们都得在超市里住一夜。但是相信你们也知道,如果被丧尸伤了,这丧尸病毒可是有两个小时的潜伏期的,为了今晚的安全,我们得检查检查大家身上有没有伤口。” 苏安冷哼一声,这就反客为主了?他给王二使了个眼色。 王二道:“那你们要是受伤了呢?” 队友笑了好几声,“我们当然也跟着你们一起检查,为了今晚能睡个好觉,大家也别怕麻烦,正好你们也能看看我们身上有没有伤口。” 娃娃脸队长猛吸了口烟,倏地恶狠狠踢了下桌子,烦躁地道:“弄水,给他们洗澡,每个人都他妈给我洗干净,洗澡的时候去检查。” 这一脚直接把桌子踢出来了一个凹陷的洞,王二瑟瑟发抖地闭了嘴。 苏安微笑起身,面向自己人,“他们说得对,大家都配合配合。正好趁着今天有空,咱们也好好洗一洗。大家找出两间屋子,再把超市的盆和桶找来,让念念放了水,再拜托这位队长同志给烧一烧。女同志们彼此检查,要是有伤口了也别怕,第一时间来告诉我,咱们过来的时候没跟丧尸正面对上,大家都会安全的。” 池苏安在不明真相的队伍里面还是很有话语权的,他这话一说出来,大家也不闹了,跟着去找洗澡的东西。 幸运的是,他们直接在超市后台找到了工作人员的洗澡间。两个澡堂,一个单间。 大一点的洗澡间让给了女孩,小一点的也能两三个大老爷们一起洗。苏安是老大,独自享用了单间,穿迷彩衣的胖子跟着他到了单间门口,准备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苏安脱掉衣服站在莲蓬头下,难得两个月过去了,热水器里还有热水,就是有一股子铁锈味。 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了一边,眼前顿时一片模糊,看人都看得不太清。 胖子吹了一声口哨,“哥们,身材不错啊。” 苏安含蓄地笑了笑,原身当欺诈犯的时候可是把这脸当做工具用的,为了配上脸,在身材上更是下了不少功夫,可惜这都是假肌肉,比不上真材实料的硬汉,“客气。” 他抹了把洗头膏洗头,刚搓出来了泡沫,就听见胖子道:“老大,你来上厕所?” 队长“嗯”了一声,苏安耳边响起了一道淅淅沥沥的水声。 马桶就在莲蓬头旁边。 苏安丝毫不受干扰,闭着眼洗着头发。 尿着尿的盛淮言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从脖子到鸟,从鸟到腿,最后定在脚上。 赤着的双脚踩在灰色地板砖上,根根白皙透亮,脚骨大方美观,皮肉匀称,指甲圆润透粉。 盛淮言的呼吸一下子重了起来,眼睛都要看直了。 他有一个癖好。 他恋脚。 从来都是只看图片不看真人的盛淮言,感觉这双脚有让他想舔的冲动。 第80章 变态请滚02 有人打了个响指, 门口的胖子走远了。 苏安抹了把脸,睁开眼看了一下,模模糊糊地看到马桶边还站着一个人。 他笑了笑, 打趣道:“你们检查人还带换班的?” 对方没说话, 苏安突然感觉到了脚上浇上了一股温度异常的水流,他下意识缩缩脚,伸手去拿眼镜, “水管坏了?” 有人懒洋洋地道:“不好意思,尿到你脚上了。” 苏安:“……” 系统:“他骗你的。” 苏安顿时松了口气。 他表情惊怒, 沉着脸踩在一旁的暖气片上洗着脚,跟脚一样,池苏安的双手也很好看,骨节分明, 一看就是一双知识分子的手。 洗着洗着, 他好像听到了旁边有吞咽声响起, 在这丧尸遍布的世界里,苏安有点毛骨悚然,他赶紧停了水戴上眼镜, 往周围一看, 单间除了他已经没有别人了。 他套上衣服,顺便用衣角擦了擦眼镜。走到马桶边一看, 马桶盖已经盖下去了,盖子上还有一个脚印,四十五六码, 军靴, 个子估计得有一米九左右。 一米九的娃娃脸, 苏安心底嘲笑了好几声, 擦着头发走了出去。 外头正有人拿着脏衣服去洗,“老大,把你的脏衣服也给我们吧。” 苏安递过去,笑道:“谢谢。” 所有人都洗了个澡,大家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呼吸都畅快了一些,每个人顺眼了不止一个度。更好的是,包括那五个穿迷彩服的在内,没一个人身上有伤。 苏安是这些人中的领头人,五个迷彩服和他互相认识了一番,里面负责后勤的人叫光子,他很客气,“池哥,你们队伍里有多少异能者?” 池苏安推了推眼镜,笑道:“不算多。”他大大方方的伸出手,一团噼里啪啦闪着电光的雷团在他掌心闪现,他余光瞥过五人小队的队长,暗含警告道:“算我一个也就三个人。” 这几个人哪怕心里做好了池苏安有异能的准备,看到这团雷电时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竟然是雷电异能!” 雷电异能是攻击力的强手,群攻更是厉害,雷电能勾起火,有时候还能做引火的工具,哪怕整个第二基地也找不到一个能用雷的异能者。 池苏安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斯斯文文地笑了,收回了雷团,往后招了招手,温柔道:“念念,带着小安过来。” 宋念念即便不喜欢池苏安,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下他面子,她冷着脸牵着小安过来,站在了苏安身后。 苏安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心里默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自然地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妻宋念念,她是水系异能。” 又摸了摸被宋念念带过来的怯生生的小男孩的头,“这是小安,他是空间系异能,只是异能等级不高,装不下多少东西。小安性子有些怕人,他父母在末世初期就去世了,你们别介意。” 小安走过来抓着苏安的衣服,躲在身后不出声。 苏安无奈笑道:“小安,来喊叫叔叔。” 小孩低低地喊:“叔叔。” 小安也是原身救下来的幸存者,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小安有空间系异能,父母又双亡,原主对他很好,近乎一种洗脑的好。原主想要全权掌控小安,小安变成这种怕生的性格,原主也占了一部分原因,因为池苏安只想要一个没有思想全权依赖他的工具人。 不得不说,原主想要自己建设一个基地不是随口一说的,他们三个异能者少是少,但各个功能都很齐全。 光子和其他几个队友眼睛一亮,“空间系异能好啊,太好了!” 池苏安笑而不语。 胖子了然道:“池哥,我们队里的异能者也不多。” 他指了指队长,“我们队长是火系,我呢,就是力气变大了点,光子是感知系,这异能玄乎,跟动物一样,有时候对天灾和危险什么的会有些预警,咱们跟您一样,也都是三个!” 池苏安笑容不变,“真是巧。” 他当然知道对方还有所保留,末日里大家都提着一颗心,哪有刚见面就全盘托出的。 就比如苏安,他也没说王二是木系异能者。 “那这位队长同志,”池苏安看向盛淮言,这位队长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低着头皱着眉不说话,一副不好惹的暴躁模样,“我们会带着小安去收集一些物资,这间超市是我们先找到的,超市里的丧尸也是我们处理的,你们来得晚些,不如这样,我们八,你们二,怎么样?” 他故意说个低的数,心里能接受的程度其实是五比五。 谁让对方实力强呢,哪怕他们真的只有三个异能者,五个训练有素的大男人,本身就比他们这边强很多。 盛淮言抬头,那双芭比娃娃一样卷翘的长睫毛忽闪忽闪,他冷笑一声,“你八,老子二?” 他拿枪指了指外头,“看见了吗,外头丧尸群发生暴动,我们五个人最少也杀了两百个人头,要是没有我们,你们明天能出去?” 又嗤笑地瞥了宋念念一眼,“未婚妻?末日了还这么讲究,真他妈让老子开了眼。” 池苏安温吞地笑着:“是吗?我们昨天进来的时候丧尸还没有发生暴动。而且这是在超市里,就算丧尸是暴动了,咱们多待几天就好了,又安全又妥当。” 他好像是没听到盛淮言的第二句话,或许是听了也没在意,盛淮言脾气不好,他掏根烟叼在嘴里,拽着池苏安就往门边走去。 池苏安脸色一沉,“你干什么!” 盛淮言眉眼下压,戾气浮起,用蛮力把他压到门缝处。 “看外面,”娃娃脸的声音倒是纯爷们多了,“艹,你他妈竟然敢电老子!” 池苏安忽略他的骂骂咧咧,看清外面情况的一瞬,他就变了脸色。 外头的丧尸还在游荡,数量还越来越多,多到异常的程度,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这座城市就要变成了一个丧尸城。 “你们来的时候丧尸已经聚集了?” “还不止,继续看。”盛淮言嘴里的烟突然亮起了火光,他吸了一口,拿掉烟,从门缝中将烟弹了出去。 一根细细的烟被弹出去了两三米,快要落地的时候被一阵微风托起,一直送到了马路中间。 风系异能。 池苏安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 盛淮言竟然是双系异能者。 下一刻,他惊愕地看着那些灵敏度不高的丧尸紧紧盯着烟,全都扑了上去。 这些丧尸本来笨拙的行动变得快速,五感好像也变得敏锐很多,虽然还是会被火光吸引,但和之前的丧尸已经有了一个明显的差别。 苏安脑子里闪过一个词,进化。 他被拽着起身,盛淮言一脚踩在一旁的凳子上,手臂耷拉在膝盖上,把他堵在门口和他之间,“池苏安对吧,看清了吗?” 他脸色挂着笑,但是这笑中的恶意却不少,放在这张漂亮的脸上,有种怪异的渗人,“明天再不走,你连八成的物资都带不走。老子杀了这么多脏东西,鞋都他妈脏了,你就想拿两成打发我?打发乞丐呢。” 盛淮言的气场很强,高个子一向能给人带来压迫力。但他长得又像个少年,池苏安拿他当稳不住气的小年轻看,淡淡道:“那盛队长你是想要几成?” 盛淮言下意识往他脚上看去,就看到一双脏兮兮的鞋子,忍不住低骂,“艹,真他妈脏。” 他之前想舔的脚竟然被这么脏一双鞋子裹着,盛淮言爱干净,看了就难受,烦得想现在就扔了这双鞋,重新把这双脚洗一遍。 池苏安以为他是在骂自己,黑着脸,“盛队长,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会气盛点,但做人做事也别过分,我们现在撕破脸皮谁也不好看,对不对?” 盛淮言又骂了一声,“我五成你五成,这样公平了吧?” 苏安面色不变,盛淮言突然道:“不过多分你几成也行。” 池苏安眼中精光一闪,烁烁看着他。 盛淮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明天来我们车上,跟我们一起开路,同意了就多分你一成,你六我四。” 池苏安思考了一会,带起笑,“开路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当然会一起。” 苏安带着小安搜刮了一遍超市,虽然食物没找到多少,但牙膏、纸巾、被褥衣服倒是找到了不少,小安的空间大约有二十平米大小,已经装得放不下东西。 第二天一早,众人收拾东西,在掩护下坐上了超市旁边的车。 五人小队开的是改装后的越野车,加上苏安一个人正好满座,苏安只能叮嘱王二多注意一下宋念念和小安。 胖子看着他不住往后看的眼神,打趣道:“池哥,放心不下嫂子啊?” 池苏安笑了笑,坦然承认:“她一个没攻击力的女人,我是真放不下。平时她都是坐我身边,这还是第一次跟我分两车坐。” 胖子身边的瘦高个老朱啧啧感叹,“你和嫂子感情真好。” 池苏安笑笑。 驾驶座突然传来一声喇叭巨响,车里的人转头一看,他们的队长正驾着腿放在方向盘上,不耐烦地靠着椅背,“周山,催一催,他们太慢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山点了点头下车,去后面喊着让人快点。 后面跟着四辆车,一共二十多号人,过了没两分钟周山回来了,“队长,他们都好了。” 光子皱眉捣鼓着一台电脑,“队长,快开车,我感觉有丧尸群靠近。” 盛淮言收起长腿,油门一踩,越野车倏地窜了出去。 车子一开起来,池苏安脸色就有些发白,他抬起手抓住了拉手,感觉到了晕车。 盛淮言完全把车开得快要飞起来了,左转右拐,比山路十八弯还要折腾人。 他胃里一阵反胃,忍不住道:“开慢点,稳一点。” 盛淮言骂了一句“麻烦”,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 苏安闭上眼睛虚弱地靠在窗户上,心里也在不断骂娘。这要是搁原主,估计两人早就打起来。 速度平稳地走了一段,苏安慢慢缓了过来,但光子突然叫道:“不好!” 苏安眉心一跳,耳边很快听到了身后车队的尖叫,“啊,丧尸!!!” 他看向后视镜,马路两边的建筑群突然冲出了许多丧尸,后面的车队已经陷入了丧尸群里,几十几百只丧尸趴在一个车上吼叫的画面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更多的哭喊响起:“救命啊!玻璃要坏了!” 池苏安脸色不好,但还是准备打开车门下去救人。但车门倏地被锁了起来,越野车停在原地,盛淮言支着头打量着他。 池苏安皱眉道:“你们什么意思?” “胖子和周山下去救人,”盛淮言懒懒地道,“池苏安,你得等一等,我有事想找你谈。” 胖子和周山下了车,但他们只是在旁边用枪爆头,非但没起到救援的作用,还引了一群丧尸的注意。 “艹,”池苏安也骂了一句脏话,要用蛮力打开车,“你们自己想死也别害我,我未婚妻还在后面的车上!” 更重要的是,全部物资也在后面车上。 盛淮言眼中嘲笑,“别费力气了,老朱是金系异能者,这车子弄不坏的,哦,你要是想用异能也可以,但你觉得你自己能打得过我们吗?” 池苏安看着他,深呼吸几下收敛了火气,很快又笑了起来,“盛队长这是想干什么?” 盛淮言一下一下拍着喇叭,喇叭声吸引了更多的丧尸过来,“我这人呢,脾气不好,有点想要的东西就抓耳挠腮,不弄到手就觉得心烦气躁,火气很大。” 池苏安不明所以,呵呵道:“所以?” 盛淮言咧嘴像个恶魔一样笑了,“把你鞋脱了,让老子玩一玩。” 用手玩玩,舔就算了。 哪怕想,盛淮言也嫌脏。 第81章 变态请滚03 盛淮言玩, 那就是单纯的玩。 就像有的人喜欢草,有的人喜欢花,盛淮言只是喜欢具有美感的脚。他不怎么喜欢池苏安这个人, 因为感觉这个人有点阴, 但池苏安的脚,他却想玩一玩。 队友都知道他的这个癖好,埋头在后座上弹药没说话。 池苏安好像没反应过来, 他推了推眼镜,瞳孔缓缓缩紧, 笑容虚伪,“盛队长说什么?” 盛淮言满脸都是不耐,“你是耳聋还是脑子不好?老子说,老子、要玩、你的脚。” 烦躁, “艹, 说得我口水都干了。” 要不是池苏安这双脚实在是得盛淮言的心, 挠得他心痒难受,他哪里有这个闲工夫跟池苏安扯蛋。 苏安:“……系统,他想摸我的脚还一脸烦躁?” 小本本呢!他很久没出现的小本本呢!给他记上头! 几句话的功夫, 外头的胖子和周山快要顶不住了, “队长,再不出手后面的车队真的要被攻陷了。” 盛淮言冷笑两声, 阴阳怪气道:“没事,没看到人家老大都不急吗?对了池苏安,你未婚妻还在后面吧。” 池苏安脸色青白变化。他在末日前见的人多了, 各种各样的癖好也见多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被盯上。 “盛队长, 我有未婚妻。”他也着重点名了“未婚妻”三个字。 盛淮言“呵”了一声, “你就说脱不脱吧。” 后面车队的尖叫声更为剧烈,还有许多人在呼喊着池苏安的名字,要是再晚上几秒,估计就得出现严重的损失。 池苏安:“……脱。” 盛淮言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漂亮得让女孩子也会嫉妒,他伸手打了个响指,“老朱。” 老朱“哎”了一声,下车去加固后面的四辆车。 他的金系异能很实用,也很坚固,本来就要被丧尸撞破压扁了的轿车重新变得密不透风,车里的人惊魂不定,摸着胸口大喘着气。 丧尸对这四辆车没有办法,都盯上了最前头的越野车。老朱他们赶紧上车,用相同的方式将车子弄成了铜墙铁壁,根本不给丧尸攻击他们的机会。 池苏安看着老朱的眼神一亮,“你的异能很实用。” 老朱挠着头憨厚笑了一声。 盛淮言拧着眉,“赶紧的。” 池苏安笑容一僵,“现在?” “我说过了,”盛淮言,“我这人脾气不好,要是想干什么事却没有干成,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苏安低头,挡住眼里的冷光,他脱掉鞋,连同袜子放在脚底下,光脚甫一露出来,盛淮言的呼吸就有些加快。 他弯腰拎起苏安的那双破鞋扔出了窗外,池苏安阻拦不及,脸色难看,“盛队长,你把我的鞋扔了,我还能穿什么?” 盛淮言嗤笑一声,“就那双破鞋,你还穿个屁。” 他往后座伸手,周山问:“队长,多少码的?” 盛淮言,“四十四码。” 周山从座位底下拽出了一个鞋盒,拿出了一双崭新的黑皮军靴递给了盛淮言。 盛淮言说的码数就是苏安的码数,苏安眉角抽抽,以前只听说过花花公子哥看一眼美女就能报出三围,没想到娃娃脸的暴躁老哥也有这能力。 他以为盛淮言会把鞋给他,盛淮言却把鞋放在了自己脚边,然后拍了拍大腿,催促:“快点,把腿伸到老子腿上。” 池苏安往后座上看一眼,后座的四个大男人要么低头要么当没看见,胖子和光子露出歉意的笑容,却没有阻止盛淮言的动作。 池苏安没伸,只是好声好气地道:“盛队长,我也是个大男人,被人要求摸脚也是头一回。你还是拿我的车队来威胁我的,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盛淮言眼睛盯着他的脚骨,低骂了一声,“超市的物资再分给你一成,快点,又不是娘们,磨蹭个什么劲。” 苏安假笑着抬起脚放在他腿上。 他的脚骨形状确实好看,不是女孩子小巧精致的美,而是大方英气的美。皮肤光滑白亮,没有多少肉,骨感很清晰。 没什么味道,很干净。 盛淮言看得目不转睛,朝后伸出手,周山递过去了纸巾和消毒水,苏安就靠在车门上看着盛淮言先给他擦了好几遍的脚,又喷了一遍消毒水。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又弯下身凑近看,炙热的呼吸撒在绒毛上,脸几乎要贴在脚上,盛淮言的兴奋掩饰不住,都有点变态似的热忱。 苏安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正要问好没好,盛淮言就好像被迷住了一样,失神地伸出舌头舔了下脚背。 “艹!”池苏安不假思索地缩回脚,“你变态啊!” 他眼神厌恶,像是被恶心得都快吐了出来。 苏安心里头很快乐,盛淮言刚刚给他摆脸色看,他现在也摆回去了。原身可是个直男,怎么可能会对盛淮言有好脸色。 盛淮言从美梦中一下子醒了过来,看清池苏安的眼神后,他刚刚的痴迷像是受到一击重拳一般被打得粉碎。怒火猛得窜起,盛淮言被气得火冒三丈,他嘴唇生硬地抿着,倏地弯腰用蛮力握住苏安的脚踝拽到自己腿上,苏安平衡感不稳,重重摔倒在了座椅上。 他疼得表情扭曲,“艹你妈的,你他妈有病吧。” 盛淮言一声不吭地拿出袜子给他套上。池苏安缓过来劲了之后,一脚踹上了他的胸口,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滚蛋。” 盛淮言硬忍着怒气的样子其实很吓人,苏安也有些胆战心惊,被他踹了这一脚之后,盛淮言转头看他,阴沉沉地道:“再踢一下?” 池苏安动作僵住了。 盛淮言继续给他穿着袜子。袜子是白色纯棉袜,袜脚一直到小腿下方。盛淮言伸手将池苏安的裤子往上推了推,这时才发现池苏安的小腿也是修长光滑,十分漂亮。 昨天池苏安洗澡,盛淮言虽然看了他,但看完就忘,完全没注意池苏安的腿原来也长得很不错,但他对男人没兴趣,特别是对这种有未婚妻的、个性不讨喜的男人更没有丝毫的好感。 池苏安恶心他,巧了,他也不喜欢池苏安。 袜子穿好,盛淮言又抬起苏安的脚,给他穿上了那双崭新的军靴,将裤脚塞到军靴里。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松开手,冷着脸道:“老朱,准备走了。” “哎,”老朱连忙扯了铜墙铁壁,“队长,可以了。” 话音刚落,越野车就呼啸飞了出去,比先前还要快的速度,苏安靠在窗户边,可以确信娃娃脸队长快要被他气死了。 唉,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 第82章 变态请滚04 刚出城的时候, 马路上还有许多报废的汽车和残肢断臂挡路。驾车越久,马路上能看见的报废车也越来越少,越野车很快平稳下来, 苏安翻滚的胃部终于好受了一些。 到晚上, 一队人准备停车休息,车刚停下来,苏安就冲了出来, 扶着车顶干呕。 盛淮言似有若无地嗤笑了一声。 苏安推了推眼镜,拿起杯子走到了第二辆车子旁, 笑道:“念念,给我来些水。” 宋念念拉下车窗,冷若冰霜地给杯中加满了水。 苏安喝了口水,感觉舒服了一些。他往车里看了一圈, “大家都没受伤吧?” 一车的人还有些惊魂未定, 连忙摇了摇头, “老大放心,我们都没被咬。” 宋念念冷声道:“你那会怎么没出来?” 车里的气氛一沉,不少人沉默。 “都是我大意了, ”苏安叹了口气, “他们任务小队的队长说问题不大,就派了两个人下来帮忙, 我还以为真的没什么事,有事也能被那两个人解决,谁知道最后那么危险……还好, 最后咱们的人也没受伤。” 短短几句话, 车里的人就明白了整个过程。王二恍然大悟, 怪不得老大没有出面, 原来都是因为那几个穿迷彩服的迷惑了老大。 大意的哪里是老大啊,老大信任那些迷彩服,但他们却辜负了老大的信任,那种情况下就派了两个没什么用处的人下来帮忙,大意的明明是他们。 至于为什么大意,估计是因为这群迷彩服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这些人的性命。 想通了的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苏安苦口婆心地道:“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车里不是有物资吗?还有存起来的异兽肉,把这些东西该当诱饵的当诱饵,能减重的就减重,虽然这些东西很重要,但都没有咱们的命重要。” 这话更让人确信了刚刚的猜测,对啊,他们车里是有物资的,老大就算不会因为他们出手,也会因为物资出手啊。 “老大,”王二犹豫道,“那我们还去第二基地吗?” 看出了他们隐隐的排斥和不安,苏安笑了笑,安抚道:“去啊,肯定得去。你们看,光是这个五人小队,他们的实力就很强了,从队长到队员都深藏不露,他们能全身而退地杀了两百多个丧尸,可想而知第二基地的实力会有多强。我知道大家一直想找个地方安稳下来,第二基地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驾驶座上的年轻大学生冷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他们实力这么强,救我们的时候还不是……” 虽然在末日里,没有谁一定要救谁的规矩,但他们的老大去前头开路,等到有危机的时候他们却因为马虎没让老大来救他们,这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你们不想救我们就算了,为什么不让老大来救我们? 池苏安道:“别这样说,最后也多亏他们队伍中的金系异能者才能救你们一命。” 其他人沉默了,这也是事实,自己还欠了人家一命。但先前的感激,这会却有些不是滋味。 宋念念倒是有些半信半疑,她清楚地知道池苏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时,池苏安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会信,但这次却不一样,池苏安虽然不在乎手底下的人命,但他确实在意这些物资。 更何况她和小安也待在了这辆车上,这样看,池苏安说的又好像是真话。 苏安朝着小安招了招手,“小安,跟叔叔下来。” 宋念念瞬间警觉起来,皱眉道:“你要带他去干什么?” 苏安笑容不变,“我和他们做了个交换一成物资的交易,现在要带小安过去办事。” 苏安这话故意说得含含糊糊,虽然是真话,但在这里说出来,就如同是他用了一成物资请求五人小队去救车队人一样。车上的人出离愤怒起来,王二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怒气冲冲,“这不是欺负人的吗?!” 小安乖乖下车握住了苏安的手,苏安摇了摇头,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他离开。 他去拿物资的时候,车队的人也要下来休息做饭。苏安的话很快传遍了整个车队,本来因为能去第二基地而感觉欣喜的人们心情不由变得沉闷,看向五人小队的眼神也没有了之前的亲近。 宋念念犹豫了一会,走到越野车旁敲了两下车窗,盛淮言抽着烟的侧脸露了出来。 “什么事?”语气并不好。 宋念念看着他,觉得这样的人并不像池苏安嘴里那副贪婪、见死不救的人,她试探地问道:“池苏安真的和你们交换了一成的物资吗?” 盛淮言的脸色难看下来,嗤了一声,“他连这种事都告诉了你?真他妈不愧是未婚夫妻。”皮笑肉不笑,“怎么,你想来给他做主?” 竟然是真的。 宋念念失望地看着盛淮言,神色也冷淡了下来,“没有,再见。” 盛淮言莫名其妙,“有病吧。” 他往外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拿完物资的池苏安牵着一个小孩走到了宋念念身边。池苏安笑得真诚了许多,不断在女人身边嘘寒问暖,单手虚扶在人家姑娘的肩头,一副喜欢得不行的模样。 他越看火气越大,火气越大竟然还移不开眼。 胖子上了副驾驶,“队长,看什么呢?” 他跟着往外一看,不禁感叹道:“池苏安就是一头老狐狸,咱们分出去的一成物资都是最好的东西。不过他未婚妻是不是不太高兴?怎么从昨天到现在都板着一张脸。” “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着有点冷。” 盛淮言讽笑,“你知道他这样叫什么吗?” 胖子道:“叫什么?” 盛淮言吸了口烟,烟雾把他年轻精致的脸庞晕染出几分男人味的性感,“叫犯贱,骨头里就是个贱的。” 晚饭后,夜里分了两批人轮流休息,下半夜的时候有丧尸群靠近,一群人慌慌乱乱地上了车,天还没亮便踏上了逃命的旅程。 苏安在车上靠着玻璃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第二基地。 看门的人手里端着枪,弯腰道:“盛队,您回来了。” 盛淮言招招手,“后面的都是幸存者,你直接按规矩办事。” 池苏安摘掉眼镜揉揉眉心,“规矩?” 看门的人看他是个生人,但却坐在盛淮言的车上,语气也很客气,“进基地的人都要交一人份三天的口粮还有三颗晶核,要是没有粮食,那就去打丧尸,交上十个晶核也能进去。” 池苏安皱着眉,“这么多?” 看门的人赔笑道:“兄弟,不多了,你看看我们第二基地的城墙还有一路过来的守备,我们基地还会定期派人去清缴附近的丧尸,外面虽然是末日,但基地里面却是很安稳的,花粮食和晶核买个安稳,这哪能嫌多呢。” 池苏安沉吟了一会,“异能者有没有优待?” 看门的人眼睛一亮,“有有有,异能者只要加入我们第二基地的任务小队,一个异能者就能免除三个人进基地的物资。” 三个人不算多,他们队伍里加上隐藏身份的王二总共四个异能者,能免去十二个人的物资。池苏安想了想,他正好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看一看第二基地的运作,要是规划得好,没准他不需要自己再建一个基地,直接可以在第二基地当家做主了。 他眼中一闪,痛快点头,“行,我知道了,后面的人还得麻烦你给解释一下。” 看门的人忙道:“客气客气。” 后面的人知道了进基地的条件之后,果然有些怨声道载。但都已经到了人家门口,不交不行。 他们把这个闷气压在了心底,又想起了之前被任务小队骗去的物资,一时能进基地的兴奋也平淡了下来,隐隐还有几分后悔。 苏安把物资交了,被询问异能的时候,他直接放出了一道闪电。银蓝色的光芒在他眼镜上反出一道冷光,后勤人员目瞪口呆,随后兴奋地蹦了起来,“雷电异能,竟然是雷电异能!” “这异能好!”后勤人员满脸通红,“请您务必加入我们第二基地的任务小队,不不不,请问您异能的最大威力如何?” 池苏安勾起笑,抬手指了指一旁的一颗大树,一道雷声响起,粗壮的闪电倏地将大树劈得腰折倒地,整个树干焦黑一片,糊味飘到众人鼻尖。 池苏安轻松地道:“像这样的攻击方式,我同时可以释放出三十道闪电。” 其实没有这么多,苏安只是在按照人设吹逼。原主在末日前是欺诈犯,经常给自己搭个高台,装成大款的样子骗大款。末日后,如果有人问原主的实力,原主都会往夸大的方向去说,一是为了威慑,二是为了吸引小弟。 但苏安也没有吹太多,要是尽全力,他虽然无法一次性放出三十道闪电,但是也有二十道了。 后勤人员和围观人群一起倒吸了口冷气。 苏安手下的车队也震惊了一下,“老大原来这么厉害吗?” “一次能有三十道闪电,这要是三十道闪电劈在一个人身上……” “真是强悍的实力,”光子站在队长身边感叹,“队长,池哥能来我们小队吗?” 盛淮言皱眉道:“他估计会自己带一队。”但池苏安真的有这么强? 后勤人员恭恭敬敬道:“池哥,您拥有自己带队的实力,但您队伍里没有攻击力很强的队友。我建议您可以先进一个小队中执行任务,等之后如果有其他异能者来我们基地,我们会将合适的人选告诉您。” 池苏安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好的。” 站在一旁的盛淮言突然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上前,“把池苏安分到我的队里。” 后勤人员愣了一下,看向池苏安:“池哥?” 池苏安似笑非笑,“不用了,盛队长。” 盛淮言低头看了眼表格,池苏安在自己的队伍里记下了三个人,他的未婚妻和那个小孩,还有一个王二。他弹了弹纸张,嘲笑道:“池苏安,瞧瞧你名下的人,一个水系,一个小孩,还有一个木系……哦,这个木系,你之前还没告诉我们。” 池苏安笑着道:“老朱是金系异能者的事,我记得盛队长好像也没有说过。” 盛淮言“啧”了一声,指了指池苏安带来的普通人,“普通人在第二基地里也得找工作,你手下的这些人出任务之前最少也要训练一个月,你到我的队里,这些人我给你安排好。” 听到这些话的普通人有些躁动,一双双渴望的眼睛放在了池苏安的身上。 池苏安意有所指道:“我怕盛队长又坑我一次。” 盛淮言不耐烦了,他单手撑在桌子上逼近池苏安,浅色的瞳孔倒映池苏安的影子,长卷睫毛根根分明,不悦地警告道:“你不同意也可以。我之后会通知各个任务小队的人,让他们不会招收你们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怎么,你身上的物资能够让你们吃上一个月?” 他顺势向后坐在办公桌上,长腿交织,嘴角挂着嘲弄的笑:“不是老子想找你事,”他舔了舔唇,微微兴奋道,“是老子给你一个走后门的机会。” 第83章 变态请滚05 走个屁后门。 气势不能输, 池苏安直接道:“打一场吧。” 盛淮言挑挑眉,嗤笑一声起身,“去训练基地。” 后勤人员机灵地跑去前面带路, “盛队, 池哥,训练基地还有位置,我给您两位带路。” 两个头头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一大帮人成群结队地进了训练基地。池苏安观察着周围环境, 这会在训练的有二三十个人,不光有异能者,还有绑着沙袋负重跑的普通人。 他还看到了一个壮得像座山一样的中年男人手臂上挂着哑铃在练臂力,这哥们小腿都壮得比得上苏安脑袋宽了, 即使没有异能也是个大杀器。 后勤人员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介绍道:“那是我们基地的小陈, 能力很不错,就是年龄有点小,今年才十六岁呢。” 苏安:“……真是英雄出少年。” 后勤人员高兴得眉飞色舞:“是的是的, 我们基地很注重年轻人的培养。” 池苏安心里默默提高了占领第二基地的难度。一路看来, 第二基地现在的领导者明显很有能力,基地里的道路干净, 人们脸上虽然有忧愁却并不麻木,训练基地里的设备简单了些,但在当下环境看来, 算是非常不错了。 他不动声色地跟后勤人员打探基地的消息, 或许是为了拉拢他们, 后勤人员知无不言, 连说带吹把第二基地上上下下都夸了一遍。 基地的老大姓傅,年龄大了,已经五十多岁,末日后身体就不怎么好。傅老大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女儿刚成年,没有异能,儿子叫傅颉,现在是第二基地一支任务小队的队长,觉醒的是精神系异能,但傅颉性格不怎么着调,如果他上位成了第二基地的老大,基地里的异能者不一定会服他。 苏安听完了之后不得不感叹原主的好运气,好好一个基地,过几年没准就乱了,这不正是给原主这样的野心家一个绝佳的表演舞台吗? 后勤人员把他们带到了训练基地的最南角,这里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的设备和桌椅,明显是考虑到了苏安和盛淮言打起来后的杀伤力。 盛淮言转着脖子,轻松地掰着手腕,活动好了之后,朝着苏安勾了勾手指。 脸貌若好女,但动作却很爷们帅气。池苏安斯文地上前一步,微微笑道:“盛队长,不客气了。” 盛淮言:“你——” 他说话的功夫,一道闪电已经急速劈了过来。 盛淮言黑着脸躲过,“你他妈玩阴的池苏安?!” 池苏安无奈地道:“盛队长,我都跟你说我要不客气了。” 又是十几道噼里啪啦闪着电光的闪电呈Z字型冲向盛淮言,人体内是有生物电的,盛淮言的头发都被带得炸了起来。 苏安玩得很开心,一会儿把闪电当鞭子,一会儿把闪电当成箭,随手一拉,装逼效果满分。 盛淮言的攻势也很猛,猛到苏安好几次都被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要被火突一脸,但每次火真的要冲到他身上时,又莫名其妙地灭了。 南角里雷光电闪,火光冲天,宛如一场大型电影,声势很大,看得旁人心生激荡。但苏安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他的异能看起来厉害,但消耗很大,他已经快要力竭了,根本赢不了对面还轻轻松松的盛淮言。 但输了也不行,来基地的第一场对战要是输得很难看的话,他以后可不好再进一步了。 苏安转眼间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低了低头,打算让眼镜“不小心”落在地上,然后趁机停止这场切磋。正当他努力让眼镜滑下来时,一阵风吹来,眼镜被风裹着带到了地上。 眼前变得模糊,池苏安好像没反应过来一般僵硬地站着,有人快步走近,盛淮言冷笑着低声道:“池苏安,玩阴的我也会。” 池苏安冷着脸,倏地一拳砸向他。 娃娃脸,你真是爸爸的好大儿! 盛淮言阴着脸回了回去。 两个实力强大的男人近身肉搏,池苏安因为职业特殊,学了不少防身技巧和野路子,他这人阴,下手也阴,哪里最疼就朝哪里下手,盛淮言疼了,也毫不留情,拳头次次生风。 一旁的人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后勤人员喊了句“别打了!”,才惊醒一般扑上去拉架。 池苏安被王二抱着拉开,离远了之后,他就看不清盛淮言在哪了。他擦擦嘴角,舔去口腔内的腥味,虚假地笑了,“盛队长,我突然觉得你的提议不错,希望我进去你的队伍之后,你能把我的人安排妥当。” 围在他身边的人感动得泪眼汪汪,“老大……” 他们都看见了,老大不是打不过盛淮言,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分明势均力敌,要不是老大的眼镜掉在了地上,谁输谁赢都不一定。 但现在老大为了他们,却委屈自己同意了盛淮言的要求,几个真性情的人已经红了眼圈。 他们其中的几个人更为愧疚。这几个人跟池苏安的时间短,之前还在私底下讨论过,觉得老大的温和是装出来的,其实并不怎么看得起他们这些普通人。但是看到老大现在为了他们做到这种程度,他们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龌龊。 宋念念看着这样的池苏安,眉头皱得死紧,她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池苏安是有更大的阴谋在谋划。 盛淮言压抑道:“放开。” 拉住他的队员们讪讪放开了手。 盛淮言用舌尖顶顶上颚,下腹接近子孙根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池苏安尽在他身上使阴,他脸色难看,阴云罩顶地朝池苏安走去。 池苏安身边的人敌视地看着他,盛淮言看也没看他们,眼里只阴沉沉地盯着池苏安,“小队成员需要住在一起,跟上。” 他带着胖子几人转身离开,池苏安吩咐了手底下的人几句话,让后勤人员安排他们之后,也跟了上去。 胖子看了看后面,小声道:“盛哥,你刚才留情了啊。” 盛淮言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一句话一个巴掌,“老子!他妈!是留情吗?!是怕打死他!” 胖子嗷嗷直叫,盛淮言扯起冷笑,“教训这个绣花枕头,刚刚那两下足够了。” 胖子咂舌,“他要是叫做绣花枕头,那咱们都直接是朽木了。” 盛淮言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池苏安跟着他们来到了一栋别墅。 从住的地方就能看出盛淮言这一队的实力是多么强悍了,也能看出第二基地在对待异能者的方面,真的是给出了很周到的优待。 别墅里面只有四间卧室,池苏安站在客厅里,笑得礼貌:“那我住在哪?” 光子和胖子对视一眼,推开了盛淮言的房门,热情道:“池哥,咱们别墅里就只有队长屋里有第二张床了,他的房间也大,两张床都是两米二宽,你住着绝对舒服。” 池苏安挑挑眉,走过去一看,盛淮言的卧室宛如酒店一般规整,两章柔软干净的床铺一左一右放着,靠窗的地方还有一套茶几沙发套装,和一张办公桌。 “挺好的,”他满意地点点头,“就这儿吧。” 至于和盛淮言一起住,池苏安相信经过今天的切磋,他不会再做些越线的事。 但晚上睡觉的时候,苏安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盛淮言赤着上半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恶意几乎没有遮拦,“卧室里不准穿鞋。” 苏安今天的异能已经耗尽了,明智地不想和他纷争,脱了鞋放在了门外。 盛淮言继续道:“袜子。” 苏安一起脱了放了脏衣筐里。 盛淮言的余光划过他的脚,呼吸微微兴奋,在苏安暗自警惕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干,上床休息了。 苏安去洗了个澡,赤脚出来的时候格外不习惯。还好卧室里的地板干干净净,靠床的边缘还铺了一层地毯,他坐在床边拿毛巾擦了擦脚上的水,又听到了隐约的吞咽声。 苏安转身一看,原来是盛淮言正在喝水。 他松了一口气,躺上床,摘下眼镜,开始酝酿睡意。 大半夜的时候,苏安却被脚底的一阵酥麻给唤醒了。 他睁开高度近视的眼,迷迷茫茫地往床头看去,屋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出来。苏安眼睛眯成一条缝了也没看到东西,他以为是错觉,正要继续睡觉,大脚趾却突然被吞进了一个温热潮湿如蛇身的地方,还轻轻地被牙尖磨了一下。 令人悚然的触感从脚趾窜到头皮,苏安打了个寒颤,一下子瞪大了眼。 第84章 变态请滚06 苏安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完全看不到床边有什么东西, 但这种触感明明晃晃地提醒他,有一个人正在床头,在情色地抚摸着他的双脚, 甚至贪婪地含着他的脚趾。 湿润潮湿的感觉宛如一头蛇的口腔。 苏安僵硬着手打开了床头灯。 “啪嗒”一声, 暖黄的光驱走了周围的黑暗,从床上向四周蔓延。 昏暗之中显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苏安肌肉紧绷, 大半夜里能干出这种事的变态,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盛淮言?” 黑影上前,那张漂亮如洋娃娃的脸庞缓缓映入苏安的眼中。 苏安匆忙地在桌上摸索着眼镜,戴上眼镜之后,整个世界变得清晰起来。盛淮言站在他床边, 赤着精壮的上半身, 他正舔着唇, 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唇上还有泛着亮光的口水,唇色转深,欲色在他脸上浮现。 池苏安被恶心坏了, 一言不发地劈过去闪电, 道道饱含雷霆之怒。 盛淮言随意抬起手,一道冰凝成的盾牌挡在他的面前抵挡住雷电攻势。他的举止轻松, 但池苏安却冒出了一头冷汗,陷入不敢置信之中:“你竟然还有冰系异能?!” 一个人拥有了三种异能,这是可能的事吗? 池苏安脸色青白, 半晌, 他识时务地笑了, 看不出半分勉强, “盛队长,我现在可是你的队友,大半夜的你对队友做这种事,这样真的好吗?” 他收回腿盘着,戴上眼镜后,就能看到两只脚都红了一片,面上厌恶之色一闪而过。 盛淮言沉着脸,刚刚的好心情全在池苏安的表情之中崩塌殆尽,语气硬邦邦地道:“你见到脱光了的美女躺你面前你能什么都不做?” 池苏安露在被子外的脚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光溜溜的美女。 池苏安气笑了,他不再跟盛淮言多说,一言不发走进浴室去洗澡。 大半夜没有热水,苏安用的是冷水,脚一插进去,整个脑袋都清醒了。 原身在末日前也不是没用过这幅皮相去骗人,但骗的都是富婆,盛淮言做的这些事足以让原主升起对他的杀心,但原主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盛淮言三种异能摆在那,原主只会压制住杀心,暗地里寻找机会解决他,表面上则是委曲求全,避开争端。 苏安敬职敬业地遵守着人设,一旁,盛淮言进来上厕所。他解决完后,子孙根还很有精神,池苏安余光瞥了一眼,一副作呕又强自忍耐的模样。 盛淮言一股火气从心而起,他提起内裤,外裤却松松垮垮地搭在胯间,嘴角下压逼近池苏安,“你他妈在看什么?” 池苏安继续洗着脚,盛淮言却觉得他嘴角挂着冷笑,笑盛淮言是多么变态丑恶,笑他硬起来的模样是多么让池苏安感到反胃。 盛淮言倏地伸出手拽紧了池苏安的衣领,猛得把他拉到面前,暴戾道:“池苏安,老子硬了关你屁事,你他妈再用这种眼神看老子?” 另一手带着折辱意味的轻轻拍着池苏安的脸,“老子不喜欢男人,硬也不是对着你硬。你他妈别多想,就你,老子看你就一股子气。” 池苏安的眼镜架掉落一角,他掰开盛淮言的手指,微怒,“你他妈有病!” 甩开盛淮言,大步离开了卫生间。 待在原地的盛淮言尽力平复怒火,最终还是忍不住,抬脚猛得踢向了洗手台。台上简陋的肥皂洗头膏哗啦倒落一地,盛淮言抬头,在镜子里看到了一脸狠意怒火熊熊的自己。 苏安躲在被窝里,听着卫生间的动静被吓得一颤一颤。 太难搞了,盛淮言真的是太难搞了。 不过资本很真的雄厚。 他不敢睡过去,还好盛淮言从卫生间出来后拿了一件衣服就出了门。卧房门被一声巨响关上,整个屋里只剩下了苏安一个人。 苏安钻出被窝,看了看天外漆黑的天,安心睡觉了。 初阳东升,小鸟叽叽喳喳。 苏安换好衣服下楼,四个队友们正在客厅坐着聊天。光子率先看到他,朝他打了招呼,“池哥,我们给你留饭了。” 苏安笑着过去,“谢谢。” 桌上放着一大碗浓稠的白粥,旁边摆着一个塑料密封装袋的卤鸭蛋,还有一小包咸菜和两张油饼。 池苏安有些惊讶地推了推眼镜,“这么丰盛?” 胖子嘿嘿一笑,“这不是要欢迎你入队嘛。” 盛淮言手底下的这四个队员,胖子个头最矮,年纪不大,25岁左右,是力量型异能者。光子的长相比胖子端正,个子也不是很高,性格温和,是感知系异能者,他具备很强的计算机能力,负责队伍里的后勤。 老朱是个中年男人,憨厚老实,很听盛淮言的话,异能是很实用的金系异能,所有由金属构成的东西只要他了解到内部结构,他就可以复制出来。 至于周山,苏安对他了解不多,只凭观察,周山虽然存在感不高,但做事却是队伍里最细心的一个。 苏安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这顿饭,和他们随意聊着天。胖子从口袋里摸出了几袋零食,做贼一样地凑到苏安身边,“池哥,你吃鸡心吗?” 苏安点头,胖子小心翼翼地塞给了苏安一包鸡心,“你快吃,现在就吃,吃完把塑料袋给我,我找个地处理掉。” 苏安想笑,“吃个鸡心怎么跟做贼一样。” 但其他几人也跟如临大敌一样,老朱跑到门口看着外面,催促,“快吃快吃,一会队长就回来了。” 光子从胖子手里拿了一包鸡心,撕了袋子一口吞了下去,含含糊糊解释:“池哥你不知道,我们队长见不得内脏这些东西,别说吃了,他看见鸡心鸡肝、猪心猪肝都会被恶心到反胃,见一次吐一次,还会发特别大的火。我们都不敢在他面前吃这种东西,生怕触了他霉头。” 苏安皱眉,这毛病可真是稀奇古怪,和盛淮言的暴脾气一样古怪。 他们吃完了这些零食,胖子连忙找了地方毁尸灭迹。还好他们处理得快,不久后,盛淮言就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迷彩服,顶着一张娃娃脸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将一张纸扔在苏安面前,坐在单人沙发上点起了一根烟。 苏安拿起纸,上面是他手底下人的具体安排名单。 王二和小安都是异能者,他们分到了一间双人公寓,由王二照顾小安。苏安对这个安排很满意,王二是他忠心耿耿的属下,完全能够保护和照顾好小安。 往下看去,未婚妻宋念念被安排进了基地中的女子异能者公寓中,因为她的异能是水系,就被安排到了基地储水库工作。 其他人的安排也很合理,能工作的都获得了一份工作,只要家中有人能工作,队伍里的老弱病残就能在这个基地活下去。 池苏安带起了笑,“让盛队长费心了,真是多谢。” 盛淮言冷哼了一声,翘起腿吐了一口烟。 池苏安扭头问胖子,“女子公寓离我们这里远吗?” 有对象真是让人羡慕啊,胖子心里嘟囔,低头看了眼是哪所女子公寓,顿时幸灾乐祸道:“池哥,这所女子公寓离我们可远了,而且这是姜姐管的地盘,她不喜欢男人,公寓也不让男人进。” 苏安瞥了眼盛淮言,“这样啊。” 下午,苏安基本上摸清了这几位队友的性格。队伍里最精明的人就是光子和胖子,他略过了这两人找上了周山,提出交换房间的请求。 周山看着他,用眼神询问原因。 苏安推了推眼镜,笑了笑,“我跟盛队长有些不和,住在一间房里彼此都不舒服。” 周山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过节,他没犹豫多久,就点了点头,“我跟你换。” 池苏安笑着跟他道谢,当天晚上就住上了单间房。 周山的房间比盛淮言的房间小了许多,布置得更像是一个家,而不是酒店。床边还摆了一个懒人沙发,窗台上放着一瓶养着草的花瓶。 生活的气息浓重,并且整理得很干净。 苏安感叹一声,相比起盛淮言,周山更像是过日子的人。 他将房门锁好,端了盆水放到门边,往盆里扔了颗种子。 这是王二催生的种子,是一种末日后产生变异的藤蔓植物。这种植物遇水后会往上攀着木头疯长,材质坚硬,但只要没了水就会在几秒钟内干枯而死。 没过一会,整个门上已经爬满了藤蔓,成了一层坚固的防护。 苏安安心地去洗漱,躺在床上翻开了问胖子借的书。 末日后,生存成了人们的第一要务。通信系统无法维持,末日之前的娱乐几乎被毁得一干二净,没了手机电脑之后,书籍就成了最宝贵的消遣方式。 他问胖子要书的时候,胖子可是肉疼了许久,最后给了他一本故事会。 苏安津津有味地看了几页,房门却突然被重重锤了几下,盛淮言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池苏安,开门。” 苏安的手一抖,外面的男人好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有点吓人,“谁他妈让你换房间了?” 房门被锤地一下一下颤动,但藤蔓还生机勃勃地圈住了门,苏安稍微放下了心,用漫不经心的腔调道:“盛队长,这是我和周山你情我愿的事。这会时间不早了,我准备睡觉了。” 盛淮言几乎是脸色铁青着。 在他身后站着的周山从来没见过盛淮言这幅模样。盛淮言即便是暴脾气,脸上最多的也是嘲讽的表情,像这样脸色铁青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队长是遇到了多大的事,受了多大的气。 可事实却是池苏安和他换了房间,并没给队长开门罢了。 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怎么就能气成这样了呢? 周山理解不了,伸着手随时准备拦住队长,免得池苏安刚进队又闹得两方难看,“队长,今晚就算了,先让池哥睡吧。” 盛淮言的脸色更黑,他冷冷地瞥了周山一样,再次用力锤了下门。 “池苏安,我数三声,你给我出来。” 三声结束,里面的人安安静静,门还挡在这。 盛淮言冷笑一声,抬脚横踹了上去。 “咣当——” 一声巨响,房门硬是在藤蔓的支持下抵住了盛淮言的一脚。 门里的苏安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 下一刻,一声枪声响起,门锁被子弹打碎,男人抬脚一下下踹在门锁的洞口上,三五下之后,门不堪重负,倏地被一脚踹通。 连同藤蔓,也避开了那片没有木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地方。 85、第85章 变态请滚07 第85章 变态请滚07 他独自享受这种乐趣, 自己掏出手机也跟着刷消息。 医院给他发来了消息,告知他本月十号去拿药物化验结果。离十号还有四五天,苏安在日历上建了一个闹钟, 决定当天一早就去拿宝贵的报告结果。 “苏安,”同桌小声喊着苏安, 僵硬, “你看看窗户外头,何夕燃是不是在盯着你看?” 苏安一愣,抬头一看,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 苏安努力扯起嘴角,“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 ”同桌也郁闷, “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算了吧, 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苏安皱皱眉,碰了碰同桌,“我肚子疼, 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疾风将烟味吹散,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 第85章 变态请滚07 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更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 第85章 变态请滚07 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吧。”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对。” 配合,苏安,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如果苏安是沈长修,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 沈长修都穿着最后一层遮羞布跳舞了,何夕燃还当众让他自己把内裤脱了。 这事谁干啊。 更何况人留在自己手里还能挟制住楚特助和苏安,沈长修傻了才把人交出去。 果然,沈长修拒绝了,“抱歉安安,你也见到了你姐姐如今的状态,她身体不怎么好。最近生了病,医生建议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 “等她病好之后再去住也不迟,”沈长修看了眼何夕燃,“更何况何先生毕竟是外人,安安想姐姐了,回来沈家才对。” 苏安也跟着看何夕燃,看看这位还能说出什么话。 “她得的是什么病?”何夕燃问。 沈长修摇摇头,叹了口气,避而不答。 何夕燃抽出根烟叼在了嘴里。画展里禁止吸烟,他也只是吸吸烟草味解解瘾,“我送沈先生一幅画,沈先生也拿出些诚意来。” 第86章 变态请滚08 程苏青打断了他, “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 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就连我说的话也是, 程苏安, 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 你要是再被男人骗, 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 “姐, 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 ”程苏青冷笑一声, “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 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 “你不需要关心他, 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 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 “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 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 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 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 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吧,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更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吧,”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吧,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吧?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吧,”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 第87章 变态请滚09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 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等火星燃到尽头时, 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苏安吓了一跳, 手猛得松开,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何夕燃抬起眼,衣服罩住了他的手,撑起一掌高丘。 “何先生,”程苏安无辜对视,红着小脸道,“好了吗?” 何夕燃平静地道:“你打扰到了我的检查进度。” “对不起,”苏安瘪瘪嘴, 再次撩起衣服, “我这次一定好好拽着。”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不要脸。 手往哪里摸呢……嘶。 偷偷抬眼打量这男人。 何夕燃专注的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 好似天神下凡一样, 面上的冷淡轻易给别人一种“能被他摸一下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但苏安却觉得他很危险, 如果不是为了查找楚鹤, 他不会接近何夕燃。 何夕燃当然是个极品,但这样的男人偶尔玩一次叫爽,一直玩下去会死人。何夕燃不是好打发的类型,苏安的心跟铁打的一般, 再帅的脸也不能掀起他半分波澜。 “啊,”何夕燃突然用力,苏安小小地叫了一声, 往后躲,“何先生!” 何夕燃收回了手,淡淡道:“去画室。” 苏安放下衣服,脖子跟着漫上了红晕,“好。” 介于沈长修的势力不是程苏安一个学生就能撼动的,苏安原本想得是和何夕燃达成合作关系,让何夕燃暂时保障他的安全,但等画完画何夕燃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休息的时候,他披着衣服期期艾艾地走到何夕燃的身边,“何先生,刚刚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他并不是全脱,也不是半裸,而是换了一件衬衣,没有扣纽扣,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年轻身体稍微敞开一丝,靠得近了,身上还有肥皂香气。 何夕燃手下画出一笔深蓝的笔触,“你成年了。” 苏安疑惑,还是点头,“对,成年了。” “成年人谈合作要谈利益,”何夕燃咳嗽了一声,烟味浓重,“你能给我什么。” 苏安谨慎地道:“何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查清楚沈长修曾经对何翡雨小姐做过的事,”他顿了顿,舌尖顶顶上颚,还是试探道,“沈长修曾经带我去过何翡雨小姐的屋子,她柜子里放着许多镇定药和压制狂躁情绪的抑制剂。” 何夕燃不急不忙地又填上一笔色块,“假的。” 苏安呵呵笑了两声,“何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一点,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又软又轻,这招百试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 何夕燃手上动作终于停下,“何翡雨在两个月前摔下阳台。据沈长修说,她是因为发病才会失控跌下去。” 苏安聚精会神地听着。 何夕燃摸着大拇指上染着的红色颜色,“你去过何翡雨的房间了?” “去过,”苏安道,“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但每周还会有佣人固定清理。” 何夕燃道:“那你应当也知道,那是在二楼。” 苏安缓慢地眨了眨眼。 “二楼,”何夕燃讽刺笑了一声,“她却直接摔死了。” 按道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最多是骨折,身体灵活的人甚至只会受一些皮肉伤。苏安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摔不死呀?” “她的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尖锋利,直接穿过了头皮。” 这死法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苏安若有所思,“那之后的调查结果呢?” 比如何翡雨到底有没有犯病。 何夕燃:“调查结果出来,显示何翡雨确实在当时犯了病。” “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何夕燃起身,走到旁边拿起烟盒,阴影落在深陷的眼中,“沈长修查了很多资料,我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苏安眉心跳了一下,想起了曾经在照片中看过的满头白发绿眼鹰钩鼻的老人。 那何夕燃是不是也有? “沈长修以为何翡雨遗传到了父亲的疾病,但很可惜,”何夕燃叹了一口气,“何翡雨是我母亲出轨后的产物。” 苏安诧异看他,霎时间头皮发麻。 所以何翡雨根本就不是他父亲的女儿? 怪不得何夕燃会说是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翡雨根本没有一位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父亲,又怎么会遗传到病症。 更不要说病发跳下阳台了。 “那您父母……”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知道这事吗?” “父亲不知道,”何夕燃略侧过头看向苏安,下巴苍白,“他认为何翡雨发病是一件正常的事,而我的母亲不敢说出真相。” 苏安:“……” 全身发毛,真是抱歉啊,一不小心知道了家族辛秘。 照何夕燃说的,那么何翡雨的房间中摆放的药物也很有可能只是沈长修故意迷惑人的手段。 苏安终于感觉自己解了一部分的谜题,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开。 “那您呢。”他问。 何夕燃微微眯了眼,缓步走到苏安面前,低头一看,能看到苏安认真的双眸,和脖颈处一望到底的衬衫缝隙。 手指间夹了良久的细长香烟终于送到了唇间,弯腰在苏安耳边吐出,“我已经说过了两次,很可惜,我也并没有遗传到任何疾病。” 苏安的耳朵敏感地红了,“何先生,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何夕燃还在耳边伏着,火星子时不时跟着他的手靠近苏安的脖颈又离开,可能会被烟草灼伤的错觉让苏安立马改了口,撒娇,“何叔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何夕燃从他衣领之中收回了眼,和苏安对视,心里道:小东西。 他站直了身,朝着画布前走去:“回去站好。” 苏安松了口气,继续敬职敬业地回到原位站着。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苏安厚着脸皮留在了何夕燃的家。 在何夕燃这里居住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工作之外,苏安也试着联系了程苏青,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苏安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沈长修会不会派人来堵他,天天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还好何夕燃还欠着学校一幅宣传画,每日跟着何夕燃上学,跟着何夕燃下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只是苏安每天都得打扫卫生整理画室来作为房租费,这就很累。 晚上,苏安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擦汗,即便屋子里有空调,每次打扫的时候还会流一头的汗。 汗水染湿了白色背心,苏安擦擦汗,热得换了衣服,就穿着一个无袖宽松背心和短裤在何夕燃面前跑来跑去。 长腿笔直雪白,屁股撅着拖地,短裤贴着软肉,腰肢露出一截反着光的白肤,“何叔叔,这些盒子还要吗?” 第88章 变态请滚10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孤零零的, 苏安往楼上走, 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 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 狗男人,这么急, 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 呜呜呜他不要睡了, 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 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 苏安瞳孔微缩,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 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他裹得很严实,何夕燃对此反应平静。但苏安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脚踝和手腕骨上打转,视线一触即逝,冷风一样吹过就没。 晚上,苏安再次给程苏青打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正出神的时候,却在电视机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苏安一愣,是楚特助。 新闻中,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眼睛无神,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第89章 变态请滚11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 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 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 车内没有开灯, 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 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 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 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 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 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 “阿青, 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 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 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 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镜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镜,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更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 豪车转眼进入了别墅区,程苏青收拾好了自己,抽空瞥了一眼苏安,“程苏安,我说最后一次,你今天必须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给我丢人。” “我知道了,”苏安眨眨眼,“姐,我会听话的。”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几分钟后,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风情万种地下了车,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表里不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说谎已经侵入骨髓,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短短几天过去,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 第90章 变态请滚12 宋念念的公寓里不让进男人, 但衣着干净,精神饱满的池苏安来到公寓底下时,一楼脸色枯黄的中年女人板着脸, 却没有拦住他。 实力足够强的时候, 规矩也不是规矩。 女子公寓头一次进来了男人,还是池苏安这样的男人。她们的目光在池苏安身上转了一圈,最后放在了池苏安背的包上。 那包鼓鼓囊囊, 一定藏着很多东西。 宋念念看着她们的眼神,都觉得有如豺狼虎豹, 但她又看了看池苏安,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论池苏安的其他,他的实力无人可质疑。有他在, 就没有人敢上来抢东西。 宋念念住在五楼。 苏安一路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楼梯道墙块脱落, 因为没灯,光线暗沉。但楼梯平整,道路干净,虽破但洁。 “就是这了。”宋念念拘谨推开了门。 门内正有一个女人在照顾着另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她瞧见宋念念回来, 欣喜的神色一闪而过,“念念, 你拿来药了吗?” 宋念念往前走了一步, 露出了身后的池苏安, “带来了, 这是我的……朋友,他身上有药。” 女人看到池苏安,明显有些惊讶忐忑, 磕巴道:“你、你好,谢谢。” 池苏安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床上的人烧得嘴唇干裂,满面透支生命力的虚红。他试了下温度,确定只是发热之后,从包里掏出了几瓶药物放在了桌上。 想了想,又掏出一些在药店搜刮的暖贴和一些对女孩子有用的药物放在旁边。 最后摸了摸上身,将回来猎杀的丧尸晶核“当啷”也扔在了桌上,起身准备离开,“念念,东西都放在这了,我在这里你们也不自在。你的朋友吃了这些药之后应该就能好了,如果还不好,你可以再来找我。” 宋念念看着满桌的东西,眼睛微红,“我不能要,我还不起。” 池苏安笑了笑,“别这么说。我先走了,你们照顾朋友吧。” 宋念念和舍友看着他背影,舍友眼睛发亮,“念念,你朋友有对象吗?” “……”宋念念迟疑着摇了摇头,“你别问了,他不适合你。” 舍友有些不死心,但看着宋念念的恍惚神色也没继续问下去,跑到桌前找药,“行吧,我不问了。来来,咱们先把小和的烧给退了。” 池苏安回来的时候,几个队友们正排队洗着澡。 光子瞧见他回来,露出一抹庆幸的笑,连忙指了指楼上,“池哥,队长等你呢,让你回来就去找他。” 池苏安踏步上前,“他说了是什么事了吗?” 光子摇摇头,“但老大是笑着上楼的,应该是有什么好事。” 好事?池苏安清隽的笑容底下藏着恶意,真希望盛淮言遇见的所有好事都能变成坏事。 他敲敲门,房门却没有锁。池苏安推门而进,就见盛淮言坐在窗旁沙发上抽烟。 两腿并起架在茶几上,烟头被扔了一地,浓烟氲出干冰效果。 池苏安扇扇飘到他面前的烟味,面上露出不喜,“盛队长,你有事找我?” 盛淮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 池苏安过去坐下,他不怎么喜欢和盛淮言独处,假笑都懒得挂在脸上,“说吧,什么事。” 盛淮言道:“丁字裤穿着舒服吗?” 池苏安没生气,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不太舒服。” 盛淮言抖抖烟灰,饥渴地吞咽了口口水,低声道:“给我看看。” 池苏安没动,看着盛淮言的眼神却陡然怪异起来。 盛淮言面不改色,心想,“我还不能打草惊蛇,没有把握一口吃了毒蛇,就得让毒蛇先打了个盹。” “池苏安,老子都他妈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不喜欢男人了,”盛淮言微带烦躁,冷肃着眉,“让你脱就脱,你开个价。” 他这么直接,池苏安反倒放下了心。他嗤笑一声,慢悠悠拿着衣角擦着眼镜,“盛队长这又是想做什么?” “让我恶心你,你再恶心回来我?” 盛淮言笑了,唇红齿白,偏偏像头啃着猛禽的野兽,“脱还是不脱?” 池苏安向来是得到好处就翻脸的人。只要盛淮言不喜欢男人,他的底线就可以一降再降。他只以为这又是盛淮言的哪种新癖好,或者是新的想看他笑话的方式,打也打不过,不如趁机要好处。 他连问都没问,松开腰带脱裤子,“下次任务,我要亲自带队。” 盛淮言眯着眼看着,“可以。” 裤子被干净利落地脱掉了地。 池苏安姿态自然地坐着,两条白腿俏生生。盛淮言原本想给他一件黑色的裤子,但临到跟头,他鬼使神差地换了白色。 这会白色布料被隐隐约约地遮挡着,池苏安身上还穿着黑色背心,犹如琵琶半遮面,比不穿还勾人。 盛淮言猛地吸了一口烟,呛得咳嗽不断还移不开眼睛。 池苏安只要有好处拿,这点小场面轻轻松松能忍下,他看着狼狈的盛淮言,无声嘲笑,“盛队长,没事吧?” 盛淮言一边咳嗽一边用手势示意,“分开点。” 真他妈变态的喜好,池苏安心底骂骂咧咧,“下次任务,把光子给我用。” 盛淮言烦得不行,“可以。” 池苏安满意地点点,如他所愿。 盛淮言眼睛都要红的滴血了,池苏安还以为是被烟气给熏红的。他夹着烟的手颤抖,跟犯了老年痴呆一样塞都塞不到嘴里。 兴奋得大脑控制不住躯体。 池苏安明显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样的危险事,但他本能地对盛淮言这样古怪的反应感觉到了丝丝退却和警惕,他倏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闪电紫光反射,在他的脸上打下一道冷冰冰的光。 盛淮言狠狠把烟往地上一扔,用脚踩灭,再抬起头时,眼里好像有着火光——他突然大步朝池苏安走来。 池苏安强忍着一道闪电抽过去的想法,冷眼看着盛淮言走到他面前,“你想干什么?” 盛淮言的呼吸粗重,他有着一张五彩韶华的脸蛋,此刻却紧紧咬着牙,磨牙声如黑石碰撞,脸上泛着可疑的诡异的红光。 “池苏安、池苏安,”如狗伸着舌头喘息一般的恳求,“我求求你,别动,你别动。” 池苏安眉头皱得死紧,盛淮言的样子好像是磕了药一般,但现在谁他妈手里会有药。 ——嘭。 他被盛淮言给推到了沙发上。 沙发是绝佳的好沙发,池苏安知道这个牌子,意大利进口,木料是好木料,真皮羽绒,坐上去如坐在一朵软绵绵的云彩上一样软。 池苏安被推上去时,还往外弹了两下。 盛淮言跪在沙发前,着急脱去池苏安的鞋子,等池苏安反应过来的时候,盛淮言已经将他的脚放在了自己腿上,舔舐着苏安小腿向上。 荒诞的感觉骤然让池苏安没有反应过来。 短短片刻,盛淮言已经亲吻到了根处,他的呼吸越来越炙热,也越来越像是一条发/情的狗。 池苏安用力拽着盛淮言的头发,把他整个脑袋提起,审视他的表情。 表情已经不像是个人,脸再好看,再少年,这会只让人觉得战栗恐惧。 盛淮言怎么能是这个模样? 这个癫狂的、扭曲着脸的人是谁? 盛淮言声音发哑,他的嘴中很软弱,动作却很强硬,“别动池苏安,求你了,一下子就好,求求你。” 他刚刚吮吸过的苏安的皮肤上,一个个红印子合着水亮的光泽如梅花烙印,池苏安觉得又痒又疼,精神上的恐惧让防御线岌岌可危。 低吼着,推打着:“盛淮言,你清醒一点!” 盛淮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湿漉漉的眼睛从下到上地看向苏安,长长的睫毛哀怜得犹如林间小鹿,“池苏安、池苏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让我继续好不好?” 池苏安手中用力,被拽住头发的盛淮言疼得“嘶”了一声,但疼痛好像帮助了他从癔症中清醒了过来,发红的眼中好歹怔了一怔。 池苏安冷声道:“清醒了?” 盛淮言却露出一个笑,“池苏安。” 他摸上了池苏安的手,“你是想当基地老大对吗?” 池苏安瞳孔一缩。 盛淮言低声笑了几下,他真的觉得自己有病了。 他其实很挑的,连战靴脏了都会心情烦躁,极度不好。 怕脏成这样,现在却觉得池苏安这老阴逼哪哪都好。 苏安下午回来后还没有洗澡。 淡淡的汗味并不浓重,盛淮言还有些不满足。他闻得越来越深,嗅得越来越快,满脸涨红,手筋颤抖,像是牲口。 不,牲口都比他正常。 池苏安问:“你想我怎么做?” “放心,我不喜欢男人,”盛淮言喃喃,又露出一个让池苏安有些毛骨悚然的笑,“我只是癖好犯了,有点上瘾。” 盛淮言道:“你的第一步不是想知道我和傅家的关系吗?别动,让我弄两分钟,我告诉你答案。” 池苏安有些狐疑,但他天生就是个赌徒,而盛淮言已经给了他想要的筹码。 只是两分钟而已。 他缓缓地松开手,如同一个国王一样悠闲地往后一躺,靠在了沙发上。 给了他的对手两分钟的自由时间。 盛淮言抖着手摸上了他。 这并非是害怕,也绝不是后悔。 而是压抑太过了之后,终于能释放一丝丝一点点的激动。 大海汹涌想要从塑料瓶口倾出。 但海太大,瓶口太小,只有这一条路的时候,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瓶口被撑破。 “嘭”的一声,洪流万丈。 池苏安绷紧了躯体,面上显露强忍之色。 盛淮言徘徊,呼吸,舔舐。最终张开嘴撕咬磨牙,布料被贪婪的唇舌浸湿变得透明。 池苏安手指抓在沙发靠垫上,强撑着过电般的酥麻和战栗,看着盛淮言埋在他身上的后脑勺。 一瞬间,他甚至过于冷静的想。 ——盛淮言成了我脚下的一只狗。 第91章 变态请滚13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 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 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 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 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 “不要, 我不想戴, 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 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 “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 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 ”沈长修笑意不变, 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 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 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 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 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 程苏青忽然觉得手里没力气了。 皱巴巴的白色t恤从她的手中滑落,程苏青怔怔,想起了上次她和楚特助在房内见面时苏安为她引走了沈长修的事情。 她僵硬地收回手,缓缓抱住自己的膝盖。 程苏青穿上高跟鞋后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女王,此时却狼狈地蜷缩在小小的椅子上,也是在这时,才会让别人想起她有多么娇小。良久,压抑的哭声从膝盖中响起,“苏安,你这个婊子生的杂种,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团乱……那个婊子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她死都死了,还非得留下你继续折磨我。” “那个婊子、那个婊子……”程苏青哭腔呜咽,咬着手指留下悲鸣,“妈……” 余光往药瓶子上看,一团黑字小成了蚂蚁,看不清。何夕燃回头淡淡看了苏安一眼,程苏安被定在原地,眨着眼睛忐忑,“老师?” “不用叫我老师,”何夕燃的一半脸陷入了阴影,“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苏安害羞了,他纠着手指,腼腆地道:“叔叔。”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内疚,“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第92章 变态请滚14那不就是一个外人吗…… 他们两个人之间纠纠缠缠, 对错不容易分,外人也无法介入。 “苏安,”程苏青回过神,撵去眼角眼泪, “你今晚就走, 别留在沈家, 以后不准再回来,听到了吗?” 苏安闷闷应了一声, “姐,我——” 程苏青打断了他, “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你都成年了, 自己要懂得认人,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 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 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程苏安,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你要是再被男人骗, 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 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程苏青冷笑一声,“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 “你不需要关心他,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吧,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更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吧,”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吧,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吧?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吧,”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 不知道何夕燃说了什么,短短十几秒之内,沈长修的面容就渐渐沉了下来。冷光镜片遮住了原本的温柔体贴,只剩下毒蛇一样的阴冷。 一通电话没到一分钟便已结束,沈长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身后的赵管家关心道:“先生?” “备车,”沈长修冷冷,“送少爷出门。” 赵管家惊讶地应是。 苏安眨眨眼,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他顿时感觉亏了,刚刚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答应何夕燃的敲诈。 在管家备车的时候,沈长修缓了过来,他重新笑起,只是眼底深沉压抑,将手机递给了苏安,“安安,在外面玩够了之后不要忘记回家。” 苏安小小点了点头。 “姐夫跟你说过,何夕燃是个疯子,”沈长修嘴角扯扯,“他要是犯病了,你怎么办呢。” “姐夫,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苏安心道也就隔着一个床的距离吧,除非何夕燃真的是个『性』冷淡,“如果有危险,我会给姐夫打电话。” 沈长修满意地点点头,道:“去吧。” 苏安如愿以偿坐上了离开沈家的车,他回头看看沈家别墅的三楼,心里想,何夕燃几句话就能压制住沈长修,他除了画家之外到底还有什么身份。 如果他拜托何夕燃带走程苏青,何夕燃能不能做到,而他……又要为此付出什么。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第93章 变态请滚15看见了吗 程苏青打断了他, “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 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 就连我说的话也是, 程苏安,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 你要是再被男人骗,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 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 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程苏青冷笑一声, “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 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你不需要关心他,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 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 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 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吧,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更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吧,”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吧,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吧?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吧,”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 第94章 变态请滚16咱们吃的还少吗 何夕燃心狠的不是一点两点。 苏安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只打算默不作声来不惹他生气。何夕燃带他进了屋后,倒了杯冰水开口:“错在了哪。” “……”苏安真的很懵,“我没有错。”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 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 偏又透着莹白『色』泽, 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 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 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 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 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 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 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 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 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浴室就又爱又怕,不由自主『露』出惊惧神『色』,可想而知第一次在这里的体验是多么销魂。 何夕燃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过来。” 苏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弯腰拿东西,和苏安相比,他身上的衬衫马甲依旧整齐,像是随时可以抽身去开个会议。 “何夕燃,”浴缸里的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脏了,”何夕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气味芬芳的沐浴『露』,从水中捞出苏安的手臂,滑腻的橙『色』『乳』『液』被挤出了一条长长直线,“需要好好洗一洗。” 苏安:“???” 所以我到底脏在哪? 敢说我脏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给你记一笔。 苏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苏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动作轻柔地冲去泡沫,引入新水,再来一遍。 苍白优雅的一双“价值万金”的手没有一丝不耐,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苏安的皮肤在热水和搓洗之下越来越红,最后都有些丝丝刺痛。 苏安躲着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何夕燃神情专注,像是工厂里修理机械的维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团,苏安真的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闲地给苏安洗第四遍,“没有。” 程苏安抽泣道:“你好过分,”抬起细长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何夕燃:“还是脏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几遍,苏安被抱回卧室的时候,皮肤红得透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双臂松松地揽在何夕燃的背上,好几次因为无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苏安无意识贴着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气,何夕燃抱着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抚,“知道错了吗?” 苏安呜咽了一声。 何夕燃『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梳理他滴落着水迹的头发,“程苏安,跟着我的时候,不要碰其他男人。” 苏安恍然想起在学校音乐教室门口的那次,他也是轻易打破了钢琴的弹奏,跟苏安说跟好我。真是从一而终,占有欲逐渐显现。 不禁一阵恶寒,苏安埋在何夕燃脖颈里“呜”了一声以作回应。 何夕燃:“嗯?” “我没有碰,”苏安委委屈屈,“我没有碰其他人。” “你碰了,”何夕燃长指从苏安发丝中穿过,触到了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苏安一愣,『摸』了『摸』额头,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学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苏安的耳侧,“把浴袍撩起来,叔叔要教训你。” 苏安:“……” 所以刚刚何必穿上呢。 苏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过上了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抱着的少爷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后,他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十来位前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何夕燃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他的黑发好像长了些,发尾遮住了脖颈,额前头发卷曲优雅,像是影视剧中瘦削『迷』人的绅士。 面前的家庭教师紧张地和他一个个交谈,何夕燃偶尔点一点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对应聘者进行否决。 和苏安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苏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脚步声,没睡醒一样地问道:“叔叔,他们是谁啊?” 客厅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苏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被他拽到了怀里抱着。 几位家庭教师目中一怔,面上及时稳住了神情。 “他们是给你找的老师,”何夕燃在苏安头顶上亲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以后直接在家里给你上课。” 苏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会更过分,于是柔顺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课。” 何夕燃怎么跟沈长修动了一样的主意?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想把人养成金丝雀吗? 何夕燃却比沈长修更为冷酷,他好像没听到苏安这句话一样,伸手指了三个人,“你们留下,今天开始教课。” 三个家庭教师随身带着资料,闻言应道:“好的,何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 苏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后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苏安,让他去吃饭,“你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苏安呆了一会,“那学校?” “请过假了,”何夕燃从身后走来,“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苏安:“……”笑容勉强。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何夕燃甚至叫来了几个佣人。黑板干净,阳光明媚,坐的是沙发和大课桌,手边放着水果和牛『奶』。 待遇比在学校里好得多了,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用沉默来应对老师的互动。 何夕燃请的家庭教师也不简单,见苏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变笑容满面地接着讲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师收拾了东西,到画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学好像对在家中上课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画着肖像画,大拇指和食指从下方斜握着笔,处理蕾丝纱布最曼妙美丽的朦胧感,“他不喜欢,那就再换。” 家庭教师一愣,觉得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抱歉,您是说?” 何夕燃放下铅笔,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烟雾喷到画上,肖像画上的蕾丝长裙仙气飘飘,“你明天不用来了。” 佣人将家庭教师请出了门,第二天又换了另外三个老师。苏安惊讶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师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讲课极为有趣,苏安耳朵竖着,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也装出了“我难受,我消极,我不想听课”的模样。 连续几天,苏安都是这样。只能在别墅内活动的日子让他漂亮的眼眸越发无神,肉体的鲜活逐渐消失,他给何夕燃当模特的时候,何夕燃举着笔,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这晚,何夕燃扔给了苏安一身蕾丝长裙,给了苏安一个选择,“穿上它,明天带你去写生。” 苏安眼睛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苏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脱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明天换。” “好,”苏安立刻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伸手环住何夕燃的脖颈,用侧脸蹭蹭他,低低说,“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腰,面无表情好几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第二天阳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驾驶座,苏安穿着一身蕾丝花边裙坐在副驾驶。 何夕燃的画具放在后备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后座。苏安打开一看,金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苏安小声“啊”了一声,“这个?” 画里的人是他,穿着一身蕾丝纱裙坐在草地中,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画面灵动极了,乍一看像个女孩,但身形柔韧胸部平坦,分明是个男孩子。 苏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边,脸默默憋红了。 何夕燃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眼睛微眯,“苏安。” 苏安乖乖上前抱着他亲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颤颤巍巍钻进何夕燃的唇里。 红灯还剩30秒,何夕燃从容让苏安掌控主动权,但没经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吃雪糕一样『舔』来『舔』去,匆匆而过。 何夕燃的手轻轻掀起裙子,苏安眼皮一跳,猛地压住他的手,“叔叔,绿灯了。” 何夕燃遗憾收回手,最后在苏安脖子血管上咬了一口,踩下油门而去。 下车的时候,苏安好好地戴上了宽大的遮阳帽,低着头被何夕燃牵着往公园里走去。 他身上的连衣裙及地,帽子周围还有一圈假发,看起来像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苏安陪着何夕燃写生了三个小时,等快要到中午时,苏安脸红扑扑,小声道:“叔叔,我想去厕所。” 何夕燃抬眸看向他,苏安跑过来抱住他,主动亲了他一口,给了他甜蜜蜜的吻,“叔叔,我快去快回,只要十分钟就好。” 第95章 变态请滚17吃死你 何夕燃的心脏跳动, 速度平缓。但他看着苏安亮晶晶的眼睛,其实感觉不太平静。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让他跟着产生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变化。 苏安推了推他,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 “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 他轻咳一声, 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 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 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 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 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 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 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 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更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第96章 变态请滚18恍惚之间 晚上, 苏安再次给程苏青打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正出神的时候,却在电视机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苏安一愣,是楚特助。 新闻中, 楚特助被铐住双手, 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 眼睛无神,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 经调查,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 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 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 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 他神『色』冷峻,回头看了苏安一眼,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 低声:“挂了。” “何叔叔, ”苏安忐忑,“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苏安,“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 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不敢置信,“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吧?”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吧。”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第97章 变态请滚19催眠警告 炎炎夏日, 苏安的额上已经满是汗珠,他坐在轿车后座,身边的姐姐程苏青正仔细补着妆。 豪车转眼进入了别墅区,程苏青收拾好了自己, 抽空瞥了一眼苏安, “程苏安, 我说最后一次,你今天必须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给我丢人。” “我知道了, ”苏安眨眨眼,“姐, 我会听话的。”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几分钟后, 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 风情万种地下了车,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表里不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 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 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说谎已经侵入骨髓,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短短几天过去,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 表面和你可怜兮兮,实则弟弟心里笑嘻嘻。 “这里的环境不错, ”程苏青挑剔地看着周围,捂着红唇笑了笑,端着女主人的姿态,“花园里可真漂亮,以后还能再种些海棠花。” 原身的姐姐程苏青,脸蛋漂亮身段妖娆,以勾到一个优质金龟婿为己任,最终有志者事竟成,在半个月前还真让她勾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富豪——被名媛热烈追捧的沈氏集团总裁沈长修。 这位沈总估计是真的被程苏青『迷』住了,在认识半个月之后竟然邀请程苏青带着她的弟弟程苏安入住沈家,并商议在三个月后订婚。 今天就是两姐弟头一次来沈家的日子。 进门,沈家的佣人阿姨迎了上来,热情接过苏安手里的东西,“小少爷快坐,行李交给我就好。” 前方已经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的程苏青哼了一声,白眼一个跟着一个,“喊他什么小少爷?他就是一个拖油瓶。”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进厨房去拿水。 苏安低着头不说话,心道拖油瓶多好啊,多可爱。 但他现在正在装乖之中,这些话不能说。苏安无聊地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廉价球鞋,动动脚趾,球鞋被戳出了两个凸。 苏安是被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他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的告白还有穿越的危险,跟他告白的那个男人叫做楚鹤,在被苏安拒绝后,留下一个诡异的微笑和一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话后,就把苏安扔进了这个世界。 找出这狗东西并且威胁他送自己回家是苏安的首要目标,然而敌在暗我在明,楚鹤知道苏安穿成了谁,但苏安却不知道谁是楚鹤。 唯一能肯定的是,楚鹤这个怪物会披上不知道哪个人的皮囊来接近苏安,试图用全新的模样让苏安喜欢上他。 一切可能接近苏安的俊男美女,都有可能是楚鹤。苏安要想准确地抓出来楚鹤,就得注意身边的所有人,探究他们的秘密,看穿人皮下的真相。 “拖油瓶?”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未来的姐夫沈长修带着助理下楼,带笑道,“是在说谁。” 程苏青脸上神情一变,顿时贤淑起来,“长修,我和我弟弟开玩笑呢。” 沈长修朝苏安看去。他有着一张绝不会轻易被程苏青勾到手的脸,鬓角风流,嘴角带笑,举止间充斥上流人物的良好教养。 苏安低着头,拘谨地问好:“姐夫好。” 沈长修笑意加深,眼角的细纹浅浅,“好。”回首对着程苏青打趣,“苏青,你弟弟和你一样漂亮。” 程苏青忍不住笑着打了下沈长修的手臂,“讨厌,瞎说什么呢?” 沈长修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下午还有个会议,你们在这里随意。楚特助,你先去开车。” 程苏青的余光瞄了一眼离开的楚特助,依依不舍地扑到沈长修怀里说了再见。等人走了,她才收起含情脉脉的眼神,立刻拿出镜子瞧瞧妆容,“哎呀”一声转身往楼上跑去,“我得回房补补妆。” 苏安也蹬蹬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姐弟俩住在三楼,二楼是沈长修的书房和会议室。 苏安的房间在里面,经过程苏青房门时,里面有冷气从门缝底下钻出,嗖嗖扫到了他的脚踝上,这温度极低,活像是保鲜食肉的冷库。 苏安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赶紧跑了过去。 原身是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还要早起晚睡来上学。苏安蔫儿吧唧地从被窝里爬起上课,早上七点的教室,同学彼此之间窃窃私语,气氛有些浮躁。 “这怎么啦?”苏安扒拉出书包里的肉包子,啃着问同桌。 同桌叫黄杉,平时缺钱的时候做过平面模特,原身跟着他接过几次单子赚零用钱。黄杉今天笑得特别傻,牙根都跑了出来,“苏安,你不是没钱花吗?来活了。有大画家来咱们学校招模特,时间就定在下午三点,闲置的那个美术教室。” 苏安好奇,“哪个大画家?” 黄杉掏出手机给他看,“这位。” 百科上正是这位画师的资料,一拉下去全是荣誉奖项。苏安看得晃眼,把页面调回了第一页。 附带的照片是画家接受采访时抓拍的一张侧颜照。 画家坐在人群之中,正低着头点燃嘴里的烟。黑卷发垂在耳侧,阴郁地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到病态的下颔。 夹着烟的五指很长,同样苍白的中指上方带着一个黑『色』的老鹰戒指。 苏安抬头一看,大画家名叫何夕燃。 三十七岁,和沈长修是同辈,比苏安整整大了十九岁。 皮囊很好,苏安警铃瞬间提起,提防,“这个叔叔看起来好年轻。” 黄杉跃跃欲试:“试试?” “试试,”苏安扒着手指头算着零花钱,可怜兮兮道,“我没钱了。” 这是表面原因,真实原因是苏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是楚鹤的人。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了画室门口。他们到的时候,画室门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苏安瞧瞧天上硕大的太阳,“同学,你们在这排多长时间的队了?” “二十分钟吧,”前面的同学抽空回了一句,继续紧张兮兮地抖腿甩手,“你别跟我说话,我正在组织语言。” 苏安:“……行叭。” 美术教室的玻璃窗口处被拉上了帘子,只留着一道缝隙,或许里面的人可以从缝隙里头看清学生们的各『色』神『色』,可外头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苏安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进门后扑面而来一股尘土和发霉的味道。美术教室里,有两三个人坐在角落,抬头朝他看来,“同学,往前走一点。” 苏安往前走了两步,他们打量了下苏安的外形:“有当过模特的经验吗?” “有过四五次,”苏安站得规规矩矩,腆着张老脸装乖,“但是没当过人体模特。” “人体模特是要全『裸』的,”工作人员笑嘻嘻,“这个你知道吗?” 苏安有些忡愣,软软地道:“啊。” 笑声哄起,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最里面响起,“转一圈。” 苏安下意识转了一圈,竖起耳朵听这几个人的谈话。他现在正在抽条期,少年感的单薄和高挑合二为一。身形很漂亮,只是被宽松的校服包裹住了,看不出比例如何。 第98章 变态请滚20 夕阳西下。 昏黄阳光打在何夕燃的身上, 他已经坐在写生的地点等了一整天。画板上方的肖像画已完成了大半,脸部色调浅浅,还未精细第二遍。 这幅画从苏安走了之后就没有被动过一笔。 花丛在脚边被吹出了草动声响, 何夕燃的画框驾上已经落了满满一层烟灰,空的烟灰盒扔在一旁。何夕燃闭着眼掐灭了最后一根烟, 扔在了一旁, 缓缓睁开眼。 这处偏僻,安静极了,没有脚步声前来。 程苏安。 何夕燃垂下眼皮,摩挲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心绪的起伏逐渐变大, 最后形成遮天蔽日的黑云。 他跑了。 苏安一路溜了老远, 找到酒店之后先和医院定下了拿化验报告的时间。之前因为陪何夕燃玩,硬生生地又往后推延了好几天没去拿报告,苏安差点急得滚床单都没精神。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裹在被窝里点外卖的时候,苏安又不由对何夕燃升起了感激之情。 多亏了何夕燃大方有钱,他才有现在胡乱挥霍的时候,呜呜呜, 真是一个好叔叔。 看着银行卡里一长串数字, 苏安美滋滋, 虽然和叔叔拜拜了, 但他还是喜欢何夕燃的。毕竟有钱人又帅, 除了在床上凶了一点之外没什么地方不好。 哦,还有太自我。 没事,有钱人嘛,自我是个小问题。苏安灵魂都要被金钱腐蚀掉,他抱着手机亲了好几口, 大手一挥,把以前想吃但没有钱买的东西全都点了一遍,乐颠颠迎了十几个外卖小哥上门。 享受完这样美好的一天,苏安第二天满血复活,跑到了医院去拿化验报告。 医生详细给他讲解,“化验结果显示,药物并没有任何问题。” 苏安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事到如今还是失望,“就是镇定药?” “就是镇定药,”医生肯定点点头,拿出另一份药物鉴定,“你看,和原材料没有任何区别,还是最新研制的一款镇定药物,几种含量都在标准范围之内。” “最新研制?”苏安敏锐追问,“有多新?” 医生一愣,认真想了想,“三个月前才引进国内,这批药和上一批药物其实没什么差别,只是成分含量有所不同,效果相差不离。药物更新以后,市面上应该卖的都是最新款的药物。” 苏安一无所获,他轻轻叹了口气,“谢谢医生。” 药物没有问题,和何翡雨的死亡时间也对得上。苏安的这瓶药好像白偷了,连带侦探社发给他的消息,所有都成了一张废纸。 回去的路上,苏安难得丧了起来。楚特助手里有沈长修的证据都把自己搞得深陷泥潭,苏安没钱没势,如果之前都是白做了准备,那他到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抓到沈长修的把柄。 不过没丧几秒,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认真研究报告。 苏安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蹶不振这四个字向来不在他的字典里,只要能活下去,苏安的乐观都能让人看得嘴角直抽。 然而认认真真地看了报告好几遍,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看来这条路被彻底堵死了,苏安收起报告,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脚步一顿。 室外廊道树影婆娑,簌簌风声席卷而来。苏安原地愣了一会,突然翻出背包里面的药瓶,在一群英文字母当中艰难地找到了一瓶药物的颗粒数目。 1粒、2粒……25粒,苏安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检验科跑去,一路跑到刚才那位医生面前。 医生惊讶看他。 苏安气喘呼呼,汗水从鬓角滴落,“医生,我当时给了你4粒药对吧?” 医生懵了,点点头,“对啊,是4粒。” 那就是药瓶子里一共有29粒药。 苏安瘫在墙上散热,拿出药瓶。 ——上面写着瓶装28粒。 沈长修换过了药。 如果不是厂家失误,苏安猜测是沈长修换过了药。 里面的药物没有问题,就是镇定药,但却无缘无故多出来了一颗,会不会是因为这些药瓶本来装的不是镇定药,这只是在何翡雨事发之后被换回来的药物? 苏安在路边慢慢走着,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思索。 老护士曾经说过,她们不可以在何翡雨面前提起精神疾病的话题,因为会刺激到何翡雨敏感的神经。又说何翡雨不像病人,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护工面前发过病,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 何夕燃说何翡雨是他母亲出轨后的产物,何翡雨应该是健康的,她没有继承到父亲的家族遗传病,她根本就不是精神疾病患者。 但为什么何翡雨死的时候会有精神疾病发作后的证明?苏安的思绪逐渐清晰。 或许何翡雨确实生了病,她的病症需要按时服用药物,但却并不是精神疾病。她是理智的,温柔的,甚至和年轻的护工们也能相处得很好。 沈长修知道她没有患有精神疾病,所以不允许其他人在何翡雨面前提起这件事,以免让何翡雨知道他的打算。之后,沈长修又换了何翡雨按时服用的药物,这或许是一种能让何翡雨精神紊乱的药物,在何翡雨跌落阳台之后,这样的精神状态就证明了她死于病发意外。 沈长修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将药物换了回来,让镇定药成为验证何翡雨是精神疾病患者的佐证。 这样就顺畅了,苏安回过神,转身往后一走,却撞上了一个人。 “小少爷,”对方道,“您还记得我吗?” 苏安一怔,抬头看去。撞上的人有些眼熟,好像是沈长修身边新聘的助理。他立刻转头看了看周围,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新助理礼貌道:“小少爷,先生就在车上,这么巧在路上遇见了您,不如上车送您一段?” 沈长修是不是跟了他一路。 看没看到他从医院里出来? 寒意升起,苏安面上不动声色,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机,腼腆上了车。 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车厢,朝着黑暗中一笑,软软叫着:“姐夫。” “安安,”沈长修的声音传来,“要去哪里?姐夫送你去。” 还是一样温柔,看不出什么异样。 苏安却很谨慎,他脸上的笑容很甜,“我正要找一家餐厅吃饭。” “好巧,”沈长修接话,“我正好要去餐厅,一起?” 沈长修现在在苏安的眼里就是一个杀人犯,和杀人犯同乘车简直刺激极了,苏安呵呵笑道:“好呀。” 一路到了餐厅,等坐到明亮的包厢里时苏安才觉得活了过来。沈长修细细打量着他,感叹似地道:“安安变了好多。” 好像花苞成熟,透着一股子已尝人事的味道。 但他转念就觉得自己想多了,何夕燃怎么会碰苏安。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姐夫最近忙嘛?” “还好,”沈长修脱下外套放在一旁,助理出去点了单,包厢只剩下两个人,“安安去医院干什么?” 苏安垂下眼,“姐姐病了,我想为她多咨询几个医生。” 沈长修恍然大悟,没抓着这个话题,而是又换了一个,“安安在何先生那里过得怎么样?” 苏安小声道,“何先生对人很礼貌,”天天抓着我艹,“对人很客气,”占有欲上天,“是个很冷静沉着的人。” 就是最近有点怪。 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波涛汹涌全被隐藏在表面之下,让苏安直觉有些危险。 沈长修略带讽刺笑了:“何先生的自制力还是这么强,这点倒还不如他的妹妹。翡雨难受就发了出来,从不憋着自己,这样对身体好,对情绪也好。何先生一直忍到现在,怕不是连头发丝里都忍得藏了疯气。” 苏安沉默了一会,“姐夫,何先生没有病。” 屋内空调殷勤吹着冷气,外面的声音都被完全阻隔。沈长修面上的笑容稍冷,“安安不相信我?” “姐夫,”苏安水润润的眼眸看着他,“我实在不能相信,何先生真的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他的话显然让男人有些不悦,“哦?何夕燃和你说了他没病?” 苏安诚实地点了点头。 沈长修顿时冷哼了一声。 苏安柔柔一笑,轻轻地问:“姐夫为什么一定要说何先生有病呢。” 沈长修揉着眉心,苦恼,“安安,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的前妻何翡雨患有家族遗传病的事,何先生是他们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苏安露出为难的表情,眼捷颤抖,断断续续地说:“可是何先生说……说他妹妹也不是精神疾病。” 沈长修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 苏安心里一阵爽,委委屈屈地看着沈长修,“姐夫,你和何先生完全是两种说法,我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沈长修站起身,冷声,“我带你去看是真是假。” 苏安被沈长修带回了沈家书房。 这是苏安第二次来到这里,口袋里的手机录音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报警电话只需一碰就会拨出去。苏安胆子大得很,虎口探险,又跟着来到了沈长修的地盘。 沈长修径自打开了电脑,调出了监控视频。苏安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突,沈长修看上去不是胡诌。 视频快速往后拖动,视频里的背景是一个空旷只有四面墙壁的密封房间。 “这是翡雨的音乐室,”沈长修的声音响起,蓝光映在他的面容,阴阴暗暗不明,“安安,过来。” 他拉着苏安到身前,让苏安直面着电脑屏幕。 视频中的房间突然走进来了一个人。长卷发温柔忧愁,面容秀丽,正是何翡雨。但何翡雨的神情却很奇怪,她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为面无表情,黝黑的眼珠直直看着对面,像是人偶一样失去了活力。 第99章 变态请滚21 苏安脸色一变, 三步并两步往楼上冲去。 程苏青正瘫软在房中,冰箱大开着,冷气盘旋成模模糊糊的雾气。刺眼的白灯打在她画着浓妆的脸上, 将她的面容照得惨白又扭曲。苏安上前一把将程苏青拽起来拉到自己身后,紧张地在周围扫视, “姐, 怎么了?” 外头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楚特助发丝凌乱,着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苏青如同被抽了筋骨,硬是拽着苏安的手臂才能勉强站起, 她的长指甲几乎掐进了弟弟肉里, “我的冰箱里说过了只能放面膜,那团、那团肉……是谁放进来的?” 肉,苏安的目光定在一碟已经凝在一块的肉菜上。 肥肉瘦肉被冷凝的黄油黏在一起, 乍一看好像不是一碟已经做好的菜,而是一团刚从动物身上切出来的鲜肉。 他侧头看去,程苏青死死盯着冰箱,手背上纤细的青筋根根浮现。 楚特助快步上前, 往冰箱里的那碟肉上一看, 脸色也是一沉。他将这碟子的肉端走, 程苏青突然来了力气, 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是谁把这东西放我房间里的!” 缓步走到门前的沈长修微微蹙眉, “苏青。” 程苏青一顿,勉强起身站好,脸色发白地将鬓角发丝拢到耳后,白皙的侧脸连同后颈拉成一道楚楚可怜的线条,“长修, 你看啊,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我的冰箱里,都要吓死我了。” 她上前趴在沈长修怀里,肩膀颤动,哭声响起。 沈长修叹了口气,温柔蜜意地抚着她的后背,“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发脾气。再漂亮的人生起气来也不会好看,你说对吗?” 程苏青小拇指抽搐了一下,“嗯。” 苏安看了一眼沈长修。 这句安慰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楼上的一对情侣搂搂抱抱,苏安和楚特助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楚特助紧抿着唇,疾风暴雨地连碟子带肉地扔进了垃圾桶,让管家将家里的佣人都叫过来问话。 苏安低着头蹲在垃圾桶旁边,认真看着里面一团红红黄黄的肉,佣人阿姨走过来,好笑道:“小少爷,楚特助要我把垃圾收了。” 苏安站起身让开,好奇问道:“阿姨,你能从这团肉上看出什么吗?” 程苏青的反应太激烈了,不正常。 “能看出什么?不就是肉吗,”阿姨纳闷地打开垃圾袋看了一眼,油腻的荤菜味冲上鼻子,她正要重新合上,突然“咦”了一声,“还真有点像一个东西。” 苏安精神一振:“什么呀?” 阿姨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怎么想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像胎盘。” 程苏青恢复平静后,苏安被沈长修叫到书房。沈长修眉间微蹙,担忧地问道:“安安,你回来的时候,你姐姐有什么异常吗?” 程苏安在他面前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男孩低着头,只有发旋对着沈长修,白皙的后颈皮肤细嫩,柔软而无害。 “我也不知道,”声音轻轻的,不敢大声说话,“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被吓到了。” 沈长修摘下眼镜,温声道:“别紧张。” 程苏安点了两下头,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男人笑了两声,“安安保护了姐姐,是个好孩子。” 程苏安有点害羞,头低得更低。 “在学校怎么样?”沈长修换了一个话题,将程苏青的事情抛在了一旁,“你如果在学校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好。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 “学校很好,”乖乖点头,“谢谢姐夫。” 沈长修笑了,细而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应该的。” 程苏青的弟弟跟她不一样,被养得很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透着股天真味道。沈长修和苏安聊了一会天,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姐夫出去接个电话,安安在这里等会我,可以随便看些书。” 门声响起关上,苏安是个好孩子,听从建议地走到书柜前找书看。书房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苏安余光扫视,随意拿起几本书,翻看几下再放回去。 他运气不错,在折腾的过程之中还真的发现了一张被藏起来的白纸,苏安分毫没有非礼勿动的自觉,自然地抽出一看,目光顿住,这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的人叫做何翡雨。 苏安凝神细看。这个人是谁,和沈长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张纸会在沈长修的书房里。 沈长修身上的疑点重重,不说其他,单说他在认识程苏青半个月后就决定在三个月后与程苏青结婚这一件事,就很不简单。 沈长修真的被程苏青迷得神魂颠倒? 看起来不像。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沈长修的目的又会是什么?他会是楚鹤吗? 苏安将死亡证明放回了原地,坐回了原处。等沈长修回来后,他不好意思一笑:“姐夫,我有点困了。” 沈长修揉揉他的头,好笑:“回去吧。” 苏安回到卧室,还没想出胎盘和何翡雨代表着什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通知苏安周六就要去给何夕燃当模特,地址附在了下方。 苏安“嘶”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为钱出卖色相的时候。但明天的事明天再急,他舒服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何夕燃的画室。 画室里没人,只有淅沥水声。苏安来早了,何夕燃正在洗澡——他连洗澡都是在画室里洗澡。 这间画室很大,干涸的颜料黏在地上墙上。白色画布在墙角处放着,与画室相连的还有一间卧室,苏安怀疑何夕燃平日里都在这里吃住。 他打量了一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响,赶忙抬头露出乖巧的笑,“老师好。” 何夕燃只围着一个浴巾,胸膛上紧实的肌肉健硕,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大片浓艳的红色纹身,从他脖子蜿蜒向下,爬过了胸膛,一路绵延到了起伏的腹沟股处。 水珠下滑,被浴巾吸去。 何夕燃似乎也有些惊讶苏安在这,但随即就变得平静:“稍等。” 从画室离开去卧室。 他遮住眉眼的卷发被捋到脑后,苏安今天才看清了他的样子,眉眼之间是用力着色过的英俊。随着走动,他后背上的纹身不断起伏,鲜血一般的颜色,看着看着,苏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上次见到何夕燃时他身上还没有纹身,现在纹身都跟蛇一样爬到脖子上了。 何夕燃是冷白皮,皮肤苍白到了病态的程度,肩宽腰窄,红色纹身遍布其上虽然漂亮,甚至很性感,但不得不说有点诡异,令人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安摸了摸发冷的脖子,觉得何夕燃也太邪乎了。 过了一会,何夕燃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指着画架前面的蓝色沙发,“你坐在那。” 苏安走过去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伸直放在膝盖上。 何夕燃道:“摆个漂亮的姿势。” “好的,”苏安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努力去摆一个漂亮的姿势,摆好后眼睛发亮地看向何夕燃,“老师,这样可以吗?” 何夕燃眉头微皱:“放松。” 苏安按着何夕燃说的要求来,何夕燃追求完美,要求太多,到了最后,程苏安缩手缩脚,恹恹地道:“对不起老师,我都不会。” 抽抽鼻子,低着头,“我太笨了。” 何夕燃掐灭烟,“下午工作室会给你打钱。” 程苏安茫然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下一刻,何夕燃就按住了苏安的脊背,将腰肢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哦,那个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 何夕燃手法娴熟,几乎没有多碰苏安几下,苏安跪在沙发上,一只腿被拉长,年轻的身体绷成了一道韧性极佳的弓。 还好今天没让脱衣服,苏安面上害羞,睫毛颤个不停,要是脱了衣服,要是对面的人真的是楚鹤,那他今天就得被啃得渣都不剩。 他们离得太近了,苏安低头,何夕燃手指上的老鹰戒指正对着他,鹰眼中的红宝石光芒刺目,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出来叼走苏安的眼。 苏安一抖,移开眼睛,忽然惊讶道:“老师,你脖子上的纹身不见了。” “嗯,”高大的身形弯着腰,“消了。” 稀奇,苏安凑近脖子一看,还能看到纹身痕迹,这东西好像是叫鸽子血纹身。据说喝酒、洗澡、情绪激动之后就会浮现,颜色会很鲜红。 心里松了一口气,何夕燃也不是那么邪乎。 过了一会,何夕燃终于满意地坐在了画板身后。漫长的模特工作开始,苏安不着痕迹地盯了何夕燃一会,发现何夕燃有烟瘾。 他每根烟都只抽一半,剩下半根就会掐灭丢弃。抽烟时的吐吸维持在一定频率,甚至可以说,他连吸烟都是自律的。 自律到几秒一口,半根多少口,克制深入到了骨髓。 强迫症?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第100章 变态请滚22 何夕燃把豪车扔在路边, 抱着苏安就进了屋。苏安挣扎得厉害,他的嘴角处有一道伤口,那是被何夕燃咬出来的。何夕燃跟一条狗一样, 流出来的血都被他吮吸干净,甚至唇肉都已被吸得泛白。 苏安差点以为跟随着鲜血流出的还有自己的生命力,灵魂都好像随着嘴唇上的小小伤口被何夕燃吸了出来, 惊恐和窒息升起,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先前是演戏,现在真用上了八成的劲儿去挣扎,直觉告诉苏安不能跟何夕燃进屋。 但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一分钟后, 他被何夕燃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床铺弹了几下,苏安被摔得眼冒金星,但顾不上头晕,他踉跄地转身往床下爬去。 脚踝被拽住,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去哪,”裸露的小臂被抚摸, 上方的鸡皮疙瘩激起, 男人道, “想逃?” 苏安还在想着爬走, 他的身形很漂亮, 长手长脚,横陈在床上, “何夕燃, 我们不应该这样……之前的合作都结束了!” 后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确实没有合作了。” 程苏安眼眸泛起惊喜的波纹, “那你快放开我!” 苏安的腿有点软。 说不清楚是想继续还是停止,连带动作都有些隐藏在人设后的欲拒还迎。 何夕燃将他翻过来,手扣在上方, 压下,低声,“你不喜欢?” 苏安呜呜呜,“我不喜欢。” 何夕燃好像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你会喜欢的。” 房里暧昧声响渐起。 哭腔和呜咽被关在这一间房内。 第二天一早苏安颤颤巍巍地起床,全身好像被碾了一遍,比跑了一千米之后还累。 何夕燃给苏安套上校服短袖,再给苏安穿上裤子。 苏安抬个脚都感觉疼,低头一看,皮都要被啃秃皮。他双目无神,感觉自己真的要开始计划逃跑了,否则早晚会有一则“男高中生肾虚而亡”的新闻上头条。 何夕燃给他穿好衣服后站在床边不动,苏安和他僵持了半晌,屈辱地伸出手,委屈地为他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再一点点打好领带。 早饭时候,苏安还是被何夕燃抱在怀里。下床后他就没有沾过地,吃完饭又被何夕燃抱进了副驾驶。 他送苏安去上学。 早上六点的路上没什么人,苏安靠着椅背低着头,一副自闭模样地玩着手指。 何夕燃和他说了三次话都被他无视,最后下巴被男人抬起,何夕燃的声音有些轻微的不悦,“程苏安。” 程苏安抖了抖,还是低着头,但慢慢说了话,语无伦次,“何夕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很冷静,而不是,”声音变低,“而不是现在这样,你有些……变了。”迟疑一下,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但其实现在何夕燃看上去也是同样冷静。 他对程苏安很能狠得下心,做事还是全凭自己喜好,狂妄一如从前。但细究起来,又是处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 ——但他自己,很明显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何夕燃摩挲着苏安的嘴唇,直到红如血色才放下手。红灯变绿,车子起行,一路到了学校门口。 “你想多了。”他语气平平。 真的是我想多了? 苏安不信,但既然何夕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跟他争辩,默默地抱着书包下了车。 何夕燃降下车窗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专注,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了眼。 上课的时候,苏安转着笔,思绪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何夕燃手里已经有了许多筹码,楚特助就在他手上。为什么还不揭发沈长修,一举将沈长修送到监狱,为妹妹报仇? 不怕越拖越会生变? 身边的同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苏安,你脖子上是什么?” 苏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遮遮掩掩地道:“没什么。” 应该是狗男人在脖子上留下了痕迹。 同桌没看清,见他这么说就不再多问。下课铃声响起,两个人正要准备去操场上体育课,广播响了,通知各位同学去大礼堂开会。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声道怨,“搞什么啊,我们一周就一节体育课。” 苏安跟着大部队往大礼堂走去,也跟着大流骂了两句。 但到了之后,看到台上坐在席上的人,同学们一个个闭上了嘴。 何夕燃就在上面。 他神色冷漠地坐在边角,身上穿得还是早上苏安为他扣上的西装。笔直领带平熨,与身旁几位已经秃头的校领导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程苏安赶紧低下头,落后一步走在同桌的身后,希望何夕燃没有看见他。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离谱,他也不希望心中一片净土的学校被这关系污染。 这场大会是校方为了感谢何夕燃为其赠画而举办的,有几个校方组织的表演。校领导正在和何夕燃询问这幅画作的使用权,何夕燃偶尔点下头,垂眸放在底下的人群之中。 “何先生是不是还在我们学校选了一个画画用的模特?”旁边一个主任笑问。 何夕燃:“嗯。” 目光从左往右。 “那孩子叫什么?”周围几个老师小声讨论,“哦,程苏安,3班的。” 何夕燃的目光定在了写着3班的牌子上。 他漫不经心地一纵纵找着人,苏安的皮肤白,他几乎轻而易举地看着了一张白皙的小半个侧脸。 苏安正亲密地埋在一个男生的背上,有意识地在躲着来自高台的目光。他的手指藏在膝上,像是被何夕燃的目光刺到,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 何夕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旁若无人地抽出香烟,眼中的绿意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危险的边缘。 旁边的主任尴尬地道:“何先生,还请不要在学生面前抽烟。” 何夕燃又把烟塞到口袋里,一分钟之后,他道:“我出去一下。” 苏安玩手机的途中接到了程苏青打来的电话,他精神一震,悄悄从大礼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走道里有不少执勤的学生,苏安捂着手机一路跑到厕所,忙点了接听,“姐姐?” “苏安,”对面传来了程苏青的声音,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哪?” 苏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姐,我在学校。” 程苏青问道:“苏安,你告诉我,我把你赶出去之后你是不是住在了别人家里?” “是,”苏安犹豫,“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之后再和你说,”程苏青的语气很着急,“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何夕燃?” 苏安刚说了一声对,鼻尖传来烟味,他猛得转身,就看到何夕燃站在门边抽着烟。 苏安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僵硬地抓着手机,程苏青的声音放大在两个人耳边。 “他是不是何翡雨的哥哥?沈长修前妻的哥哥?”程苏青顾不得得到苏安的回复,语速极快道,“是不是他把楚林救出去的?” 苏安张张嘴,嗓子无声,说不出来话。 何夕燃抬脚,几步走到苏安面前,他低着头,靠在苏安耳边吐出烟圈,“说。” 苏安哑哑地道:“是他。” 程苏青忍不住更咽,“好,我能出了沈家也要谢谢他。苏安,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代替姐姐好好谢谢何先生,之后如果能见面,我一定当面致谢。” 苏安沉默。 他另一只手腕被男人握着,将他悄然无声地拽到了单间里。苏安眼圈红了,他已经能想象到之后会发生什么。耳边是姐姐的一声声道谢,他不想被姐姐发现不对,硬生生地忍着。 何夕燃撩起他的上衣,在蝴蝶骨上啄吻向下。 程苏安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他努力提着裤子,开始用祈求的眼睛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面对着他恳求的眼神,堪称怜悯地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手中却用力,苏安闷哼一声。 程苏青话音一停,奇怪道:“什么声音?” 程苏安拳头攥紧,紧张得僵硬如木头,“没、没什么。” “好吧,”程苏青没有在意,严肃了语气,“苏安,你今晚见到何先生后一定要提醒他,沈长修最近好像有动作,应该是要准备对付他。我现在没办法帮何先生做什么事,这个恩以后会报,现在只能让你替姐姐尽份力,这会是特殊时期,你要听何先生的话,保护自己安全,照顾好自己和何先生。” 何夕燃听闻,无声笑了一下,他捏着苏安的下巴咬上上次咬破的嘴角处,眼中带笑。 ‘你姐姐让你听我的话。’ 苏安从他眼神之中读出了这句话。 姐姐,你口中的这个何先生现在恨不得死在我的身上。苏安几乎能想象出来程苏青知道真相之后扭曲的神情。 来自程苏青的这几句话堪称是对弟弟的重大打击,他偌大的委屈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看着地板的眼中逐渐模糊。 程苏青听不到他的回答,催促道:“苏安?” 程苏安使劲眨眨眼,他竭尽全力像是平常那样道:“姐姐,我知道了。” 何夕燃的手在尾椎处轻轻划过,苏安又是一声闷哼,程苏青总算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 苏安觉得现在的状态可真他妈刺激,他反手抓住何夕燃的手,无力躲着,“何夕燃。” 低声里颤抖隐隐,快要崩溃一样。 何夕燃与他对视片刻,将手抽出,从苏安手里拿过手机,冷声道:“程小姐。” 另外一只手却揉弄着苏安的唇瓣,苏安被迫张开了嘴,手指便毫不客气地侵入。 程苏青惊讶,“何先生?” 何夕燃:“程小姐能否详细和我说说沈长修准备对付我的事。” “当然可以,”程苏青欣然道,“何先生,我知道的不多,接下来的日子您要多多注意。” 何夕燃慢慢和程苏青对着话,每次程苏青说完之后,何夕燃总会悠悠提起另一个话题,诱导程苏青再继续说下去。 程苏安不敢发出声音,他睫毛颤抖,知道何夕燃是故意的。最后受不住,乖乖地环住了何夕燃的脖子,握着何夕燃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这样完全任由何夕燃掌控的姿势果然愉悦到了男人,何夕燃终于挂了电话,低头看着怀里人。 “我听你的话,”程苏安垂着眼,鼻尖通红,“你不要告诉姐姐。” “但你让我很不高兴,”何夕燃语气毫无起伏,从身上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苏安的身上,低声,“想想自己错在了哪里。” 苏安:“……” 何夕燃的状态真的不对。 像是……某种隐藏起来的阴暗情绪开始爆发,表面看起来一如往常,实则已经黑到不见光。 苏安手指动了动,划过何夕燃的黑发。 何夕燃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牵扯到了自己,苏安对他连一个装乖的表情都欠奉。虽然他和何夕燃待在一起的时候很爽很刺激,虽然何夕燃戳到了他的痒处,但这不是何夕燃强迫他的理由。 嘻嘻嘻,狗男人,等我离开你的时候,你最好还能这么冷静狠心。 苏安手臂用力,埋在何夕燃身上。 w ,请牢记:, 第101章 变态请滚23 店中客人稀少, 柜台人员询问,“客人有预约吗?” 沈长修报上了名字,柜台人员微笑着请他们稍等, 很快便拿来了几个镶嵌在红丝绒上的戒指。几个戒指都是个顶个的好看,流光溢彩,宝石光泽璀璨, 熠熠发着光。 程苏安茫然,不解地道:“姐夫,这是要干什么?” “安安,帮姐夫试下戒指, ”沈长修细细盯着戒指,看不出哪个最好看,“你来瞧瞧,你最喜欢哪个?”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 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 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 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 “姐夫, 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 没法过来试戴, 安安, 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 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 w ,请牢记:, 第102章 变态请滚24 “苏安, ”同桌小声喊着苏安,僵硬,“你看看窗户外头,何夕燃是不是在盯着你看?” 苏安一愣, 抬头一看, 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 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 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 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 “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 ”同桌也郁闷, “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 “算了吧, 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 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 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 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苏安皱皱眉, 碰了碰同桌, “我肚子疼, 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 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疾风将烟味吹散, 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哽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吧。”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苏安脸皮厚,心里对何夕燃的触摸完全感到麻木,面上还得装纯洁,他眼睛灵活乱转着,最后定在垃圾桶上。 里面只有根何夕燃刚刚扔进去的半截烟,苏安眼尖,瞥到了烟上还印着画。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等火星燃到尽头时,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苏安吓了一跳,手猛得松开,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第103章 变态请滚完 程苏青越这样, 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程苏青冷笑一声, “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 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 “你不需要关心他, 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 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 “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 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 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 你看上去不怎么好, 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 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 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 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 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 楼下佣人人来人往, 现在时间还早, 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 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吧,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哽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吧,”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吧,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吧?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吧,”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 不知道何夕燃说了什么,短短十几秒之内,沈长修的面容就渐渐沉了下来。冷光镜片遮住了原本的温柔体贴,只剩下毒蛇一样的阴冷。 一通电话没到一分钟便已结束,沈长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身后的赵管家关心道:“先生?” “备车,”沈长修冷冷,“送少爷出门。” 赵管家惊讶地应是。 苏安眨眨眼,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他顿时感觉亏了,刚刚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答应何夕燃的敲诈。 在管家备车的时候,沈长修缓了过来,他重新笑起,只是眼底深沉压抑,将手机递给了苏安,“安安,在外面玩够了之后不要忘记回家。” 苏安小小点了点头。 “姐夫跟你说过,何夕燃是个疯子,”沈长修嘴角扯扯,“他要是犯病了,你怎么办呢。” “姐夫,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苏安心道也就隔着一个床的距离吧,除非何夕燃真的是个性冷淡,“如果有危险,我会给姐夫打电话。” 沈长修满意地点点头,道:“去吧。” 苏安如愿以偿坐上了离开沈家的车,他回头看看沈家别墅的三楼,心里想,何夕燃几句话就能压制住沈长修,他除了画家之外到底还有什么身份。 第104章 凶杀案的花店01 程苏安茫然, 不解地道:“姐夫,这是要干什么?” “安安,帮姐夫试下戒指,”沈长修细细盯着戒指, 看不出哪个最好看, “你来瞧瞧, 你最喜欢哪个?”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 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 “姐夫, 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 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 没法过来试戴,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 他脸白嫩嫩的, 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 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 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 “我要走了, 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第105章 凶杀案的花店02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 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 狗男人,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 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 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 呜呜呜他不要睡了, 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 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 “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 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苏安昏昏沉沉, 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 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 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苏安推了推他,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他轻咳一声,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第106章 凶杀案的花店03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让他跟着产生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变化。 苏安推了推他,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他轻咳一声, 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 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 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 “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 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 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 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 ”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 “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 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 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 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 “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第107章 凶杀案的花店04 苏安一愣, 是楚特助。 新闻中,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 眼睛无神, 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 经调查, 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 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 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 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 他神色冷峻,回头看了苏安一眼,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低声:“挂了。” “何叔叔,”苏安忐忑,“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 ”苏安,“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 “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 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 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不敢置信, “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吧?”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吧。”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愤怒和绝望交杂,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苏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赶走了,你竟然还回来了!” 苏安在这会回来无异于羊入狼窝,程苏青怎么能不绝望气愤。 大喘气和眼泪簌簌,沉重的拉力让苏安差点被拽到,苏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号码给我发消息,说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来看你。” 苏安先前就隐约猜到那个短信有问题,但他许多天没有联系到程苏青,生怕程苏青会像何翡雨那样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对,他也想来确认下程苏青的安全。 程苏青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沈长修那个狠辣的男人让楚林坐牢、把她害成这样后还觉得不够,他还想要苏安,他还想要在做完所有坏事后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手气到发抖。再彻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长修做了什么之后也变成了恨意,麻木和绝望在此刻燃烧,程苏青牙咬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 苏安连忙拍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姐,深呼吸。” 程苏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着吸气、呼气,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第108章 凶杀案的花店05【二更】送给我的羊…… 苏安一瞬间福至心灵, 心中痛骂狗男人,“……叔叔再见。” 何夕燃侧过身,让开了路。 张叔载着苏安离开学校, 余光一直朝后方看去,“那位是小少爷的朋友吗?” 苏安顿了顿,摇摇头,装作好奇道:“张叔也认识何先生吗?” “不不不,我不认识, ”张叔有些着急地摇了摇头, 又尴尬地笑道, “我哪里能认识这样的人。” 张叔认识何夕燃不奇怪,说自己不认识才奇怪。 苏安拿过一旁的矿泉水, 换了个话题道:“张叔,你为姐夫工作几年了?” 张叔算了算,“有八年了吧。” 八年了, 那完全经历了沈长修的第一次婚姻,但他却说自己不认识新娘的亲哥哥。 苏安眨眨眼,“可真是久, 张叔在沈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一定知道很多故事。其实我一直好奇,姐夫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 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张叔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汗, 他趁着红绿灯的间隙抽出纸不停擦过鬓角流下的汗水和油光, 含糊道:“这不都是为了遇见程小姐吗?” 他偷偷朝后视镜中看去,坐在后座上的程苏安小少爷表情正常,带着几分好奇,应该就是随口一问。 张叔松了一口气, 好话不停送上,“程小姐和咱们先生天生一对,天上的月老都得亲手去牵红线。” 程苏安笑弯了眼,应和张叔的话,“姐姐和姐夫有缘分呢。” 张叔没敢隐瞒,当天晚上就把苏安和何夕燃有过接触的事情告诉了沈长修,沈长修下班后把苏安叫到了书房里。 空调低到了十九度,冷风飕飕,沈家空调的制冷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听说你成为了何夕燃的模特?”沈长修解着领带,笑问。 苏安捧着果汁乖乖点头。 “这个工作很辛苦,”沈长修的语气温和,带着来自长辈的好意劝导,“你还在上学,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苏安被说得低下了头,“姐夫,我没耽误课业……” 沈长修看他这样,语气更加温柔,“安安,别怕,抬头看看姐夫,姐夫没有说你做得不对的意思。” 苏安抬起一点点头,闪躲地看着沈长修,害怕和忐忑在年轻的面容上交织。 沈长修将西装外套扔到一旁沙发上,『摸』了『摸』苏安的头发,“怎么想去做人体模特了?” 苏安眼睛一闪,略带兴奋道:“姐夫,何先生是个很厉害的画家,我很高兴能给他做模特。” 沈长修恍然大悟,“原来是喜欢何大画家。” 他轻轻地顺着苏安的头发向下,『摸』到了白皙的后脖颈处。 苏安缩了缩脖子,紧张握紧果汁,“姐夫?” 沈长修不会也不是人吧? 附有厚茧的手指磨出了一片红意,沈长修舒适地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又笑意加深,“说起来,我和何夕燃也是旧识。” 程苏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姐夫也认识何先生?” “有过几年的交情,”沈长修回忆了下,“安安,厉害的人多少有点自己的脾气。何夕燃也是如此,你没有经历过,不一定能受得住。” 程苏安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沈长修无奈地叹了口气,站直身,“跟我来。” 苏安跟着他出了书房,管家早已等在二楼的楼梯口,手里拿着一长串的钥匙,在沈长修的示意下打开了二楼最里面一间封闭的房间。 苏安的心脏微微变快,他早就想知道这些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了。二楼除了沈长修的会议室和书房外,其余的房间都被锁了起来,禁止别人踏入。为了不失态,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果汁,把耳朵竖起。 沈长修接过了钥匙,带着苏安踏入了房间。 这间房是在二楼,苏安本以为是一间废弃的工作室或者储藏室,但没想到竟然是一间卧室。 布艺天花板透着北欧风格的奢华,蕾丝、珍珠、厚重的褶皱,具有欧洲上世界贵族的华丽。 灯光昏暗,沈长修没有开灯,苏安在房间里浏览了一遍,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何翡雨的名字。 虽然这风格与何翡雨给他的温婉感觉不符,但何翡雨的父亲是爱尔兰人,喜欢这样的风格也有理有据。 只是沈长修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 “安安,”沈长修娴熟地在这间房里漫步,带着苏安穿过覆盖着蕾丝花纹的衣柜,走过『色』泽艳丽的床铺,“想知道姐夫怎么认识何先生的吗?” 苏安老老实实道:“想。” “何先生有一个妹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他的妹妹嫁给了我,成为了我的妻子。” “……”苏安眼睛睁大,他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姐夫说错了,应该是前妻,”沈长修闷笑了几声,又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两个月前,何先生的妹妹因意外而死,安安,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苏安喉咙发紧,“姐夫……” 沈长修带着他来到一组玻璃柜面前,安抚:“别怕。” 玻璃柜需要钥匙打开,悉嗦几声,苏安抬头看去,看到了满柜子的白『色』『药』瓶。这些『药』物的外表和何夕燃在画室吃的那瓶『药』别无二致。 身后的老变态握着苏安的手拿出了一瓶『药』,低声:“安安,你看。” 『药』瓶转到了正面,上面的『药』名复杂又长,苏安努力看清下面的作用,才知道这瓶是镇定『药』。 沈长修放下了这瓶『药』,又拿来了另一瓶,这瓶是抑制剂。 什么病需要吃这些『药』? 苏安耳边沉沉,沈长修靠近说道:“我的前妻每天都要吃这样的『药』,病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然而坚强的灵魂和充足的『药』物也无法抑制病症,在两个月前,她因为病发而意外身亡。” 灰尘在尘封已久的房间之中漂浮,只剩下沈长修说话的声音。 “这两种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沈长修拿起了其中一瓶,“她脑子有病,精神疾病。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在发病期间,她的精神状态会封闭自我,暴躁地排斥所有人接近,除了爱人之外,谁也不能让她获得安全感。与此相对的是她会对爱人升起病态的依赖,然后搞砸一切事情,只为了爱人能陪在她身边。” 沈长修话语里的疲惫感浓重,“在我和她结婚之后,翡雨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苏安咽了咽口水,抬眸,在玻璃柜上看到了沈长修的倒影。 沈长修好像发觉出了他在看他,眼眸从玻璃柜上和苏安对视,眉眼忧心忡忡,“安安,这个病是何家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我的前妻有,何夕燃当然也有可能有。” “如果他真的和翡雨一样,精神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你到了他的身边只会遇见危险。” 程苏安好像被他的话吓住了,呆愣愣地开口道:“可何先生看起来很冷静——” “越是这样,你才越需要注意,”沈长修打断了苏安的话,“何夕燃三十七年没犯过一回病,如果真的发起疯来,会比寻常的病人可怕得多。” 他把苏安吓得浑浑噩噩,苏安一路失神地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后才收起表情。 沈长修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结过婚的消息被苏安知道。既然他这么坦然,那就说明了这个消息没什么价值。 何翡雨,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何夕燃。 苏安爬起床复盘穿越至今得到的信息。今晚沈长修对他说的那番话重中之重,好像解了一部分谜题,又好像增加了新的『迷』雾。 何翡雨如何苏安并不清楚,可何夕燃也脑子有病? 不太可能。 何夕燃实在是不像有病的样子,他连抽烟都在克制,全身上下写满了冷静古板这些字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身饱含疯狂基因的遗传病? 第109章 凶杀案的花店06他会是一个好人吗…… 余平皱起了眉。 陶苏安抱着小『奶』猫凑近看了看他手中纸条, 垂着眼干干净净地道:“我羊羔……” 这句音通过收麦传入了宗南耳朵里。 羊羔? 宗南看着雨幕中陶苏安,少年柔软得像温室中花朵,他看上去么柔软而脆弱, 好像a市这场风雨再大些,就会把这花得四纷五落。 这孩子,好像就适合被人找处肥沃美好花园供养。让他在自己私人领地里成为天真纯洁精灵。羊羔待在羊圈里,羊圈便凶手私人领地,私人领地东西, 都凶手私人财产。 他把陶苏安看做羊羔, 陶苏安在他眼中便弱小、可圈养待宰者, 有任何反抗他能力。 宗南为这傲慢感到厌恶,他深呼吸口, “老六,调出这片监控。” 猫咪呜咽地用脑袋钻到陶苏安怀里,它害怕极了, 细弱叫包含了惶恐不安。 陶苏安从纸条上安静地收回眼睛,他对这句话潜意识地感到很不喜,谁羊羔呢, 他才不羊羔。 但他有表『露』自己不喜, 而本能般,『露』出和怀里猫咪害怕神情, 不论余平还车里用着望远镜看着他们宗南, 都看到了他微微地瑟缩。 但男孩什么都有说, 他默默退了回来,轻柔地『摸』了『摸』猫咪头,再落个安抚吻。 『奶』猫被他安抚住了,渐渐不再发抖, 呜咽转低,“喵呜喵呜”叫了两,伸出粉『色』小舌头『舔』了『舔』陶苏安脸颊。 他们俩简直像报团取暖、互相安慰小可爱,看得人心都软了。 余平把纸条和纸箱子收起来,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耳机里突传来头儿低沉音,“罪恶永远胜不了正。” 余平连忙学了起来,“罪恶永远胜不了正,”顿了顿,“你会养猫吗?” 奇怪,余平心里嘟囔,怎么突扯到了猫咪上?头儿不应该再多说几句鼓励话吗? 陶苏安手直担忧地托着猫咪后腿,闻言摇了摇头,“它腿好像受伤了,直伸不直。哥哥,你能看到它伤口吗?” 余平凑近看看,他也有养过猫,推测道:“大概腿断了吧,这个角度看起来有些不妙。” 他说完,瞬间想多了。凶手把只断了腿『奶』猫送给陶苏安,不寓意着如果陶苏安不听话,他也会断陶苏安腿? 余平表情逐渐严肃,陶苏安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摸』着猫咪背部,不敢碰它伤腿,难过溢于言表。『奶』猫被『摸』得着呼噜,呜呜撒娇着用耳朵蹭着苏安手掌心。 “点点不怕,”苏安喜欢极了这只小『奶』猫,转瞬就给它起了名字,“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近宠物医院在华中路十字路口,”宗南淡淡,像随口说,“你告诉他,我会养猫。” 余平反应过来,意识地跟着重复了遍“我会养猫”。 宗南:“……”他『揉』了『揉』眉心。 余平说完之后就苦了张脸,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回到说出上句话之前。 奈何世上有后悔『药』,也有倒流器,余平眼睁睁地看着陶苏安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激动崇拜地抱了余平,“哥哥,你好厉害啊。” 男孩衣服上被阳光晒后淡淡清香传来,纤细高挑身体只略略比余平矮上半个头,余平僵硬地被抱了,车里老六差点喷了口水,随即就兴奋地压低音,“余平你还不快抱回去?!凶手准就在看着你们,小同志都这么配合你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余平个激灵,连忙回抱上去,“我这叫什么?和厉害人相比,我排不上号。” 苏安笑了笑,随即着急道:“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余平点点头,连忙带着他上了车。 辆车跟了上去,宗南还动,他说不出什么感觉,总归有些不太舒服。老六催着他车,宗南慢吞吞松紧握拳头,踩着油门跟上去,老六趣道:“头儿,要做这个任务你,小同学抱就你了。” 宗南皱着眉,不舒服演变成了更深个层次闷,他从杂物箱里『摸』出个薄荷糖扔进嘴里,清爽冷感直窜大脑。 “刚刚条街上除去掉监控,周围店面人员也要去查问,”宗南收起不悦情绪,薄唇冷淡,干脆利落地达命令,“清洁人员,纸箱上指纹……全部检查遍。” 老六点点头,“了解。” 余平带着陶苏安送了『奶』猫去宠物医院,后检查结果果断了条后腿。他们将『奶』猫放在了医院养伤,余平将陶苏安送到了家里。 陶苏安推门,“哥哥进来休息会吗?” 余平跑得口干舌燥,正要说好,就听见头儿沉道:“回来,你还有任务做。” 头儿语调中不悦听得余平抖,“不了,苏安,我还有事做,我先走了。门窗关紧,注意安全。” 陶苏安轻轻点头,“我知道了,”笑如花,“哥哥再见。” 监控视频外头,宗南看着陶苏安笑容喝了口水,大脑自觉始对比陶苏安对他说“哥哥再见”和这句有什么差别,结果发现,无论勾起唇角弧度还蕴含感情,十个和他说“哥哥再见”也比不上对余平说这句。 他得出了结论,瞬就觉得好笑,这犹如小学生般行为,竟会出现在他身上? 但他却笑得出来,宗南硬扯起嘴角,抬头看,后视镜里这个皮笑肉不笑男人谁。 陶苏安关上门,电视放了首轻柔音乐,哒哒抱着衣服去洗了澡。 十分钟后,他顶着头滴着水棕『色』卷发走了出来。卷发到了肩部,湿了后更犹如头带着弹『性』蚕丝丝绸。 他在肩头披上了个蓝『色』『毛』巾吸着水,拿着花洒忙碌地将屋内和阳台上花草浇了水、松了土,给其中几盆施上了薄薄层肥。陶苏安做这些事时,用了全部认真,怀着全部善意,“你们健康/生长,快快长大”心意不掺丝虚假。 在这干涸浑浊世俗中,他在自己这方小世界生活得快乐心。宗南有时候也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心,但想,无忧无虑,快乐需要什么理由? 浇完花、剪完草,陶苏安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毛』巾经吸去了他发上水迹,陶苏安垂着眼,微微侧过头,看向客厅外阳台。 本能再次牵引他,陶苏安神情纯净地走到了阳台上,低头看着黑夜中花园。 他知道凶手正在注视着他,陶苏安想,我或许可以做些事情,更加吸引凶手事情,让凶手对他渴望加深,让凶手不再冷静、加快进程地『露』出马脚。 他同知道,他越无意地表『露』着自己美丽、脆弱,凶手越加想把他拥为己有。 在想这些东西时,他神情还美好而干净,不带丝恶念,就像在想“这盆花要少浇些水”,普普通通地做好了这个决定。 陶苏安脱掉鞋子,走到阳台边上,他倚着铁质黑『色』栏杆,抬头看着夜空。 微带着些腥味海风吹起了他卷发,『潮』湿洗发『乳』味道和花香交杂,几缕发丝干了,从耳后杂『乱』地散在耳前。 陶苏安认真地欣赏着夜景,背后灯光明亮,他像个黑暗中诞生在光天使。 其实a市夜晚不能看到星星,城市光污染让夜空犹如蒙上层灰蒙蒙滤镜,但好在还有淡淡月亮可以欣赏,陶苏安望着月亮,眼底倒映着仿佛画上去点缀灵魂亮光。 屋里铃突响了,“滴滴”似警报。陶苏安疑『惑』地回到屋里,从柜子中拿出了个闪着红光点耳机。 警察留给他联络耳机,以防不备之用。 陶苏安戴在耳朵上,轻轻道:“谁?” 耳机里男严厉,“现在穿上你鞋子,披上外套,再来阳台。” 他音很有特『色』,以往和陶苏安对话时都将陶苏安做小孩似带着笑意哄,低音炮少女所能想象出『迷』人音质。但这次,他语干脆利落,很严肃。 陶苏安从来有见过他这人,他怎么能温柔地提醒他要穿鞋穿外套,用霸道得不容否决命令语呢? 好像很担心他,但不像些试图接近陶苏安人用缱绻迁就语态,些人生怕对待陶苏安大些就会吓坏这个天使,扰到他笑容灿烂,恨不得让陶苏安成了个只知道微笑木偶或者傻子,而不像宗南这,语微怒而严厉,只为了让他穿上鞋子衣服,都有想过他这语,会做了好事还会被埋怨。 像个好人似。 陶苏安歪了歪头,有些好奇地道:“哥哥,可我不冷啊。” 宗南不由分说,“穿上。” 陶苏安蹲在柜子前待了会,回卧室找了件外套穿上,穿上了脱在阳台前方凉鞋。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阳台边上,在黑暗中往楼看了好几眼。 耳机响了起来,男人这次语好了许多,带着淡淡笑意,“在找谁?” 陶苏安小道:“在找你。” 宗南:“嗯?” 陶苏安道:“哥哥,你们晚上不睡觉吗?” “你提醒我了,”宗南道,“现在到了你该睡觉时候了。” 现在才十点多,陶苏安沉默了会,软软道:“可我还不想要睡觉。” 宗南道:“小孩子都应该睡了。” 陶苏安看了看对面亮起几盏灯公寓,站在原地想了想,或许什么都想,只单纯地发了会呆,他关掉了阳台灯,慢吞吞地走到了卧室。 宗南道:“晚安。”挂掉了通讯。 陶苏安在灯房间里,抱着被子想,这个人可真奇怪。 这么直白善意和专横独断管制,对陶苏安来说新奇陌生。他缓缓地闭上眼,想,这个人对他好,为了获取什么吗?但如果为了获取什么,为什么这么强制呢? 他们帮助他,为了抓住凶手,可这命令他,让他不吹冷风,不赤脚走,不会对抓凶手有任何帮助。 陶苏安空茫茫心海里对宗南产生了好奇。 这个人,会纯粹、真正好人吗? 第110章 凶杀案的花店07【一更】他真像个天…… 何夕燃喉咙发痒, 他轻咳一声,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 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 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 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 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 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 “在到家之前, 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 “叔叔, 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 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 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更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雇完私家侦探再把『药』送去化验之后,穷的只剩下一个行李箱和身上两斤衣服。 碰吧碰吧,要求不多,给钱就行。 第111章 凶杀案的花店08【二更】怜惜…… 程苏青如同被抽了筋骨, 硬是拽着苏安的手臂才能勉强站起,她的长指甲几乎掐进了弟弟肉里,“我的冰箱里说过了只能放面膜, 那团、那团肉……是谁放进来的?” 肉,苏安的目光定在一碟已经凝在一块的肉菜上。 肥肉瘦肉被冷凝的黄油黏在一起,乍一看好像不是一碟已经做好的菜,而是一团刚从动物身上切出来的鲜肉。 他侧头看去,程苏青死死盯着冰箱, 手背上纤细的青筋根根浮现。 楚特助快步上前, 往冰箱里的那碟肉上一看, 脸『色』也是一沉。他将这碟子的肉端走,程苏青突然来了力气, 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是谁把这东西放我房间里的!” 缓步走到门前的沈长修微微蹙眉,“苏青。” 程苏青一顿,勉强起身站好, 脸『色』发白地将鬓角发丝拢到耳后,白皙的侧脸连同后颈拉成一道楚楚可怜的线条,“长修, 你看啊, 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我的冰箱里,都要吓死我了。” 她上前趴在沈长修怀里, 肩膀颤动, 哭声响起。 沈长修叹了口气, 温柔蜜意地抚着她的后背,“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发脾气。再漂亮的人生起气来也不会好看,你说对吗?” 程苏青小拇指抽搐了一下, “嗯。” 苏安看了一眼沈长修。 这句安慰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楼上的一对情侣搂搂抱抱,苏安和楚特助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楚特助紧抿着唇,疾风暴雨地连碟子带肉地扔进了垃圾桶,让管家将家里的佣人都叫过来问话。 苏安低着头蹲在垃圾桶旁边,认真看着里面一团红红黄黄的肉,佣人阿姨走过来,好笑道:“小少爷,楚特助要我把垃圾收了。” 苏安站起身让开,好奇问道:“阿姨,你能从这团肉上看出什么吗?” 程苏青的反应太激烈了,不正常。 “能看出什么?不就是肉吗,”阿姨纳闷地打开垃圾袋看了一眼,油腻的荤菜味冲上鼻子,她正要重新合上,突然“咦”了一声,“还真有点像一个东西。” 苏安精神一振:“什么呀?” 阿姨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怎么想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像胎盘。” 程苏青恢复平静后,苏安被沈长修叫到书房。沈长修眉间微蹙,担忧地问道:“安安,你回来的时候,你姐姐有什么异常吗?” 程苏安在他面前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男孩低着头,只有发旋对着沈长修,白皙的后颈皮肤细嫩,柔软而无害。 “我也不知道,”声音轻轻的,不敢大声说话,“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被吓到了。” 沈长修摘下眼镜,温声道:“别紧张。” 程苏安点了两下头,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男人笑了两声,“安安保护了姐姐,是个好孩子。” 程苏安有点害羞,头低得更低。 “在学校怎么样?”沈长修换了一个话题,将程苏青的事情抛在了一旁,“你如果在学校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好。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 “学校很好,”乖乖点头,“谢谢姐夫。” 沈长修笑了,细而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应该的。” 程苏青的弟弟跟她不一样,被养得很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透着股天真味道。沈长修和苏安聊了一会天,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姐夫出去接个电话,安安在这里等会我,可以随便看些书。” 门声响起关上,苏安是个好孩子,听从建议地走到书柜前找书看。书房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苏安余光扫视,随意拿起几本书,翻看几下再放回去。 他运气不错,在折腾的过程之中还真的发现了一张被藏起来的白纸,苏安分毫没有非礼勿动的自觉,自然地抽出一看,目光顿住,这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的人叫做何翡雨。 苏安凝神细看。这个人是谁,和沈长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张纸会在沈长修的书房里。 沈长修身上的疑点重重,不说其他,单说他在认识程苏青半个月后就决定在三个月后与程苏青结婚这一件事,就很不简单。 沈长修真的被程苏青『迷』得神魂颠倒? 看起来不像。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沈长修的目的又会是什么?他会是楚鹤吗? 苏安将死亡证明放回了原地,坐回了原处。等沈长修回来后,他不好意思一笑:“姐夫,我有点困了。” 沈长修『揉』『揉』他的头,好笑:“回去吧。” 苏安回到卧室,还没想出胎盘和何翡雨代表着什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通知苏安周六就要去给何夕燃当模特,地址附在了下方。 苏安“嘶”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为钱出卖『色』相的时候。但明天的事明天再急,他舒服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何夕燃的画室。 画室里没人,只有淅沥水声。苏安来早了,何夕燃正在洗澡——他连洗澡都是在画室里洗澡。 这间画室很大,干涸的颜料黏在地上墙上。白『色』画布在墙角处放着,与画室相连的还有一间卧室,苏安怀疑何夕燃平日里都在这里吃住。 他打量了一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响,赶忙抬头『露』出乖巧的笑,“老师好。” 何夕燃只围着一个浴巾,胸膛上紧实的肌肉健硕,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大片浓艳的红『色』纹身,从他脖子蜿蜒向下,爬过了胸膛,一路绵延到了起伏的腹沟股处。 水珠下滑,被浴巾吸去。 何夕燃似乎也有些惊讶苏安在这,但随即就变得平静:“稍等。” 从画室离开去卧室。 他遮住眉眼的卷发被捋到脑后,苏安今天才看清了他的样子,眉眼之间是用力着『色』过的英俊。随着走动,他后背上的纹身不断起伏,鲜血一般的颜『色』,看着看着,苏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上次见到何夕燃时他身上还没有纹身,现在纹身都跟蛇一样爬到脖子上了。 何夕燃是冷白皮,皮肤苍白到了病态的程度,肩宽腰窄,红『色』纹身遍布其上虽然漂亮,甚至很『性』感,但不得不说有点诡异,令人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安『摸』了『摸』发冷的脖子,觉得何夕燃也太邪乎了。 过了一会,何夕燃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指着画架前面的蓝『色』沙发,“你坐在那。” 苏安走过去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伸直放在膝盖上。 何夕燃道:“摆个漂亮的姿势。” “好的,”苏安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努力去摆一个漂亮的姿势,摆好后眼睛发亮地看向何夕燃,“老师,这样可以吗?” 何夕燃眉头微皱:“放松。” 苏安按着何夕燃说的要求来,何夕燃追求完美,要求太多,到了最后,程苏安缩手缩脚,恹恹地道:“对不起老师,我都不会。” 抽抽鼻子,低着头,“我太笨了。” 何夕燃掐灭烟,“下午工作室会给你打钱。” 程苏安茫然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下一刻,何夕燃就按住了苏安的脊背,将腰肢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哦,那个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 何夕燃手法娴熟,几乎没有多碰苏安几下,苏安跪在沙发上,一只腿被拉长,年轻的身体绷成了一道韧『性』极佳的弓。 还好今天没让脱衣服,苏安面上害羞,睫『毛』颤个不停,要是脱了衣服,要是对面的人真的是楚鹤,那他今天就得被啃得渣都不剩。 他们离得太近了,苏安低头,何夕燃手指上的老鹰戒指正对着他,鹰眼中的红宝石光芒刺目,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出来叼走苏安的眼。 苏安一抖,移开眼睛,忽然惊讶道:“老师,你脖子上的纹身不见了。” “嗯,”高大的身形弯着腰,“消了。” 稀奇,苏安凑近脖子一看,还能看到纹身痕迹,这东西好像是叫鸽子血纹身。据说喝酒、洗澡、情绪激动之后就会浮现,颜『色』会很鲜红。 心里松了一口气,何夕燃也不是那么邪乎。 过了一会,何夕燃终于满意地坐在了画板身后。漫长的模特工作开始,苏安不着痕迹地盯了何夕燃一会,发现何夕燃有烟瘾。 他每根烟都只抽一半,剩下半根就会掐灭丢弃。抽烟时的吐吸维持在一定频率,甚至可以说,他连吸烟都是自律的。 第112章 凶杀案的花店09【一更】四处逃窜……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 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 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 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 眼眸温柔, 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 ”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 “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终于开了嗓, “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 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 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 内疚, “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 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他错了,苏安原本以为是沈长修在算计程苏青,万万没想到他姐姐这么厉害,已经提前一步给沈长修戴上了绿帽。 门里沉默了好久,程苏青的泣音崩溃响起,“你滚,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门房隔去大部分对话,苏安正听得全神贯注,身后突然有人道:“苏安?” 苏安头皮瞬间发麻,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镇定转过身笑道:“姐夫,你也来找姐姐吗?姐姐刚刚睡着了。” 他走过去,仰着小脸装乖:“姐夫今晚下班好早哦。” 沈长修抬手,轻轻『摸』了下苏安的鬓角,“今天事情少。怎么都是汗?” “天气太热了,”苏安的脸蛋还有刚刚奔跑后留下来的红晕,“姐夫热不热?” 程苏青房里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沈长修牵起了他的手,往楼下走去,“姐夫带你下去吃冰粥。” 苏安乖乖跟他走,“好,谢谢姐夫。” 两个人逐渐远离三楼。 说实话,沈长修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青春期大男孩的尊敬和向往,他像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优秀领导者,既温柔又成熟,包容犹如大海。 沈长修回头笑了一下,苏安抿抿唇角,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 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想到松软香甜的蛋糕。 但这样的人,明显还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表面之下。 程苏青在晚饭时下了楼,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细细的黑绸肩带挂在白皙肩头上,看到沈长修后一愣,眼底惊喜溢出,“长修,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 连忙上前亲昵,又噘着嘴娇嗔,“亲爱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们俩耳鬓厮磨,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苏青从沈长修肩部抬起头,目中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程苏安正埋着头吃饭,一粒米一粒米地认真,绝不浪费一点儿。腮帮一鼓一鼓,脸庞残留青涩,一瞧还是个孩子。 程苏青收回眼,苦涩地想,苏安才刚成年,平日里她对他喊打喊骂从来不少,关键的时候还知道护着姐姐。挺蠢的,程苏青平时最不喜欢这样的善良和单纯,觉得虚假和恶心,但这会,她动动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程苏青应当是觉得不安,所以一顿晚饭一直对沈长修嘘寒问暖。直到晚饭结束,苏安也没来得及和程苏青说出沈长修前妻的事情。 苏安躺在床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愁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蹦出了消息提醒,银行卡入账了二十六万元。 划款走的是何夕燃的私人账户,没动工作室的钱。苏安看着六位数的入款,蹭地一下坐起身,这是今天何夕燃碰了他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眼睛发亮。 原身因为成长经历,对钱有一种固执的喜爱,又因为程苏青的影响,钱在原身看来就是最厉害的东西。 装乖装傻,全都是为了钱。 苏安亲了口手机,心满意足地入了睡。 第二天上学,不少同学还在讨论上周大画家来学校招模特的事,帖子里飘红一片。苏安把手机压在本子下面玩,发现帖子里面有不少百科上没有标注的信息。 “何夕燃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母亲据说对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他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拜托,何夕燃都快四十岁了,他的妈妈去世也不奇怪,人家在去世之前一见钟情行不行。” 同桌突然撞了他一下,“苏安,你看外头。” 苏安抬头,看到窗外走廊上一群校领导陪着何夕燃走过。校领导笑得满脸褶子,汗水流了满脸。 “老头们今天穿的真正式,大夏天的还套上了西装,”黄杉手臂搭在苏安肩上,啧啧,“奇了怪了,苏安,你看何夕燃,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流一滴汗。” 苏安看向何夕燃,他穿得比周围谁都讲究古板,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冷峻优雅,在大太阳底下都渗着冷气。 看着他就感觉寒意升起,要不是大太阳还挂在天上,要不是这里是现实世界,苏安都以为何夕燃是个吸血鬼。 鸡皮疙瘩偷偷起来,“黄杉,你觉不觉得何夕燃不对劲?” 黄杉疑『惑』,“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何夕燃突然回头,从玻璃窗口往教室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幽绿光。 苏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笑弯了眼睛,小白牙『露』出一点,又乖又甜。 校领导还在和何夕燃吹牛皮,“何先生,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很懂事,绝对不会破坏您作画,您就放心好了。” 第113章 凶杀案的花店10【二更】老天爷…… 下午五点, 苏安工作结束。他的肌肉有些发酸,细白的胳膊不自觉打着颤,苏安坐在沙发上, 小心翼翼地按摩着手臂和大腿,再抬头时,发现何夕燃正站在桌前吃着『药』。 喉结上下一动,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桌上白瓶子『药』盒孤零零地和水杯摆在一块。 苏安眼皮一跳, 酸软都不管了, 连忙走过去担心道:“老师, 您没事吧?” 余光往『药』瓶子上看,一团黑字小成了蚂蚁, 看不清。何夕燃回头淡淡看了苏安一眼,程苏安被定在原地,眨着眼睛忐忑, “老师?” “不用叫我老师,”何夕燃的一半脸陷入了阴影,“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苏安害羞了, 他纠着手指, 腼腆地道:“叔叔。”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 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 往桌子上瞅去, 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 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内疚,“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他错了,苏安原本以为是沈长修在算计程苏青,万万没想到他姐姐这么厉害,已经提前一步给沈长修戴上了绿帽。 门里沉默了好久,程苏青的泣音崩溃响起,“你滚,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门房隔去大部分对话,苏安正听得全神贯注,身后突然有人道:“苏安?” 苏安头皮瞬间发麻,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镇定转过身笑道:“姐夫,你也来找姐姐吗?姐姐刚刚睡着了。” 他走过去,仰着小脸装乖:“姐夫今晚下班好早哦。” 沈长修抬手,轻轻『摸』了下苏安的鬓角,“今天事情少。怎么都是汗?” “天气太热了,”苏安的脸蛋还有刚刚奔跑后留下来的红晕,“姐夫热不热?” 程苏青房里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沈长修牵起了他的手,往楼下走去,“姐夫带你下去吃冰粥。” 苏安乖乖跟他走,“好,谢谢姐夫。” 两个人逐渐远离三楼。 说实话,沈长修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青春期大男孩的尊敬和向往,他像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优秀领导者,既温柔又成熟,包容犹如大海。 沈长修回头笑了一下,苏安抿抿唇角,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 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想到松软香甜的蛋糕。 但这样的人,明显还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表面之下。 程苏青在晚饭时下了楼,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细细的黑绸肩带挂在白皙肩头上,看到沈长修后一愣,眼底惊喜溢出,“长修,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 连忙上前亲昵,又噘着嘴娇嗔,“亲爱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们俩耳鬓厮磨,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苏青从沈长修肩部抬起头,目中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程苏安正埋着头吃饭,一粒米一粒米地认真,绝不浪费一点儿。腮帮一鼓一鼓,脸庞残留青涩,一瞧还是个孩子。 程苏青收回眼,苦涩地想,苏安才刚成年,平日里她对他喊打喊骂从来不少,关键的时候还知道护着姐姐。挺蠢的,程苏青平时最不喜欢这样的善良和单纯,觉得虚假和恶心,但这会,她动动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程苏青应当是觉得不安,所以一顿晚饭一直对沈长修嘘寒问暖。直到晚饭结束,苏安也没来得及和程苏青说出沈长修前妻的事情。 苏安躺在床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愁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蹦出了消息提醒,银行卡入账了二十六万元。 划款走的是何夕燃的私人账户,没动工作室的钱。苏安看着六位数的入款,蹭地一下坐起身,这是今天何夕燃碰了他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眼睛发亮。 原身因为成长经历,对钱有一种固执的喜爱,又因为程苏青的影响,钱在原身看来就是最厉害的东西。 装乖装傻,全都是为了钱。 苏安亲了口手机,心满意足地入了睡。 第二天上学,不少同学还在讨论上周大画家来学校招模特的事,帖子里飘红一片。苏安把手机压在本子下面玩,发现帖子里面有不少百科上没有标注的信息。 “何夕燃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母亲据说对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他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拜托,何夕燃都快四十岁了,他的妈妈去世也不奇怪,人家在去世之前一见钟情行不行。” 同桌突然撞了他一下,“苏安,你看外头。” 苏安抬头,看到窗外走廊上一群校领导陪着何夕燃走过。校领导笑得满脸褶子,汗水流了满脸。 “老头们今天穿的真正式,大夏天的还套上了西装,”黄杉手臂搭在苏安肩上,啧啧,“奇了怪了,苏安,你看何夕燃,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流一滴汗。” 苏安看向何夕燃,他穿得比周围谁都讲究古板,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冷峻优雅,在大太阳底下都渗着冷气。 看着他就感觉寒意升起,要不是大太阳还挂在天上,要不是这里是现实世界,苏安都以为何夕燃是个吸血鬼。 鸡皮疙瘩偷偷起来,“黄杉,你觉不觉得何夕燃不对劲?” 黄杉疑『惑』,“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何夕燃突然回头,从玻璃窗口往教室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幽绿光。 苏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笑弯了眼睛,小白牙『露』出一点,又乖又甜。 校领导还在和何夕燃吹牛皮,“何先生,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很懂事,绝对不会破坏您作画,您就放心好了。” 何夕燃收回眼睛,“嗯”了一声。 何夕燃借用学校的美术教室在校内招模特,校方没要其他的东西,甚至想倒贴钱地让何夕燃给学校画一张油画。何夕燃这几年流传市面的画作越来越少,今年以来更是一副画作也没有完成。从何夕燃手里拿出来的画价值极高,比钱更有增值空间。 校方现在把何夕燃奉为座上宾,只要何夕燃有需求,别管是什么,学校都要尽力去做到。 第114章 凶杀案的花店11【一更】7826……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 狗男人, 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 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 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 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 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 头顶有水滴滴落, 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 “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 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床铺弹了几下,苏安被摔得眼冒金星,但顾不上头晕,他踉跄地转身往床下爬去。 脚踝被拽住,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去哪,”『裸』『露』的小臂被抚『摸』,上方的鸡皮疙瘩激起,男人道,“想逃?” 苏安还在想着爬走,他的身形很漂亮,长手长脚,横陈在床上,“何夕燃,我们不应该这样……之前的合作都结束了!” 后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确实没有合作了。” 程苏安眼眸泛起惊喜的波纹,“那你快放开我!” 苏安的腿有点软。 说不清楚是想继续还是停止,连带动作都有些隐藏在人设后的欲拒还迎。 何夕燃将他翻过来,手扣在上方,压下,低声,“你不喜欢?” 苏安呜呜呜,“我不喜欢。” 何夕燃好像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你会喜欢的。” 第115章 凶杀案的花店12【二更】矿泉水…… 苏安一愣, 是楚特助。 新闻中,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 眼睛无神,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经调查,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 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 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 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 他神『色』冷峻,回头看了苏安一眼,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 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低声:“挂了。” “何叔叔,”苏安忐忑, “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 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苏安, “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 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 “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不敢置信, “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吧?”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吧。”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愤怒和绝望交杂,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苏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赶走了,你竟然还回来了!” 苏安在这会回来无异于羊入狼窝,程苏青怎么能不绝望气愤。 大喘气和眼泪簌簌,沉重的拉力让苏安差点被拽到,苏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号码给我发消息,说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来看你。” 苏安先前就隐约猜到那个短信有问题,但他许多天没有联系到程苏青,生怕程苏青会像何翡雨那样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对,他也想来确认下程苏青的安全。 程苏青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沈长修那个狠辣的男人让楚林坐牢、把她害成这样后还觉得不够,他还想要苏安,他还想要在做完所有坏事后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手气到发抖。再彻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长修做了什么之后也变成了恨意,麻木和绝望在此刻燃烧,程苏青牙咬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 苏安连忙拍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姐,深呼吸。” 程苏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着吸气、呼气,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房内气氛沉重,安静得针落可闻。良久,程苏青语气平平地道:“苏安,你来的时候见到沈长修了吗?” “没有,”苏安,“只有赵管家和几个佣人在。” 程苏青点点头,“去把窗帘拉开。” 苏安照做,沉重的窗帘甫一拉开,大片金光灿烂便迫不及待闯入房中,将房间里的沉闷和昏暗一扫而空。 他还专门看了看窗户下方,是一片花丛地,泥土肥沃,花朵茂盛,没有石头锐器的影子。 程苏青看着阳光,足足出神了许久,刺目的光芒让她眼中的泪水受激滑落,她闭了闭眼,嘴唇很干,连开口说话都有了黏稠的痛感,“苏安,我把你赶出去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第116章 凶杀案的花店13【一更】欲迎还拒…… 医院给他发来了消息, 告知他本月十号去拿『药』物化验结果。离十号还有四五天,苏安在日历上建了一个闹钟,决定当天一早就去拿宝贵的报告结果。 “苏安, ”同桌小声喊着苏安,僵硬,“你看看窗户外头,何夕燃是不是在盯着你看?” 苏安一愣,抬头一看, 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 哪怕是太阳当空, 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 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 ”同桌也郁闷,“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 “算了吧, 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 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 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 苏安皱皱眉,碰了碰同桌,“我肚子疼,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 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疾风将烟味吹散,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更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吧。”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第117章 凶杀案的花店14【二更】男朋友…… 窗外鸟叫轻啼, 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 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 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 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 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 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 “阿青, 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 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 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 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 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镜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镜,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更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 “看刚刚骑马的人,”程苏安不好意思笑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 面对沈长修的时候,苏安总是神经紧绷。沈长修和楚鹤带给他的感觉其实差别很大,但偶尔的蛛丝马迹,却总给苏安一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觉。 第118章 凶杀案的花店15【一更】男妈妈…… 床铺弹了几下, 苏安被摔得眼冒金星,但顾不上头晕,他踉跄地转身往床下爬去。 脚踝被拽住, 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去哪,”『裸』『露』的小臂被抚『摸』,上方的鸡皮疙瘩激起,男人道,“想逃?” 苏安还在想着爬走, 他的身形很漂亮, 长手长脚, 横陈在床上,“何夕燃, 我们不应该这样……之前的合作都结束了!” 后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确实没有合作了。” 程苏安眼眸泛起惊喜的波纹,“那你快放开我!” 苏安的腿有点软。 说不清楚是想继续还是停止,连带动作都有些隐藏在人设后的欲拒还迎。 何夕燃将他翻过来, 手扣在上方,压下,低声, “你不喜欢?” 苏安呜呜呜, “我不喜欢。” 何夕燃好像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 “你会喜欢的。” 房里暧昧声响渐起。 哭腔和呜咽被关在这一间房内。 第二天一早苏安颤颤巍巍地起床, 全身好像被碾了一遍, 比跑了一千米之后还累。 何夕燃给苏安套上校服短袖,再给苏安穿上裤子。 苏安抬个脚都感觉疼,低头一看,皮都要被啃秃皮。他双目无神, 感觉自己真的要开始计划逃跑了,否则早晚会有一则“男高中生肾虚而亡”的新闻上头条。 何夕燃给他穿好衣服后站在床边不动,苏安和他僵持了半晌,屈辱地伸出手,委屈地为他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再一点点打好领带。 早饭时候,苏安还是被何夕燃抱在怀里。下床后他就没有沾过地,吃完饭又被何夕燃抱进了副驾驶。 他送苏安去上学。 早上六点的路上没什么人,苏安靠着椅背低着头,一副自闭模样地玩着手指。 何夕燃和他说了三次话都被他无视,最后下巴被男人抬起,何夕燃的声音有些轻微的不悦,“程苏安。” 程苏安抖了抖,还是低着头,但慢慢说了话,语无伦次,“何夕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很冷静,而不是,”声音变低,“而不是现在这样,你有些……变了。”迟疑一下,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但其实现在何夕燃看上去也是同样冷静。 他对程苏安很能狠得下心,做事还是全凭自己喜好,狂妄一如从前。但细究起来,又是处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 ——但他自己,很明显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何夕燃摩挲着苏安的嘴唇,直到红如血『色』才放下手。红灯变绿,车子起行,一路到了学校门口。 “你想多了。”他语气平平。 真的是我想多了? 苏安不信,但既然何夕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跟他争辩,默默地抱着书包下了车。 何夕燃降下车窗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专注,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了眼。 上课的时候,苏安转着笔,思绪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何夕燃手里已经有了许多筹码,楚特助就在他手上。为什么还不揭发沈长修,一举将沈长修送到监狱,为妹妹报仇? 不怕越拖越会生变? 身边的同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苏安,你脖子上是什么?” 苏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遮遮掩掩地道:“没什么。” 应该是狗男人在脖子上留下了痕迹。 同桌没看清,见他这么说就不再多问。下课铃声响起,两个人正要准备去『操』场上体育课,广播响了,通知各位同学去大礼堂开会。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声道怨,“搞什么啊,我们一周就一节体育课。” 苏安跟着大部队往大礼堂走去,也跟着大流骂了两句。 但到了之后,看到台上坐在席上的人,同学们一个个闭上了嘴。 何夕燃就在上面。 他神『色』冷漠地坐在边角,身上穿得还是早上苏安为他扣上的西装。笔直领带平熨,与身旁几位已经秃头的校领导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程苏安赶紧低下头,落后一步走在同桌的身后,希望何夕燃没有看见他。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离谱,他也不希望心中一片净土的学校被这关系污染。 这场大会是校方为了感谢何夕燃为其赠画而举办的,有几个校方组织的表演。校领导正在和何夕燃询问这幅画作的使用权,何夕燃偶尔点下头,垂眸放在底下的人群之中。 “何先生是不是还在我们学校选了一个画画用的模特?”旁边一个主任笑问。 何夕燃:“嗯。” 目光从左往右。 “那孩子叫什么?”周围几个老师小声讨论,“哦,程苏安,3班的。” 何夕燃的目光定在了写着3班的牌子上。 他漫不经心地一纵纵找着人,苏安的皮肤白,他几乎轻而易举地看着了一张白皙的小半个侧脸。 苏安正亲密地埋在一个男生的背上,有意识地在躲着来自高台的目光。他的手指藏在膝上,像是被何夕燃的目光刺到,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 何夕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旁若无人地抽出香烟,眼中的绿意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危险的边缘。 旁边的主任尴尬地道:“何先生,还请不要在学生面前抽烟。” 何夕燃又把烟塞到口袋里,一分钟之后,他道:“我出去一下。” 苏安玩手机的途中接到了程苏青打来的电话,他精神一震,悄悄从大礼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走道里有不少执勤的学生,苏安捂着手机一路跑到厕所,忙点了接听,“姐姐?” “苏安,”对面传来了程苏青的声音,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哪?” 苏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姐,我在学校。” 程苏青问道:“苏安,你告诉我,我把你赶出去之后你是不是住在了别人家里?” “是,”苏安犹豫,“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之后再和你说,”程苏青的语气很着急,“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何夕燃?” 苏安刚说了一声对,鼻尖传来烟味,他猛得转身,就看到何夕燃站在门边抽着烟。 苏安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僵硬地抓着手机,程苏青的声音放大在两个人耳边。 “他是不是何翡雨的哥哥?沈长修前妻的哥哥?”程苏青顾不得得到苏安的回复,语速极快道,“是不是他把楚林救出去的?” 苏安张张嘴,嗓子无声,说不出来话。 何夕燃抬脚,几步走到苏安面前,他低着头,靠在苏安耳边吐出烟圈,“说。” 苏安哑哑地道:“是他。” 程苏青忍不住更咽,“好,我能出了沈家也要谢谢他。苏安,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代替姐姐好好谢谢何先生,之后如果能见面,我一定当面致谢。” 苏安沉默。 他另一只手腕被男人握着,将他悄然无声地拽到了单间里。苏安眼圈红了,他已经能想象到之后会发生什么。耳边是姐姐的一声声道谢,他不想被姐姐发现不对,硬生生地忍着。 何夕燃撩起他的上衣,在蝴蝶骨上啄吻向下。 程苏安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他努力提着裤子,开始用祈求的眼睛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面对着他恳求的眼神,堪称怜悯地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手中却用力,苏安闷哼一声。 程苏青话音一停,奇怪道:“什么声音?” 程苏安拳头攥紧,紧张得僵硬如木头,“没、没什么。” “好吧,”程苏青没有在意,严肃了语气,“苏安,你今晚见到何先生后一定要提醒他,沈长修最近好像有动作,应该是要准备对付他。我现在没办法帮何先生做什么事,这个恩以后会报,现在只能让你替姐姐尽份力,这会是特殊时期,你要听何先生的话,保护自己安全,照顾好自己和何先生。” 何夕燃听闻,无声笑了一下,他捏着苏安的下巴咬上上次咬破的嘴角处,眼中带笑。 ‘你姐姐让你听我的话。’ 苏安从他眼神之中读出了这句话。 姐姐,你口中的这个何先生现在恨不得死在我的身上。苏安几乎能想象出来程苏青知道真相之后扭曲的神情。 来自程苏青的这几句话堪称是对弟弟的重大打击,他偌大的委屈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看着地板的眼中逐渐模糊。 程苏青听不到他的回答,催促道:“苏安?” 程苏安使劲眨眨眼,他竭尽全力像是平常那样道:“姐姐,我知道了。” 何夕燃的手在尾椎处轻轻划过,苏安又是一声闷哼,程苏青总算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 苏安觉得现在的状态可真他妈刺激,他反手抓住何夕燃的手,无力躲着,“何夕燃。” 第119章 凶杀案的花店16【二更】来我面前哭……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 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 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 苏安瞳孔微缩, 头顶有水滴滴落, 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 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 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 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 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 可何夕燃毫不怜惜, 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 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第120章 凶杀案的花店17绑架 他木着脸看着沈长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却还维持着最后的风度,“何先生这是在说笑?” 何夕燃像个铁憨憨,完全看不懂别人脸『色』, “我从不开玩笑。” 沈长修冷下脸,“何先生,做事别太过分。” 程苏青是沈长修的正经女友,未来的订婚妻子,不管他们关上门的关系怎么样, 至少大家都知道程苏青在沈长修那里是正常, 在何夕燃这里才是惊天大新闻。 想要接程苏青出来, 长时间地离开沈长修,总得需要一个正经理由, 而不是非法手段。 苏安只能看着何夕燃和沈长修交锋,短短几句话之后,沈长修看向他, “安安很想姐姐?”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对。” 配合,苏安, 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 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 如果苏安是沈长修, 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 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 沈长修都穿着最后一层遮羞布跳舞了,何夕燃还当众让他自己把内裤脱了。 这事谁干啊。 更何况人留在自己手里还能挟制住楚特助和苏安,沈长修傻了才把人交出去。 果然,沈长修拒绝了, “抱歉安安,你也见到了你姐姐如今的状态,她身体不怎么好。最近生了病,医生建议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 “等她病好之后再去住也不迟,”沈长修看了眼何夕燃,“更何况何先生毕竟是外人,安安想姐姐了,回来沈家才对。” 苏安也跟着看何夕燃,看看这位还能说出什么话。 “她得的是什么病?”何夕燃问。 沈长修摇摇头,叹了口气,避而不答。 何夕燃抽出根烟叼在了嘴里。画展里禁止吸烟,他也只是吸吸烟草味解解瘾,“我送沈先生一幅画,沈先生也拿出些诚意来。” 不等沈长修说话,他侧头吩咐了助理一句,助理跑着给他抱来了一幅二开大小的画作。 作品还蒙着塑料布,何夕燃的苍白手指挑起布,回头问沈长修:“沈先生看看满不满意。” 苏安着看画,整张脸裂出了一道缝。 这哪里是画,就是一个干干净净被画框装起来的画布,画布上连一块『色』块都没有,何夕燃也太欺负人了。 明目张胆的嘲讽行为让两边的人都脸『色』一变,青红交加。 “……”沈长修冷笑,“我很满意这幅作品。” 何夕燃道:“去送给沈先生。” 他松开手,助理僵硬着把画送给了沈长修的助理手中。气氛凝滞,沈长修的助理不知道该不该接,手哆嗦着,画布都抖成了波浪。 沈长修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张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苏安还在这里,“安安,姐夫有些口渴,你可以去给姐夫拿一杯水吗?” 苏安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乖乖地说了一声好,去给他拿水。 他还特意放慢了步调,给他们谈话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双方已经谈妥,只是气氛着实不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苏安脚步轻悄悄,一过去四双眼睛顿时盯上了他,沈长修接过果汁,脸板着,虚伪的笑扯不出来,“谢谢安安。” 他就要带着人借故离开,苏安突然喊住他,“姐夫。” 沈长修回头,黑眸专注看着他。 苏安笑了笑,眼睛弯起,轻轻道:“工作辛苦了,姐夫早点回家哦。” 沈长修不由笑了,举举果汁杯,“安安也是。” 苏安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笑容越发甜蜜。 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楚鹤将他送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攻略他。这个狗东西藏在沈长修的皮囊下,佯装成另一幅样子来靠近苏安,苏安也装成另一幅样子来提防他。 苏安处于弱势,对现境一无所知,只能扮演原主让身边的人发现不了他的异样,否则谁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苏安不想被抓走或者被关进精神病院。而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他能够穿梭时空的怪物或者更多危险?谁也不确定。苏安躲在原主的壳子底下,不想招惹太多双眼睛。 他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从头开始就要小心谨慎,不能让自己陷入更多危险的境地。 但今天,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楚鹤已经许久没有接近过他,对他进行“攻略”所需要做的事了。刚刚那一下回头,苏安确定沈长修还喜欢他,喜欢他但什么都没有做,只有一个合理解释,楚鹤被其他的事情绊住了脚步。 楚鹤是世界外的人,世界内的东西怎么会束缚住他的手脚?除非,绊住楚鹤的事情楚鹤无法逃避,只能非做不可。 苏安大胆假设一下,这件事情,就是楚鹤除了攻略他以外需要在这个世界中完成的另外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很重要,必须做。重要到楚鹤要先完成那个任务,才能再来找苏安满足私欲。 这个目标会是什么。 如果做不好或者完成不了,会不会到能拿来威胁楚鹤的程度? 苏安『舔』『舔』唇,突然觉得心情妙极了。 怪物也有必须要做的事,那就证明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克制楚鹤。 不愧是他,细心极了。 沈长修和何夕燃双方彼此折中,选了一个最有利的方式。将程苏青送到医院中休养,谁家也不去。 苏安觉得这个方法已经很好,至少程苏青出了沈家。 画展结束后,苏安跟着何夕燃去了他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员工全围在会议桌旁,就等着何夕燃开会。 苏安正要去一旁等着,何夕燃坐上主位后却拍拍腿对他说:“过来。” 会议室里二十几号人齐齐看向苏安。 苏安:“……” 又来了,这男人又『骚』了。 他转身要出去,何夕燃皱眉,大步过去抓住了他,半抱半搂地回去,旁若无人地强制苏安坐在他大腿上。 抓住苏安挥个不停的双臂,何夕燃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再用蛮力轻松把人按在了怀里,这才淡淡道:“开会。” 一屋子的人被吓得瞠目结舌,干巴巴地汇报着工作。有人偷偷瞄着苏安,视线有如实质,滚烫烫的全是好奇八卦。 程苏安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只觉得这些目光跟刀子似地刮得他体无完肤,大庭广众之下,何夕燃还在『摸』着他的大腿,苏安颤着嗓子:“何夕燃,别这样。” 大了他十九岁的老男人恍若未闻,只是大掌按着他的后脑勺埋在了颈窝中,侧头在他黑发上亲了一口。 员工们赶紧低下头。坐得近的人最后一眼看得分明,被老板强抱在怀里的男孩脊背都在害怕发颤,手脚不断挣扎又被镇压。 老板面无起伏的模样看得他们心里都发凉。 老板虽然长得帅,但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禽兽。人家男孩子这是被强迫了吗? 咳,要、要报警吗? 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不该当做没看见。 何夕燃这儿随便『摸』一会,那儿随便『摸』一会,苏安被他『摸』得浑身发酥。背后就是何夕燃工作室的员工,众目睽睽之下,刺激感突生,苏安被刺激得呜呜哭了起来。 何夕燃突然感到肩侧的黑『色』衬衫湿了,他放下钢笔捏过程苏安的脸一看,黑长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块,何夕燃视线移到自己肩上,那里已经被泪水泅湿,形成一块深黑。 这次真的哭了。 看样子被欺负得狠了,何夕燃的目光在苏安脸上打转,他现在应该停下来,但却不是很想停。 甚至某种想法变得更加过分 拇指擦过眼睛,苏安抽泣着躲开,何夕燃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哭了。” 苏安抽抽泣泣,脸颊被何夕燃肩膀给压红了一块印子。 “你答应过我的,”更咽,“你说过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白皙纤细的手试着推开成年男人,但就像刚出生的羔羊崽子对雄狮亮出爪子,除了让自己知道自己的弱小外,半点也撼动不得对方。 何夕燃平整的衬衫因为程苏安的推拒出现一层层的褶皱,他不在意,轻轻拿着纸巾擦着苏安的脸,“答应你什么了?” 程苏安的手指发颤,委屈十足地道:“你答应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 话戛然而止。 他想起来了,何夕燃根本就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他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眼睛里慢慢溢出了水光,程苏安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呆傻傻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堪称是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头看向员工,语气冰冷,“结束了吗?” 第121章 凶杀案的花店18亲吻 “……”苏安真的很懵, “我没有错。”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 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 少年体态修长, 不失俊气和少年气, 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 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 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 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 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 ”何夕燃圈起衣袖, 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 “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浴室就又爱又怕,不由自主『露』出惊惧神『色』, 可想而知第一次在这里的体验是多么销魂。 何夕燃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过来。” 苏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弯腰拿东西,和苏安相比,他身上的衬衫马甲依旧整齐,像是随时可以抽身去开个会议。 “何夕燃,”浴缸里的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脏了,”何夕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气味芬芳的沐浴『露』,从水中捞出苏安的手臂,滑腻的橙『色』『乳』『液』被挤出了一条长长直线,“需要好好洗一洗。” 苏安:“???” 所以我到底脏在哪? 敢说我脏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给你记一笔。 苏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苏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动作轻柔地冲去泡沫,引入新水,再来一遍。 苍白优雅的一双“价值万金”的手没有一丝不耐,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苏安的皮肤在热水和搓洗之下越来越红,最后都有些丝丝刺痛。 苏安躲着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何夕燃神情专注,像是工厂里修理机械的维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团,苏安真的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闲地给苏安洗第四遍,“没有。” 程苏安抽泣道:“你好过分,”抬起细长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何夕燃:“还是脏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几遍,苏安被抱回卧室的时候,皮肤红得透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双臂松松地揽在何夕燃的背上,好几次因为无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苏安无意识贴着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气,何夕燃抱着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抚,“知道错了吗?” 苏安呜咽了一声。 何夕燃『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梳理他滴落着水迹的头发,“程苏安,跟着我的时候,不要碰其他男人。” 苏安恍然想起在学校音乐教室门口的那次,他也是轻易打破了钢琴的弹奏,跟苏安说跟好我。真是从一而终,占有欲逐渐显现。 不禁一阵恶寒,苏安埋在何夕燃脖颈里“呜”了一声以作回应。 何夕燃:“嗯?” “我没有碰,”苏安委委屈屈,“我没有碰其他人。” “你碰了,”何夕燃长指从苏安发丝中穿过,触到了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苏安一愣,『摸』了『摸』额头,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学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苏安的耳侧,“把浴袍撩起来,叔叔要教训你。” 苏安:“……” 所以刚刚何必穿上呢。 苏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过上了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抱着的少爷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后,他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十来位前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何夕燃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他的黑发好像长了些,发尾遮住了脖颈,额前头发卷曲优雅,像是影视剧中瘦削『迷』人的绅士。 面前的家庭教师紧张地和他一个个交谈,何夕燃偶尔点一点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对应聘者进行否决。 和苏安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苏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脚步声,没睡醒一样地问道:“叔叔,他们是谁啊?” 客厅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苏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被他拽到了怀里抱着。 几位家庭教师目中一怔,面上及时稳住了神情。 “他们是给你找的老师,”何夕燃在苏安头顶上亲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以后直接在家里给你上课。” 苏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会更过分,于是柔顺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课。” 何夕燃怎么跟沈长修动了一样的主意?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想把人养成金丝雀吗? 何夕燃却比沈长修更为冷酷,他好像没听到苏安这句话一样,伸手指了三个人,“你们留下,今天开始教课。” 三个家庭教师随身带着资料,闻言应道:“好的,何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 苏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后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苏安,让他去吃饭,“你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苏安呆了一会,“那学校?” “请过假了,”何夕燃从身后走来,“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苏安:“……”笑容勉强。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何夕燃甚至叫来了几个佣人。黑板干净,阳光明媚,坐的是沙发和大课桌,手边放着水果和牛『奶』。 待遇比在学校里好得多了,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用沉默来应对老师的互动。 何夕燃请的家庭教师也不简单,见苏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变笑容满面地接着讲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师收拾了东西,到画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学好像对在家中上课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画着肖像画,大拇指和食指从下方斜握着笔,处理蕾丝纱布最曼妙美丽的朦胧感,“他不喜欢,那就再换。” 家庭教师一愣,觉得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抱歉,您是说?” 何夕燃放下铅笔,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烟雾喷到画上,肖像画上的蕾丝长裙仙气飘飘,“你明天不用来了。” 佣人将家庭教师请出了门,第二天又换了另外三个老师。苏安惊讶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师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讲课极为有趣,苏安耳朵竖着,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也装出了“我难受,我消极,我不想听课”的模样。 连续几天,苏安都是这样。只能在别墅内活动的日子让他漂亮的眼眸越发无神,肉体的鲜活逐渐消失,他给何夕燃当模特的时候,何夕燃举着笔,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这晚,何夕燃扔给了苏安一身蕾丝长裙,给了苏安一个选择,“穿上它,明天带你去写生。” 苏安眼睛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苏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脱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明天换。” “好,”苏安立刻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伸手环住何夕燃的脖颈,用侧脸蹭蹭他,低低说,“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腰,面无表情好几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第二天阳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驾驶座,苏安穿着一身蕾丝花边裙坐在副驾驶。 何夕燃的画具放在后备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后座。苏安打开一看,金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苏安小声“啊”了一声,“这个?” 画里的人是他,穿着一身蕾丝纱裙坐在草地中,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画面灵动极了,乍一看像个女孩,但身形柔韧胸部平坦,分明是个男孩子。 苏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边,脸默默憋红了。 何夕燃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眼睛微眯,“苏安。” 苏安乖乖上前抱着他亲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颤颤巍巍钻进何夕燃的唇里。 红灯还剩30秒,何夕燃从容让苏安掌控主动权,但没经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吃雪糕一样『舔』来『舔』去,匆匆而过。 何夕燃的手轻轻掀起裙子,苏安眼皮一跳,猛地压住他的手,“叔叔,绿灯了。” 何夕燃遗憾收回手,最后在苏安脖子血管上咬了一口,踩下油门而去。 下车的时候,苏安好好地戴上了宽大的遮阳帽,低着头被何夕燃牵着往公园里走去。 他身上的连衣裙及地,帽子周围还有一圈假发,看起来像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苏安陪着何夕燃写生了三个小时,等快要到中午时,苏安脸红扑扑,小声道:“叔叔,我想去厕所。” 何夕燃抬眸看向他,苏安跑过来抱住他,主动亲了他一口,给了他甜蜜蜜的吻,“叔叔,我快去快回,只要十分钟就好。” “八分钟,”何夕燃抬表看了眼时间,“但你只有六分钟时间来回。” 说完,就按住了苏安的脖子,沉闷且凶悍地吻了下去,足足两分钟,等他放开苏安的时候,苏安假发已经散『乱』,眼中水光诱人。 何夕燃哑声道:“去吧。” “好,”苏安羞涩朝他笑笑,轻声,“叔叔再见。” 第122章 凶杀案的花店19贪念 轿车一路急行到了别墅门口。 何夕燃把豪车扔在路边, 抱着苏安就进了屋。苏安挣扎得厉害,他的嘴角处有一道伤口,那是被何夕燃咬出来的。何夕燃跟一条狗一样, 流出来的血都被他吮吸干净,甚至唇肉都已被吸得泛白。 苏安差点以为跟随着鲜血流出的还有自己的生命力,灵魂都好像随着嘴唇上的小小伤口被何夕燃吸了出来,惊恐和窒息升起,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先前是演戏, 现在真用上了八成的劲儿去挣扎, 直觉告诉苏安不能跟何夕燃进屋。 但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一分钟后, 他被何夕燃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床铺弹了几下,苏安被摔得眼冒金星, 但顾不上头晕,他踉跄地转身往床下爬去。 脚踝被拽住,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去哪, ”『裸』『露』的小臂被抚『摸』,上方的鸡皮疙瘩激起,男人道, “想逃?” 苏安还在想着爬走, 他的身形很漂亮,长手长脚, 横陈在床上, “何夕燃, 我们不应该这样……之前的合作都结束了!” 后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确实没有合作了。” 程苏安眼眸泛起惊喜的波纹,“那你快放开我!” 苏安的腿有点软。 说不清楚是想继续还是停止,连带动作都有些隐藏在人设后的欲拒还迎。 何夕燃将他翻过来,手扣在上方, 压下,低声,“你不喜欢?” 苏安呜呜呜,“我不喜欢。” 何夕燃好像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你会喜欢的。” 房里暧昧声响渐起。 哭腔和呜咽被关在这一间房内。 第二天一早苏安颤颤巍巍地起床,全身好像被碾了一遍,比跑了一千米之后还累。 何夕燃给苏安套上校服短袖,再给苏安穿上裤子。 苏安抬个脚都感觉疼,低头一看,皮都要被啃秃皮。他双目无神,感觉自己真的要开始计划逃跑了,否则早晚会有一则“男高中生肾虚而亡”的新闻上头条。 何夕燃给他穿好衣服后站在床边不动,苏安和他僵持了半晌,屈辱地伸出手,委屈地为他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再一点点打好领带。 早饭时候,苏安还是被何夕燃抱在怀里。下床后他就没有沾过地,吃完饭又被何夕燃抱进了副驾驶。 他送苏安去上学。 早上六点的路上没什么人,苏安靠着椅背低着头,一副自闭模样地玩着手指。 何夕燃和他说了三次话都被他无视,最后下巴被男人抬起,何夕燃的声音有些轻微的不悦,“程苏安。” 程苏安抖了抖,还是低着头,但慢慢说了话,语无伦次,“何夕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很冷静,而不是,”声音变低,“而不是现在这样,你有些……变了。”迟疑一下,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但其实现在何夕燃看上去也是同样冷静。 他对程苏安很能狠得下心,做事还是全凭自己喜好,狂妄一如从前。但细究起来,又是处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 ——但他自己,很明显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何夕燃摩挲着苏安的嘴唇,直到红如血『色』才放下手。红灯变绿,车子起行,一路到了学校门口。 “你想多了。”他语气平平。 真的是我想多了? 苏安不信,但既然何夕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跟他争辩,默默地抱着书包下了车。 何夕燃降下车窗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专注,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了眼。 上课的时候,苏安转着笔,思绪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何夕燃手里已经有了许多筹码,楚特助就在他手上。为什么还不揭发沈长修,一举将沈长修送到监狱,为妹妹报仇? 不怕越拖越会生变? 身边的同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苏安,你脖子上是什么?” 苏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遮遮掩掩地道:“没什么。” 应该是狗男人在脖子上留下了痕迹。 同桌没看清,见他这么说就不再多问。下课铃声响起,两个人正要准备去『操』场上体育课,广播响了,通知各位同学去大礼堂开会。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声道怨,“搞什么啊,我们一周就一节体育课。” 苏安跟着大部队往大礼堂走去,也跟着大流骂了两句。 但到了之后,看到台上坐在席上的人,同学们一个个闭上了嘴。 何夕燃就在上面。 他神『色』冷漠地坐在边角,身上穿得还是早上苏安为他扣上的西装。笔直领带平熨,与身旁几位已经秃头的校领导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程苏安赶紧低下头,落后一步走在同桌的身后,希望何夕燃没有看见他。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离谱,他也不希望心中一片净土的学校被这关系污染。 这场大会是校方为了感谢何夕燃为其赠画而举办的,有几个校方组织的表演。校领导正在和何夕燃询问这幅画作的使用权,何夕燃偶尔点下头,垂眸放在底下的人群之中。 “何先生是不是还在我们学校选了一个画画用的模特?”旁边一个主任笑问。 何夕燃:“嗯。” 目光从左往右。 “那孩子叫什么?”周围几个老师小声讨论,“哦,程苏安,3班的。” 何夕燃的目光定在了写着3班的牌子上。 他漫不经心地一纵纵找着人,苏安的皮肤白,他几乎轻而易举地看着了一张白皙的小半个侧脸。 苏安正亲密地埋在一个男生的背上,有意识地在躲着来自高台的目光。他的手指藏在膝上,像是被何夕燃的目光刺到,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 何夕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旁若无人地抽出香烟,眼中的绿意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危险的边缘。 旁边的主任尴尬地道:“何先生,还请不要在学生面前抽烟。” 何夕燃又把烟塞到口袋里,一分钟之后,他道:“我出去一下。” 苏安玩手机的途中接到了程苏青打来的电话,他精神一震,悄悄从大礼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走道里有不少执勤的学生,苏安捂着手机一路跑到厕所,忙点了接听,“姐姐?” “苏安,”对面传来了程苏青的声音,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哪?” 苏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姐,我在学校。” 程苏青问道:“苏安,你告诉我,我把你赶出去之后你是不是住在了别人家里?” “是,”苏安犹豫,“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之后再和你说,”程苏青的语气很着急,“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何夕燃?” 苏安刚说了一声对,鼻尖传来烟味,他猛得转身,就看到何夕燃站在门边抽着烟。 苏安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僵硬地抓着手机,程苏青的声音放大在两个人耳边。 “他是不是何翡雨的哥哥?沈长修前妻的哥哥?”程苏青顾不得得到苏安的回复,语速极快道,“是不是他把楚林救出去的?” 苏安张张嘴,嗓子无声,说不出来话。 何夕燃抬脚,几步走到苏安面前,他低着头,靠在苏安耳边吐出烟圈,“说。” 苏安哑哑地道:“是他。” 程苏青忍不住更咽,“好,我能出了沈家也要谢谢他。苏安,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代替姐姐好好谢谢何先生,之后如果能见面,我一定当面致谢。” 苏安沉默。 他另一只手腕被男人握着,将他悄然无声地拽到了单间里。苏安眼圈红了,他已经能想象到之后会发生什么。耳边是姐姐的一声声道谢,他不想被姐姐发现不对,硬生生地忍着。 何夕燃撩起他的上衣,在蝴蝶骨上啄吻向下。 程苏安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他努力提着裤子,开始用祈求的眼睛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面对着他恳求的眼神,堪称怜悯地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手中却用力,苏安闷哼一声。 程苏青话音一停,奇怪道:“什么声音?” 程苏安拳头攥紧,紧张得僵硬如木头,“没、没什么。” “好吧,”程苏青没有在意,严肃了语气,“苏安,你今晚见到何先生后一定要提醒他,沈长修最近好像有动作,应该是要准备对付他。我现在没办法帮何先生做什么事,这个恩以后会报,现在只能让你替姐姐尽份力,这会是特殊时期,你要听何先生的话,保护自己安全,照顾好自己和何先生。” 何夕燃听闻,无声笑了一下,他捏着苏安的下巴咬上上次咬破的嘴角处,眼中带笑。 ‘你姐姐让你听我的话。’ 苏安从他眼神之中读出了这句话。 姐姐,你口中的这个何先生现在恨不得死在我的身上。苏安几乎能想象出来程苏青知道真相之后扭曲的神情。 来自程苏青的这几句话堪称是对弟弟的重大打击,他偌大的委屈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看着地板的眼中逐渐模糊。 程苏青听不到他的回答,催促道:“苏安?” 程苏安使劲眨眨眼,他竭尽全力像是平常那样道:“姐姐,我知道了。” 何夕燃的手在尾椎处轻轻划过,苏安又是一声闷哼,程苏青总算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 苏安觉得现在的状态可真他妈刺激,他反手抓住何夕燃的手,无力躲着,“何夕燃。” 低声里颤抖隐隐,快要崩溃一样。 何夕燃与他对视片刻,将手抽出,从苏安手里拿过手机,冷声道:“程小姐。” 另外一只手却『揉』弄着苏安的唇瓣,苏安被迫张开了嘴,手指便毫不客气地侵入。 程苏青惊讶,“何先生?” 何夕燃:“程小姐能否详细和我说说沈长修准备对付我的事。” “当然可以,”程苏青欣然道,“何先生,我知道的不多,接下来的日子您要多多注意。” 何夕燃慢慢和程苏青对着话,每次程苏青说完之后,何夕燃总会悠悠提起另一个话题,诱导程苏青再继续说下去。 第123章 凶杀案的花店20小情侣 他木着脸看着沈长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却还维持着最后的风度,“何先生这是在说笑?” 何夕燃像个铁憨憨,完全看不懂别人脸『色』, “我从不开玩笑。” 沈长修冷下脸,“何先生,做事别太过分。” 程苏青是沈长修的正经女友,未来的订婚妻子,不管他们关上门的关系怎么样, 至少大家都知道程苏青在沈长修那里是正常, 在何夕燃这里才是惊天大新闻。 想要接程苏青出来, 长时间地离开沈长修,总得需要一个正经理由, 而不是非法手段。 苏安只能看着何夕燃和沈长修交锋,短短几句话之后,沈长修看向他, “安安很想姐姐?”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对。” 配合,苏安, 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 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 如果苏安是沈长修, 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 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 沈长修都穿着最后一层遮羞布跳舞了,何夕燃还当众让他自己把内裤脱了。 这事谁干啊。 更何况人留在自己手里还能挟制住楚特助和苏安,沈长修傻了才把人交出去。 果然,沈长修拒绝了, “抱歉安安,你也见到了你姐姐如今的状态,她身体不怎么好。最近生了病,医生建议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 “等她病好之后再去住也不迟,”沈长修看了眼何夕燃,“更何况何先生毕竟是外人,安安想姐姐了,回来沈家才对。” 苏安也跟着看何夕燃,看看这位还能说出什么话。 “她得的是什么病?”何夕燃问。 沈长修摇摇头,叹了口气,避而不答。 何夕燃抽出根烟叼在了嘴里。画展里禁止吸烟,他也只是吸吸烟草味解解瘾,“我送沈先生一幅画,沈先生也拿出些诚意来。” 不等沈长修说话,他侧头吩咐了助理一句,助理跑着给他抱来了一幅二开大小的画作。 作品还蒙着塑料布,何夕燃的苍白手指挑起布,回头问沈长修:“沈先生看看满不满意。” 苏安着看画,整张脸裂出了一道缝。 这哪里是画,就是一个干干净净被画框装起来的画布,画布上连一块『色』块都没有,何夕燃也太欺负人了。 明目张胆的嘲讽行为让两边的人都脸『色』一变,青红交加。 “……”沈长修冷笑,“我很满意这幅作品。” 何夕燃道:“去送给沈先生。” 他松开手,助理僵硬着把画送给了沈长修的助理手中。气氛凝滞,沈长修的助理不知道该不该接,手哆嗦着,画布都抖成了波浪。 沈长修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张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苏安还在这里,“安安,姐夫有些口渴,你可以去给姐夫拿一杯水吗?” 苏安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乖乖地说了一声好,去给他拿水。 他还特意放慢了步调,给他们谈话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双方已经谈妥,只是气氛着实不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苏安脚步轻悄悄,一过去四双眼睛顿时盯上了他,沈长修接过果汁,脸板着,虚伪的笑扯不出来,“谢谢安安。” 他就要带着人借故离开,苏安突然喊住他,“姐夫。” 沈长修回头,黑眸专注看着他。 苏安笑了笑,眼睛弯起,轻轻道:“工作辛苦了,姐夫早点回家哦。” 沈长修不由笑了,举举果汁杯,“安安也是。” 苏安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笑容越发甜蜜。 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楚鹤将他送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攻略他。这个狗东西藏在沈长修的皮囊下,佯装成另一幅样子来靠近苏安,苏安也装成另一幅样子来提防他。 苏安处于弱势,对现境一无所知,只能扮演原主让身边的人发现不了他的异样,否则谁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苏安不想被抓走或者被关进精神病院。而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他能够穿梭时空的怪物或者更多危险?谁也不确定。苏安躲在原主的壳子底下,不想招惹太多双眼睛。 他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从头开始就要小心谨慎,不能让自己陷入更多危险的境地。 但今天,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楚鹤已经许久没有接近过他,对他进行“攻略”所需要做的事了。刚刚那一下回头,苏安确定沈长修还喜欢他,喜欢他但什么都没有做,只有一个合理解释,楚鹤被其他的事情绊住了脚步。 楚鹤是世界外的人,世界内的东西怎么会束缚住他的手脚?除非,绊住楚鹤的事情楚鹤无法逃避,只能非做不可。 苏安大胆假设一下,这件事情,就是楚鹤除了攻略他以外需要在这个世界中完成的另外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很重要,必须做。重要到楚鹤要先完成那个任务,才能再来找苏安满足私欲。 这个目标会是什么。 如果做不好或者完成不了,会不会到能拿来威胁楚鹤的程度? 苏安『舔』『舔』唇,突然觉得心情妙极了。 怪物也有必须要做的事,那就证明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克制楚鹤。 不愧是他,细心极了。 沈长修和何夕燃双方彼此折中,选了一个最有利的方式。将程苏青送到医院中休养,谁家也不去。 苏安觉得这个方法已经很好,至少程苏青出了沈家。 画展结束后,苏安跟着何夕燃去了他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员工全围在会议桌旁,就等着何夕燃开会。 苏安正要去一旁等着,何夕燃坐上主位后却拍拍腿对他说:“过来。” 会议室里二十几号人齐齐看向苏安。 苏安:“……” 又来了,这男人又『骚』了。 他转身要出去,何夕燃皱眉,大步过去抓住了他,半抱半搂地回去,旁若无人地强制苏安坐在他大腿上。 抓住苏安挥个不停的双臂,何夕燃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再用蛮力轻松把人按在了怀里,这才淡淡道:“开会。” 一屋子的人被吓得瞠目结舌,干巴巴地汇报着工作。有人偷偷瞄着苏安,视线有如实质,滚烫烫的全是好奇八卦。 程苏安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只觉得这些目光跟刀子似地刮得他体无完肤,大庭广众之下,何夕燃还在『摸』着他的大腿,苏安颤着嗓子:“何夕燃,别这样。” 大了他十九岁的老男人恍若未闻,只是大掌按着他的后脑勺埋在了颈窝中,侧头在他黑发上亲了一口。 员工们赶紧低下头。坐得近的人最后一眼看得分明,被老板强抱在怀里的男孩脊背都在害怕发颤,手脚不断挣扎又被镇压。 老板面无起伏的模样看得他们心里都发凉。 老板虽然长得帅,但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禽兽。人家男孩子这是被强迫了吗? 咳,要、要报警吗? 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不该当做没看见。 何夕燃这儿随便『摸』一会,那儿随便『摸』一会,苏安被他『摸』得浑身发酥。背后就是何夕燃工作室的员工,众目睽睽之下,刺激感突生,苏安被刺激得呜呜哭了起来。 何夕燃突然感到肩侧的黑『色』衬衫湿了,他放下钢笔捏过程苏安的脸一看,黑长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块,何夕燃视线移到自己肩上,那里已经被泪水泅湿,形成一块深黑。 这次真的哭了。 看样子被欺负得狠了,何夕燃的目光在苏安脸上打转,他现在应该停下来,但却不是很想停。 甚至某种想法变得更加过分 拇指擦过眼睛,苏安抽泣着躲开,何夕燃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哭了。” 苏安抽抽泣泣,脸颊被何夕燃肩膀给压红了一块印子。 “你答应过我的,”更咽,“你说过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白皙纤细的手试着推开成年男人,但就像刚出生的羔羊崽子对雄狮亮出爪子,除了让自己知道自己的弱小外,半点也撼动不得对方。 何夕燃平整的衬衫因为程苏安的推拒出现一层层的褶皱,他不在意,轻轻拿着纸巾擦着苏安的脸,“答应你什么了?” 程苏安的手指发颤,委屈十足地道:“你答应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 话戛然而止。 他想起来了,何夕燃根本就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他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眼睛里慢慢溢出了水光,程苏安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呆傻傻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堪称是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头看向员工,语气冰冷,“结束了吗?” 工作室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都没回过来神。机灵的助理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率先道:“结束了结束了,老板,我们先出去忙!” “赶紧走!”眼睛使劲暗示。 员工们打了个激灵,几十个人挤着出了门,像慢上一步就会被炒了鱿鱼。 第124章 凶杀案的花店21灵魂好像拥抱在了一…… 程苏青从小就和她妈活在一起, 她们母子俩像是下水道里肮脏的蛆。程苏青看不起那些一身脏『乱』碌碌无为的人,厌恶对她动辄打骂的妈妈。如果可以,她无数次想钻回她妈的肚子里, 死了也比从这张肚皮出生的好。 她从小就想要一个干净的大房子,灯是亮的,墙是白的。但现实却是她在『逼』仄的30平米房子里和妈妈两个人生活,30平米里用窗帘拉出卧室,用堆在地上无处可放的衣服隔出来厨房和厕所, 厨房和厕所面对着面, 吃饭都混着股肮脏腥臭味。 那个生下程苏青的女人声音尖锐, 脾气暴躁而自私,程苏青在小时候不知道恶狠狠地诅咒过她多少次, 希望她一辈子都这么可怜,希望她早点去死。 然后那女人果然死了,只留下一个生父不详的苏安。 程苏青不想要变成她妈那个样子, 可悲的是,那婊子死了之后程苏青竟然会想起她的好。 以前好歹有人顶在上头,等程苏青自己顶上去时她才知道有多累。情绪无法克制, 她对苏安这个拖油瓶动辄打骂, 终究变得和她妈一模一样。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 盯着苏安的手指, “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 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姐夫带我去试戒指,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半晌, 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没有回头,“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椅子起身,脚底灌了铅,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更咽着道:“好。”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 “来之前洗过澡了?”何夕燃突然道。 苏安愣了一下,“洗过了。” 何夕燃掐灭了烟,他的态度很正经,甚至有些轻微的不耐,“过来,我检查一下。” 苏安惊愕地看着何夕燃,圆眼睛瞪大,不明白话题怎么跳跃到了这里,“检查?” “过来。”何夕燃道。 人体模特洗完澡后还要给画家检查身体,听起来就有些像羞耻py,并不纯洁。但放在何夕燃的身上,这男人龟『毛』又自大,似乎也很正常。 苏安犹豫了一下,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何夕燃眉头微微皱起,好像连检查都是他强自提起耐心的行为。 苏安慢慢走上前,“何先生,您想怎么检查?” 何夕燃道:“合同上说,你半『裸』全『裸』都可以接受。” “是这样没错,”苏安的声音越来越虚,双手揪住上衣下摆,迟疑地道,“要脱衣服吗?” 第125章 凶杀案的花店22成熟男人的魅力 第125章 凶杀案的花店22成熟男人的魅力 程苏安茫然, 不解地道:“姐夫,这是要干什么?” “安安,帮姐夫试下戒指, ”沈长修细细盯着戒指,看不出哪个最好看,“你来瞧瞧,你最喜欢哪个?”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 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 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 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 “姐夫,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 没法过来试戴,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 看看好不好看, 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 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 “不要, 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 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 第125章 凶杀案的花店22成熟男人的魅力 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第125章 凶杀案的花店22成熟男人的魅力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 程苏青忽然觉得手里没力气了。 皱巴巴的白『色』t恤从她的手中滑落,程苏青怔怔,想起了上次她和楚特助在房内见面时苏安为她引走了沈长修的事情。 她僵硬地收回手,缓缓抱住自己的膝盖。 程苏青穿上高跟鞋后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女王,此时却狼狈地蜷缩在小小的椅子上,也是在这时,才会让别人想起她有多么娇小。良久,压抑的哭声从膝盖中响起,“苏安,你这个婊子生的杂种,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团『乱』……那个婊子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她死都死了,还非得留下你继续折磨我。” “那个婊子、那个婊子……”程苏青哭腔呜咽,咬着手指留下悲鸣,“妈……” 第126章 凶杀案的花店完午安 然后那女人果然死了, 只留下一个生父不详的苏安。 程苏青不想要变成她妈那个样子,可悲的是,那婊子死了之后程苏青竟然会想起她的好。 以前好歹有人顶在上头, 等程苏青自己顶上去时她才知道有多累。情绪无法克制,她对苏安这个拖油瓶动辄打骂,终究变得和她妈一模一样。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盯着苏安的手指, “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 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 “姐夫带我去试戒指,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半晌,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 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没有回头,“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 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不知过了多久, 她撑着椅子起身, 脚底灌了铅, 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 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更咽着道:“好。”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 “来之前洗过澡了?”何夕燃突然道。 苏安愣了一下,“洗过了。” 何夕燃掐灭了烟,他的态度很正经,甚至有些轻微的不耐,“过来,我检查一下。” 苏安惊愕地看着何夕燃,圆眼睛瞪大,不明白话题怎么跳跃到了这里,“检查?” “过来。”何夕燃道。 人体模特洗完澡后还要给画家检查身体,听起来就有些像羞耻py,并不纯洁。但放在何夕燃的身上,这男人龟『毛』又自大,似乎也很正常。 苏安犹豫了一下,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何夕燃眉头微微皱起,好像连检查都是他强自提起耐心的行为。 苏安慢慢走上前,“何先生,您想怎么检查?” 何夕燃道:“合同上说,你半『裸』全『裸』都可以接受。” “是这样没错,”苏安的声音越来越虚,双手揪住上衣下摆,迟疑地道,“要脱衣服吗?” 何夕燃抬头扔了半截烟,烟头在垃圾桶中跳跃了几下,烟灰散落成了一片枯草,“嗯。” 他从抽屉中找出了一次『性』医用手套,慢慢戴到手上,“自己撩起衣服。” 头顶亮度很低的灯好像眩晕了起来,折『射』出茫然的七彩。苏安对着高大的男人生疏地撩起自己的衣服,腹部胸膛感觉到了冷意,生理『性』后缩了一下。 带着手套的手指冷冰冰地落在了身上,男人就像是一个专业的医生,冷酷理智地检查苏安的整洁程度,没有夹杂任何的私欲和情绪。 男孩脸侧红了大半,耳垂成了鲜红的宝石,偏过了头。 唇瓣隐忍地紧抿,撩起衣服的手紧张得发抖。 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种场面。 苏安害羞了,他纠着手指,腼腆地道:“叔叔。”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第127章 山村鬼事01洗井村 苏安一愣, 抬头一看,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 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 ”同桌也郁闷, “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 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算了吧, 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 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苏安皱皱眉,碰了碰同桌, “我肚子疼, 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铁门被风关上, 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 疾风将烟味吹散, 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 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更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吧。”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店中客人稀少,柜台人员询问,“客人有预约吗?” 沈长修报上了名字,柜台人员微笑着请他们稍等,很快便拿来了几个镶嵌在红丝绒上的戒指。几个戒指都是个顶个的好看,流光溢彩,宝石光泽璀璨,熠熠发着光。 程苏安茫然,不解地道:“姐夫,这是要干什么?” “安安,帮姐夫试下戒指,”沈长修细细盯着戒指,看不出哪个最好看,“你来瞧瞧,你最喜欢哪个?”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姐夫,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第128章 邪祟02脚印 第128章 邪祟02脚印 何夕燃喉咙发痒, 他轻咳一声,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 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 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 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 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 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 “在到家之前, 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 “叔叔, 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 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 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第128章 邪祟02脚印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更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 第128章 邪祟02脚印 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他们对我紧追不舍[快穿]》 文/望三山 炎炎夏日,苏安的额上已经满是汗珠,他坐在轿车后座,身边的姐姐程苏青正仔细补着妆。 豪车转眼进入了别墅区,程苏青收拾好了自己,抽空瞥了一眼苏安,“程苏安,我说最后一次,你今天必须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给我丢人。” “我知道了,”苏安眨眨眼,“姐,我会听话的。”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几分钟后,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风情万种地下了车,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表里不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说谎已经侵入骨髓,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短短几天过去,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 第129章 邪祟03妈妈 苏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妆容精致的程苏青, 缓缓眨了下眼,好像才回过神,勉强道:“姐。” 程苏青眼角的桃『色』眼影如雨后清荷, 她的粉扑得重了,又或者是廊道中的灯光太凉,面孔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惨白,腮红和浓艳的口红又厚重得太过,乍看美丽, 细看却觉得不透气。 程苏青是一个符合大众审美的美人, 没有人能否认她的漂亮。但这样的漂亮在妆容下却变得僵硬而尖锐, 犹如名贵的花瓶一般没有生气。但其实程苏青的素颜很美,至少在苏安看来比浓妆的样子更让人心动, 但自从高中毕业之后,程苏安就再也没有素面朝天的时候。 她一天要对着镜子补上十几次的妆,每天早上光是化妆就要花上一两个小时, 苏安觉得这对容貌的追求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程苏青张张嘴,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压了下来,眉头深皱, 硬邦邦地道:“行了, 下去吃饭吧。” 苏安点点头,下楼去吃饭, “姐, 你今天起得真早。” “嗯, ”程苏青拢了下头发,“我今天有约会,晚上就不回来了。晚饭吃完后你就回自己屋里,别到处『乱』跑, 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做事多注意着点,别让人笑话。” 苏安:“我知道了。” 苏安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多吃,生怕吃撑了破坏他虚弱的形象。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来到学校后,黄杉看见他后惊掉了下巴,“苏安,你这是怎么了?” 他上看下看,担忧,“生病了吗?” 苏安声音疲弱,“有点不舒服。” 黄杉连忙让他趴桌上休息,早上八点铃声一响,班主任照常脚步匆匆:“程苏安——” 苏安抿唇想要起身,黄杉忙把他按了下去,自己站了起来,“老师,程苏安身体有些不舒服,您要是找人帮忙不如让我去吧?” 班主任讶然,细细看了一眼程苏安,面『色』果然不好。他思索了下,点头道:“好,你跟老师来一趟。” 但第一节课上了不到十分钟,黄杉就一脸懵地回到了教室,压低声音和苏安说:“苏安,你昨天是去给何夕燃跑腿了啊。” 他一被老师带到何夕燃面前,还没惊讶呢,何夕燃已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朝班主任问道:“程苏安呢。” 黄杉抢先回答:“老师,苏安身体不舒服,我来帮您忙成吗?” 何夕燃冷冰冰的眼眸只需一眼,就让黄杉在大太阳底下地升起了寒意,“不用。” “我就被班主任带回来了,”黄杉抱住自己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苏安,你不知道何夕燃最后看我的眼神,挺吓人的,连老师都不敢说话。” 说完又打了一个激灵。 苏安眨眨眼:“他心情不好吗?” 黄杉点了点头,肯定地道:“非常不好。” 知道何夕燃心情不好之后,苏安更是把被吓到的小可怜形象演得深入骨髓,一整个上午除了上厕所就没往外面走过一下,生怕碰上了何夕燃。 但千防万防,他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遇见了何夕燃。何夕燃在一群领导的陪同下往餐厅走来,偶然一个扫视,正巧和苏安对上了视线。 苏安心肝一颤,匆忙低下头。过了几秒抬头一看,何夕燃还在直直看着他。男人面无表情,脚步定下不动,身边的人殷勤问道:“何先生,怎么了?” 何夕燃的目光太有压迫感,苏安匆匆扒了两口饭,端着饭盘转身跑了。 一路跑到了天台。 刚把东西吃完,天台的大门被人推开,苏安回头一看,正是何夕燃。 何夕燃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衣,正午的阳光照下,为沉寂的黑『色』添上一分危险的意味。他看着苏安,轻轻推了下天台大门,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关上。 苏安脸『色』跟着一白,“何、何先生……” 竟然真的追上来了。 何夕燃冷静地看着他,发丝后的双眼微眯,“你生病了?” 苏安往后退了一步,反手抓紧身后的栏杆,鸦黑睫『毛』颤个不停,“是的,我有点不太舒服。” 嘴角下垂,眼神闪躲,在撒谎,称呼也跟着变了。 何夕燃点了一根香烟,烟圈在他手指周围浮动,“因为我昨天吸了你的血?” 冷静的问句,他的皮鞋往前进了一步。 苏安张张嘴,声若蚊虫,“不是。” “你怕我?”又往前了一步。 何夕燃步步紧『逼』,苏安就这样被『逼』到了天台栏杆的死角处。三角的护栏将他左右两面的路挡得严严实实,何夕燃远看只有高大二字,凑近之后才是真切感受下密不透风的一片阴影。苏安被迫往后仰去,腰肢柔软,折到了极限,小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护栏。 “何先生,”苏安不敢看他,闪躲地道,“你误会了。” 何夕燃微微弯腰,探究地看着苏安的表情,黑卷发滑落到两旁,『露』出他漂亮到无机质的双眼。 过了几秒,他肯定道:“你怕我。” ……这男人真是极品。 苏安嘴唇翕张,过了半晌低下了头。 何夕燃抽了口烟,火光往上烧了一寸,又徐徐朝着苏安喷来烟雾,“程苏安。”他念着这个名字,从轻到重,“昨晚不是有意吓你。” 苏安抓着银『色』铁质栏杆的手指尖已经发白,他迟疑地组织着语言,“不是,何先生,我……” 一阵闷热的夏风突然吹起,把苏安脚边放着的塑料水瓶吹远了几米。 “何先生,”欲言又止,“您脑子有病吗?” 苏安问得真诚十足,掷地有声。 何夕燃表情不变,只是眼神危险了些,“我脑子有病?” 他弯腰靠近,“谁跟你说的这句话。” 苏安脚后跟踮起,努力向后拉开和何夕燃的距离,“这个……” “沈长修,”何夕燃站直身,平地一声雷,“沈长修告诉你的话。” 苏安一怔。 何夕燃很平静,他不慌不忙地掐灭吸了半根的烟,“沈长修说我有病,你就信了他的话?” 苏安精神一凝,“他说错了吗?” 何夕燃:“他应该不止说了我有病,还说了我的妹妹也有病。” 苏安:“……” 确实。 何夕燃的眼里透出了几丝笑意,但这个笑意太过生冷和漠然,反而像是刽子手面执刀的笑,“这是他常玩的把戏,”他咳嗽了一声,勾起苏安的下巴,“他拿我骗了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去想一想他为什么骗你。” 程苏安皱眉:“他是我姐夫,”拨开何夕燃的手,忍着怒火,“何先生,这样的话不能随便说。” 何夕燃又低咳了一声,卷发被风吹起,“不是随便说,两个月前,沈长修就用这个理由杀害了我的妹妹何翡雨。” 苏安手指一抖,真实的惊愕显『露』。 什么?! 何夕燃和沈长修用两套完全不一样但殊途同归的话把苏安扯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当中。 牵扯到了一个关于精神疾病的谎言,还有何翡雨的死亡。 何翡雨究竟是像沈长修说的那样意外病发死亡?还是何夕燃说的那样是被沈长修陷害而死? 苏安不知道。 这两个人所隐藏的秘密一个跟着一个,但他们好像对他完全不介怀,只是见过几面认识几天的关系而已,就能和他说出这样或那样的秘密。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点不是吗? 苏安脑子里『乱』成了浆糊,难受得想用江湖规矩去一刀切,直接『逼』他们说出所有的事。 搞不懂,没有苗头,让他想下手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好吧,问题回到最基础的一步,何夕燃和沈长修,谁是说谎的人? 苏安沉默地坐了一会,寂静蔓延:“……” 半晌,他『揉』了『揉』鼻根,带上抽屉里的眼镜,随意抽出张纸推演。 即便消息混『乱』,他还是很愉悦能获得这些消息。只要有进展,苏安就能沉得住起气。 暂且不论其他,单说何翡雨一件事。事发的具体细节苏安并不知情,他昨晚在网络上翻了很久,但没有翻到任何一则有关于“何翡雨”、“沈氏集团夫人”、“沈长修前妻”有关的消息,更不用说死亡报道。 不过苏安并不失望,豪门世家不是娱乐圈,暗流往往在深海下涌动,明面上很难获得更深的情报。 何翡雨死亡的场面苏安无法得知,也无法进行推敲。只能反向来推论,用“沈长修说没说谎”来证实他们两个人的话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如果沈长修没有说谎,何翡雨确实有病,那么最直接的问题就来了,沈长修既然知道何翡雨有病,像这样的豪门,请一两个私人护士随时陪护何翡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瞧瞧何翡雨那屋子里满柜子的『药』物,就能知道何翡雨是多么在意自己的这条命了。 对这样惜命的人来说,被护工随身保护应当很容易可以接受,甚至可能谨慎的多位护工同时陪伴也有可能,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才能让她在发病时当场身亡?而那些护工在她病发时又做了什么? 如果沈长修说谎了……苏安眼睛一闪,同样是那一屋子的『药』,沈长修想要摆给谁看。 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人说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苏安回到了床上,闭上眼的时候突然想到,他为什么不去问问程苏青呢。 她难道不比他更容易获得何翡雨的死亡信息吗? 对啊,苏安猛得坐起,眼睛发亮,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呢。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第130章 邪祟04【一更】轮胎坏了 “带走你姐姐, 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 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这张嘴巴说个不停, 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 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 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 ”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 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 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 “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 路过钢琴台的时候, 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 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 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更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对。” 配合,苏安,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如果苏安是沈长修,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 第131章 邪祟05【二更】河里姑娘 但苏安想了想, 觉得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程苏青的身上。 他索『性』搜了搜私家侦探社。原身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苏安不是,他手里至少还有何夕燃给他的二十六万块钱, 这笔钱不少,已经能请一个很好的私家侦探。 多方对比后,苏安联系上了一家私家侦探社,谈妥价钱后给了要求,让对方去查找两个月前何翡雨是否雇佣过护工, 如果有, 那些护工是谁, 现在又在哪里。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 查不出东西来不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 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 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 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 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 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 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镜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镜,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更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 她一天要对着镜子补上十几次的妆,每天早上光是化妆就要花上一两个小时,苏安觉得这对容貌的追求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程苏青张张嘴,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压了下来,眉头深皱,硬邦邦地道:“行了,下去吃饭吧。” 苏安点点头,下楼去吃饭,“姐,你今天起得真早。” “嗯,”程苏青拢了下头发,“我今天有约会,晚上就不回来了。晚饭吃完后你就回自己屋里,别到处『乱』跑,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做事多注意着点,别让人笑话。” 苏安:“我知道了。” 苏安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多吃,生怕吃撑了破坏他虚弱的形象。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来到学校后,黄杉看见他后惊掉了下巴,“苏安,你这是怎么了?” 他上看下看,担忧,“生病了吗?” 苏安声音疲弱,“有点不舒服。” 黄杉连忙让他趴桌上休息,早上八点铃声一响,班主任照常脚步匆匆:“程苏安——” 第132章 邪祟06 lt;ul css=tent_ulgt;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 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盯着苏安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 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 “姐夫带我去试戒指,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半晌, 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 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 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没有回头,“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 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 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椅子起身, 脚底灌了铅, 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 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 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更咽着道:“好。”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 “来之前洗过澡了?”何夕燃突然道。 第133章 邪祟07 ap;lt;ul css=tent_up;gt; 苏安一愣, 抬头一看,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 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 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 “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 ”同桌也郁闷, “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算了吧, 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 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 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 苏安皱皱眉, 碰了碰同桌,“我肚子疼,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疾风将烟味吹散, 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 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哽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吧。”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查不出东西来不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第134章 邪祟08 ap;lt;ul css=tent_up;gt;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 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 狗男人, 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 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 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 呜呜呜他不要睡了, 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 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 头顶有水滴滴落, 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 “你慢点……” 黑天白夜, 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 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苏安眼皮一跳,酸软都不管了,连忙走过去担心道:“老师,您没事吧?” 余光往药瓶子上看,一团黑字小成了蚂蚁,看不清。何夕燃回头淡淡看了苏安一眼,程苏安被定在原地,眨着眼睛忐忑,“老师?” “不用叫我老师,”何夕燃的一半脸陷入了阴影,“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苏安害羞了,他纠着手指,腼腆地道:“叔叔。”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在两个月前死了。” 第135章 邪祟09 lt;ul css=tent_ulgt; 是程苏青。 苏安脸色一变, 三步并两步往楼上冲去。 程苏青正瘫软在房中,冰箱大开着,冷气盘旋成模模糊糊的雾气。刺眼的白灯打在她画着浓妆的脸上, 将她的面容照得惨白又扭曲。苏安上前一把将程苏青拽起来拉到自己身后,紧张地在周围扫视,“姐,怎么了?” 外头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楚特助发丝凌乱, 着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苏青如同被抽了筋骨,硬是拽着苏安的手臂才能勉强站起, 她的长指甲几乎掐进了弟弟肉里,“我的冰箱里说过了只能放面膜,那团、那团肉……是谁放进来的?” 肉, 苏安的目光定在一碟已经凝在一块的肉菜上。 肥肉瘦肉被冷凝的黄油黏在一起,乍一看好像不是一碟已经做好的菜,而是一团刚从动物身上切出来的鲜肉。 他侧头看去, 程苏青死死盯着冰箱, 手背上纤细的青筋根根浮现。 楚特助快步上前, 往冰箱里的那碟肉上一看, 脸色也是一沉。他将这碟子的肉端走,程苏青突然来了力气, 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是谁把这东西放我房间里的!” 缓步走到门前的沈长修微微蹙眉,“苏青。” 程苏青一顿, 勉强起身站好, 脸色发白地将鬓角发丝拢到耳后,白皙的侧脸连同后颈拉成一道楚楚可怜的线条,“长修, 你看啊,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我的冰箱里,都要吓死我了。” 她上前趴在沈长修怀里,肩膀颤动,哭声响起。 沈长修叹了口气,温柔蜜意地抚着她的后背,“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发脾气。再漂亮的人生起气来也不会好看,你说对吗?” 程苏青小拇指抽搐了一下,“嗯。” 苏安看了一眼沈长修。 这句安慰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楼上的一对情侣搂搂抱抱,苏安和楚特助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楚特助紧抿着唇,疾风暴雨地连碟子带肉地扔进了垃圾桶,让管家将家里的佣人都叫过来问话。 苏安低着头蹲在垃圾桶旁边,认真看着里面一团红红黄黄的肉,佣人阿姨走过来,好笑道:“小少爷,楚特助要我把垃圾收了。” 苏安站起身让开,好奇问道:“阿姨,你能从这团肉上看出什么吗?” 程苏青的反应太激烈了,不正常。 “能看出什么?不就是肉吗,”阿姨纳闷地打开垃圾袋看了一眼,油腻的荤菜味冲上鼻子,她正要重新合上,突然“咦”了一声,“还真有点像一个东西。” 苏安精神一振:“什么呀?” 阿姨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怎么想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像胎盘。” 程苏青恢复平静后,苏安被沈长修叫到书房。沈长修眉间微蹙,担忧地问道:“安安,你回来的时候,你姐姐有什么异常吗?” 程苏安在他面前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男孩低着头,只有发旋对着沈长修,白皙的后颈皮肤细嫩,柔软而无害。 “我也不知道,”声音轻轻的,不敢大声说话,“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被吓到了。” 沈长修摘下眼镜,温声道:“别紧张。” 程苏安点了两下头,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男人笑了两声,“安安保护了姐姐,是个好孩子。” 程苏安有点害羞,头低得更低。 “在学校怎么样?”沈长修换了一个话题,将程苏青的事情抛在了一旁,“你如果在学校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好。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 “学校很好,”乖乖点头,“谢谢姐夫。” 沈长修笑了,细而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应该的。” 程苏青的弟弟跟她不一样,被养得很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透着股天真味道。沈长修和苏安聊了一会天,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姐夫出去接个电话,安安在这里等会我,可以随便看些书。” 门声响起关上,苏安是个好孩子,听从建议地走到书柜前找书看。书房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苏安余光扫视,随意拿起几本书,翻看几下再放回去。 他运气不错,在折腾的过程之中还真的发现了一张被藏起来的白纸,苏安分毫没有非礼勿动的自觉,自然地抽出一看,目光顿住,这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的人叫做何翡雨。 苏安凝神细看。这个人是谁,和沈长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张纸会在沈长修的书房里。 沈长修身上的疑点重重,不说其他,单说他在认识程苏青半个月后就决定在三个月后与程苏青结婚这一件事,就很不简单。 沈长修真的被程苏青迷得神魂颠倒? 看起来不像。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沈长修的目的又会是什么?他会是楚鹤吗? 苏安将死亡证明放回了原地,坐回了原处。等沈长修回来后,他不好意思一笑:“姐夫,我有点困了。” 沈长修揉揉他的头,好笑:“回去吧。” 苏安回到卧室,还没想出胎盘和何翡雨代表着什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通知苏安周六就要去给何夕燃当模特,地址附在了下方。 苏安“嘶”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为钱出卖色相的时候。但明天的事明天再急,他舒服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何夕燃的画室。 画室里没人,只有淅沥水声。苏安来早了,何夕燃正在洗澡——他连洗澡都是在画室里洗澡。 这间画室很大,干涸的颜料黏在地上墙上。白色画布在墙角处放着,与画室相连的还有一间卧室,苏安怀疑何夕燃平日里都在这里吃住。 他打量了一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响,赶忙抬头露出乖巧的笑,“老师好。” 何夕燃只围着一个浴巾,胸膛上紧实的肌肉健硕,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大片浓艳的红色纹身,从他脖子蜿蜒向下,爬过了胸膛,一路绵延到了起伏的腹沟股处。 水珠下滑,被浴巾吸去。 何夕燃似乎也有些惊讶苏安在这,但随即就变得平静:“稍等。” 从画室离开去卧室。 他遮住眉眼的卷发被捋到脑后,苏安今天才看清了他的样子,眉眼之间是用力着色过的英俊。随着走动,他后背上的纹身不断起伏,鲜血一般的颜色,看着看着,苏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上次见到何夕燃时他身上还没有纹身,现在纹身都跟蛇一样爬到脖子上了。 何夕燃是冷白皮,皮肤苍白到了病态的程度,肩宽腰窄,红色纹身遍布其上虽然漂亮,甚至很性感,但不得不说有点诡异,令人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安摸了摸发冷的脖子,觉得何夕燃也太邪乎了。 过了一会,何夕燃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指着画架前面的蓝色沙发,“你坐在那。” 苏安走过去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伸直放在膝盖上。 何夕燃道:“摆个漂亮的姿势。” “好的,”苏安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努力去摆一个漂亮的姿势,摆好后眼睛发亮地看向何夕燃,“老师,这样可以吗?” 何夕燃眉头微皱:“放松。” 苏安按着何夕燃说的要求来,何夕燃追求完美,要求太多,到了最后,程苏安缩手缩脚,恹恹地道:“对不起老师,我都不会。” 抽抽鼻子,低着头,“我太笨了。” 何夕燃掐灭烟,“下午工作室会给你打钱。” 程苏安茫然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下一刻,何夕燃就按住了苏安的脊背,将腰肢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哦,那个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 何夕燃手法娴熟,几乎没有多碰苏安几下,苏安跪在沙发上,一只腿被拉长,年轻的身体绷成了一道韧性极佳的弓。 还好今天没让脱衣服,苏安面上害羞,睫毛颤个不停,要是脱了衣服,要是对面的人真的是楚鹤,那他今天就得被啃得渣都不剩。 他们离得太近了,苏安低头,何夕燃手指上的老鹰戒指正对着他,鹰眼中的红宝石光芒刺目,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出来叼走苏安的眼。 苏安一抖,移开眼睛,忽然惊讶道:“老师,你脖子上的纹身不见了。” 第136章 邪祟10 lt;ul css=tent_ulgt; 他靠着窗户, 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管之前说得多么大胆不在乎,但实际上,这是苏安第一次打算跟别人滚床单。 希望初体验能好一点。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孤零零的, 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 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 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原地僵硬了片刻, 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 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 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 苏安瞳孔微缩, 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第137章 邪祟11 lt;ul css=tent_ulgt;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 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 往桌子上瞅去,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 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 ”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 “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 手里玩着火机, 终于开了嗓, “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语气无起伏, “她嫁了人, 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 内疚, “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 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他错了,苏安原本以为是沈长修在算计程苏青,万万没想到他姐姐这么厉害,已经提前一步给沈长修戴上了绿帽。 门里沉默了好久,程苏青的泣音崩溃响起,“你滚,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门房隔去大部分对话,苏安正听得全神贯注,身后突然有人道:“苏安?” 苏安头皮瞬间发麻,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镇定转过身笑道:“姐夫,你也来找姐姐吗?姐姐刚刚睡着了。” 他走过去,仰着小脸装乖:“姐夫今晚下班好早哦。” 沈长修抬手,轻轻摸了下苏安的鬓角,“今天事情少。怎么都是汗?” “天气太热了,”苏安的脸蛋还有刚刚奔跑后留下来的红晕,“姐夫热不热?” 程苏青房里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沈长修牵起了他的手,往楼下走去,“姐夫带你下去吃冰粥。” 苏安乖乖跟他走,“好,谢谢姐夫。” 两个人逐渐远离三楼。 说实话,沈长修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青春期大男孩的尊敬和向往,他像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优秀领导者,既温柔又成熟,包容犹如大海。 沈长修回头笑了一下,苏安抿抿唇角,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 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想到松软香甜的蛋糕。 但这样的人,明显还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表面之下。 程苏青在晚饭时下了楼,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细细的黑绸肩带挂在白皙肩头上,看到沈长修后一愣,眼底惊喜溢出,“长修,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 连忙上前亲昵,又噘着嘴娇嗔,“亲爱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们俩耳鬓厮磨,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苏青从沈长修肩部抬起头,目中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程苏安正埋着头吃饭,一粒米一粒米地认真,绝不浪费一点儿。腮帮一鼓一鼓,脸庞残留青涩,一瞧还是个孩子。 程苏青收回眼,苦涩地想,苏安才刚成年,平日里她对他喊打喊骂从来不少,关键的时候还知道护着姐姐。挺蠢的,程苏青平时最不喜欢这样的善良和单纯,觉得虚假和恶心,但这会,她动动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程苏青应当是觉得不安,所以一顿晚饭一直对沈长修嘘寒问暖。直到晚饭结束,苏安也没来得及和程苏青说出沈长修前妻的事情。 苏安躺在床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愁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蹦出了消息提醒,银行卡入账了二十六万元。 划款走的是何夕燃的私人账户,没动工作室的钱。苏安看着六位数的入款,蹭地一下坐起身,这是今天何夕燃碰了他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眼睛发亮。 原身因为成长经历,对钱有一种固执的喜爱,又因为程苏青的影响,钱在原身看来就是最厉害的东西。 装乖装傻,全都是为了钱。 苏安亲了口手机,心满意足地入了睡。 第二天上学,不少同学还在讨论上周大画家来学校招模特的事,帖子里飘红一片。苏安把手机压在本子下面玩,发现帖子里面有不少百科上没有标注的信息。 “何夕燃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母亲据说对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他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拜托,何夕燃都快四十岁了,他的妈妈去世也不奇怪,人家在去世之前一见钟情行不行。” 同桌突然撞了他一下,“苏安,你看外头。” 苏安抬头,看到窗外走廊上一群校领导陪着何夕燃走过。校领导笑得满脸褶子,汗水流了满脸。 “老头们今天穿的真正式,大夏天的还套上了西装,”黄杉手臂搭在苏安肩上,啧啧,“奇了怪了,苏安,你看何夕燃,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流一滴汗。” 苏安看向何夕燃,他穿得比周围谁都讲究古板,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冷峻优雅,在大太阳底下都渗着冷气。 看着他就感觉寒意升起,要不是大太阳还挂在天上,要不是这里是现实世界,苏安都以为何夕燃是个吸血鬼。 鸡皮疙瘩偷偷起来,“黄杉,你觉不觉得何夕燃不对劲?” 黄杉疑惑,“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何夕燃突然回头,从玻璃窗口往教室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幽绿光。 苏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笑弯了眼睛,小白牙露出一点,又乖又甜。 校领导还在和何夕燃吹牛皮,“何先生,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很懂事,绝对不会破坏您作画,您就放心好了。” 何夕燃收回眼睛,“嗯”了一声。 何夕燃借用学校的美术教室在校内招模特,校方没要其他的东西,甚至想倒贴钱地让何夕燃给学校画一张油画。何夕燃这几年流传市面的画作越来越少,今年以来更是一副画作也没有完成。从何夕燃手里拿出来的画价值极高,比钱更有增值空间。 校方现在把何夕燃奉为座上宾,只要何夕燃有需求,别管是什么,学校都要尽力去做到。 上午第二节课,班主任脚步匆匆,“程苏安,出来一下。” 校方让苏安陪着何夕燃在学校里面走一圈,找一个何夕燃喜欢的写生地点。 苏安抱着一堆东西,脸蛋晒得通红地被带到了何夕燃身边。何夕燃正坐在中心湖旁边的树荫下,阴影在他苍白的皮肤散落,三件套包裹的衣衫中夹着烟的指头骨节分明。 急匆匆赶来的少年打开遮阳伞,努力举在何夕燃头顶,“老师,您想去哪里?” 何夕燃弹弹烟灰,带着苏安过来的教师犹豫了一下,“何先生,在学生面前不能吸烟。” 高大画家掐灭烟,视线往下移到了苏安的身上。 一路顶着大太阳走到这里,苏安的鼻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眉头生得浓而漂亮,眉骨清凌坚韧,骨相好,皮相满头大汗的模样也比旁人好看。 何夕燃起身将半截香烟扔进了垃圾桶里,教师欣慰笑了两下,很快就离开了。 苏安又问了一遍,好脾气道:“老师想去哪里?” “不叫叔叔了?”何夕燃忽然道。 程苏安脸上一红,耳根子窘迫缩了一下,“叔叔,”握着伞柄的手指蜷缩,“中心湖旁边是两个花园广场,有假山堆积,您要过去看一看吗?” 何夕燃移开遮阳伞,“带路。” 而在前往花园的路上,何夕燃又抽出了一根烟,旁若无人地点燃。 苏安低着头,闻着还挺好闻的烟味,心里冷冷一笑。 何夕燃面上是个冷淡克制的禁欲好男人,现在一看,先前给他打上的标签还不够。这人明显还极度自我,明知道苏安是学生这会需要去上课,明明被说过不能抽烟,但他都不放在心上,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完全随自己高兴,冷漠地不在乎他人如何。 两人途中经过了音乐教室,悦耳灵动的钢琴曲隐约传来,苏安脚步一顿,被音乐声吸引,不自觉站在门边听了一会。 何夕燃走远了才发现他没跟上来,他侧头吐出一口烟,回头看了苏安几秒。抬脚回到音乐教室门,抬手敲响了门,扰乱了门内的钢琴声。 教室里有人疑问:“谁?” 苏安也回过神,疑惑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低头淡淡看着苏安,他没有一点破坏音乐的罪恶感,“跟好我。” 苏安茫然地点点头,“好哦。” 他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何夕燃的身后,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才回到了教室。 黄杉给他接了一杯水,八卦道:“苏安,老师喊你出去这么久是干什么去了?” “去给别人当跑腿,”苏安累得嗓音软软,有气无力,“黄杉,你知道何夕燃为什么会来我们学校招人体模特嘛?” 黄杉摸了摸下巴,“巧了,我前几天刚得到了一点消息。” 苏安掀起眼皮:“什么呀?” 黄杉压低声音,“圈子里的朋友跟我说,何夕燃一周前才从国外回来。他在美术那个圈子里是大人物,”他隐晦地比了一个大拇指,“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他呢,但何夕燃已经一年多快两年没画出过任何作品,有人说,何夕燃现在没法下笔,他画不出画了。” 苏安一愣,黄杉兴致勃勃,声音更小,“我有一个朋友是何夕燃的画迷,据他所说,何夕燃从以前到现在,没烟画不出画来,但估计现在有烟也画不出画了。” 苏安挠了挠鼻子,何夕燃画画的时候确实没少吸烟,他都怀疑画布里面是不是都浸了他身上的烟味。 那何夕燃吃的白瓶药,是不是也跟画不出来画有关? 黄杉好奇:“苏安,你问他干什么?” 苏安礼貌笑了,又轻又软地骂道:“我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呀。”草他妈的,跟在何夕燃身边一上午,连看一眼手机都不行,就得眼睛一直盯在何夕燃身上他才舒服。 黄杉噗嗤一声,忍笑。 苏安在心里骂了何夕燃一个下午,做完今天的值日才感觉爽了。他擦完黑板,整理讲台,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被讲台桌角的铁钉划破了手心,刺痛袭来,鲜血顺着白皙的掌心滑落,顺着掌纹流动,蜿蜒成绮丽花纹。 有点疼,苏安眉头拧着,正要去找纸巾,门外有脚步声靠近,他抬头一看,被自己骂了一下午的男人正靠在门边看着他的手心。 “叔叔,”苏安心里一动,局促笑了起来,他敢保证自己笑得像是一个小天使,“你能帮我拿下纸巾吗?” 何夕燃不动如山地看了他一会,血滴答到地上,苏安的嘴角都僵硬了,他才垂眸上前,执起了苏安的手。 苏安展现自己的坚强,“不疼的,只是一个小伤……” 何夕燃突然低头舔上了掌心的伤口。 鲜血被舌尖卷走,黑卷发泛着冰冷的光泽,何夕燃专心致志地清理血迹,他闭着眼,苏安只能看到他长而卷的浓密睫毛。 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抽手,可是掌心还是被何夕燃握着纹丝不动。 “何夕燃……!”大着声音叫他。 这个人五指颀长,但力气却好大。 苏安心中的荒诞感越来越浓重,外头的天色红了一片,像是怪物即将探头出现的异象。 伤口又麻又酥,埋在他掌心中的何夕燃终于抬起了头,细小的伤口已经被贪婪得吮吸到泛白。何夕燃的唇上沾染着苏安的鲜血,将唇染出了健康的颜色。 融合着父亲基因的一双眼睛有稠浓的绿意沉淀,何夕燃道:“嘘。” 嘘你妹啊!苏安眼睛惊恐地瞪大,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他正要叫出来,何夕燃平静警告道:“你想被我吸完血吗。” 苏安可怜巴巴地闭上了嘴,哽咽,“我闭嘴。” 妈妈有鬼呜。 何夕燃舔去唇上最后的血丝,直起身整理了一番衣着。苏安被吓得瑟瑟发抖,脑子里全是吸血鬼青面獠牙的模样。 何夕燃不会真的是吸血鬼吧?皮肤苍白,脑子有病,还舔了他的血。 他的害怕让何夕燃笑了一声,高大的男人再次俯下身,阴影挡住夕阳,罩住苏安。 “骗你的,”烟味从浅转浓,何夕燃的目光注视着苏安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吐息激起绒毛颤抖,他轻飘飘地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吸血鬼。” 眼眸避着光,绿意不见,深如漆黑。 那个生下程苏青的女人声音尖锐,脾气暴躁而自私,程苏青在小时候不知道恶狠狠地诅咒过她多少次,希望她一辈子都这么可怜,希望她早点去死。 然后那女人果然死了,只留下一个生父不详的苏安。 程苏青不想要变成她妈那个样子,可悲的是,那婊子死了之后程苏青竟然会想起她的好。 以前好歹有人顶在上头,等程苏青自己顶上去时她才知道有多累。情绪无法克制,她对苏安这个拖油瓶动辄打骂,终究变得和她妈一模一样。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盯着苏安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姐夫带我去试戒指,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半晌,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第138章 邪祟12 lt;ul css=tent_ulgt; 她从小就想要一个干净的大房子, 灯是亮的,墙是白的。但现实却是她在逼仄的30平米房子里和妈妈两个人生活,30平米里用窗帘拉出卧室, 用堆在地上无处可放的衣服隔出来厨房和厕所, 厨房和厕所面对着面, 吃饭都混着股肮脏腥臭味。 那个生下程苏青的女人声音尖锐,脾气暴躁而自私,程苏青在小时候不知道恶狠狠地诅咒过她多少次, 希望她一辈子都这么可怜,希望她早点去死。 然后那女人果然死了,只留下一个生父不详的苏安。 程苏青不想要变成她妈那个样子,可悲的是,那婊子死了之后程苏青竟然会想起她的好。 以前好歹有人顶在上头,等程苏青自己顶上去时她才知道有多累。情绪无法克制,她对苏安这个拖油瓶动辄打骂,终究变得和她妈一模一样。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 盯着苏安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姐夫带我去试戒指,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半晌, 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 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没有回头, “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椅子起身,脚底灌了铅,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哽咽着道:“好。”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 “来之前洗过澡了?”何夕燃突然道。 苏安愣了一下,“洗过了。” 何夕燃掐灭了烟,他的态度很正经,甚至有些轻微的不耐,“过来,我检查一下。” 苏安惊愕地看着何夕燃,圆眼睛瞪大,不明白话题怎么跳跃到了这里,“检查?” 第139章 邪祟13【一更】连夜过河……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他雇完私家侦探再把『药』送去化验之后,穷的只剩下一个行李箱和身上两斤衣服。 碰吧碰吧,要求不多, 给钱就行。 苏安脸皮厚,心里对何夕燃的触『摸』完全感到麻木,面上还得装纯洁,他眼睛灵活『乱』转着,最后定在垃圾桶上。 里面只有根何夕燃刚刚扔进去的半截烟, 苏安眼尖, 瞥到了烟上还印着画。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 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 等火星燃到尽头时,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 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苏安吓了一跳,手猛得松开, 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何夕燃抬起眼, 衣服罩住了他的手,撑起一掌高丘。 “何先生, ”程苏安无辜对视, 红着小脸道, “好了吗?” 何夕燃平静地道:“你打扰到了我的检查进度。” “对不起,”苏安瘪瘪嘴,再次撩起衣服,“我这次一定好好拽着。”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不要脸。 手往哪里『摸』呢……嘶。 偷偷抬眼打量这男人。 何夕燃专注的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 好似天神下凡一样,面上的冷淡轻易给别人一种“能被他『摸』一下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但苏安却觉得他很危险,如果不是为了查找楚鹤,他不会接近何夕燃。 何夕燃当然是个极品,但这样的男人偶尔玩一次叫爽,一直玩下去会死人。何夕燃不是好打发的类型,苏安的心跟铁打的一般,再帅的脸也不能掀起他半分波澜。 “啊,”何夕燃突然用力,苏安小小地叫了一声,往后躲,“何先生!” 何夕燃收回了手,淡淡道:“去画室。” 苏安放下衣服,脖子跟着漫上了红晕,“好。” 介于沈长修的势力不是程苏安一个学生就能撼动的,苏安原本想得是和何夕燃达成合作关系,让何夕燃暂时保障他的安全,但等画完画何夕燃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休息的时候,他披着衣服期期艾艾地走到何夕燃的身边,“何先生,刚刚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他并不是全脱,也不是半『裸』,而是换了一件衬衣,没有扣纽扣,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年轻身体稍微敞开一丝,靠得近了,身上还有肥皂香气。 何夕燃手下画出一笔深蓝的笔触,“你成年了。” 苏安疑『惑』,还是点头,“对,成年了。” “成年人谈合作要谈利益,”何夕燃咳嗽了一声,烟味浓重,“你能给我什么。” 苏安谨慎地道:“何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查清楚沈长修曾经对何翡雨小姐做过的事,”他顿了顿,舌尖顶顶上颚,还是试探道,“沈长修曾经带我去过何翡雨小姐的屋子,她柜子里放着许多镇定『药』和压制狂躁情绪的抑制剂。” 何夕燃不急不忙地又填上一笔『色』块,“假的。” 苏安呵呵笑了两声,“何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一点,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又软又轻,这招百试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 何夕燃手上动作终于停下,“何翡雨在两个月前摔下阳台。据沈长修说,她是因为发病才会失控跌下去。” 苏安聚精会神地听着。 何夕燃『摸』着大拇指上染着的红『色』颜『色』,“你去过何翡雨的房间了?” “去过,”苏安道,“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但每周还会有佣人固定清理。” 何夕燃道:“那你应当也知道,那是在二楼。” 苏安缓慢地眨了眨眼。 “二楼,”何夕燃讽刺笑了一声,“她却直接摔死了。” 按道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最多是骨折,身体灵活的人甚至只会受一些皮肉伤。苏安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摔不死呀?” “她的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尖锋利,直接穿过了头皮。” 这死法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苏安若有所思,“那之后的调查结果呢?” 比如何翡雨到底有没有犯病。 何夕燃:“调查结果出来,显示何翡雨确实在当时犯了病。” “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何夕燃起身,走到旁边拿起烟盒,阴影落在深陷的眼中,“沈长修查了很多资料,我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苏安眉心跳了一下,想起了曾经在照片中看过的满头白发绿眼鹰钩鼻的老人。 那何夕燃是不是也有? “沈长修以为何翡雨遗传到了父亲的疾病,但很可惜,”何夕燃叹了一口气,“何翡雨是我母亲出轨后的产物。” 苏安诧异看他,霎时间头皮发麻。 所以何翡雨根本就不是他父亲的女儿? 怪不得何夕燃会说是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翡雨根本没有一位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父亲,又怎么会遗传到病症。 更不要说病发跳下阳台了。 “那您父母……”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知道这事吗?” “父亲不知道,”何夕燃略侧过头看向苏安,下巴苍白,“他认为何翡雨发病是一件正常的事,而我的母亲不敢说出真相。” 苏安:“……” 全身发『毛』,真是抱歉啊,一不小心知道了家族辛秘。 照何夕燃说的,那么何翡雨的房间中摆放的『药』物也很有可能只是沈长修故意『迷』『惑』人的手段。 苏安终于感觉自己解了一部分的谜题,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开。 “那您呢。”他问。 何夕燃微微眯了眼,缓步走到苏安面前,低头一看,能看到苏安认真的双眸,和脖颈处一望到底的衬衫缝隙。 手指间夹了良久的细长香烟终于送到了唇间,弯腰在苏安耳边吐出,“我已经说过了两次,很可惜,我也并没有遗传到任何疾病。” 苏安的耳朵敏感地红了,“何先生,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何夕燃还在耳边伏着,火星子时不时跟着他的手靠近苏安的脖颈又离开,可能会被烟草灼伤的错觉让苏安立马改了口,撒娇,“何叔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何夕燃从他衣领之中收回了眼,和苏安对视,心里道:小东西。 他站直了身,朝着画布前走去:“回去站好。” 苏安松了口气,继续敬职敬业地回到原位站着。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苏安厚着脸皮留在了何夕燃的家。 在何夕燃这里居住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工作之外,苏安也试着联系了程苏青,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苏安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沈长修会不会派人来堵他,天天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还好何夕燃还欠着学校一幅宣传画,每日跟着何夕燃上学,跟着何夕燃下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只是苏安每天都得打扫卫生整理画室来作为房租费,这就很累。 晚上,苏安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擦汗,即便屋子里有空调,每次打扫的时候还会流一头的汗。 汗水染湿了白『色』背心,苏安擦擦汗,热得换了衣服,就穿着一个无袖宽松背心和短裤在何夕燃面前跑来跑去。 长腿笔直雪白,屁股撅着拖地,短裤贴着软肉,腰肢『露』出一截反着光的白肤,“何叔叔,这些盒子还要吗?” 何夕燃往他那看了一眼,眼睛半天没动弹,“什么?” “用过的颜料瓶子,”苏安蹲在地上捡起一个颜料瓶子检查,乖乖地转身举给他看,“里面还有一点。” “扔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何夕燃欣赏完之后才收回眼。 苏安把东西简单整理了一遍,又哼哧哼哧地拿来了其他工具重点清理铅灰和干透的颜料。整个别墅里属画室最难清理,苏安每天晚上都要满身汗的在何夕燃面前晃悠一两个小时。 何夕燃表现得真的像是一个『性』冷淡,除了画画,其余从不多看苏安。他碰了苏安几下,就会按照合同给多少钱。时间久了,苏安好像真的确信了何夕燃对他没有危险一样,衣服怎么舒服怎么来,大大咧咧,偶尔『露』着大片胳膊大片小腿,从不在意何夕燃的反应。 一个半小时过去,整个画室再次焕然一新。苏安把帕子洗了五六遍,水桶里的水逐渐变得清澈,他呼出一口气,擦擦汗,“何叔叔,今天的卫生可以了吗?” 何夕燃抖了下烟灰,脚底蹭亮的地板上落上了少许新灰尘,他低低咳嗽了两声,烟嗓沉沉,“来这。” 苏安回头看了一下,埋怨地道:“叔叔,我刚刚打扫完的地方,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尊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烟灰要落在烟灰缸里。” 何夕燃看着苏安,在他的目光下用中指点了两下烟身,烟灰簌簌再次落下。 苏安:“……”妈的。 程苏安慢腾腾地移过来,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擦去烟灰,烟灰就落在何夕燃皮鞋中间,少年人也跟着钻到了这里。何夕燃低头,看着这颗脑袋左右移动,他吸了口烟,脸上神情高深莫测。 程苏安在同龄男孩之中个子算高,身量很长。因为擦地不方便,他双膝跪在地板之上,腰身塌陷,脊背凹下又起,形成一道美妙的弧线。 何夕燃喉结滚了滚,冰冷的指尖伸出,握住了苏安后脑勺的黑发。 “嘶,”苏安轻轻皱眉,抬头朝上看去,眼中水光润润,“何叔叔,疼。” 这个漂亮的孩子唇瓣已经被热气蒸得红艳艳。 何夕燃掌着苏安的脑袋向上,哑声,“张嘴。” 苏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第140章 邪祟14走吧 希望初体验能好一点。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 狗男人, 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 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 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 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 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 头顶有水滴滴落, 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 “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 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第141章 邪祟15鬼王男朋友 第141章 邪祟15【一更】鬼王男朋友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 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 ”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 “在到家之前, 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 “叔叔,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 “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 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 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 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 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 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 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 第141章 邪祟15【一更】鬼王男朋友 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 第141章 邪祟15【一更】鬼王男朋友 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更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第142章 邪祟完下个世界再见吧 第142章 邪祟完下个世界再见吧 新闻中, 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眼睛无神, 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经调查,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 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 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 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他神『色』冷峻, 回头看了苏安一眼,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 低声:“挂了。” “何叔叔,”苏安忐忑,“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 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 ”苏安,“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 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 “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 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不敢置信,“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 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 第142章 邪祟完下个世界再见吧 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吧?”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 第142章 邪祟完下个世界再见吧 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第143章 高岭之花01包办婚姻 第143章 高岭之花01包办婚姻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 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 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 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 眼眸温柔, 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 ”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 “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终于开了嗓, “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 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 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 内疚, “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 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第143章 高岭之花01包办婚姻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他错了,苏安原本以为是沈长修在算计程苏青,万万没想到他姐姐这么厉害,已经提前一步给沈长修戴上了绿帽。 门里沉默了好久,程苏青的泣音崩溃响起,“你滚,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门房隔去大部分对话,苏安正听得全神贯注,身后突然有人道:“苏安?” 苏安头皮瞬间发麻,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镇定转过身笑道:“姐夫,你也来找姐姐吗?姐姐刚刚睡着了。” 他走过去,仰着小脸装乖:“姐夫今晚下班好早哦。” 沈长修抬手,轻轻『摸』了下苏安的鬓角,“今天事情少。怎么都是汗?” “天气太热了,”苏安的脸蛋还有刚刚奔跑后留下来的红晕,“姐夫热不热?” 程苏青房里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沈长修牵起了他的手,往楼下走去,“姐夫带你下去吃冰粥。” 苏安乖乖跟他走,“好,谢谢姐夫。” 两个人逐渐远离三楼。 说实话,沈长修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青春期大男孩的尊敬和向往,他像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优秀领导者,既温柔又成熟,包容犹如大海。 沈长修回头笑了一下,苏安抿抿唇角,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 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想到松软香甜的蛋糕。 但这样的人,明显还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表面之下。 程苏青在晚饭时下了楼,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细细的黑绸肩带挂在白皙肩头上,看到沈长修后一愣,眼底惊喜溢出,“长修,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 连忙上前亲昵,又噘着嘴娇嗔,“亲爱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们俩耳鬓厮磨,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苏青从沈长修肩部抬起头,目中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程苏安正埋着头吃饭,一粒米一粒米地认真,绝不浪费一点儿。腮帮一鼓一鼓,脸庞残留青涩,一瞧还是个孩子。 程苏青收回眼,苦涩地想,苏安才刚成年,平日里她对他喊打喊骂从来不少,关键的时候还知道护着姐姐。挺蠢的,程苏青平时最不喜欢这样的善良和单纯,觉得虚假和恶心,但这会,她动动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程苏青应当是觉得不安,所以一顿晚饭一直对沈长修嘘寒问暖。直到晚饭结束,苏安也没来得及和程苏青说出沈长修前妻的事情。 苏安躺在床上『 第143章 高岭之花01包办婚姻 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愁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蹦出了消息提醒,银行卡入账了二十六万元。 划款走的是何夕燃的私人账户,没动工作室的钱。苏安看着六位数的入款,蹭地一下坐起身,这是今天何夕燃碰了他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眼睛发亮。 原身因为成长经历,对钱有一种固执的喜爱,又因为程苏青的影响,钱在原身看来就是最厉害的东西。 装乖装傻,全都是为了钱。 苏安亲了口手机,心满意足地入了睡。 第二天上学,不少同学还在讨论上周大画家来学校招模特的事,帖子里飘红一片。苏安把手机压在本子下面玩,发现帖子里面有不少百科上没有标注的信息。 “何夕燃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母亲据说对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他爸不是很风流吗。” “女方的一见钟情并不代表男方就是个靠谱的人……” 同桌突然撞了他一下,“苏安,你看外头。” 苏安抬头,看到窗外走廊上一群校领导陪着何夕燃走过。校领导笑得满脸褶子,汗水流了满脸。 “老头们今天穿的真正式,大夏天的还套上了西装,”黄杉手臂搭在苏安肩上,啧啧,“奇了怪了,苏安,你看何夕燃,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流一滴汗。” 苏安看向何夕燃,他穿得比周围谁都讲究古板,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冷峻优雅,在大太阳底下都渗着冷气。 看着他就感觉寒意升起,要不是大太阳还挂在天上,要不是这里是现实世界,苏安都以为何夕燃是个吸血鬼。 鸡皮疙瘩偷偷起来,“黄杉,你觉不觉得何夕燃不对劲?” 黄杉疑『惑』,“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何夕燃突然回头,从玻璃窗口往教室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幽绿光。 苏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笑弯了眼睛,小白牙『露』出一点,又乖又甜。 校领导还在和何夕燃吹牛皮,“何先生,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很懂事,绝对不会破坏您作画,您就放心好了。” 何夕燃收回眼睛,“嗯”了一声。 何夕燃借用学校的美术教室在校内招模特,校方没要其他的东西,甚至想倒贴钱地让何夕燃给学校画一张油画。何夕燃这几年流传市面的画作越来越少,今年以来更是一副画作也没有完成。从何夕燃手里拿出来的画价值极高,比钱更有增值空间。 校方现在把何夕燃奉为座上宾,只要何夕燃有需求,别管是什么,学校都要尽力去做到。 上午第二节课,班主任脚步匆匆,“程苏安,出来一下。” 校方让苏安陪着何夕燃在学校里面走一圈,找一个何夕燃喜欢的写生地点。 高岭之花02 144、高岭之花02 李越池其实是个很傲慢的人。 他是新贵,非名流背景,在这贵人满地的晋城里,李越池硬生生地靠着自己打拼出了一片天地,他为什么不能傲慢? 家中装修得富丽堂皇,一切东西都只要最贵的那个,旁人在背后称李越池为“暴发户”,李越池从不否认,他自得于他的有钱。人有钱,还有什么不能办? 但有钱却买不来时间。 赶往民政局的路上,他们遇上了堵车高峰期。 施苏安和李越池坐在后座,施苏安安安静静地拿着文件夹,看着车窗外拥挤的车道。 晋城是个古老的城市,这里的古味总比其他地方多上一些,越古老的家族守的规矩越多,这都是旧时代传下来的古训。 即便经济多么快速发展的现在,晋城的人还是那样半新不旧的活着,外头飞机轿车日日更新换代,在晋城嘛,只要是四个轮胎,照样能上国道。 苏安觉得这个世界有点新奇,像是电影中二十年前各种娱乐新兴事物初冒头的年代,新奇东西层出不穷,处处都是商机。 但却国风开放,甚至可以同性结婚。 他看得认真,李越池坐着他最昂贵的轿车,看着最昂贵的手表,面上不露声色,皮鞋却敲来敲去。 “小周,”李老板道,“民政局几点下班?” 助理:“六点吧。” 李越池道:“这已经四点半了。” 他略略提高了一些声音。 “哎,是,”助理却没明白,“还有一个半小时就下班了呢。” 是的,还差一个半小时就下半了。 今天还是该死的周五,要是今天办不了证,就要等到下周一。 ——要等整整两天三夜。 李越池淡淡道:“开快点。” 助理一个激灵,忙点点头。 看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李越池看向了施苏安,姿态随意道:“施先生,趁这个时间,我们不如再聊一聊彼此。” 施苏安从窗外收回眼睛,看向穿着西装都像是一头旱狼样的李越池,淡淡道:“李先生想聊什么?” 他从一开始便是这样一副淡然如水的样子,像是一朵孤芳自赏的高岭之花,没什么东西能让他变脸一般。美则美矣,却有些冷,李越池牙尖痒痒,想看看这样的美人变脸之后又是什么样子。 “随意聊些什么都好,”但他暂时还想给施苏安留下一个好印象,因此便虚假地彬彬有礼道,“不知道施先生怎么看我?” 施苏安顿了顿,“李先生很厉害。” 李越池高深莫测地往后靠在椅背上,“哪里厉害?” “您白手起家,已经是晋城头一份。”施苏安道。 李越池笑了笑,“施先生想同我结婚,想必事先已经了解过我了吧。” 施苏安缓缓点了点头。 “我却不知道施先生的事,”李越池悠然地翘起腿,双手插在西装裤里,坠地极好的西装布料绝无一丝褶皱,“施先生,我挺想听一听你的事。” “我?”施苏安一怔,“我没什么可说的。” 助理在前方插嘴道:“施先生是钢琴家呢,最近在音乐剧场有多场演出。” 音乐家? 李越池倒是觉得意料之中,他含笑看着施苏安,“不知道施先生下一场演出是什么时间?我也想去捧个场。” 施苏安从文件夹中拿出三张票送给他,“演出在下周三,李先生可以和家人一起过来。” 李越池伸手,把门票连同施苏安的手一起握进了手心里,他的手掌大极了,几乎将施苏安的手一掌包裹。施苏安被他手心温度烫了下,抬眸看着他,往后抽出了手。 李越池笑容不变,风度翩翩:“抱歉。” 男人身上的野蛮的侵略感如风过丛林,转瞬即逝。施苏安不适地抿抿唇,就听见李越池笑问道:“施先生以往谈过恋爱么?” 施苏安:“没有。” 李越池笑了笑,“那施先生能接受和旁人亲热吗?” 施苏安皱起了眉,有些不懂。 “施先生要知道,结婚并不只是领个证就可以,”李越池的姿态越发游刃有余,他道,“成为合法夫妻之后,你至少得满足你另一半提出来的需求。” 施苏安足足静了许久,才道:“李先生,你有话不妨直说。” 李越池眼中一闪,“施先生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喜欢和别人亲近。” 施苏安慢慢地点点头,“是的 144、高岭之花02 。” 李越池故作为难地想了想,伸出手道:“施先生,我是个正常男人。婚后不会清心寡欲的只听听音乐看看花,我觉得我们到民政局前最好试一试,看看我能不能接受和你亲热,而你又能不能适应和我亲热。如果我们双方适应不了,还有后悔的时间。” 施苏安道:“应该的。”他抬手放在了李越池的手中。 前方的助理心中不断扼腕,眼睁睁地看着高冷美人一步步陷入狼窝之中。 施苏安的手被李越池握了一会,隐隐有些湿润。他不喜欢这样潮湿的触感,正要抽出手,前方一个大转弯,他猛然被男人拉到了怀里。 施苏安猝不及防,下一刻就被抬起下巴,男人毫不同他商量,炙热的呼吸已经到了跟前,如强盗那般强行含住他的唇舌啃噬。 腰部被环着,整个人被禁锢着。施苏安瞳孔紧随,随即就用力推着李越池,眉头紧紧皱起,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写满了“抗拒”两个字。 李越池的脸上被他的指甲划破了一道伤痕,私人订制的西装成了一团乱糟糟的地摊货。然而他全然没有感觉,用力将施苏安的唇肉全部舔过了一遍。 过了不知道多久,助理小声道:“先生,到了。” 李越池这才从施苏安身上起身。 他擦擦嘴上水光,笑眯眯地道:“施先生,看样子我并不讨厌和你亲热。” 施苏安的唇微微肿起,他的脸色被怒火烧得微微泛红,冷冷道:“李先生,我们还没结婚。” 李先生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巾擦去脸上的血迹,笑了,“是了,所以我们得快一些。” 他整理好领带和衣服,推开车门下车,“施先生,快一点,民政局还有一个小时下班。” 施苏安坐在车内,隐隐有些后悔。 晋城那位有名的狡狼、流氓土匪似的“暴发户”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容当中藏着施苏安尚且看不懂的深意和危险,“施先生?” 施苏安回神,拿起文件夹下车,“来了。” 民政局即将下班的时候,前来注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李越池有钱,助理直接用金钱攻势和前面排队的情侣们换了个位置,让李越池和施苏安来到了第一位。 工作人员处理同性婚姻已经很熟练,填写资料,拍照,登记,半个小时之后就已经完成了全部流程。 李越池问得仔细,“什么时候能拿结婚证?” “一个礼拜后就行,”工作人员道,“你们要是加钱,我们可以把结婚证给你们送过去。” “不用了,”李越池担心他们送来的过程中会丢失,“我们自己过来取。” 施苏安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他,李越池谈完之后,牵着他就往外走去。 施苏安:“李先生……” “施先生,今晚先吃个饭吧,”李越池道,“你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 “我都可以,”施苏安垂着眼,“谢谢李先生帮我完成母亲的遗愿。” 李越池笑道:“不客气。” 轿车往市中心的有名中餐区开去,施苏安在车上,忍不住了一般道:“李先生,能先放开我吗?” 李越池稍稍松手,看着施苏安抽回了手,他突然道:“施先生,我们连个戒指都没有。” 施苏安抿唇,没有开口。 李越池伸过去手,在施苏安的腿上把玩他的手指,“这样吧,今天也太晚了,先吃个饭,我们再回家。等到明天,我们再去看看戒指?” 施苏安点点头,“好。” 李越池笑了笑,“施先生,我在公司附近有一套房产,距离音乐剧场也很近,你搬过来住吧。” 施苏安这次迟疑了许久,“李先生,这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李越池道:“施先生,我们都已经结婚了。” 施苏安顿了顿,“我知道了。” 看着是朵高岭之花,但却奇异地好说话。李越池打开手机,吩咐人去订了一捧玫瑰花送回家中,又吩咐人去将两间客卧的水管弄坏。 最后回复了好友约他晚上去酒吧的消息,“不去了,我今天刚结婚,晚上还要陪老婆。” 好友丁胜看到这条短信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李哥,你说啥?你结婚了?!” 他的大嗓门透过手机让施苏安也听到了,施苏安脸上闪过不自在,偏过脸去看窗外的车流。 李越池余光关注着他脸上的表情,“嗯,刚结的婚。” “男嫂子,你叫声哥就好 144、高岭之花02 ,”李越池道,“姓施。” 他们俩不知道聊了什么,李越池想了想,道:“可以,明天带他去认认人。” 挂断电话之后,他就发现了施苏安脸上淡淡的疲惫之色,李越池挑眉,移到施苏安身边坐下,“施先生不想见见我的朋友?” “不是,”施苏安否认,“我只是有些晕车。” 李越池直接道:“那就先回家,让人送饭到家再吃。” 助手调转车头,将新婚夫夫俩送回家。李越池住的地方高档,他提前和施苏安下了车,在绿化带走了一圈,回到楼底时,施苏安已经缓了过来。 李越池牵着他进了门,施苏安拘谨地站在门边,等着他拿拖鞋。 李越池家中的设计风格着实够浮夸,水晶吊灯金碧辉煌,木质家具无论哪一个都要六位数往上,没有一丝低调含蓄的意思。 施苏安看了一圈就收回了眼,李越池的喜好和他的喜好完全不同。 李越池递给施苏安一双他的备用拖鞋,施苏安弯腰换鞋。但他刚换好,还没站稳,身后的男人突然将他抱起,大步往卧室而去,踹开门后一把将施苏安扔到了床上。 施苏安被扔得头晕眼花,李越池扯掉领带,脱掉西装外套和衬衫,蜜色的肌肉裸露,他直接扑上了床,半分不给猎物呼救的时间,掐着双手就吻了上去。 从嘴唇吻到下巴和脖颈,李越池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激烈的火星来势汹汹地窜起,转瞬就要撩了原。 这样刺激兴奋如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情节和欲望来的是那么的突然和剧烈,施苏安喘息着,惊慌终于改变了他冰霜似的面孔,“李越池!” “怎么了?”李越池背部的肌肉山峦般起伏,时而凹陷时而活络拱起,他在施苏安脖子上用力嗦出一个又一个可怕的青紫的印子,似乎要从皮下吸出血来,“婚后上床,天经地义吧?” 他低笑两声,手下用力一扯,施苏安身上的衣服便已经被撕成了两截,施苏安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野蛮又不讲道理,厉声,“李越池,你放开我!” 李越池咧嘴笑了笑,“宝贝,你跟我回家,难道还没有做好准备?” 但谁能知道他会这么突如其来——他们总共也就才认识今天一天而已。施苏安以为他们要走到这一步最起码也要几个月的时间。 施苏安躲着他的啃咬,慌张地低声恳求,“可是我并不想……” 傻老婆。 李越池心想,这哪里是你想不想的事呢。 但他到底还留着一丝人性,想着头一天不能暴露真面目。于是遗憾着从施苏安身上起身,走到衣服堆里找出手机,给助手打了一通电话。 施苏安愣愣地躺在床上,半晌才回过神起身,他面上也被咬了好几口,颊边是两个一左一右对称的牙印,滑稽又可爱。 “李先生,”他过了好久才缓过神,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仙,“请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 一点。 李越池在心中比了一下指甲盖那般的厚度,是这样的一点? 他笑眯眯地回身,自然地在全身紧绷的施苏安唇上啵了一口,“宝贝,你先去洗个澡?” 施苏安僵硬地点点头,李越池煞有其事地想了想,“家里的两个客卧水管坏了,宝贝,你先用我的浴室?” 施苏安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 他拿着李越池给他的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正要关上门,李越池突然道:“等等。” 苏安心里翻了个白眼,平静转身:“李先生?” 李越池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想先上个厕所。” 施苏安有些洁癖,但他显然没法拒绝,“……您请。” 李越池笑眯眯地走进了浴室,将门关上好,他从裤兜里掏出钥匙,从洗手台最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袋拇指大的摄像头。 这是海外的合作伙伴半个月前送给李越池的新货,最新出的摄像头,一个才糖块那般大小,防水防潮。 他的浴室正好是灰色系,李越池勾起深意的笑,起身,就这么随意地将摄像头对准洗澡的位置放在了置物架上。 弄完摄像头之后,他解下裤袋,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尿完之后,李越池瞥了眼马桶,故意没有冲水就走了出去。 施苏安特意等了等,估摸着散味干净了后才走进浴室。李越池在外面等了一会,果然,良久的静默之后,马桶抽水声轰然响起。 李越池无声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你好骚啊,李先生 高岭之花03 145、高岭之花03 李越池足足笑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了书房。 他鼓弄了一会电脑,连接上了摄像头。李越池舒服地坐在老板椅上,点上了一支雪茄,在烟雾缭绕中看着浴室的画面。 新货的画面清晰度虽然比以往好了很多,但还是模糊。李越池看着施苏安的一举一动,在心里正儿八经的想着,画面有延迟。 最起码延迟了半分钟。 那冷着脸的冰美人怕是想不到还有人在屏幕外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放松地仰头淋着热水。只是余光总会不受控地瞥过马桶,然后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表情一僵,嫌恶地偏过眼睛。 李越池闷声大笑。 他只是尿在马桶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施苏安自己染上了李越池的一身骚味。 施苏安的手指洗过自己的喉结、胸膛、腰腹。李越池的笑声逐渐消失,他沉默着抽着烟,眼中精光乍现,变为高深莫测。 雾气逐渐遮挡了视线,哪怕摄像头防水又防潮,施苏安的身影仍然隐藏在了白雾之中。 浴室里。 苏安一进来的时候,系统就提醒了他这里有摄像头。他不动声色,早就熟练地知道该怎么去似有若无地诱惑这老男人了。 趁着洗澡的空档,苏安理了理系统告诉他的消息。 苏安在这个世界中的人设眼熟极了,施苏安的形象几乎和他在现实生活中表现出来的一模一样,是一朵清高不喜和人亲近的高岭之花。 上个世界有他小时候的影子,这个世界有他长大后表现出来的影子。 在加上脱离上个世界时,系统告诉他江笙不是人,某种真相快要托盘而出。 “江笙不是人”,这五个字每一个字苏安都认识,组在一起之后就有了无限的可能。想起各个世界之中世界意识对他的优待,苏安讪笑道:“他不是人,他还能是世界意识吗?” 系统:“……” 系统:“为什么不能呢?” 轮到苏安哑巴了。 系统道:“每一个世界都有世界意识,三千世界意识组成了庞大的总的世界意识。在漫长的时间中,世界意识中的一部分开始了自我污染,江笙便是世界意识化形后的产物。” 苏安:“……哇哦。” 系统还嫌不够,“但主人他现在是被封印的状态。”它顿了顿,“他自我封印了自己,也封印了您的一部分记忆。您忘了一些东西,主人也忘了一些东西,但随着和您一个又一个世界的穿梭,主人的潜意识活跃得越发激动,就像这两个世界已经受到了主人潜意识的影响,加上了您在现实生活中的影子。” “如果是以前,这些话我说出来就会被世界意识所屏蔽,”系统道,“但现在,主人想要苏醒的意识不断加深,即便我将这些告诉您,世界意识也没有任何举动。” 因为江笙快要记起来自己真正的身份了。 他才不是世界意识诞生的狩猎者,他就是世界意识本身。 这么庞大的信息被苏安囫囵吞了下去,他试图整理一遍,发现好家伙,他还是一头雾水。 算了,苏安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水,破罐子破摔,反正有江笙在,他就咸鱼着随波逐流,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天塌了有江笙顶着。 但或许是因为江笙 145、高岭之花03 快要苏醒的原因,在世界意识本体存在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的主角,就是李越池本人。 苏安穿上衣服,表情一丝不苟,淡淡地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青年凤眸细长,气质清冷,除了容貌不一样,其他都和苏安在现实中的样子绝无异同。 外侧传来门铃声,小周的声音传来,苏安清凌凌地裹着湿气走了出去。 李越池关上门,抱着一箱东西回到了客厅,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施先生,坐。” 施苏安抿着唇走到了沙发旁,良久,他还是忍不住出声道:“李先生,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李越池还光裸着上身,有力强壮的肌肉群拢起,他专注地拆着箱子,“什么事?” 施苏安嘴唇翕张数次,他是个文明的人,无法忍受李越池不冲马桶的举措,“厕所……” “哦,厕所,”李越池自然地接过话,抬头看着施苏安,“施先生用的开心吗?” 李越池见过许多自诩高雅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瞧不起粗鲁野蛮的人。 施苏安也是这样的人。 但他的冷淡是真的冷淡,雅致从骨头里透出来,他自然也不喜欢粗鲁的人,却不会将讨厌挂在嘴边。 施苏安眼捷轻垂,到底是没有说出来,“谢谢,我用的很好。” “那就好了,”李越池笑了笑,起身牵过施苏安的手让他在桌对面坐下,“施先生,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施苏安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眉间蹙了蹙,“李先生,您洗过手了吗?” 李越池无声闷笑两下,他一本正经地惊讶,“哎呀,忘了。” 施苏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倏地抽回手,脸上又是那般染起云霞,转身就大步往浴室走去。 李越池跟了上去,在施苏安洗手的时候,他从身后抱住施苏安,双手从冷美人的腰间窜过,抓住想逃窜的一双钢琴家的手,一块儿在水流下嬉戏。 李越池的手是一双白手起家的手,受过千百般风吹雨打的磨砺。 但施苏安的手,却是纤细的、美丽的、温润细腻如白玉的手。 李越池摸着他的手,洗手逐渐不是洗手。他粗糙的指腹从施苏安的指缝中穿过,暧昧留恋,再依依不舍地插入下一个指缝之中。 施苏安躲了躲,却抽不开手,他总觉得自己也同自己的手一样,成了背后男人口里的美味独食。 “李先生,”施苏安些不喜地低声道,“我可以自己洗。” “宝贝,你的手真好看,”背后的男人却呼吸稍重地道,“好嫩。” 施苏安手指一抖,李越池倏地抱住了他,带着水珠的双手撩起一串冰冷的水滴浇湿了施苏安身前的衣服,李越池低声笑着,“躲什么?” “李先生……”施苏安抬眸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他如被男人抱在怀里,男人低着头,双唇在他后颈轻贴,那双眼睛却抬了起来,狼吞虎咽似的从镜子中和施苏安对视。 施苏安陡然有些恐慌,他着急移开眼,低头看着水龙头不说话。 脖子后的触感一下一下,“施先生,怎么不说话了?” 施苏安顿了顿,“李先生,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 “是,”李越池风度翩翩地笑道,“但我与施先生的缘 145、高岭之花03 分妙不可言,认识一天就结了婚,这在全国应当都十分少见。” 施苏安不怎么会说话,更何论说过这商界狡狼,他用力拽下李越池环在他腰间的手,声音低低,“李先生,我很感激您愿意和我结婚,但就像您之前说的,我们一不认识二不熟悉,还是先慢慢熟悉为好。” “我知道施先生的意思,”李越池随着他的力道松了手,改为牵着施苏安回到了客厅,“巧了,我正想和施先生说一说这件事。” 两人又重新在桌边坐下。 施苏安看着李越池从纸箱子里拿出了一件黑色皮质箱子,眉心一跳,“李先生,这是什么?” 李越池笑了笑,打开箱子皮扣,“我让助理送来的东西。” 他打开箱子,朝施苏安推去。 “施先生,我也不是很急色的人,”男人从箱子里拿出最细的一根药玉把玩,笑眯眯道,“你可以先用这东西养着。” 黑色绸面布料上,从细到粗的一排药玉排列在施苏安眼前。施苏安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做什么用的,他脸色变得煞白,仓皇抬头看着李越池。 李越池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施先生,你选一个?” 洁白无瑕的雪山之花,怎么得对付得过吃肉的狼。 施苏安没有说话,颜色浅淡的唇失去血色,他额上刚刚洗完澡后还留有湿润的水珠,清水出芙蓉那般的高洁让人怎么也无法将他和脏污的欲念拉扯在一起。李越池想着“清如玉壶冰”,觉得这“玉壶冰”落到自己手里,当真是一件美事。 施苏安道:“李先生,您一定要这样为难我吗?” 李越池靠在椅背上,神情无奈,可见宠溺,“宝贝,我们都结婚了,如今是合法正经的婚姻关系。你来同我结婚,让我满足你母亲的遗愿,我同意了。如今结了婚,哪怕是商业联姻也有正常的夫妻生活,施先生,你也应当要替我着想一些。” 施苏安不言不语,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指尖,轻轻指了指李越池手中那根最细的药玉。 李越池的手陡然烫了起来,他柔声道:“去卧室吧,我给你放进去。” 施苏安闭了闭眼,起身走进卧室,李越池将门关上,拉上帘子,昏暗的气氛让施苏安略微放松了一些,但等李越池真的放进去时,他还是不适地抓紧了枕头,难堪地埋在了枕头之中。 李越池头上的汗水滴落,他微笑着赞美:“很好,宝贝。” 低头毫不嫌弃地亲了一口,“你怎么这么厉害。” 施苏安颤了颤,李越池为他提好了裤子,将他拉起身,“乖,先用这根养两天,适应了再换下一根。好了宝贝,快睡吧,我们明天还要出门。” 疼倒是不疼,但感觉却怪异极了,施苏安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我想住客卧。” 李越池道:“可以。” 施苏安步伐略显僵硬地走出了门,客卧就在主卧旁边,他一走进去,就见到一捧九百九十九朵的玫瑰花束占据了整个床面。 他愣了愣。 玫瑰花各个开得娇艳美丽,花瓣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水露,一朵玫瑰花的味道便已算宜人,九百九十九束的玫瑰花,味道如模样一般秾丽嚣张。 苏安上前,低头闻闻花香,淡淡的笑容露出,又埋在了花束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高岭之花04 146、高岭之花04 苏安一觉好眠,第二日醒来,他在床上犹豫半晌,还是自己将药玉取了出来。 他的房间里也有监控,苏安佯装不知道,整个人藏在被子里干完了这件羞耻的事情。 书房里,李越池起了一个大早,专注看着显示器。他眼睛转也不转,雪茄已经烧到了指尖。 施苏安捂着脸从床上坐起身的时候,这代表着事情已经结束了,画面延迟半分钟有余,李越池也应该出去了。 他无知无觉地深吸口雪茄,几乎入了迷。直到烟灰烫手,他才猛地回过了神。 李越池整整衣服去客厅等待,他理好了头发,在整面抽屉中选了一款银底金丝的领带,挑出了一块最为亮眼的名表,照镜子时已经左右打量过,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他刚到,施苏安便从楼上下来了,冷美人脸上的红意已经消掉,清清淡淡地道:“早上好,李先生。” 李越池笑着道:“早上好,施先生。” 没过一会儿,助理小周送来了早饭。李越池替苏安拉出了座椅,苏安皱皱眉,道谢坐下后道:“李先生,我也是男士,并不需要你为我做这种小事。” “好,”李越池敲了个茶叶蛋递给他,好脾气道,“我记住了。” 小周在一旁惊讶地看着他们相处。 老板竟然会有这么好说话的一天? 吃完饭后,小周开车送施苏安往音乐剧场去。后车座上,李越池握着施苏安的手,虽然才过了一天,但他和施苏安的样子,乍看犹如热恋期的眷侣。 小助理竖起耳朵偷听了几句,却发现这一对新人竟然还在用尊称称呼着对方。 李越池道:“施先生,别忘了你下午和我还有约会。” 施苏安,“我记住了,李先生。” 李越池笑了笑,慢慢摩挲着他的指骨,“施先生,我和你结婚的事情,你觉得什么时候告诉家里人最合适?” “我的父亲如今正在国外进行演出,”施苏安想了想,“我会通知他尽快回国。至于阿姨叔叔那,李先生决定就好,我随时可以空出时间。” “那就明天晚上吧,”李越池道,“我到时候接你回祖宅,和我父母正式吃顿饭。” 施苏安点了点头。 轿车停在了音乐剧场门外。 李越池往外看去,晋城的音乐剧场修建得犹如一只展翅而飞的天鹅,来来往往地多是俊男美女,衣着打扮时尚而低调。 没有一个人像李越池似的,把一切昂贵的东西明晃晃地戴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么的有钱。 虽富有,但却不是很有格调。 施苏安:“李先生,我下车了。” 他打开车门离开,李越池突然道:“等等。” 施苏安站在车边,疑惑地弯腰看来。 146、高岭之花04 李越池索性也下了车,大步往施苏安走去,双臂一伸,便将施苏安圈在了自己和名车之间。 “施先生,新婚小别,不如先亲热亲热?” 不等施苏安说话,他便俯身压下,直直吻了上去。 这一吻吻得格外缠绵悱恻,施苏安从鼻腔里稠黏地哼了两声,他闪躲着道:“李先生……唔……这是在外面。” 李越池起身,又低头轻咬了下他充血的唇瓣,“去吧施先生,我们下午见。” 施苏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着头,避着人群快步走到了音乐剧场内。 李越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后才上了轿车,小周启动轿车,隐隐听见老板在说:“四个小时不见……” 苏安干一行爱一行,他认真地练习完一曲钢琴之后才看到了李越池给他发来的消息。 [宝贝,中午想吃些什么?——李越池] 苏安看了看时间,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讯息,他回复道:[都可以,李先生。] [那不如来我的公司用餐?味道其实不错。] [好。] 聊天中的施苏安要更为冷淡。李越池看着手机半晌,敲敲手指,[中午小周会去接你。] 对方只回了两个字,[谢谢。] 李越池放下手机,拿起笔转了两圈,突然低声笑了。 下方开会的下属们齐齐打了一个激灵。 十一点半,全能助力小周又开着老板的豪车去接了老板娘。半个小时后,正是吃饭的时间,施苏安被小周引着进入公司。 李越池的办公室在十一楼,一楼的前台看着施苏安进来就眼前一亮,在公司群里道:“周助理带回来了一个好好看的帅哥。” 群里反应热烈,“周助理带来的?会不会是我们老板的朋友?” “他和老板谁更帅一点?” “走到哪了走到哪了?我也想凑近看帅哥!” 十分钟后,十一楼的秘书处发了条消息,“老板带着帅哥去餐厅了。” 李越池公司的员工福利很多,餐厅中天南地北的特色美食都有,本地的美味最多。 施苏安跟在李越池身边,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快要撞上人群时,李越池抬手拥着他避开了人,在耳边低声道:“施先生,你怎么三心二意的。” 施苏安一怔,“抱歉。” 李越池带着他走上了二楼,二楼有公司高层专用的包间,可单独开个小灶。施苏安进门就快走了一步,佯装无意地挣脱了李越池的怀抱。 李越池搓搓拇指,笑着坐下点了菜。 包厢的隔音并不是很好,施苏安垂着眼,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几乎明晃晃地同李越池说“请你不要来打扰我”。 李越池眯了眯眼,拿起手机,正好看到了公司群中正在讨论 146、高岭之花04 他和施苏安的关系。 他平日里从不理员工们的小打小闹,今日却纡尊降贵,主动道:“谁一会当着他的面叫一声‘老板娘好’,自己去财务领取一份红包。” 说完,他便按灭了手机,不再管掀起轩然大波的公司群,“施先生,曲子练的怎么样?” “还好,”施苏安简练道,“下午已经空出来了时间。” “我也联系了不少珠宝设计师,”李越池笑道,“我们先看一看成品,要是没有,请人设计一款也好,只是有些浪费时间。” 施苏安顿了顿,“不用这么麻烦。” “我并不觉得麻烦,”李越池意味深长道,“毕竟这可是婚姻戒指,人生头一份,自然得看重些。你说对吗,施先生?” 施苏安缓缓点了下头。 过了片刻,就有人送上来了饭菜。施苏安静静清洗着碗筷,上菜的人却没走,带着些紧张和兴奋地道:“老板娘好!” 施苏安瞳孔微微放大,猛地抬头,古井无波的面孔再一次被李越池打破。 李越池无声笑了几下,“你叫他老板娘?” 上菜的人被问得发懵,这不是老板亲自在群里要他们说的话吗?他顿时磕巴起来:“这不是、不是老板娘吗?” 李越池看着施苏安,微微一笑,“他是。” 上菜的人松了口气,“老板和老板娘慢用。” 等他走了之后,包厢内的气氛却凝滞了起来。施苏安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直白的称呼,他的脸上,已经被热气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老板娘怎么这么不自在?”李越池起身,挨着施苏安坐下,“施先生,你很热?” 施苏安眼皮快速颤了颤,“有一点。” “那就把外套脱了吧。” 李越池直接上了手,半强迫地脱去了施苏安的薄款米色风衣,这件极具意大利式精致的奢侈品大衣被随意地扔在椅背上,随着他的接近,施苏安又有了些心慌,他冷着脸,“李先生,你靠的太近了。” “是啊,”李越池喃喃道,“可是新婚夫妇,不都是这么黏在一起的吗?” 他缓缓凑近着池苏安,像是捕猎的老狼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猎物。他愈近,施苏安愈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椅子歪斜到极致,施苏安的背部抵到了墙上。 扑通、扑通。 李越池用鼻尖蹭蹭施苏安的鼻尖,声音低沉到自己都为之惊讶的程度,“施先生,你想让我亲你?” 施苏安连忙解释:“不、不是……” 李越池勾起唇笑了。 他的这个笑容之中,匪气隐隐,侵略感却如刀锋划过,风卷残云,鸡皮疙瘩颤栗,汗毛跟着竖起。 “满足你了。” 低头亲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高岭之花05 147、高岭之花05 短短一天半的时间,施苏安已经和李越池亲热了好几次。 但再多的次数也无法掩盖他们尚且不熟悉的事实。施苏安往后躲着,他呼吸的空气都已是李越池的气息。 李越池轻轻贴着他的唇,唇纹磨着唇纹,痒意如头发丝撩着皮肉。流动的空气黏腻带着火星,似有若无的情愫迸发出躁动的热烈。 鼻尖相碰,麦色高挺的鼻梁触着白皙的鼻梁,李越池张开唇,着迷地咬着施苏安的唇肉。 施苏安逃避闪躲的每一个眼神在他眼中放大,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生动鲜活。李越池已经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但施苏安突然皱了皱眉,奋力偏过脸,在他的唇下含糊地道:“有烟味……” 李越池当即骂了一声娘。 歪倒的椅子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咯吱咯吱地响着,李越池艰难地退开,将施苏安拉回原位。 施苏安的唇上留着他的牙印,冰山雪般的美人黑发稍显凌乱,皱着眉拿着纸巾沾着茶水擦擦唇,眼皮撩起数次又垂下数次。 李越池道:“我戒烟。” 施苏安张开唇——李越池甚至清楚地看到了他唇瓣黏在一起又分开的每一个细节——低声道:“李先生,我希望你下次做这种事情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李越池挑挑眉,“像是项目申请资金那样先打个报告?” 施苏安轻轻点了下头。 李越池笑了笑,没说好或是不好,“吃饭吧,施先生。” 饭菜快要凉了时,两个人才吃上了饭。李越池故意用自的筷子给施苏安夹着菜,“施先生,尝一尝我们餐厅的热销菜。” 施苏安看了这筷子菜半晌,才勉强吃进了嘴里,“谢谢李先生,我可以自来。” 李越池佯装没看出他的排斥,还是不用公筷地为他夹着各个碟子中的菜肴。施苏安吃了个半饱就忍不住放下了筷子,没了再吃下去的胃口,“李先生,你吃吧。” 李越池道:“再吃一些。” 施苏安道:“我不想吃了。” 李越池敲了敲桌子,将剩下的饭菜包圆。这样风卷残云的用餐方式,施苏安只在做工的工地上见过,李越池即便穿着最昂贵的衣服,骨子里还是泥腿子。 “走吧,”李越池擦过手,牵起施苏安,“我带你看一看公司,正好消消食。等一点钟的时候我们再离开。” 两个人牵着手走出了包间,吃饭的员工窃窃私语着朝施苏安看来,施苏安不自在极了,他抽了抽手,悄声要求道:“李先生,松开手。”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突然大声道:“老板、老板娘好!” 这一道声音好像是个导火线,整个餐厅的人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挨个往施苏安身边挤来,前后左右到处都是“老板娘好”,苏安被这一声声砸得大脑嗡嗡作响,愣愣地被男人牵出了包围圈。 李越池无声大笑了几声,快步带着苏安上了电梯。 施苏安被李越池带着逛了几个楼层,实在不愿意再逛了,因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上赶着叫他“老板娘”。他面孔僵硬着道:“李先生,我们走吧。” 李越池又无声笑了,“好。” 李越池早就挑好了晋城最好的珠宝店和珠宝设计师。他带着施苏安到那时,已经有工作人员备好茶水等待,准备了两册婚戒照片供这一对新人选择。 施苏安不喜奢华,高调的设计款式被他一略而过。李越池在他身边坐着,和他一同看着一个相册。 “施先生,这款似乎不错,”李越池指了指相册正中央镶满了钻石的戒指,“很亮眼。” 施苏安抿抿唇,直白地道:“李先生,我不喜欢。” 李越池宠溺地笑笑,“那就算了。” 这一本厚厚的相册想要完全看完也要三四个小时,施苏安看了不到四分之一便有些疲倦。李越池接过相册,慢慢往后翻着,被他看上的戒指都被工作人员取了上来,摆满了整整一个柜台。 直到天色稍暗,婚戒还没有选出来。小周在一旁提醒道:“先生,您晚上和朋友的聚会快要迟到了。” “那就要他们等着,”李越池漫不经心,“婚戒重要还是聚会重要?” 施苏安沉默了片刻,“李先生,差不多就好。” 李越池靠在椅背上,侧头看向他,“这几款里面,施先生最喜欢哪一款?” 施苏安看向柜台,他看戒指看得头晕眼花,这会儿已经分不出美丑了。 工作人员及时道:“先生试一下吧。” 李越池执起施苏安的手,将戒指一件件在苏安的手上戴过。颀长的手指戴什么款式都格外好看。当李越池为苏安戴上最后一款“鸽血红”的鲜红色钻石戒指时,他终于满意地吻了吻施苏安的手指,“就这款吧。” 无论是小周还是工作人员俱松了一口气。 付款出来后,天色已然黑了。李越池带着 高岭之花06 148、高岭之花06 施苏安耳尖红了一瞬,脸上却变得更加冰冷。他甚至没有和李越池再说些什么,径自去了驾驶座开车回家。 施家是晋城的老牌艺术家,越是老的家族,守的规矩越是繁多。施苏安被严苛的教育长大,哪怕是开车,也极其稳重缓慢。 但施苏安开车的时候,身后却有一道极为炙热的视线落在他的后背上,施苏安的脖颈被看得发烫,他上身僵硬着,只当做不知道。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回到了家。 施苏安打开灯,走进客厅后却一怔,“钢琴?” 原本堆满了各种装饰物品的客厅已经变得空旷干净,转而代之的,是角落靠窗位置上一台精美大气的钢琴。 李越池关上门,握着他的手往钢琴走去,“你的音乐室正在改造中,后天就应该好了。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钢琴的琴键泛着象牙白的柔光,流畅的身形雕刻着制造师的名字。施苏安在钢琴键上拂过,触感温润美妙,琴声抑扬顿挫,很是优美。 他听过这架钢琴制造者的名字,这人的大名享誉国际,一年至多只会制造两架钢琴。施苏安有幸见过一位使用这钢琴的长辈,长辈几乎把钢琴爱护的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谢谢,”他很喜欢这个礼物,喜欢到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谢谢你,李先生,我很喜欢这架钢琴。” 李越池笑着道:“施先生,有没有兴趣弹上一曲?” 施苏安低低地嗯了一声,洗了手坐在了钢琴前。 李越池靠在一旁的沙发上,双手环胸专注地看着他。 悦耳的声音清脆响起,如丛林中鸣啼的百灵。蝴蝶飞舞,春日焕发,欢喜轻快的节奏令人身心愉悦。 李越池就像裴风宁说的那样,他不懂艺术,不懂曲谱,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abcd大调。 但他可以给施苏安最好用的乐器,用最舒服的姿态独自一人享受施苏安的演奏。 李越池笑着抬手给施苏安掌声,毫不吝啬夸奖,“施先生,好听极了。” 施苏安淡淡地笑了。 李越池鼓掌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欢欣鼓舞地上前,轻柔地抱住施苏安,“施先生,你笑了。” 施苏安一愣,收敛了笑,“李先生,谢谢你的钢琴,我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李越池喃喃,低头闭眼,想要亲吻他,但却亲吻到了泛着冷意的手掌心。施苏安在唇前伸出了手挡住了他的唇,李越池睁开眼睛,深棕色的眼眸里好像藏着数不尽的柔情蜜意,“施先生?” 他轻轻啄吻着施苏安的手心,温柔地道:“不来一个吻吗?” 冷美人被他轻浮的行为作弄得进退不能,“李先生,我有事想和您谈一谈。” 李越池还在细细吻着手心,“好的,你说。” “……李先生,”冷美人有些不悦了,“你能不能认真些?” 李越池叹了口气放开了他,站得笔直,态度端正严肃:“施先生,你请说。” “鉴于我们是夫妻,我有义务也有必要来满足你的需求,”施苏安抿抿唇,说了两人认识以来最长的一句话,“但是前提是,李先生,你需要尊重我。” 他稍微冷下了脸,又想起了会所包厢的事和公司餐厅的事,“李先生,您的确帮我 148、高岭之花06 圆了我母亲的遗愿,但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却没有从中感觉到你的尊重。” “我知道我是主动上门请求包办婚姻,这或许让你对我产生了些误会,”施苏安淡淡道,“但我并不是随便的人。” 李越池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现在有些慌。 就像初见施苏安那次,他在施苏安面前抽了烟一样的心中发慌。 他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至坏的底线其实也不过是施苏安对他失望,对他感到不喜,这本没有什么,但李越池却觉得犹如晴天霹雳,一瞬间让他没了想要继续调情的念头。 “抱歉,”他的呼吸慢慢加重,强撑着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施先生,你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和我亲密?” “这不是亲密不亲密的问题。”施苏安微微皱起了眉。 他皱起的眉在李越池眼里犹如一颗炸弹,“嘭——”的一声,迎头要将他炸得鲜血淋漓。 施苏安是认真的在诉说着他的不喜。 李越池勉强稳住,试图解释,“我很抱歉,施先生,我只有太喜欢你了。” 男人都欠调教,李越池尤其的欠。 男朋友么,都得好好调教才会懂事。 苏安虽然喜欢他对自己耍流氓,但该教的还是得教。 施苏安低声道:“李先生,我们才认识了两天,你就喜欢上我了吗?” 这是一道致命题。 回答“是”,这样似乎显得自己的喜欢太过轻佻随意。回答“不是”,更是背道而驰。 李越池终于明白了施苏安为难的感觉,他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 施苏安:“李先生?” “没什么,”李越池摇了摇头,张开双手,“施先生,你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抱一下我就知道。” 施苏安迟疑了一瞬,上前抱住了他。 男人还是张开手,在施苏安耳边低声道:“听到了吗?” 苏安想说听到什么?但这句话还没说话,他就听到了男人不断加快的心跳,“怦怦、怦怦”,一声声震到了苏安的耳朵里。 “我很想抱你,”李越池,“很想亲你,很想对你做一切可以做的事情。” 施苏安攥紧了他的衣服。 李越池缓缓收紧了手放在他的背上,侧头轻轻蹭着施苏安的脸庞,“施先生,我上班的时候也在想着你,手机震动一下也会想起你。更别说亲眼看见你了,如果可以,我都想二十四小时时时和你黏在一起,而亲吻,那只是我情不自禁。” 施苏安皱眉道:“……你不要说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李越池道,“施先生,你不喜欢我在外面对你胡来,我就克制一些。但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一步步的改变。” “首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没同意的时候亲吻你,”他轻轻从施苏安的耳垂向下吻去,“其次,对待你的态度不能轻浮。” 他略弯着背和施苏安对上了眼睛,抓着施苏安的手十指交叉,恳切道:“我会做好这两点,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施苏安良久才点了点头,“嗯。” 他没有想到这场谈话竟然这么顺利,比他想象之中的要顺利得多。 “但我也有想和施先 148、高岭之花06 生说的话,”李越池道,“我是在是太喜欢你了,苏安……” 施苏安突然被他抱起来放在了琴键上,名贵的钢琴砸出一片乱声,施苏安被吓了一跳,冷声:“李越池,你要做什么!” 李越池无奈笑了笑,“施先生,情急之下,还请你先听我两句话。” 施苏安扶着李越池的手臂,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压坏了钢琴键,“你说。” “喜欢实在是一件不可控的事,”李越池真心实意道,“我在外面还能忍一忍,不去表露我对你过度的渴望。但没人看到的时候,施先生,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而且你我已经是合法夫妻,先让你适应药玉,已经是我的极限。”李越池叹了口气,“我试着去改,但我也需要你的包容,苏安。你总是一副永不改变的面孔,有的时候,我分不出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低低地道:“我无法分辨出你的情绪,苏安,这让我有些挫败……如果这能让你和我生气,我倒是有些高兴了。” 这句话他说得疲惫且真实,施苏安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主动来找李越池结婚,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李越池答应不再那样作弄他,其他的事情倒也能接受。只是他没有想到,李越池还会有这样堪称焦虑的想法。 这还是那个商界狡狼李越池吗? 施苏安顿了顿,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道:“我知道了。” 李越池长舒一口气,笑了笑,“施先生,那么现在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苏安:“……”狗男人。 他犹豫着闭上了眼睛。 李越池亲吻着他,直到把施苏安亲得被动推拒之后,他才离开苏安,将苏安抱下了钢琴。 施苏安避开李越池吃人的目光,躲避道:“李先生,我要去洗澡了。” 李越池遵从内心地道:“我可以一起吗?” 施苏安:“……不可以。” 李越池遗憾地笑了,又道:“施先生,其实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追求者。” 施苏安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李越池将他耳根凌乱的发别到而后,缓缓地道:“施先生,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对。既然我这个脾气让你不喜欢了,那你就多为难为难我吧,尽管把我当做你的一个追求者看待,不用客气地使唤我。这样,我也能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 施苏安平静地道:“没有一个追求者像你一样大胆。” “说笑了,”李越池挑挑眉,不可避免地觉到了自傲,他本来就是个傲慢的人,这会儿也没有丝毫的谦虚,“施先生,要是每个人都像是我一样大胆,我就不会站在这儿抱着你,而是早该去捡垃圾了。” 施苏安被逗笑了一瞬,“李先生,你说的对。” 李越池也跟着笑了笑,心绪慢慢平静下来,“既然是追求者,就要有追求者的样子。但施先生,我也想要个奖励。” 施苏安:“嗯?” “如果我在外面乖了一天,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吻?”李越池注视着施苏安的眼眸,“一个拥抱也可以。” 施苏安被他看得略微不自在,偏过头颔首,“嗯。” 李越池凑上前亲亲他的眉心,“谢谢施先生的宽厚。”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149、高岭之花07 李越池虽是这样说,但等施苏安离开了他去洗澡后,他站在原地出神了一会儿,还是来到了书房。 电脑中模糊的画面上,主人公仍是施苏安。李越池甚至已经记清楚了他洗澡的步骤,先洗什么,再洗什么,施苏安偶然发会些呆,在涓涓水流下思考着或许是音乐或许是宇宙的有趣问题,一场澡,小半个钟头便会结束。 李越池看完了全程,直到白雾遮住了镜头。 尊重。 什么叫尊重? 李越池虽是泥腿子出身,但他自命不凡,想要的东西只要努努力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他的傲气深藏在骨子里,他知道假笑,知道虚伪,但却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 大庭广众之下收敛了就叫尊重吗? 那偷看另一半洗澡,似乎就没有问题了? [施先生,在你演出到来之前,我们登船来一场二人约会怎么样?——李越池。] 苏安刚刚洗完澡就接到了消息,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来李越池偷看了他的洗澡。狗男人,真是嘴上答应了还我行我素。 [李先生不是要请朋友登船?] 李越池:[他们不着急,在此之前,我想先和你来一场短暂的海上旅行。] 李越池坐起身,将监控调到了客卧。施苏安正坐在床上出着神,似乎在考虑着李越池的提议。 李越池静静地看着他。 安静的、独自一个人的房间里,他就这样看着施苏安,熟悉感油然而生,好像曾经也有过无数个数不清的日日夜夜,他都独自在暗中这么注视着施苏安。 施苏安终于回道:[好。] 李越池不由自主地笑了,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支雪茄,却想起了自己要戒烟,又把雪茄扔进了垃圾桶里,回复道:[晚安。] 一夜好眠。 李越池果然说到做到,一整个白天只同苏安发了一些消息,晚上,他亲自驾车去音乐剧场接施苏安同父母吃饭,到场的时候,施苏安还在练习着最后一遍的演奏。 李越池给他打电话,低笑道:“我在外面等你?” “好,”施苏安匆匆道,“我很快就好。” 半个小时后,苏安和一群同行走了出来。同行热热闹闹,说了许多逗趣的话,苏安不出一声,队伍里有个人看不起施苏安,觉得他假清高,这会儿看向路边,故意道:“施苏安,那个就是来接你的人?” 李越池正站在车外,低头侍弄着一捧玫瑰花,苏安的眼睛飞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点点头,“嗯。” 同行看了他手上的婚戒一眼,“他就是你的新婚对象?” 苏安颔首,“是。” 同行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越池,语气中带上了些嘲讽,“施苏安,你怎么选了一个这样的男人。” “穿得跟个暴发户似的,”同行故意小声笑道,“我的天,你们看看,他是不是就差戴个大金链子在脖子上了?” “施苏安手指上那个戒指也是,”又酸又嫉妒地说着讥讽的话,“怪不得钻石那么大呢,原来是人家对象有钱。施苏安,你也算是找了个不错的老公,虽然瞧着有些浮夸,但至少能养活你,你都不用来演出了,也跟着回家戴金链子去吧。” 哄笑声顿起。 施苏安冷着脸,不为所动。 哪里土了,苏安心里的白眼快要翻上天。 他男人多可爱啊,戴着大金链子也可爱。 “算了算了,”人群里有人打圆场,“别乱说了。” 这边的吵闹声引起了李越池的注意,李越池抬头看来,浓眉高鼻梁的英俊脸上霎时露出一个笑来,举着花走到苏安面前,“结束了?” 施苏安面上稍缓,接过玫瑰花,“结束了,谢谢花。” “不客气,”李越池从容地道,“现在去我父母那?” 施苏安点点头,“好。” 他们开始说话后,身边的人就没声了,都在偷摸着观察李越池和施苏安的动作。施苏安抿抿唇,主动牵起李越池的手,朝身旁人道:“这是我的先生,李越池。” 李越池反手握住他,轻松打着招呼,“你们好。” “你好……”首席小提琴手率先回应,略有些迟疑地道,“李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李越池挑挑眉,“你是?” 他甚至连手也懒得伸出,态度肉眼可见的傲慢敷衍。 但这么傲慢,反倒让首席小提琴手认出来了他,惊喜道:“哦,您是李先生!” 先前嘲讽过施苏安的男人狐疑地看了一眼李越池,同身边人道:“你认识这个暴发户吗?” “名字有点耳熟,”同伴冥思苦想,“好像是晋城很有钱的新贵,咱们初来晋城的时候,老板好像特意叮嘱过不能得罪这位。” 问话的人脸都绿了,在李越池看过来时,忙躲在了同伴身后。 苏安等李越池同首席小提琴手客套两句之后道:“走吧。” 李越池朝小提琴手笑了笑,牵着苏安慢慢往豪车走去,“施先生,我很喜欢你介绍我的用词。” 施苏安平静地点了点头。 李越池侧头看向他,无声笑了笑,“施先生,我可以搂着你的腰走吗?” 施苏安一愣,没有说话。 “施先生?” 施苏安偏过头,“可以。” 李越池抬手搂住了他,然而这一段路程太短,十几步就走到了车旁。李越池将苏安送进驾驶座,自己则撑着车顶微微弯腰,遮住外侧投来的视线。 “受欺负了?”他问。 施苏安缓缓道:“没有。” 李越池笑着掐了把他的脸,“那就给你先生笑一个?” 施苏安皱起眉头,李越池想,这个举动似乎也并不尊重,于是及时笑道:“我开玩笑的。” 他走到驾驶座上了车,带着苏安往祖宅赶去。苏安抱着一束玫瑰,低头看着洒满金粉的玫瑰花束,却是没忍住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 和长辈用的晚饭很是顺利,李越池的父母本就喜欢施苏安,如今更是把施苏安当做亲生儿子看。李母拉着施苏安的手说了半天,苏安认真的听着,最后还是被李越池给打断了。 吃完饭后,天色已晚,李母留了他们在祖宅过夜。 夫夫俩自然一个房间,施苏安还没有和李越池睡在一起过。他有些紧张,洗完澡出来后,看到李越池已经洗过澡的模样,更为不自在。 热气蒸得他有些口渴,施苏安走到床旁抿了一口水,目光随意往周围扫视,看到了几个飞机手办,“这是你做的吗?” 李越池抬头看去,笑道:“对,那是我前两年组装的飞机模型。” 其中一个手办是一道偌大的机场玻璃窗格挡,玻璃窗外是落地的飞机,玻璃窗内,坐着一个背对着苏安的黑发小人。 苏安喃喃:“很可爱。” 李越池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他,脑袋靠在苏安的肩膀上,“我还有一些小时候的照片,要看看吗?” 两个人一起翻看了一遍李越池从小到大的照片,苏安被上方的几个好笑的图片逗得弯起了嘴角。李越池逐渐停下翻着照片的手指,轻轻啄吻着苏安的侧脸。 苏安的眼睫不断颤着,他有些紧张地抿着唇,“明天还要去海边。” “好,明天去海边,坐轮船,”李越池呼吸稍重,“施先生,只来一个吻?” 施苏安回头和他亲吻,李越池越来越激动,苏安几乎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整个人都会被吞吃入腹。 李越池说的一个吻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他分开又亲上,亲上又分开,苏安最后实在受不住困,先他一步进入了梦乡。 梦里似醒非醒的时候,男人好像在脱他的衣服,对着他动手又动脚。 熟悉的快感迷迷糊糊中传来,苏安不着痕迹打了个哈欠,脚一踹,就听到男人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半夜不老实,阉了活该。 他再次睡了过去,但这次,苏安却做了场梦。 梦里是大学,他背着书包神情冷淡地从篮球场旁走过,一个篮球突然落在了苏安面前,要是再差一点点,或许会直接砸到苏安的身上。 苏安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远处跑来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男生笑眯眯地捡起球,“苏安,没砸到你吧?” 苏安没忍住瞪了这个人一眼,却被这男生帅气的长相给刹住了一瞬,他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的没了,但还是生冷疏离地道:“注意点。” 转身就要离开。 男生快步上前拦住了他,眼眸黝黑,带着笑意,“别忙走,我向你赔罪,一会去吃个晚饭怎么样?” 苏安心里有些窃喜,但他故意皱起了眉头,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男生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紧张流露,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又笑道:“去吃你喜欢吃的,行不行?” 苏安心想,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但他好像对这个男生很有些好感,正准备半推半就的同意,远处男生的同伴们就扯着嗓子叫道:“篮球!踢过来!” 男生额头顿时蹦出了青筋,冷笑两声,将篮球狠狠踢了过去,足足踢出了足球的感觉。 但他踢完球一看,苏安已经快步离开了。 “……”男生低骂,“艹。” 苏安红着脸埋头往前走着,男生踢那一下球太帅了,他差点儿绷不住一颗荡漾的春心。走到拐角处回头一看,男生已经气汹汹地找那群同伴们的事了,同伴们被他打得抱头鼠窜,一个个大喊道:“卧槽,你发什么疯!” “江笙,你他妈打我头?!我爸都不打我头!” ——江笙。 苏安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目中茫然。一旁有双手及时搂住了他,递杯水到苏安唇前,“怎么了?” 苏安接过水喝了两口,抬头看向李越池,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李越池一样,双目无神。 李越池神色着急,衣服皱巴巴,他看着苏安魂不守舍的模样,脸色骤然一变,猛然把苏安从被子里抱出来放在腿上,快一米九的大老爷们蹲在地上抱着孩子似的给苏安叫魂,“魂快回来、魂快回来……” 苏安:“……” 李越池给他叫了一会魂,紧张地道:“苏安?宝贝?” 苏安眨眨眼,慢吞吞道:“李先生。” 李越池倏地松了口气,紧绷的心绪一旦放松,双腿骤然发软,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吓得一头冷汗却还牢牢护着苏安。 刚刚看到苏安怎么叫也叫不醒时,李越池快要被吓得心脏骤停。 明明理智告诉他苏安只是在睡觉,明明李越池知道苏安只是做了个恶梦。 但他还是一股恐慌不知从何而升起,就那么一下,几乎让他手指发抖,后怕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正在收尾中,狗头jpg 给大家推荐基友新文,《我能摸你的精神体吗》by青梅酱 -精神体白虎哨兵攻x精神体苍鹰向导受 文案: 军部东、西两塔各不相服已经很久,这届加入的两个新人直接再给添了把火。 哨兵考核第一和向导考核第一的新兵在入营当天干了一场,差点摧毁整个校场。 自此“东塔厉庄”和“西塔戚阎”的名号不胫而走。 所有人都盼着精神体彻底觉醒之后,两位新晋魔头什么时候再打一架。 直到匹配交流会。 在向导素的味道中,厉庄盯着戚阎勾人的眉眼,语调散漫:好可爱的精神体,能摸一下吗? 话语未落,精神体具象成了苍鹰,飓风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睥睨的姿态尽展王者威严。 戚阎站在巨翅之下,淡淡一笑:谁可爱,你再说一次? 众所周知,其他向导做疏导是安抚,戚阎的疏导却是绝对的精神摧残。 唯有一个人着魔似的,“受虐”地乐此不疲。 厉庄被评为史上最强的人形机器,精神力暴走当天,方圆十里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被过分强大的精神力镇得头皮发麻,束手无策期间,只见一个人步履从容地走了过去。 戚阎仿佛丝毫没有受到精神力的影响,在万众瞩目下来到厉庄跟前,将他轻轻地抱在了怀里。 战场上奔驰的王者x天际中翱翔的守卫 再凶悍的猛兽,也有被苍鹰驯服的一天 150、高岭之花08 李越池的这种后怕一直持续到上了游轮。 他不顾施苏安的反对,将施苏安安排和他一个房间。施苏安被他牵着手强硬地拽到卧室里,一张脸冷如冰霜。 “李先生,”他忍着怒火,“你到底怎么了?” 李越池突然抱住了他。 他还是很害怕,甚至越想越怕,但堂堂大老爷们,怎么能被另一半的一个噩梦吓到呢? 说出来都很难听,好像李越池的胆子就针孔般大一样,苏安都没吓到,他反倒吓到了。 “没事,”李越池若无其事地笑了,“施先生,我们一个房间不好吗?新婚夫夫,分房似乎才有些奇怪。” 施苏安转身就往外走,被李越池拉住了手腕,“施先生?” “我去拿行李。”施苏安冷静地道。 轮船已经启动了,苏安说是拿行李,却来到了甲板上吹着冷风。李越池跟在他身后过来,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苏安身上,“外面冷。” 苏安神色稍缓,“谢谢。” 李越池穿着一个薄薄的衬衫站在他身旁,海风鼓起他的衣摆和发丝,李越池好声好气地问:“施先生,你做了个什么样的梦?” “大学时期的梦,”苏安淡淡道,“里面有个打球的男生。” 李越池开玩笑一般道:“男生有我帅吗?” 苏安瞥了他一眼,存心想刺激他,就点了点头。 李越池摸了摸自己的脸,凑到苏安面前,“施先生,真的么?这可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苏安想笑,要忍着,“您也不差。” “但我比他好的一点是,我有了老婆,他却没有,”李越池,“施先生,我是不是赢了?” 施苏安笑容闪过,“您赢了。” 两个人去餐厅吃了午饭,李越池带着施苏安去一层靠近水边的台阶上泡脚,这处是浅海区,不远处还能看到沙滩,李越池突然问苏安:“施先生,你会游泳吗?” 施苏安摇了摇头,“我不会。” 李越池作势要把他扯下水,“不会就学,学会游泳可是一项重要技能,施先生,我教你吧?” 施苏安被吓得左闪右躲,“我不学!” 李越池更加恶劣地吓唬他,一手推着施苏安,另一只手暗中护在他的腰间,“施先生,没事,我在这看着你,保证让你学会怎么游泳。” 施苏安紧紧闭上眼睛,突然咬牙拽住了李越池的衣领,主动拉着李越池一起跳入了水里。 “扑通”一声浪花激起。 李越池猝不及防,施苏安八爪鱼一样牢牢地抱着他,明明是让他们俩落水的罪魁祸首,这会却怒视着李越池,“李越池,好玩么?!” 李越池本来就是想吓吓他,谁知道施苏安那么烈性,跳水也要拉着李越池一起。他苦笑着,把施苏安用力往上抱抱,“腿盘好。” 施苏安被海水托起,连忙用双腿紧紧锁在李越池腰间,催促,“快回去。” 李越池抱着他往回游去,海水一下一下淹过施苏安脖颈,施苏安吓得用尽全力,李越池被搂得喘不过来气,艰难道:“让我喘口气,宝贝。” 施苏安冷哼一声,稍微松开了一点手。 “还哼我,”李越池故意沉着脸,他沉着脸的时候凶气吓人,抬手拍了一下施苏安屁股,“现在带你往回游的是谁?” 施苏安气得双颊微红,眼中蹭亮,“你——!” 李越池又拍了他一下,仗着在水里,施苏安只能依赖他,便原地停住,双手划动着保持平衡,“我什么我?施苏安,你看看你平时的态度。” “我们都结婚了,但你看看你平时都是怎么对我的,”李越池越说越真,“脸冷着,态度也冷。我们都已结婚了好些天,我除了亲你摸你,我还做什么了?” 施苏安气笑了,随着海水一起一伏荡着,“李越池,我们才结婚几天,你又亲又摸,难道还不够吗?” “你快点,”他锤了锤李越池的肩膀,火气越来越大,“回去!” 李越池装不下去了,老老实实地往回游,“但你还是在叫我李先生。” 施苏安张张嘴,“……越池。” 李越池瞬间露出了笑,连忙游到了甲板旁,托着苏安把他送上了甲板。等自己再要爬上去时,施苏安却推了他一下,李越池又一次滑到了水里。 李越池从水中探出头,施苏安居高临下看着他,“李越池,你知道错了吗?” 施苏安发火了,李越池却很愉悦,他浮在水里,抬头看着老婆,“我犯了什么错?” 施苏安抿唇,李越池无奈地道:“施苏安,是你把我推下了水。” 施苏安蹭地站起身,快步转身就走,连看也不看李越池一眼。 李越池闷笑几声,爬上了游轮,他追着施苏安湿漉漉的脚印而去,走到了卧室里。 李越池走过去敲敲门,“宝贝?” 里面人冷冷哼了一声。 脾气不小。 但李越池很喜欢。 成天冷着一张脸怎么好?该生气就生气,否则被人欺负了也一句话不吭,李越池就喜欢看施苏安变脸。 他对施苏安这么好,不就是为了宠得施苏安无法无天么? “宝贝,别生气了,”李越池在门外低声下气,“我也是一身海水,可以和你一起洗个澡吗?” 施苏安声音很冷,“整个游轮难道没有第二个洗澡的地方?” 李越池:“有,但我想和你一同洗。” 一瓶洗发水重重砸到磨砂玻璃门上,李越池低声笑了笑,“真的这么生气?” 施苏安一声不吭。 李越池道:“因为我在水里摸了你的屁股?” 又是一道巨响,另外一个瓶子砸到了门上,施苏安道:“滚。” 李越池无声大笑,几乎要被施苏安的怒火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他转身离开。 半个小时后,施苏安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屋子里静悄悄的,李越池不在,他走出去一看,铺着红地毯的廊道也没有一个人。 施苏安慢慢往甲板上走去,低头一看,在下方看到了腰间系着牵引绳正在冲浪的男人。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男人玩得很开心,好似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朝他挥了挥手。 苏安突然有了些坏心思,他走到风口处,从下而上的海风几乎吹起了他宽松的衣服,笔直长腿,白皙腰肢,冷美人垂下来的眼波冷淡,却挡不住他天然流露的风情。 踩在冲浪板上的李越池直接失了平衡,重重摔入了水里。 苏安噗嗤一笑,又立刻捂上嘴巴小心翼翼地看着天空。 还好世界意识完全没有在意他这微小的不符合人设的笑,海风徐徐,苏安完好地站在了原地。 他眨眨眼,赤脚走下了楼梯,来到了李越池的面前。 李越池刚刚被教练拉上来,正在喘着气,眼中突然出现一双白得通透的玉足来。他顺着脚踝抬头看去,施苏安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看着他。 李越池却来不及和他打招呼,第一眼便埋在了施苏安的领口缝隙之中,越隐若现,实在让人拔不出眼。 “李先生?”施苏安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李越池恍惚道:“我在冲浪。” 施苏安似乎对这项运动升起了一些兴趣,他腰弯地更低,去看地上的冲浪板。 李越池突然伸手猛地拽了一下施苏安,施苏安短暂地惊叫了一声,压倒在了李越池身上。 教练早已在李越池的眼神示意下离开了。 施苏安被他环着腰,眉头紧皱,“你干什么?” 李越池喃喃:“你怎么这么厉害?” 施苏安眉头皱得更深,不明白李越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快要把我迷死了,”李越池抬起施苏安的下巴,湿吻着他修长漂亮的脖颈,“施苏安,你故意的对不对?” 施苏安用力挣了挣,“你滚开。” 李越池往下吻去,咬着施苏安的锁骨,留下一道道青紫痕迹,“宝贝,你穿成这样站在我面前,还想让我滚开?” 他笑了笑,“你和我一起滚吗?” 施苏安咬牙切齿,突然抬手扇了李越池一巴掌,冷呵:“你自己滚吧。” 说完就想要起身,但又被李越池重新拉在了怀里,李越池转着他的下巴,让他去看海面,“你瞧。” 海面上,一艘游艇离开了游轮,正往岸边驶去。 “除了开船的人,其余的人都走了,”李越池笑了笑,“这一整层里,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施苏安额上慢慢出了一层细汗。 李越池心疼地看着他,“宝贝,玩个游戏?” 施苏安回头看他。 李越池道:“只要你赢了,我现在不碰你。” 施苏安冷静反问:“现在是多久?” 李越池笑了笑,“晚上黑夜前,当然,如果你晚上还没有感觉,我们可以再玩一个游戏。” 施苏安深呼吸一口气,一巴掌打落了李越池摸着他大腿的手上,“好。” “你想怎么玩?” “我们玩个情趣一点的,”李越池甩甩手,故作痛苦地道,“宝贝,你下手太重了。” 施苏安冷冷看着他。 他已然明白了,在面对李越池时,他必须要立起来。李越池太浑,又着实脸皮太厚,如果施苏安还是冷着脸不吭声,只怕会被他吃得渣也不剩。 既然已经和李越池结婚,那婚后的性生活是怎么躲也躲不过去。不过即使施苏安做好了准备,他也决不能这么轻易的同意。 最起码,最起码他要让李越池知道,想和他睡一次是多么的困难,他有想拒绝就拒绝的权利。 “你不会游泳,我们玩些其他的,”李越池咬了咬施苏安的耳垂,“喝酒,飞镖,划拳……你选一个。谁输了谁脱一件衣服,谁先脱完谁输,好不好?” 施苏安的耳朵转瞬红得滴血,面上勉强绷住凝霜似的表情,“嗯。”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151、高岭之花09 两个人来到了酒吧。 船上的调酒师也跟着游艇走了,李越池把一瓶瓶酒摆在柜台上,应有尽有,“施先生,比什么?” 施苏安看着这些酒就心惊胆寒,“我不想喝酒。” “并不一定要喝,”李越池慢条斯理地道,“喝酒只是为了助兴,施先生若是输了不想脱衣服,也可以喝一杯酒作为代替。” 施苏安想了想,没有了异议。 他们玩的是纸牌,李越池找出了一副扑克,每人抽三张牌比大小,牌数大的算赢,小的算输。 施苏安一连输了五局,连喝了四杯酒水之后,他的脸上泛起了昳丽的殷红,施苏安大脑发晕,他知道他不能再喝了,否则就算没脱衣服,他也要羊入虎口。 他脱了第一件衣服,一件薄薄的天蓝色外套。 天蓝色外套被扔在了一边,李越池兴奋起来了,他眯起眼睛,把牌洗好,“施先生,你先抽?” 施苏安水雾朦胧地看了李越池一眼,强撑起精神抢来扑克牌,“我来洗牌。” 他技术生疏地将牌重新洗好,从里面抽出了三张,李越池也抽了三张,这一次的结果出乎意料,竟然是施苏安赢了。 施苏安不敢置信,随即狐疑地看向李越池。他洗了一次牌他就赢了,难不成前五局李越池出过千? 李越池镇定自若,在施苏安越来越怀疑的目光中脱掉了上衣,强壮的半身赤/裸,“继续吧,施先生。” 施苏安捂住牌,不冷不热地道:“李先生,还是我来洗牌吧。” 他这会儿已经不信任李越池了,施苏安认真洗了回牌,自信满满地抽了三张,结果这次他又输了。 施苏安表情僵硬着,唇线抿得笔直,李越池慢悠悠给他满了一杯酒,“施先生,酒还是衣服?” 施苏安艰难地举起酒杯,李越池闷笑一声,“真的要喝?施先生,这酒后劲很大的。” 浓稠的酒味儿穿过鼻息直窜大脑,施苏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酒香味儿入了骨,越闻越醉,李越池的一个人影都有些晃晃悠悠。 李越池诱导地道:“脱一件吧。” 施苏安犹豫地放下酒,双手拽起了自己的衣摆。 衣衫撩起,那雪白的腰肢重新出现在李越池的面前,李越池的眼光烧得施苏安脸上泛红,茫然无措。他突然停了手,眼睛闪躲地道:“等一等。” 整个人离开了座椅,躲在了吧台下方。 等过了一会儿,施苏安面色红润神情冷淡地重新站起来,将一团布料扔在了一旁,“脱了。” 他表面看起来没有异常,但李越池却瞬间懂了他刚刚扔过去的是什么,头皮猛地炸起,李越池失声半晌,咽咽口水,“内裤?” 施苏安眼带风情地冷冷撩过他,李越池深呼吸一口气,心肝儿俱颤,“继续。” 还是施苏安洗牌,李越池忍不住往他身下看去,衣物再怎么完好也挡不住他念头翩翩。心猿意马之下,李越池短短片刻就起了一层薄汗。 蜜色肌肤泛着光,施苏安低着脸看牌,表面的泰然自若之下,实则被窘迫羞得无地自容。 “施先生,”李越池的声音含糊,裹着暧昧隐晦的挑逗,“现在是什么感觉?” 施苏安强行掩住慌乱,冷冷道:“总比李先生感觉好些。” 李越池无声笑了几下,“施先生今天好凶。” 施苏安冷哼了一声。 李越池差点儿被这个哼声给弄得浑身发酥了,他略微弯了弯脊背遮掩,“施先生,还继续吗?” “我说到做到,”施苏安很有原则,“抽吧,李先生。” 所幸幸运之神还勉强眷顾着施苏安,这次输的是李越池。施苏安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李越池站起身,坦荡荡地就要脱了裤子。 施苏安眼睛睁大一瞬,“李先生,你可以只喝一杯酒。” “但我不想喝酒,”李越池无辜地道,“我只想脱衣服。” 施苏安一时无语,狼狈地偏过头,“随你。” 李越池悉悉索索地脱着衣服,学着施苏安那样闷骚地将内裤脱了下来。苏安没忍住偷瞄了一眼,差点儿笑死了。 大红内裤,难道今年是李越池的本命年?不得不说,李越池是所有世界里面最骚的一个,也是最土的一个。 苏安脑海里大笑拍桌:“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这么亮眼的颜色,李越池还能穿得自信满满,不得不说也是一个人才。 又性感,又有些好笑。 李越池还不知道自己被笑了,他若无其事地坐回去,“施先生,你快要赢了。” 然而可惜的是,下一局施苏安又输了。 施苏安不想脱衣服,因为李越池看着他的眼神实在太过有攻击意味,让他直觉不安。 施苏安勉强喝了杯酒,额上出了一层虚汗,“继续。” 但接下来施苏安连输了三局。 李越池好像是鱼饵那样,一个劲地告诉施苏安快赢了,结果施苏安却输了个血本无归。 三局,施苏安又喝了两杯酒,眼前昏花一片,他真的不能再喝了。 李越池幽幽道:“还有一杯。” 施苏安撑着额头过了半晌,才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地脱了裤子,“不、不喝了,脱衣服。” 裤子被踩在脚下,施苏安现在除了一件勉强遮到大腿的衬衫,几乎是空档了。 李越池忍得浑身燥热,他倏地站起身绕过吧台走到施苏安身边,将施苏安从座位上拽到了自己怀里,腿与腿肌肤相贴,李越池发出一道舒服的喟叹,“施先生,你是不是醉了?” 醉酒的人一般不会承认自己醉,“我没醉。” 李越池笑了笑,他看着只穿着一件上衣的施苏安,再看了看只穿着一条裤子的自己,心想,如果放在三天前,他已经直接上手了,何必忍得如此辛苦? “施先生,跳个舞吧?”李越池温声道。 只要不再玩下去,怎么都是好的,施苏安醉意深深地点了点头。 李越池打开了音乐,封闭无人的酒吧内,他拥着苏安翩翩起舞。手臂圈在腰间,上衣猛得被提起,李越池低着头,面贴着施苏安的面,他的手从腰部往下,从衣摆探入,他的呼吸越发沉重了起来。 一喘一喘,随着手上的动作,舞步越来越杂乱,施苏安面上酡红,他往前去躲,但身上的手却如影随形。 施苏安竖起眉毛,冷呵:“别碰。” 李越池额角的汗水顺着下颔滑落,滴落在了施苏安的脖颈上,他听话的松开手,湿气缭绕,雾气朦胧着火,透过湿气和雾气之间,金光碎屑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 五彩的灯光晃眼,李越池忍得热气蒸腾,哑声诱哄,“苏安,让我碰一碰。” “不许碰,”施苏安又打了一个酒嗝,他站不稳地趴在李越池的怀里,眉角眼梢的红意早已打破了冷淡,却没打碎他的厉声,“李越池,你敢碰我,我们就离婚。” 李越池彻底不敢了。 他紧紧咬着牙,双手隔空圈在施苏安的身后,几乎咬牙切齿地问:“施先生原来这么输不起。” 施苏安模模糊糊地想,原来耍赖是这种感觉。 他虽没穿裤子在李越池怀里,但却无比安心,无比笃定李越池什么都不敢做。这样的行径放在以前,施苏安做也不会做,但大概是李越池太过流氓土匪,乃至施苏安也跟着他学坏了,并不觉得欺负了人,还倍觉新鲜好玩。 他窝在李越池脖颈处笑了,拔老虎须一样地抓着李越池的手放在自己身后,挑衅道:“你敢摸一下,那就离婚。” 李越池僵硬地收回手,“你赢了,施苏安。” 语气阴森森。 他收回了手,喝醉了的施苏安反而不满意了,板着脸再一次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不摸?” 李越池冷冷笑了,“呵。” 施苏安双目一瞪,生着闷气地握着李越池的手从身后软肉摸到大腿,又从腰窝到了身前。本质浪荡的苏安借着酒意耍着酒疯,“李越池,好摸吗?” 如果不是施苏安的表情太过于正经和冷漠,李越池几乎以为面前的这个人是个故意勾着他的小浪/货,但浪也浪得可爱,浪得他几乎深陷其中,李越池面无表情的神色倏地碎裂,几乎宠溺地道:“好摸。” 他老婆怎么能这么可爱。 苏安满意地点点头,毫不留情甩开了李越池的手,转身踉踉跄跄离开,嘟囔道:“好摸也不给你摸。” 李越池:“……” 心中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无奈感,李越池好笑地摇摇头,跟了上去,免得醉酒后的苏安磕磕碰碰。 但护花使者的工作干起来实在艰难,李越池看着苏安白花花的长腿和白花花的肉,看得找却摸不着也吃不着,他快要被逼疯了。 终于,苏安凭着模糊不清的记忆找到了卧室,进去就扑到了床上。酒的后劲冲了起来,将他冲得熏熏然。 李越池紧跟其后进来,劳心劳力地给诱人的老婆盖上一角薄被,又去浴室端来了一盆热水,给苏安洗着脚。 苏安没睡着,他只是晕晕沉沉,反应迟钝。热水从脚上划过,他翘翘脚趾,咕哝道:“……舒服。” 李越池叹了口气,“小醉鬼。” 苏安嘿嘿笑了起来,滚着床单翻来覆去,系统想提醒他维持人设,但看了看世界意识也没有管,它也就不说话了。 李越池被他笑得也不由笑了起来,作坏地挠了挠苏安的脚底,“什么事这么开心?” 苏安缩了缩脚:“痒。” 李越池抓住他的脚踝,“别躲,我还要给你洗脚。” 顿了顿,轻骂道:“小没良心的。” “洗脚,”苏安喃喃地重复,突然眼睫一垂,呜呜哭了起来,“从来没有人给我洗过脚。” 李越池慌了,忙上前给他擦擦眼泪,把人抱在怀里,低声哄着,“喝醉酒后怎么这么爱撒娇呢。” 苏安泪珠子一个接一个,含糊不清道:“我本来就爱撒娇。” “好好好,你最爱撒娇,”李越池吻过他的泪珠,好笑着道,“给你洗个脚就这么感动?” “因为没有人给我洗过,”苏安打着哭嗝,委屈巴巴道,“没有人和我玩,没有人知道我会撒娇……” 他抽泣着,向最信任的人抱怨道:“你怎么还不想起来呀。” 李越池一愣,“什么?” “我想你想起来,”苏安脸上细小的绒毛被泪水打湿,他呜呜咽咽地道,“我一个人,好难受啊。” 李越池心脏猛地一揪。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 152、高岭之花10 想起来什么? 李越池心中又酸又涩,他看着苏安慢慢睡了,自己的心绪却并不平静。 良久,还是拿了戒了短短几日的烟走到了甲板上。 施苏安的话一遍遍在他脑海中浮现,火星子明明暗暗,随着他心绪的起伏,头顶竟然一道惊雷闪过,轰然下起雨来。 雨水哗啦啦打落到甲板上,李越池抬头看着天,某种陌生的东西在他身体内野蛮生长,快要破土而出。 “宿主,宿主……”系统不断喊着。 苏安被叫醒,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系统道:“这个世界快要崩塌了。” 苏安立刻醒了神,蹦下床跑到窗户旁往外看去,黑云压着海面,巨浪浮沉,天与海好像贴在了一起,画面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在狂风骤雨的远处,天空中好像陡然缺失了一块,黑黝黝的一块洞口隐藏在黑云之中,若是没有系统的指引,只怕苏安也没有发现。 天空都已经碎开了。 苏安愣了一会,很快回神:“这个世界崩塌了,会对江笙有什么影响吗?” “对他没有影响,但是对您有影响,”系统道,“主人从您的世界离开后,自我封印了一部分记忆和力量,如果这个时候陡然恢复,就像是把一升的水硬要装在一百毫升的瓶子里,这个世界会完全爆炸,世界中的所有生命都会在一瞬间消失,包括您。” 苏安:“……” 他蹭地一下跑出房门,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怒气冲冲地往甲板跑去。 江笙这傻逼憨憨竟然准备杀男朋友? 边跑边惜命地问系统:“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要爆炸了,你可不可以……”先带我逃。 “我不可以,”系统冷酷地道,“我也会被庞大的力量一起吞噬掉。” 苏安呜呜呜:“那他是不是永远也想不起来了啊?这个世界承受不住他的力量,那还有什么世界能承受得住他的力量?” 系统沉默了一会,“宿主,您看看您手上的戒指。” 苏安抬起手,鲜红色的钻石闪着刺目的光,随着他的跑动,钻石上流光溢彩,像是猩红色的眼睛。 “啊,”苏安脑海内电火石光,突然想起来了,“何夕燃手上的那个老鹰戒指!” 这个红钻石,和何夕燃戴的老鹰戒指上的红钻石极其相似,几乎一模一样。 不必系统再说,苏安自己便想起了许多,包括李越池家中的那些飞机模型的手办。 他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却琢磨出了许多的不对。这个时代有飞机有机场,但却落后许多,但李越池的那些模型,明显是二三十年后科技水平。 这代表着什么? 苏安的脚步倏地停了。 “那个飞机手办上背对着我的黑发小人,那个小人,”他肯定地道,“是我?” 系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道:“您还记得您穿越的第一个世界吗?” 苏安重新跑了起来,“记得,我在那个世界叫程苏安,我有个姐姐叫程苏青。江笙是何夕燃,带着我穿越的人是楚鹤,他扮成了……不好意思,我忘记他了。” 长廊跑到了尽头,外头的大雨随着海风卷入了廊道,雨水打湿了红毯,显出深浅不一的两种色泽。 李越池就站在暴雨之中,他的头发被打湿了之后竟然有些微微的卷翘,身上的衣服沥着水,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雷声轰鸣,远处的天破得更大了,苏安一瞬间觉得李越池看起来遥远极了,李越池身上的气息甚至本能地让他的腿有些发抖。 苏安定定神,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在他踏入雨水中的一瞬间,系统轻声道:“那个世界,其实是您穿过的第二个世界。” 哗啦啦,大雨的声音斩断了系统的话。 苏安把其他所有的东西抛之脑后,大声喊道:“李越池!” 李越池微动了动。 苏安抽了抽鼻子,“别打雷了,我害怕!” 李越池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他空洞的双眼逐渐恢复了神采,豆大的雨水打在身上隐隐作痛。他听到了苏安带着哭腔的话,转过身一看,就见到苏安赤着脚光着腿,只穿着一件上衣狼狈如落汤鸡地站在他的身后小声哭泣着,大雨扫在苏安的身上,他腿上的皮肤泛着被冻着后的青色。 李越池心疼坏了,来不及思考自己刚刚怎么了,大步上前抱住苏安就往船舱里跑,压不住火气怒道:“下雨了你他妈还往外面跑什么?” 苏安心想你都要把世界给爆炸了你还来说我? 这委屈顿时忍不了,他打着李越池的肩膀,用尽全力挣扎,“放我下来!” 李越池冷着脸将他往肩上一扛,大步往卧房走去,“别动!” 苏安急促叫了一声,忙停下打他的手去拽着自己的衣摆遮羞,“李越池,你他妈好凶。” 李越池竟也不觉得他骂人有什么问题,还有些可爱和好笑,心里的火气散了一些,“这就凶了?” 踹门进了卧室,李越池把浴池里的水放满,故意装出一副凶煞恶煞的表情来,“外面这么大的风雨你都敢穿成这些跑出去,施苏安,你怎么不裸/奔?” 苏安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和裸/奔差不多了。 抬头偷看了眼男人,男人正专心致志地骂着他,根本没被他的美色/诱惑到一点儿。 苏安嘴角一撇。 湿身/诱惑都没有,李越池是不爱他了还是不行了? 李越池拍了拍浴池,“过来洗澡!” 苏安乖乖地走了过去,摆着高岭之花的高贵面孔,冷冰冰地坐到了浴池里面,“你出去吧。” “少爷,”李越池气笑了,“如今是新时代,您是将我当成您的奴才还是小厮了?用完就扔?” 苏安踢踢脚,水流溅了李越池一身,李越池狞笑了笑,脱掉湿衣服一起进了浴池。 苏安走流程的挣扎了几下,最后安心躺在合法老公的怀抱里,“刚刚突然就刮风下雨了。” 李越池有些恍惚地想了想,揉了揉眉心,“嗯,暴风雨来得很突然。” “我们要回去吗?” “如果风雨很大,可能会靠岸,”李越池安抚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是啊,不会有事的,天都破了一个洞也不会有事的。 苏安翻了一个小白眼,被李越池看到了,李越池又闷笑了起来,他掐了掐苏安的脸蛋,威胁道:“怎么,不相信你老公的话?” 苏安冷漠道:“李先生,注意言辞举止。” 李越池道:“施先生,我看着你也醒酒了,是不是该做一做先前答应我的事了?” 苏安装傻充愣,“什么事?” 李越池意味深长笑了笑,倏地翻过身把苏安压在了水里,水花飞溅,雾气蒸腾下,苏安的声音从低婉变得高昂。 水流涌动,苏安手指发白地抓着浴池边沿,他手上的戒指闪着殷红的光。热水打乱了他的头发,苏安的意识一瞬间有些模糊不清,恍惚之中,他想起了被江笙拿走的第一次。 也是在浴室,对方是何夕燃。他那会儿还没有现在这么浪,怕得想要跑。 他回头看了李越池一眼,李越池的黑发微卷着,精明锋利的形象被雾气柔和了不少,李越池伸手执起了他的手,轻轻在戒指上落下一个吻。 “你……”苏安。 李越池吃下他的一根手指,舌尖舔动,眼神直勾勾看着他,“嗯?” 苏安微红了脸,你好骚。 如果这个世界没法承受住江笙觉醒后的力量,那江笙什么时候才能觉醒过来? 还有系统说的话,什么叫他穿越的第一个世界其实是第二个世界? 但很快苏安就没有脑袋去思索这些东西了。 他和李越池在浴室里胡闹了一次之后又被抱到床上胡闹了一次,轮船随着波浪起伏晃荡,苏安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晃荡,听着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啪啪啪啪。 …… 一夜缠绵。 第二日轮船便靠了岸,暴风雨已经停了,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苏安裹着两层衣服被李越池拥着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天边的黑洞。 黑洞周围不再有碎屑掉落,但那个洞还明晃晃地挂在那里。只是好像所有的人都没看到一样,面上没有异常。 苏安总感觉有些不真实,李越池跟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片黑云翻滚,闪电在其中闪现,“宝贝,你在看什么?” 苏安连忙转过了他的头,生怕他再次觉醒大家都玩完了,“你别看。” 李越池顺从地转开眼,故作无奈地道:“看你,只看你总行了吧?” 苏安:“……”倒也不必如此。 他们靠岸的地方不是晋城,李越池索性带着苏安在这座城市里逛了逛,他们从小巷子穿梭而过,意外发现了一个做戒指的地方。 戒指店狭小脏乱,但摆在柜台中的戒指却很是精美好看。苏安趴在玻璃柜上一个个瞅过去,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老鹰戒指。 黑色老鹰眼中空洞,利爪抓着戒指环。 苏安慢慢张大了嘴巴,“哇。” 李越池听到声音走了过来,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老鹰戒指,“老板,这个拿出来看一看。” 老板将老鹰戒指拿了出来,又看了看苏安手上的“鸽血红”钻石,不由道:“这位先生手上的这个钻石安在老鹰戒指的眼睛里,应该会很合适。” 苏安已经说不出话了,他隐隐有种时光流转的错觉,李越池越看老鹰越喜欢,若是将钻石比喻成苏安,他自己岂不就是这个老鹰,将苏安当成眼珠子的爱护? 他笑着看苏安:“宝贝,要不要将这两个戒指融到一起?” 苏安下意识捂住戒指,“这是婚戒。” 李越池笑得眯起眼睛,拉过他的手道:“这么珍惜我们的婚戒呀?” 他手里的老鹰戒指和苏安手上的婚戒撞倒了一起,李越池突然“咦”了一声,“这个大小……” 苏安低头一看,发现老鹰的眼眸大小,竟然刚刚好容纳住鲜红钻石。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很快就完结了! 还有一个世界收尾! 153、高岭之花11 这也太过巧合了。 李越池也没见过这么有缘分的事,他稀奇地“啧”了—声,“有意思。” 苏安在心底问着系统:“这个戒指,是不是当初何夕燃手上戴的戒指?” 系统道:“是。” 苏安—下子沉默了良久,轻轻道:“在我所以为的第一个世界中,何夕燃见到我的时候,他那会儿是不是已经认识我了?” 系统:“是。” “我们在那个世界前还有—个世界,只是我忘记了那个世界和我真正世界中的—部分关于江笙的记忆,而江笙则是自我封印,忘记了关于真实世界中的我?” 系统:“是。” “但那个第一个世界,我却什么也不记得,”苏安默默摘下自己的戒指,交给了李越池,“甚至这枚何夕燃戴的戒指现在才刚刚诞生……系统,我真的有经历过你口中所谓的‘第一个世界’吗?” 系统问:“宿主,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楚鹤带着穿越的吗?” “当然是我拒绝了他,他不甘心才开始带我穿越,还企图隐藏身份攻略我,”苏安下意识道,“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个勉强入眼的下等人,这部分我记得很清楚,他还说我是最特殊的—个,我原本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明白了。人家可是破坏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他眼的里可不就是一个低等世界的人。” 系统道:“您是在哪里拒绝的楚鹤?” “在我……”苏安—怔,自我怀疑道,“在我家?” 好奇怪,他为什么会在他的家里拒绝楚鹤? 他和楚鹤很熟吗? 苏安使劲回想,但就是回想不起来事情经过。他只记得楚鹤和他表白,他拒绝了楚鹤,楚鹤留下—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话,苏安便头—晕,再醒来就变成了程苏安。 系统道:“宿主,你确实经历过第一个世界,只是在那个世界中,因为楚鹤忌惮主人,所以他暗地里用了—些手段故意让你忘记了第一个世界,只在您的脑海中留下了关于楚鹤本人的回忆。” 苏安懵了—会,“等等,我缓—缓。” 他脑子乱成了—团浆糊,等终于理清楚了之后,顿时冷笑—声,“你的意思是我的脑子不止江笙动过手脚,楚鹤也动过?” 杀气让系统心虚地闭了嘴。 苏安气笑了,“他们当我是储存卡吗?想删就删,想留就留?” 李越池接过戒指,不明所以,“宝贝?” 越想越气,苏安怒不可遏地瞪了李越池—眼,“融了!” 李越池:“融了?” “这两个戒指融在一块,”苏安恨恨瞪了他—眼,“把钻石放在老鹰眼睛里去。” 李越池也很喜欢这个老鹰戒指,他将戒指递给老板处理,拉过苏安,“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说起这个苏安就火冒三丈,他板着脸又瞪了李越池—眼。 李越池摸不到头脑,“还疼着呢?” 苏安还是臭着脸不说话。 任谁脑子被动了好几下都不会高兴,李越池却把这不高兴当成了埋怨他昨晚太过分的信号。 男人的自恋倏地升起,李越池挺满意自己的能力,“我下次控制点,初次是要疼些。等回去之后,继续用药玉养着。” 苏安蹙蹙眉,“大庭广众之下,你讲这些话做什么?” 李越池拉着苏安走到椅子旁坐下,这地方破旧,凳子硬乎乎,李越池索性让苏安坐着自己大腿上,“别挣了,这没人看到的。” 苏安回头一看,店老板也实在,见接了—个大单,卷帘门已经关了—半,表示不再接客了。 苏安就没再继续挣扎,但坐也矫情地不忘记人设,背部挺得直溜溜,清贵得如古时大家公子。 李越池抚着他的背,“这样坐着不累么?” “不累。”苏安冷漠道。 “站如松,坐如钟,我总算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李越池不仅叹了口气,“宝贝,我的岳父不会也是你这种性子吧。” 苏安不会回答他这种无聊的问题。 李越池也不在乎,继续道:“岳父什么时候回国?” “快了,”苏安,“在我演出后一两天内,他应该会回来。” “那我们的婚礼也该提上日程了,”李越池牵着他的手,“毕竟—辈子只有这么—次,还是要办的好些。” 苏安想了想,“你想怎么办?” “上百桌流水席,连续办个七天,”李越池非常认真地思考过他们婚礼的流程,“施先生,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过于朴素了些?” 苏安:“……不必这么麻烦。” “这哪里叫麻烦,”李越池好笑着摇摇头,“我还预备给你定做结婚礼服,金子来个几十斤,金珍珠都准备买上几千个,绝对会给你独一无二的脸面。” 苏安的面孔已经凝滞了。 他不由想起了在音乐剧场前嘲讽他的人说的—句话,“施苏安,你跟着你男人回家戴金链子去吧”,他没跟着李越池戴金链子,但李越池是打算栓个狗链子在他身上吗? 几十斤?搬砖呢? “不,我并不需用定制礼服。”施苏安拒绝道。 李越池耐心地劝导:“宝贝,有钱就要花出去。你放心,这些东西对我而言绝对不是负担。” 但对他而言是负担啊! 真难想象你以前是个连十锭金子都拿不出来的人。 苏安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保持住冷傲冰霜的面孔,“礼服我来准备。” 施苏安都这么说了,李越池只好遗憾同意,“好吧。” 两个小时后,李越池捧着新出炉的老鹰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了施苏安的手指上。 施苏安的指节颀长,但这块老鹰戒指也占了快要—个指节的大小,看着气势恢宏,优雅生辉。 拿了戒指后,两个人就—路赶回了晋城。 苏安出去玩了—天,回来就不断忙碌着准备演出的事宜,他在音乐剧场里有五场演奏,每一场的演奏曲目都不相同。苏安成日里早出晚归,最后索性住在了音乐剧场旁边的酒店。 演出前—天,剧场放了半日的假。苏安拿着曲谱,快步走回酒店时却听到有人冲他喊道:“老板娘好。” 苏安—愣,回头看去,只见五六个人正从外往里走来,拘谨地朝他问好。 苏安:“你们?” “老板娘,”其中—个长相憨厚的老员工紧张道,“我们是跟着老板出来团建的。” 苏安这才想起来,这所酒店—到三楼是客房,四五楼则是娱乐区。 从施苏安身边路过的同事没忍住笑了好几声,打趣道:“苏安,你的先生又来找你了吗?” 苏安脸上的不自在一闪而过,问这些员工道:“你们老板在哪?” 员工们对视了—眼,吞吞吐吐道:“在、在五楼。” 五楼是按摩泡汤的地方,但技师都貌美如花,嫖娼倒是不会,但跳跳舞调调情的却可以,大老板去五楼,—般都是去“享受”。 施苏安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先前在音乐剧场前嘲讽施苏安的人叫做卢音。他是交响乐团里的钢琴手,在明日的演出里也要单人表演。陆音本来以为钢琴演奏里自己会是第—,但最后却要给施苏安当抛砖引玉的那个砖,从此就妒忌上了施苏安。 原本他知道李越池是谁之后还担惊受怕了好几天,生怕自己被找麻烦。但过了这么久都没动静,这会儿又见施苏安出丑,卢音一个没忍住,幸灾乐祸地跳了出来,“施苏安,你的先生应该正在五楼‘快乐’着呢。” 施苏安攥紧了手指,没说话。 李越池手底下的员工忙解释:“老板娘,老板是陪客户过来的,您千万别误会。” 虽然施苏安才去了公司一次,但李越池公司的人对他却绝不陌生。自从借着—声“老板娘”领到了惊喜红包外,每次有人在群里拍老板娘马屁,老板都会默默发上几个红包。 他们公司群满的都加不进去人了,聊天记录全在夸老板和老板娘天生—对,领红包领到想要起飞。 老板对老板娘这心意,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施苏安的事。 施苏安神色稍松,卢音哼笑了—声,阴阳怪气道:“就是啊施苏安,男人嘛,对方还是大老板,你总得睁—只眼闭一只眼,当个被糊弄的傻子也挺好的,真是恭喜你结婚快乐啊。” 卢音朋友拽了他—下,尴尬笑道:“他说笑呢。” 但怀疑还是如—颗种子埋在了心里,施苏安抿了抿唇,他掏出手机给李越池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疲倦带着睡意的声音响起:“宝贝,怎么了?” 施苏安顿了顿,“你在睡觉?” “嗯,昨天忙到半夜,这会刚刚睡醒,”男人打了—个哈欠,调笑着道,“你竟然也会有主动给我电话的—天。” 周围人闭着嘴,竖起耳朵听八卦。人类的本质就是喜欢看热闹,就连卢音也恨不得伸长脖子凑到施苏安手机上去听两人的谈话。 施苏安已然面无表情了,“你现在在哪。” 李越池毫不犹豫道:“我在家里呢,还躺在你的床上,闻着你的味道睡的觉。” 施苏安勾起唇,略带嘲讽地笑:“呵。” 李越池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他升起了些不好的预感,“宝贝?” 施苏安走向门外,往两旁瞧瞧,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但现在一辆辆的找过去,很简单就找到了李越池的座驾。 豪车停放在路旁,在这个时代,再好的车也是停在路边车位。 施苏安的语气里隐隐透露出失望,“李越池,我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在家里睡觉?” 李越池心跳越来越快,他跟技师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走到窗边道:“对。” 施苏安直接挂了电话。 李越池眉心倏地一跳,技师道:“李先生,还继续学按摩手法吗?” “等等,”李越池拿起毛巾擦擦手,“我下楼看—看。” 楼下。 施苏安挂了电话后,卢音几乎立刻嘲笑出声,“施苏安,都跟你说过要睁—只眼闭一只眼了,你现在戳破了对谁有好处?” 窃窃私语中带着同情,也有看到别人出丑后的心里高兴,“闹成这样真是难看。” “多丢人啊……还是在同事面前。” 施苏安低着头,唇色发白。他倏地转身往酒店走去,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沙发上,从器材室里找出来了—个棒球棍。 卢音大声道:“施苏安,你这是打算干嘛呢,去打个棒球消消火?哈哈哈哈。我劝你啊,你就当做不知道得了,别闹得自己下不来台。” 施苏安不发—言地拿着棒球棍走了出去,看热闹的人浩浩荡荡的跟在他的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了李越池那辆从海口运来的豪车面前。 有人不禁腿软了—下,颤颤巍巍道:“他打算干什么呢?” 话音还没落,这人就看见施苏安抬起了手,那根长长的棒球棍重重砸在了价格昂贵的豪车上。 “啊!!!” 看热闹的人顿时吓软了—片。 施苏安非常冷静地抬起手,再次砸了下去,车头被砸得凹陷下去,玻璃砸出了蛛网。 “嘭、嘭”,玻璃快要碎了。 李越池从酒店里匆匆走出来时,就看到自己车旁围了—圈的人。他眼皮一跳,推开人群走了进去,施苏安好像似有所觉,撩起眼皮往他看了—眼。 施苏安拎起棒球棍,支在车上,冷酷地道,“李越池,你说你在家里,看到这辆车我还以为它被偷了,与其将车送给小偷,不如让我来毁了它。你觉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攻:嘶,蛋蛋一凉 154、高岭之花12 李越池冷汗顿时一出。 苏安手中的棒球棍敲着车一下一下,目中含着利箭往李越池看去。 李越池前面让开一条路,大老板看上去不紧不慢地走到苏安面前,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多么紧张,李越池强装镇定地笑了笑,“一个车而已,你想砸就砸吧。” 施苏安手里的棒球棍一停,眼眸中的失望不再遮掩,拎起棒球棍就要往酒店走去。 李越池下意识牵住他的手,“宝贝,我……” “李先生,”施苏安冷冷地道:“放开。” 自从两个人睡了后,施苏安很少用这样的语气来称呼李越池了。李越池浑身的皮瞬间绷紧,立刻原地认错,“宝贝,对不起,我说谎了,我原本是想要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施苏安拉下了李越池的手。 李越池不敢用强,着急忙慌地跟在施苏安身后,“宝贝,我在学按摩,想要晚上等你回来之后当做礼物送给你。我原本以为你要正常下班时间才会回来,这才跟你说了谎话。” 施苏安脚步一停,回头看他一眼,眼中还是没有多少温度。但他又看了看后面一群看热闹的人,启唇,“回去再说。” 李越池懊恼的样子让外人都有些同情他,比对施苏安毫不留情的冷淡后,施苏安的同事们也看不过去了,小声帮忙说着话,“苏安,别生气了,李先生是被我们误会了。毕竟我们放假也放的突然,他哪里能知道呢。” 卢音刚刚嘲笑施苏安嘲笑的最狠,这会儿见风向一转,也跟着有意无意地道:“施苏安,李先生都这么辛苦的在为你学按摩了,误会也解释清楚了,你也别冷着脸了。” “李先生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你都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把好好一辆车都给砸了李先生也没说什么……你要是多信任一点李先生,不就没有这事了?婚姻里最重要的可不就是互相信任嘛。” 他逼逼叨叨,念得苏安头疼。苏安都要气笑了,从早到晚卢音就在他耳边使劲挤兑他,这会儿又在暗示他不信任他男人。真是奇了怪了,他和他男人吵个架逗个趣关他什么事? 施苏安面无表情转过头,盯住了卢音,卢音嘴里的话越来越低,讪讪停住,勉强直起脖子道:“你看我做什么?我也是好心。” 施苏安正要说话,李越池就皱着眉头率先开口道:“你谁?” 卢音一下子缩回了脖子,犹犹豫豫,“我、我……” “我不管你是谁,”李越池脸上倏地风起云涌,不悦阴沉,“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施苏安不信任他。 这明明就是施苏安太爱他了! 卢音被吓得腿脚有些发软,“没、没什么意思。” 施苏安冷笑一声,抬起棒球棍指向了他,“卢先生,既然我不够信任李先生,那不如让你来信任他?” 他抬手一扔,卢音吓得紧紧闭着眼睛,唇色发青。只听一声哐当巨响,棒球棒重重砸在了他脚前的地上。 卢音瑟缩了一下,抬头一看,施苏安和李越池已经走远了。 他再往身边一看,同事们表情怪异地看着他,有人问:“卢音,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像施苏安说的那样……想当李越池的情人吧……” “那话听起来就阴阳怪气的,像是故意挑拨人家感情一样。” 卢音气急败坏道:“我没有!” 同事们的表情明显不信,他们狐疑地扫过卢音,窃窃私语地走了。 远处。 李越池心里窝火,眉头紧锁,“刚刚那个谁到底在瞎说什么,宝贝,我从来没觉得你不够信任我。” 施苏安径自进了电梯,外头正好挤进来了一伙刚吃完饭的旅游团的人,各种味儿混杂,冲得施苏安脸色白了一白。 李越池用强壮的臂膀给他撑起一个小小的空间,隔绝了其他的人群,施苏安闻着他身上隐隐的消毒水味,反胃的胃部才平静了下来。 李越池的吻落在苏安额角,低低解释:“我以为你晚上才下班,一早就来这里学习按摩。学了一个上午,还把员工喊来练练手,其他什么都没干。” 施苏安皱着眉头,黑色的眉毛一根根的向后乖乖顺着,看上去好像还没有相信李越池的话。 李越池无奈极了,他只是想和施苏安玩一玩按摩情趣而已。 他特意把今日的工作放在前两日加班解决了,在原本的设想里,他把按摩技术学到了手,再让人带着施苏安到五楼,按摩着按摩着他就可以…… 谁知道还能变成这样。 电梯里的旅游团到了三楼下去,施苏安的房间也在三楼,他拍落李越池的手,往卧室走去。 房卡开了门后就要关上,李越池眼疾手快闯了进来。 施苏安也不去管他,径自倒了杯水润润唇。 李越池趁机从身后抱住了他,高高的个子快要趴在施苏安的身上,“施先生,别生气了。” 施苏安用力拍下了李越池的手,李越池又圈住他。反反复复数次,施苏安也懒得费劲了,端着水往外走去。 身后跟着的连体婴委委屈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撒谎了。” 施苏安其实已经相信了李越池的话,相信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可是被欺骗的怒火和失望远远大过了得到惊喜的喜悦,施苏安心里头的情绪在作祟,让他无法冷静理智的去处理这样一件平常小事。 李越池蹭蹭他的后脑,“宝贝,你砸车那一下真帅。” 看得李越池都快要硬了。 但下一秒施苏安的神色就让他害怕的直接萎了。 施苏安表情丝毫没有变化,“李先生的豪车就这么坏了,不生气么?” 李越池道:“你砸的开心就好。” 施苏安冷冷勾起了嘴角。 他的这番模样,冷漠外还多了几分艳色。李越池被美色迷住了双眼,正要沉醉地上前亲吻,施苏安偏头躲过,道:“李先生,去床上躺着。” 李越池眼睛一下子睁大,半晌没反应过来。施苏安斜睨了他一眼,“快去。” 喜意猛地窜起,李越池直接三两步蹦上了床,主动道:“要脱吗?” 施苏安轻呵:“你也可以脱。” 除了三角布料,李越池直接把自己给脱了个一干二净,仰躺在了软床之上。 施苏安走过去坐在床边,李越池刚想抱住他,施苏安便厉声道:“别动。” 李越池硬生生放下手,“宝贝?” “我也想给李先生一个惊喜,”施苏安凉飕飕地道,“李先生按我说的做。” 他将李越池的衣服绕成了长绳,缚住李越池的双手将他绑在了床上。李越池的肤色健康饱满,是漂亮性感的蜜色,施苏安将他绑好后,指尖轻轻,顺着李越池的喉结向下,犹如纯白珍珠从金黄色沙子中流过,在李越池的皮肤映衬下,施苏安白得几乎通透了。 李越池白手起家,早年跑过了许多地方,干了许多的辛苦活计。这满身漂亮的肤色和肌肉,全是在汗水劳累之中铸造,比健身房锻炼出来的要更添成熟性感韵味。 苏安很喜欢。 臀很翘,大腿粗壮有力,哪怕是大红的三角,也能穿得“前凸后翘”。 他的手指轻柔,从哪里划过就带起哪里的痒意,李越池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却忍耐着,甚至暗暗得意,整个身体越来越放松,享受着施苏安难得的抚摸。 苏安的指尖顺着腹沟股往下,挑起布料边角,在这里来回打着转。享受之后,怪异感缓缓袭来,李越池越来越发毛,“宝贝,你想给我什么惊喜?” 施苏安道:“李先生去学了按摩?” 李越池点点头,又及时补充道:“对方是一位优秀技师,已经三十多岁。” 施苏安顿了顿,弯下身和李越池交换了一个吻。 李越池激动极了,手腕使劲挣了挣,却没有挣开束缚。这场吻被施苏安主导着,初时,施苏安还很青涩,但很快便游刃有余了起来,若有若无,一时勾着李越池共舞,等到李越池急不可耐之后,又从唇内退了开来。 李越池从来不知道亲吻也能这么折磨人,他催促地抬起腿,暗示地蹭了蹭苏安。 施苏安无声笑了,他起身开始整理衣服,擦擦红润充血的唇,冷艳的神色褪去,重新变成了沉默优雅的音乐家模样,“李先生就在这里享受一下我给你的惊喜吧。” 他往门外走去,李越池在身后大喊,“宝贝,你去哪?!” “我去看看李先生给我准备的惊喜,”施苏安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极少见的、令人惊艳的笑,“想必五楼的按摩会很舒服,我打算去体验一次。” 李越池脸色一变,低骂一声,开始用力挣扎,整个床都在剧烈晃动,“你不准去!” “为什么不准?”施苏安,“因为技师貌美如花,还是因为被按摩的人要脱衣服?” 这句话实在太刺激人了,李越池光是用耳朵听着,一口老血就梗在了心头,还没等他阻止,施苏安已经施施然打开门走了出去。 李越池气得满头大汗,“操!” 急躁在胸腔盘旋,李越池第一笔生意失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气又急,他的姿态和傲慢早已粉碎,大声吼着:“施苏安,你敢让别人摸你一下试试!” 这一声怒吼透过房门传出,暴跳如雷地令人胆颤心惊。 成功男人多多少少有些大男子主义,李越池是其中尤甚。施苏安冷冷一笑,坐着电梯一路到了五楼。 作者有话要说:苏安(沉思):虽然大男子主义,但是身材真的好 155、高岭之花13 “施苏安,你敢脱衣服试一试!” 李越池继续大声吼着,他被绑得双手牢牢实实,脑子快要爆炸。秒钟一动一动,他被自己想象中的施苏安光着被人按摩的画面快要给气得飞升。 他费力地去松开缚住手腕的衣服,手背青筋爆出,脖子上也青筋纵横,李越池头顶大颗大颗的汗水滑落,硬生生地扯出了让他脱手的空间。 李越池将手抽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怖,他从床上起身快速把衣服捡起来穿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兀响了。 “老板,我们看到老板娘上了五楼,进去按摩区的房间了——” 手机被重重砸到了墙上。 零件飞了一地,李越池手指咯吱作响,默不作声地冲出了门。 五楼,人来来往往,李越池直奔按摩区,一间一间打开找里面人的影子。 一间房一张床,床上趴着的都是半裸的人影,年轻漂亮的技师站在身边抹着精油,明明是简单的按摩动作,看在李越池眼里却火气突生。 “人呢!”李越池忍不住破口大骂,他转过身往后面一扫,在人群里找到了刚刚给他打电话的员工,“你老板娘进了哪个屋子?” 咬牙切齿地询问。 李越池从来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员工傻愣愣地给他指明了方向,李越池顺着方向直接跑了过去。 苏安正舒服地躺在床上。 按摩室隔音,他闭着眼睛枕着手臂,听到门声响起,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走到床边,一双手直接落在了苏安瘦削白皙的后背上。 施苏安平静地道:“力气小点。” 李越池的呼吸声猛地粗重了下来,他阴森森笑了两下,“宝贝,给你按摩的那个技师呢?” 苏安的衣服脱在了外侧的沙发上,整个人只在腰臀处盖了个毛巾,其他肌肤光裸着,一副已经开始按摩的样子。 李越池无法压制住暴怒的情绪,他提高声音,“人去哪儿了?” 施苏安仍然闭着眼睛,他过于高瘦,实则身材远不及李越池的有看头。但李越池却像是守着珍宝一样的守着他,似乎认为所有人都会被施苏安这二两肉给迷住一样。 “施苏安!”李越池哪里还有什么高深莫测,只有狼狈至极、火冒三丈的愤怒,活像是被人戴了绿帽子,“我问你人去哪了!” 施苏安淡淡道:“李越池,你在吼我?” 李越池:“……” 他深呼吸了数次,最后强忍着柔和了声音,“宝贝,刚刚是谁在给你按摩的?” 施苏安冷冷地道:“这重要吗?” “这怎么不重要,”李越池再一次提高声音,“你要的是男技师还是女技师!” 施苏安嘲笑道:“这里还有男技师?” 李越池呼吸一滞,施苏安睁开眼,他从床上撑起身,毛巾从他腰腹处如绸缎滑落,施苏安冷目灼灼,“李越池,这不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我给你的惊喜是我给你按摩,不是让你脱光躺在这里随便给别人看给别人摸,”李越池沉着脸,“施苏安,你要气死我吗?” 施苏安赤脚下了床,随意拿过一旁的浴巾围在腰间,就要这么走出去。李越池心里一惊,连忙拽住了他,“你就这么出去?!” “为什么不能这么出去?”施苏安道,“这里的人不都是这样的装扮吗?” “更何况李先生都为我来学按摩了,我来这里体会体会李先生的辛苦也正常。”施苏安似笑非笑,“你能来,我不能来?” 李越池莫名有些心虚,“这怎么能一样?我是来这里学习的。” 施苏安:“我只是来这里享受。” 李越池说不过他,索性闭了嘴。牢牢握住苏安的手腕,半分不许他走。 施苏安换了一个问题问:“如果你找到了给我按摩的技师,你想要怎么样。” 李越池闻言,脸色瞬间扭曲了一瞬,他冷笑两声,想起施苏安还在这里,连忙收敛神情,虚伪地道:“我能做什么?我就是去感谢他,感谢他好好给你按了一回摩。” “那以后呢,”施苏安毫不留情,“我只是被人按摩,不是被人上了,李越池,你的表现就像是我给你带了绿帽。” 李越池委委屈屈地道:“老婆……” 施苏安:“李先生,松手。” 李越池不放,“你要去哪去?” “五楼有温泉,”施苏安平淡道,“我去泡一泡。” 好啊,被人摸了还不算,还准备光着被更多人看? 李越池勃然大怒,上前直接锁了门,“施苏安,你今天别想出这道门。” 施苏安皱着眉,李越池心里一慌,下意识把门锁打开,弱了语气,“你穿好衣服,我带你去私人汤池泡好不好?” 施苏安直接抽掉了腰间的浴袍,长腿一迈,又躺在了床上,闭着眼,“不泡了。” 屋里的暖光稍暗,很容易让人升起困倦。李越池捡起他的浴袍,看着施苏安的背影,灵魂被撕扯成了两半。 一半痴迷,被施苏安这会儿的风情迷得神魂颠倒。一半愤恨,不断想着另外一双手沾满精油在这具身躯上来回揉弄的画面。 喜欢和嫉妒来回拉扯,李越池的表情也变来变去,狰狞缠绵交织,病态似的暗色遮掩了他的一般面容,当他的想法不断跌落深渊时,却突然一怔。 “宝贝,”李越池喃喃,“你把我绑起来到我上来,也才十几分钟,技师还没给你按摩吧?” 施苏安默不作声。 李越池将这当做默认了,他的脸色倏地春暖花开,无声大笑了好一会儿,将手心搓热,上前拿着精油滴在施苏安背上,“客人,让我来当您的技师?” 施苏安闭着眼睛,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李越池学了一个上午,动作还很生疏,他没给其他人练手过,只能减轻力道,生怕下手重了让施苏安难受。 “客人,”李越池装得很像,专业得不输其他技师,“介意我把浴巾往下扯扯吗?” 施苏安微微张开眼,幽色潋滟,他侧过头往后看,眼波流转一下,又重新平静地回过了头。 “技师,扯吧。” 李越池好好地把自己刚学的东西全在施苏安身上整了一个遍。背面整完整正面,等到李越池开始蠢蠢欲动的时候,施苏安却拿开了他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云淡风轻地穿上了衣服。 李越池莫名有些怵他的冷脸,不敢强行伸手去抱他,只好低声下气地道:“宝贝,不去泡温泉了吗?” “温泉?和你一起泡的是温泉吗?”施苏安淡淡地道,套上短袖,“李越池,我要泡,只泡外面多人的汤池。” 李越池脸色又难看起来,这次却没有发出火来,“外面那么多人泡过的汤池,你不觉得脏吗?” 施苏安动作一停,抬眼看向李越池,“是你觉得脏,还是不想让我见人。” 李越池顿时哑然了。 施苏安起身穿上裤子,按摩后的红色指印在他小腿上层叠渲染,施苏安侧着头,锁骨上盛着柔和如水的灯光,“李越池,如今是新时代,没有结婚了就要藏起来谁也不给看的道理。” “你为我学习按摩,我很喜欢,”施苏安道,“但你对我的态度,我却很不喜欢。” 李越池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狡辩道:“我没有。” 施苏安竟然笑了一下,“真的吗?” 李越池烦躁地原地转了好几圈,才道:“宝贝,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碰你。” “结婚不代表我要失去我的自由,”施苏安冷静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是看到女朋友穿着吊带逛街硬要让女朋友换衣服的控制狂。” 看着李越池铁青的脸色,苏安又有点心软。但是如果男人的本性就是这么霸道,那还要好好调/教一番,毕竟他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苏安现实生活中又不像施苏安,施苏安是一朵真正的高岭之花,他只是一朵假花,心里还又低俗又浪,如果偶尔他想要浪一浪,男人是不是还要把看到他的所有人都给砍了? 刚刚那冲进来的架势,快要吓死人了。 施苏安道:“你可以随意进出五楼,无论是学习按摩还是享受按摩,只要不越线,我不会追究。同理,我也可以随意进出五楼。” 李越池:“宝贝……” “演出结束后,我会出国和我父亲进行一场国外演出,再将他接回来准备婚礼的事,”苏安临时下了决定,“来回一周左右的时间,你好好想一想。” 李越池下意识拒绝:“不行,我们的结婚照就在一周之后拍摄。” 施苏安沉默了一会,疲倦地叹了口气。 “李越池,我以后会飞各个国家,进行长长短短的演出,”他静静地指责,“你不能……永远都不让我工作。” 李越池感觉碰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他的神色在阴影之中分割成千千百百的块状。他甚至阴暗地想着,为什么施苏安不会怀孕呢。 如果他怀孕了,是不是就可以整整十个月老实待在家里了。等到生下了孩子,是不是就会愿意为了孩子不离开家了。 不,为什么非要为了孩子? 难道为了他不行吗? 系统幽幽地道:“宿主,世界又开始坍塌了。” 苏安脸色一僵。 他顿时觉悟了,想要让江笙放弃这样霸道的思想,怕是世界毁灭了也不会成功。 虽然是意料之中,苏安还是为男人的固执感到唏嘘。他脚步轻快地快步上前,从阴影中捧着李越池的脸,轻轻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如果你坚持了一周和我分开的时间,回来之后,我会给你奖励。” 李越池心底的黑暗情绪还在不断翻滚着,“什么奖励?” “什么都可以,”施苏安只是想让李越池对他稍稍放松掌控,适应两个人分开的感觉,“你决定,好不好?” 过了几分钟,李越池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临近完结有点卡文qaq 这本差不多快完结了,下本是《求生欲》,大约六月中旬开,其他的预收先排排队呜哇 156、高岭之花14 苏安演出结束后的第二天就要启程飞往国外。 李越池一路将他送到站,提着行李箱陪他进去等待,施苏安笑笑,“谢谢。”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李越池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息明显地开始浮躁起来,“抱歉,我去洗个手。” 施苏安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将行礼托付给工作人员,起身跟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被打扫得干净整洁,这个时候能做得起飞机出国的还是少数人,整个机场内人迹寥寥,洗手间更是没人进出。 施苏安一进去,便看到李越池撑在洗手台前低着头。 水滴滴答,顺着他的下巴流落到洗手盆中。施苏安从一旁递给他一张纸,李越池回过神,接过擦了擦脸。 施苏安道:“我只是离开一周。” 李越池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深深凝视了施苏安片刻,突然将他拽到了单间洗手间里。 狭窄的洗手间只能勉强站下他们两个成年男人,施苏安有些洁癖,哪怕卫生间打扫得再干净他还是觉得脏污。蹙眉,“李越池,有话我们出去说。” “别动,”李越池用湿漉漉的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压低声音道,“在你走之前,先亲一个。” 话音未落,他已经吻了上来,含着施苏安的唇给了他一个爱/欲交杂的亲吻。 这个吻很快便变得更加放肆,衣服被撩起,李越池俯首在苏安身上,门被不小心踹响了几下,又小频率的再次震动起来。 一个小时后,施苏安面色绯红地和李越池先后走了出来。音乐家的衣衫整齐,发丝却稍显凌乱。 施苏安从来没有干过这样出格的事,他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有些生气地抿着唇,眉心皱起,低头洗着双手。李越池从身后抱住他,突然道:“我很怕你会离开我。” 不等施苏安回答,李越池低低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外面的世界太过于危险,我总怕你会出事。” “但是……算了,”他放弃地道,“你想去就去吧。” 施苏安透过镜子看着李越池,男人颓废着,像个生活失意的失败者。他犹豫了片刻,抬手拍了拍李越池的手臂,轻轻地道:“一周后见。” 李越池尽量面无异色地笑了笑,“一周后见。” 将施苏安送走后,李越池愣了一会儿才出了机场上了车。他独自抽了一根又一根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轰鸣一声,飞机呼啸而过。 李越池看着远去的飞机,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心悸,甚至有些喘不上气。他痛苦地蜷缩在座位上深呼吸数口气,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晚上八点钟,苏安到了目的地。c国是个小国家,这时已然深秋,快要临冬。街道上灯火透明,来往的人群带着针织帽和厚厚的毛线围巾抵挡着寒风。 苏安打了个寒颤,从行李箱里扒出了一件羽绒服穿上,颤颤巍巍地打开了手机。 手机一开机,李越池就给他打了电话,“宝贝,到了吗?” 苏安呼出一口雾气,“嗯,你回家了吗?” 深更半夜,还在机场前等待着的李越池陡然松了一口提在心口的气,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还在车里,快到家了。” “那你专心开车,”苏安心里嘟囔了几句,教训道,“李先生,开车时不要接电话。好了,先挂了吧,等我忙完后再给你打电话。” 施苏安的父亲在这里租了一间小别墅,说是小别墅,其实只是两层带着一片草坪的小洋房。苏安在天色微暗时赶了过去,门一打开,他的父亲就惊喜地张开手给了他一个拥抱,“我的宝贝儿子,你终于来了!” 施苏安的父亲是中外两国的混血儿,长相俊俏深邃,哪怕成了一个老头子,也是最迷人的一个老头子,他将苏安迎进了屋,苏安一眼便看到了客厅正中央的墙上挂着的一幅婚纱照。 上方的人正是他的父母,两个人的容貌被定格在了最幸福也最年轻的时候,只看照片,就能看出他们二人之间细水长流的爱意。 老头儿朝着苏安眨眨眼睛,大笑道:“儿子,再过不久,你的客厅也要挂上这样的婚纱照啦!” 施苏安移不开眼,淡淡应了一声。 和施父叙旧了片刻,苏安便加快速度回了房,给他粘人的男朋友拨了通电话。这会儿时间已晚,他和李越池只匆匆聊了几分钟便挂断了。 没有男朋友陪伴的夜晚,苏安翻来覆去了好久,在后半夜的时候才睡着了。 为期一周的异国恋,施苏安其实很忙碌。忙碌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和李越池煲电话汤。 他没受什么影响,男人却成日里失魂落魄,连开会走神的次数都直线上升。 李越池的脑子里并不是儿女情长。 恰恰相反,如果商场如战场,李越池就是一个枭雄。但施苏安不在他眼皮底下,李越池日日夜夜,稍有疲倦时脑子总会恍惚一下,出现各种施苏安死亡的画面。 坠楼、淹死、生病……各种猝不及防的死亡方式在他大脑中不断闪现,好像施苏安只要离开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李越池忍了三天还是没有忍住,买了第四日的机票,悄悄一个人来到了c国。 他虽然有钱,但并不知道c国的天气如今正是严寒,当李越池只穿着一身昂贵的三件套踏下飞机后,接触到c国空气的那一个瞬间,他被冻得连打几个喷嚏。 更糟糕的是,李越池不会外语。他哆哆嗦嗦地在路边等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招了个出租车直奔岳父楼下。 岳父住的地方是好地方,出租车不能进。李越池付了钱后,下车就缩着脖子往住宅区走去,一路狂风呼啸,李越池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原本就打算只躲起来看一眼施苏安,这会儿更是坚定了想法。就他现在这个样子,看老婆都丢人,还怎么能去见岳父? 艰难地找到了地方后,李越池却发现小洋楼里没人。他翻过篱笆,躲在小洋楼后面躲着风,脸都被风吹得快要僵硬了,才隐隐约约听到老婆和岳父的声音。 他探头朝前方看去,施苏安和岳父抱着一袋食物,说说笑笑地走到了小洋楼门前。 施父正拿着钥匙开着锁,突然眉开眼笑地道:“儿子,下雪了!” 施苏安从围巾中抬头一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嗯,下雪了。” 绒毛似的雪花飞落,苏安腾出一只手接住,雪花翩然落到他的手心,转眼化成了一片小小的水痕。 苏安看着水痕,有点想男朋友了。 他愁的眨眨眼,跟着爸爸走进了屋里,去厨房处理食材。 楼外,李越池瑟瑟缩缩,弯着腰搂住自己移到了客厅窗户底下。 屋里的两个人在温暖的房间里洗着菜聊着天,李越池在雪地里被冻成了狗。 他偷偷摸摸地探头从窗户里往屋内看去,雾气拉低了窗户的可见度,也防住了里面人看到李越池的可能。 李越池眯着眼睛,从两个模糊的人影之中一下子分出了哪个是施苏安。 真是奇怪。 他想。 在看到施苏安的那一刹那,李越池一直鼓噪的灵魂好像瞬息平静了下来,虽然冷,但却安心舒适,令他从内到外的放松了下来。 “儿子,”施父的声音响起,略有些犹豫,“你和李家那个小子,相处得怎么样?” 李越池心中一提,竖起耳朵不肯放过半个字眼。 施苏安平淡的声音传来:“还不错。” 过了许久,施父叹了口气,“安安,我和你妈妈都不希望你过得不幸福。你妈妈死之前想让你和李家那小子结婚,但我了解她,她说完这句话就一定后悔了。我这两个星期以来,一直在打听那小子的事情,他现在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但爸爸实话实说,爸爸总认为你和他并不合适。” 施苏安沉默了一会,“为什么,爸爸?” “你从小就是个安静的孩子,不喜欢和调皮的小子玩在一起,也总有你自己的想法,”施父一边洗着菜,一边絮絮叨叨道,“爸爸了解你,亲爱的,李家那小子做事很张狂,行事也不留余地,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多少快乐。” 施苏安没有声音了。 李越池心坠得越来越深,寒风呼呼钻进他的心窝里。他转过身靠着墙坐在地上,头低低,黑发埋着眉眼。 施父道:“我以为你不会把你妈妈说的话当真,没想到你还真的找上门了,更没想到对方竟然同意了。爸爸其实是故意躲着不想回去,虽然有些不大地道,但爸爸想拖延一些时间,你们婚礼还没有办,要是觉得不合适,还有后悔的时间。大不了爸爸亲自上门跟你叔叔阿姨赔罪,咱们一辈子的大事儿,可不能这么糊弄过去。” “原来如此,”施苏安叹了口气,“我说您怎么一直都不回去。” 施父是个热情真诚的人,他头一次做这样的事,莫约心中也很是为难,但他为了他的儿子,还是这么做了。 施父夸张地笑了,“不,宝贝儿子,你要相信,爸爸的工作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笑过之后,施父又问道:“安安,爸爸希望你能轻松点。至少……至少要找一个能理解你的灵魂,和你有共同爱好的人,对不对?” 他说的很含蓄,“对方不必太过于有钱,你知道的,在大部分有钱人的想法里,音乐只是他们装腔作势的一种方式。” 窗外底下,雪花已经将李越池的头发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冬日昼短夜长,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寂静的屋外,道路上已经没了一个人。 李越池的西装上深一块浅一块,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却神奇地没有让他感觉到冷感。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冷得感受不到冷意了。 雪花冷,寒冰冷,梅花冷,心也如水冷。 “爸爸,”不知道过了多久,施苏安道,“你说得对。” 李越池那一下陡然如活人坠入到了地狱。他低着头,眼睛睁到极大,因为过于用力,红血丝充斥眼球。然而这样也挡不住那股汹涌的酸涩,李越池的眼前逐渐模糊了。 他僵硬的手指动动,在眼前的地上胡乱划动着,李越池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大概是想要转移些注意力。省得在这异国他乡,让他看起来像个过街老鼠似的,不止丢了最珍爱的珠宝,还要丢脸的大哭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攻:qaq 157、高岭之花15 他没忍住皱起了眉, 这也太巧合了,程苏青偏偏病在他想要探究沈长修秘密的档口。疲惫揉了揉眉心,苏安只能耐心等待程苏青病好。 他本来以为程苏青得的只是小病, 谁想到接下来的整整两天他都没有见到程苏青的影子。程苏青窝在房间里, 每天只隔着门板和苏安说两句话,公开场合,对话都客客气气。 “行了,”程苏青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过来,倒真有几分病气的虚弱无力,“回去写你的作业去,别站在门外烦我了。” 苏安舔舔干掉皮的嘴唇, 低头一看, 门房底下过低的冷气显出薄雾的形状, “姐, 你都生病了,空调别打这么低了。” 程苏青沉默了一会,不耐道:“赶紧走。” 苏安眼角一抽,“好, 姐姐好好休息。”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 沈长修约了苏安去看舞台剧, 但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小雨,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安在食堂接到了沈长修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苦笑,“因为天气原因,演员们的飞机延误了一天。安安,晚上没法带你去看舞台剧了。” 苏安没忍住笑了, 嘴里头虚假地失望,“好,我知道了姐夫。” 还坚强地反过来安慰,“没关系,我们可以下次去看。” 沈长修不知道是不是想补偿他,“虽然今天看不成舞台剧了,但我明天会和朋友一起去马场,安安要一起吗?” 苏安推拒,“姐夫,我不会骑马。” “没关系,”沈长修温柔,“我可以教你。” 沈长修对他的态度真的是好到奇怪,苏安戳着米饭细细思索。之前还可以说是姐夫对刚成年小舅子的照顾,但现在程苏青都还躺在家里病着,沈长修不去关心程苏青,反而约他去看舞台剧去马场,怎么想怎么古怪。 沈长修到现在为止才见过苏安几次? 十指可数而已。 沈长修不是一两眼就能被一个人轻易迷住的小年轻,他心思深沉到程苏青这样的美人也会在他身上栽一个跟头。他现在对苏安的态度这么热情,苏安升不起一丝半点的荣幸,只有针扎似的危机感。 古人都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要么有企图,要么就是楚鹤。 然而楚鹤对他也并非是喜欢,而是一种高等物种看到低等物种中出现一个变异种似的玩味。 苏安眼神一暗,握紧了筷子。 电话那头的人道:“怎么不说话了,不想去吗?” “想去,”苏安,“我还没骑过马呢。” 沈长修笑道:“那你今天好好上课,明天放开玩。” 苏安好声好气地应了。 这通电话让他想起了楚鹤那个狗东西,食欲都要被影响得差点没了。苏安低着头扒饭,把带肉的菜吃了一干二净,潇洒离开食堂。 下午大课间,苏安又接到了一个消息。 是何夕燃的工作室给他发来的消息,预订了周六的工作时间。 苏安回了对方周六已经有约,过了几分钟,有陌生的手机号打了过来,苏安心中有几分预感,他慢腾腾地走到厕所,找了间没人的隔间接听,“你好?” “我是何夕燃。”低沉的男声。 苏安“哦”了一声,低头看着球鞋,“何先生找我有事?” 声音透过电波,有些发软。 何夕燃道:“明天为什么请假。” “我已经和您的助理解释过了,”苏安语气生疏,“明天已经有约,实在不好意思。” 自从天台上何夕燃和苏安说了那样一番石破天惊的话之后,苏安对待何夕燃时就以躲闪为主。这个男人看起来冰冰冷冷不沾是非,但苏安却摸清了几分何夕燃的脾性,说起来有些令人错愕,和外表形成反差的是,何夕燃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狂妄。 自我,随心所欲,别人躲他他也要追上来让自己高兴。苏安和他熟吗?不熟,不熟他就敢直接跟苏安说沈长修害死何翡雨的话。 太狂妄了,好像苏安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他告诉了苏安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也不担心苏安知道了会怎么样。 按寻常的逻辑来说,何夕燃这样大胆的原因不外乎这件事涉及了苏安自己,谁让苏安的姐姐是沈长修的新女友,要是沈长修真的是一个杀人犯,那苏安为了姐姐也要和何夕燃绑在一条船上。 但不好意思,苏安打算反着来。他想冷一冷何夕燃这个人,转而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一些信息,毕竟谁知道何夕燃是不是楚鹤,说得是不是真话,得吊着又得防着。 何夕燃静了两三秒,毫无波澜道:“你或许看完了合同。” 苏安:“嗯?” “第二十六条,一周的工作时间不能少于30个小时,”何夕燃往后靠在车座上,戴着黑色老鹰戒指的中指冷漠敲着西装裤,“而你本周还没有工作过一次。” 苏安“唔”了一声,狡猾道:“合同上好像也有写只要提前通知,特殊情况下不予计较。” “你非要去了,”何夕燃话头一转,低沉的嗓音裹挟冷意,“谁约的你。” 苏安道:“您连这个也要管吗?” 何夕燃不容拒绝,“说。” 苏安特意等了三秒,才道:“我的姐夫。” 夏天的雨一阵一阵,傍午放学时已经停了下来。苏安刚坐上车就问道,“张叔,姐姐今天怎么样?” 张叔看着左右道路的车辆,“小姐好得很呢,听管家说,明天就能好全了。” 苏安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轿车随着人流拐了弯,苏安低头玩着手机。但十几分钟后,平稳的轿车猛得一个刹车,苏安猝不及防往前栽去,又被安全带重重拉回椅座,他赶忙握上拉手,“怎么回事?” 张叔正吓得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前面突然窜出来了一辆黑车。” 苏安往前一看,一辆黑色轿车正正好堵住了他们的去处。张叔看了眼车牌,火气上涌,拉开车门下去,“小少爷您等一等,我让他们把车往旁边停停。” 他们平时走的不是这条路,只是平常走的那条路出了车祸,车辆堵着没法过人。张叔才绕了路想回去,走了宽窄无人的小道。 苏安看着张叔走过去理论,没过一会,张叔脸色却一白,唯唯诺诺地朝轿车弯腰致歉。 苏安心里一跳,几乎瞬间就升起了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前方的轿车打开了门,从里面走下了个人。 黑色皮鞋踩着细小水花,越走越近。 脚步声在车窗外停下,何夕燃屈身,遮到鼻梁上的黑卷发根根分明,他透着车窗在和苏安对视。苏安屏着气,憋得脸都红了,明明何夕燃没法透过车窗看见他,但他总觉得自己在何夕燃的眼里毫无遮挡,白白净净地往他眼皮底下一搁,他想看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何先生,”张叔勉强挂着笑容,“我该送小少爷回家了。” 何夕燃不理他,屈指在车窗上敲了两下。车窗降下,露出苏安的半张脸,小家伙被吓到了,脸色有些不自然,明亮的眼睛悄悄往上偷看了一眼何夕燃,又赶紧低着头躲开,细细低低地问:“你干什么呀?” 很乖的样子。 何夕燃,“程苏安,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了什么吗?” 少年人一动不动,倔强成了个木头。 记得,说沈长修是个杀人犯。 他也并不想接近一个疑似杀人犯的男人好不好? 但没有办法,他得知道沈长修是谁。 何夕燃低声,“麻烦。” 他直起身,抬手拨通一则电话。苏安竖起耳朵,悄悄听通话内容,“嘟嘟”两声后,对方接听,“哦,何先生?” 是沈长修的声音。苏安心里一惊,凑得更近。何夕燃垂眸看了他一眼,退后几步说了几句话后挂断,抬步回到了他自己的车上。 苏安一头雾水,搞不懂何夕燃在做什么。张叔趁着这会回到了驾驶座,他似乎非常害怕,脸色已经是吓人的惨白,两鬓的汗水黏湿湿,堆着几圈肥肉的衣领口也被汗水湿了一大圈。见苏安看他,张叔勉强笑了笑,“小少爷等一等,咱们这就回家。” “张叔,”苏安试探道,“你先前和我说并不认识何先生。” 张叔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打着哈哈道:“先前是不认识的,但之后又去了解了一下。何先生厉害着呢,这不就认识了?” 苏安点点头。 心里还在想着刚刚那一幕,何夕燃竟然会主动给沈长修打电话他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次日一早,苏安跟着沈长修来到了马场。今天是休息日,苏安本来以为人会很多,但整个马场的休息厅只有他和沈长修两个人。 “姐夫,你的朋友呢?”苏安疑惑。 沈长修温和笑着的脸微不可见地一沉,“他临时有事,今天来不了了。” 苏安眼尖地捕捉到了沈长修的变化,他不着痕迹地“哦”了一声,乖乖笑道:“姐夫,我真的不会妨碍到你吗?” “不会,”沈长修安抚地抚了抚苏安的头发,“尽管去玩。” 两个人换上骑装,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看马。 在离马场老远的时候,苏安眼尖地看到有一个人正在驾马疾奔。黑色骑装被穿得格外锋利紧绷,背影太远,模糊不清。 158、高岭之花16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这么急, 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 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原地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 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 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 苏安瞳孔微缩, 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 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他弯腰把鞋摆好,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159、高岭之花完 苏安舔舔干掉皮的嘴唇, 低头一看,门房底下过低的冷气显出薄雾的形状,“姐, 你都生病了, 空调别打这么低了。” 程苏青沉默了一会,不耐道:“赶紧走。” 苏安眼角一抽,“好,姐姐好好休息。”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沈长修约了苏安去看舞台剧,但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小雨,中午吃饭的时候, 苏安在食堂接到了沈长修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苦笑, “因为天气原因, 演员们的飞机延误了一天。安安,晚上没法带你去看舞台剧了。” 苏安没忍住笑了,嘴里头虚假地失望,“好, 我知道了姐夫。” 还坚强地反过来安慰, “没关系, 我们可以下次去看。” 沈长修不知道是不是想补偿他, “虽然今天看不成舞台剧了,但我明天会和朋友一起去马场,安安要一起吗?” 苏安推拒,“姐夫,我不会骑马。” “没关系,”沈长修温柔, “我可以教你。” 沈长修对他的态度真的是好到奇怪,苏安戳着米饭细细思索。之前还可以说是姐夫对刚成年小舅子的照顾,但现在程苏青都还躺在家里病着,沈长修不去关心程苏青,反而约他去看舞台剧去马场,怎么想怎么古怪。 沈长修到现在为止才见过苏安几次? 十指可数而已。 沈长修不是一两眼就能被一个人轻易迷住的小年轻,他心思深沉到程苏青这样的美人也会在他身上栽一个跟头。他现在对苏安的态度这么热情,苏安升不起一丝半点的荣幸,只有针扎似的危机感。 古人都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要么有企图,要么就是楚鹤。 然而楚鹤对他也并非是喜欢,而是一种高等物种看到低等物种中出现一个变异种似的玩味。 苏安眼神一暗,握紧了筷子。 电话那头的人道:“怎么不说话了,不想去吗?” “想去,”苏安,“我还没骑过马呢。” 沈长修笑道:“那你今天好好上课,明天放开玩。” 苏安好声好气地应了。 这通电话让他想起了楚鹤那个狗东西,食欲都要被影响得差点没了。苏安低着头扒饭,把带肉的菜吃了一干二净,潇洒离开食堂。 下午大课间,苏安又接到了一个消息。 是何夕燃的工作室给他发来的消息,预订了周六的工作时间。 苏安回了对方周六已经有约,过了几分钟,有陌生的手机号打了过来,苏安心中有几分预感,他慢腾腾地走到厕所,找了间没人的隔间接听,“你好?” “我是何夕燃。”低沉的男声。 苏安“哦”了一声,低头看着球鞋,“何先生找我有事?” 声音透过电波,有些发软。 何夕燃道:“明天为什么请假。” “我已经和您的助理解释过了,”苏安语气生疏,“明天已经有约,实在不好意思。” 自从天台上何夕燃和苏安说了那样一番石破天惊的话之后,苏安对待何夕燃时就以躲闪为主。这个男人看起来冰冰冷冷不沾是非,但苏安却摸清了几分何夕燃的脾性,说起来有些令人错愕,和外表形成反差的是,何夕燃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狂妄。 自我,随心所欲,别人躲他他也要追上来让自己高兴。苏安和他熟吗?不熟,不熟他就敢直接跟苏安说沈长修害死何翡雨的话。 太狂妄了,好像苏安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他告诉了苏安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也不担心苏安知道了会怎么样。 按寻常的逻辑来说,何夕燃这样大胆的原因不外乎这件事涉及了苏安自己,谁让苏安的姐姐是沈长修的新女友,要是沈长修真的是一个杀人犯,那苏安为了姐姐也要和何夕燃绑在一条船上。 但不好意思,苏安打算反着来。他想冷一冷何夕燃这个人,转而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一些信息,毕竟谁知道何夕燃是不是楚鹤,说得是不是真话,得吊着又得防着。 何夕燃静了两三秒,毫无波澜道:“你或许看完了合同。” 苏安:“嗯?” “第二十六条,一周的工作时间不能少于30个小时,”何夕燃往后靠在车座上,戴着黑色老鹰戒指的中指冷漠敲着西装裤,“而你本周还没有工作过一次。” 苏安“唔”了一声,狡猾道:“合同上好像也有写只要提前通知,特殊情况下不予计较。” “你非要去了,”何夕燃话头一转,低沉的嗓音裹挟冷意,“谁约的你。” 苏安道:“您连这个也要管吗?” 何夕燃不容拒绝,“说。” 苏安特意等了三秒,才道:“我的姐夫。” 夏天的雨一阵一阵,傍午放学时已经停了下来。苏安刚坐上车就问道,“张叔,姐姐今天怎么样?” 张叔看着左右道路的车辆,“小姐好得很呢,听管家说,明天就能好全了。” 苏安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轿车随着人流拐了弯,苏安低头玩着手机。但十几分钟后,平稳的轿车猛得一个刹车,苏安猝不及防往前栽去,又被安全带重重拉回椅座,他赶忙握上拉手,“怎么回事?” 张叔正吓得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前面突然窜出来了一辆黑车。” 苏安往前一看,一辆黑色轿车正正好堵住了他们的去处。张叔看了眼车牌,火气上涌,拉开车门下去,“小少爷您等一等,我让他们把车往旁边停停。” 他们平时走的不是这条路,只是平常走的那条路出了车祸,车辆堵着没法过人。张叔才绕了路想回去,走了宽窄无人的小道。 苏安看着张叔走过去理论,没过一会,张叔脸色却一白,唯唯诺诺地朝轿车弯腰致歉。 苏安心里一跳,几乎瞬间就升起了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前方的轿车打开了门,从里面走下了个人。 黑色皮鞋踩着细小水花,越走越近。 脚步声在车窗外停下,何夕燃屈身,遮到鼻梁上的黑卷发根根分明,他透着车窗在和苏安对视。苏安屏着气,憋得脸都红了,明明何夕燃没法透过车窗看见他,但他总觉得自己在何夕燃的眼里毫无遮挡,白白净净地往他眼皮底下一搁,他想看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何先生,”张叔勉强挂着笑容,“我该送小少爷回家了。” 何夕燃不理他,屈指在车窗上敲了两下。车窗降下,露出苏安的半张脸,小家伙被吓到了,脸色有些不自然,明亮的眼睛悄悄往上偷看了一眼何夕燃,又赶紧低着头躲开,细细低低地问:“你干什么呀?” 很乖的样子。 何夕燃,“程苏安,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了什么吗?” 少年人一动不动,倔强成了个木头。 记得,说沈长修是个杀人犯。 160、吸血鬼01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 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 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 他神色冷峻,回头看了苏安一眼,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低声:“挂了。” “何叔叔,”苏安忐忑,“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 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 ”苏安, “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 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不敢置信, “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 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 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 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吧?”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吧。”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愤怒和绝望交杂,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苏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赶走了,你竟然还回来了!” 苏安在这会回来无异于羊入狼窝,程苏青怎么能不绝望气愤。 大喘气和眼泪簌簌,沉重的拉力让苏安差点被拽到,苏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号码给我发消息,说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来看你。” 苏安先前就隐约猜到那个短信有问题,但他许多天没有联系到程苏青,生怕程苏青会像何翡雨那样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对,他也想来确认下程苏青的安全。 程苏青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沈长修那个狠辣的男人让楚林坐牢、把她害成这样后还觉得不够,他还想要苏安,他还想要在做完所有坏事后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手气到发抖。再彻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长修做了什么之后也变成了恨意,麻木和绝望在此刻燃烧,程苏青牙咬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 苏安连忙拍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姐,深呼吸。” 程苏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着吸气、呼气,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161、吸血鬼02 何夕燃侧过身, 让开了路。 张叔载着苏安离开学校,余光一直朝后方看去,“那位是小少爷的朋友吗?” 苏安顿了顿, 摇摇头, 装作好奇道:“张叔也认识何先生吗?” “不不不,我不认识,”张叔有些着急地摇了摇头,又尴尬地笑道,“我哪里能认识这样的人。” 张叔认识何夕燃不奇怪,说自己不认识才奇怪。 苏安拿过一旁的矿泉水,换了个话题道:“张叔, 你为姐夫工作几年了?” 张叔算了算, “有八年了吧。” 八年了, 那完全经历了沈长修的第一次婚姻, 但他却说自己不认识新娘的亲哥哥。 苏安眨眨眼,“可真是久,张叔在沈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知道很多故事。其实我一直好奇, 姐夫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 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张叔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汗, 他趁着红绿灯的间隙抽出纸不停擦过鬓角流下的汗水和油光, 含糊道:“这不都是为了遇见程小姐吗?” 他偷偷朝后视镜中看去,坐在后座上的程苏安小少爷表情正常,带着几分好奇,应该就是随口一问。 张叔松了一口气,好话不停送上,“程小姐和咱们先生天生一对, 天上的月老都得亲手去牵红线。” 程苏安笑弯了眼,应和张叔的话,“姐姐和姐夫有缘分呢。” 张叔没敢隐瞒,当天晚上就把苏安和何夕燃有过接触的事情告诉了沈长修,沈长修下班后把苏安叫到了书房里。 空调低到了十九度,冷风飕飕,沈家空调的制冷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听说你成为了何夕燃的模特?”沈长修解着领带,笑问。 苏安捧着果汁乖乖点头。 “这个工作很辛苦,”沈长修的语气温和,带着来自长辈的好意劝导,“你还在上学,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苏安被说得低下了头,“姐夫,我没耽误课业” 沈长修看他这样,语气更加温柔,“安安,别怕,抬头看看姐夫,姐夫没有说你做得不对的意思。” 苏安抬起一点点头,闪躲地看着沈长修,害怕和忐忑在年轻的面容上交织。 沈长修将西装外套扔到一旁沙发上,摸了摸苏安的头发,“怎么想去做人体模特了?” 苏安眼睛一闪,略带兴奋道:“姐夫,何先生是个很厉害的画家,我很高兴能给他做模特。” 沈长修恍然大悟,“原来是喜欢何大画家。” 他轻轻地顺着苏安的头发向下,摸到了白皙的后脖颈处。 苏安缩了缩脖子,紧张握紧果汁,“姐夫?” 沈长修不会也不是人吧? 附有厚茧的手指磨出了一片红意,沈长修舒适地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又笑意加深,“说起来,我和何夕燃也是旧识。” 程苏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姐夫也认识何先生?” “有过几年的交情,”沈长修回忆了下,“安安,厉害的人多少有点自己的脾气。何夕燃也是如此,你没有经历过,不一定能受得住。” 程苏安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沈长修无奈地叹了口气,站直身,“跟我来。” 苏安跟着他出了书房,管家早已等在二楼的楼梯口,手里拿着一长串的钥匙,在沈长修的示意下打开了二楼最里面一间封闭的房间。 苏安的心脏微微变快,他早就想知道这些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了。二楼除了沈长修的会议室和书房外,其余的房间都被锁了起来,禁止别人踏入。为了不失态,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果汁,把耳朵竖起。 沈长修接过了钥匙,带着苏安踏入了房间。 这间房是在二楼,苏安本以为是一间废弃的工作室或者储藏室,但没想到竟然是一间卧室。 布艺天花板透着北欧风格的奢华,蕾丝、珍珠、厚重的褶皱,具有欧洲上世界贵族的华丽。 灯光昏暗,沈长修没有开灯,苏安在房间里浏览了一遍,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何翡雨的名字。 虽然这风格与何翡雨给他的温婉感觉不符,但何翡雨的父亲是爱尔兰人,喜欢这样的风格也有理有据。 只是沈长修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 “安安,”沈长修娴熟地在这间房里漫步,带着苏安穿过覆盖着蕾丝花纹的衣柜,走过色泽艳丽的床铺,“想知道姐夫怎么认识何先生的吗?” 苏安老老实实道:“想。” “何先生有一个妹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他的妹妹嫁给了我,成为了我的妻子。” “”苏安眼睛睁大,他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姐夫说错了,应该是前妻,”沈长修闷笑了几声,又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两个月前,何先生的妹妹因意外而死,安安,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苏安喉咙发紧,“姐夫” 沈长修带着他来到一组玻璃柜面前,安抚:“别怕。” 玻璃柜需要钥匙打开,悉嗦几声,苏安抬头看去,看到了满柜子的白色药瓶。这些药物的外表和何夕燃在画室吃的那瓶药别无二致。 身后的老变态握着苏安的手拿出了一瓶药,低声:“安安,你看。” 药瓶转到了正面,上面的药名复杂又长,苏安努力看清下面的作用,才知道这瓶是镇定药。 沈长修放下了这瓶药,又拿来了另一瓶,这瓶是抑制剂。 什么病需要吃这些药? 苏安耳边沉沉,沈长修靠近说道:“我的前妻每天都要吃这样的药,病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然而坚强的灵魂和充足的药物也无法抑制病症,在两个月前,她因为病发而意外身亡。” 灰尘在尘封已久的房间之中漂浮,只剩下沈长修说话的声音。 “这两种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沈长修拿起了其中一瓶,“她脑子有病,精神疾病。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在发病期间,她的精神状态会封闭自我,暴躁地排斥所有人接近,除了爱人之外,谁也不能让她获得安全感。与此相对的是她会对爱人升起病态的依赖,然后搞砸一切事情,只为了爱人能陪在她身边。” 沈长修话语里的疲惫感浓重,“在我和她结婚之后,翡雨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苏安咽了咽口水,抬眸,在玻璃柜上看到了沈长修的倒影。 沈长修好像发觉出了他在看他,眼眸从玻璃柜上和苏安对视,眉眼忧心忡忡,“安安,这个病是何家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我的前妻有,何夕燃当然也有可能有。” “如果他真的和翡雨一样,精神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你到了他的身边只会遇见危险。” 程苏安好像被他的话吓住了,呆愣愣地开口道:“可何先生看起来很冷静” “越是这样,你才越需要注意,”沈长修打断了苏安的话,“何夕燃三十七年没犯过一回病,如果真的发起疯来,会比寻常的病人可怕得多。” 他把苏安吓得浑浑噩噩,苏安一路失神地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后才收起表情。 沈长修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结过婚的消息被苏安知道。既然他这么坦然,那就说明了这个消息没什么价值。 何翡雨,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何夕燃。 苏安爬起床复盘穿越至今得到的信息。今晚沈长修对他说的那番话重中之重,好像解了一部分谜题,又好像增加了新的迷雾。 何翡雨如何苏安并不清楚,可何夕燃也脑子有病? 不太可能。 何夕燃实在是不像有病的样子,他连抽烟都在克制,全身上下写满了冷静古板这些字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身饱含疯狂基因的遗传病? 喝血算病情表现吗? 苏安揉揉头疼的额头,不排除沈长修只是吓唬吓唬他,可能是因为他不想让苏安继续接触何夕燃。 想来想去,苏安在纸上把“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名字圈了起来。 重点点了点何夕燃的名字,心想算了吧,何夕燃就算真的脑子有病,他也不会有犯病成沈长修嘴里所说的那样的一天。 不过倒是可以将计就计,明天对何夕燃试一试你追我逃的把戏,看看何夕燃有什么反应。 苏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用火机把纸张给烧成了灰。 火苗燃到了顶。 找到楚鹤,找到他之后,还要想办法让楚鹤送他回家。 办法总要从楚鹤身上获取,现在不知道谁是楚鹤,那就接受一切向他袭来的信息。这些蒙在身边人身上的黑雾,总有和楚鹤相连的一头。 162、吸血鬼03 是程苏青。 苏安脸色一变, 三步并两步往楼上冲去。 程苏青正瘫软在房中,冰箱大开着,冷气盘旋成模模糊糊的雾气。刺眼的白灯打在她画着浓妆的脸上, 将她的面容照得惨白又扭曲。苏安上前一把将程苏青拽起来拉到自己身后, 紧张地在周围扫视,“姐,怎么了?” 外头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楚特助发丝凌乱,着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苏青如同被抽了筋骨,硬是拽着苏安的手臂才能勉强站起,她的长指甲几乎掐进了弟弟肉里, “我的冰箱里说过了只能放面膜, 那团、那团肉是谁放进来的?” 肉, 苏安的目光定在一碟已经凝在一块的肉菜上。 肥肉瘦肉被冷凝的黄油黏在一起, 乍一看好像不是一碟已经做好的菜,而是一团刚从动物身上切出来的鲜肉。 他侧头看去,程苏青死死盯着冰箱,手背上纤细的青筋根根浮现。 楚特助快步上前, 往冰箱里的那碟肉上一看, 脸色也是一沉。他将这碟子的肉端走, 程苏青突然来了力气, 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是谁把这东西放我房间里的!” 缓步走到门前的沈长修微微蹙眉,“苏青。” 程苏青一顿,勉强起身站好,脸色发白地将鬓角发丝拢到耳后,白皙的侧脸连同后颈拉成一道楚楚可怜的线条,“长修, 你看啊,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我的冰箱里,都要吓死我了。” 她上前趴在沈长修怀里,肩膀颤动,哭声响起。 沈长修叹了口气,温柔蜜意地抚着她的后背,“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发脾气。再漂亮的人生起气来也不会好看,你说对吗?” 程苏青小拇指抽搐了一下,“嗯。” 苏安看了一眼沈长修。 这句安慰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楼上的一对情侣搂搂抱抱,苏安和楚特助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楚特助紧抿着唇,疾风暴雨地连碟子带肉地扔进了垃圾桶,让管家将家里的佣人都叫过来问话。 苏安低着头蹲在垃圾桶旁边,认真看着里面一团红红黄黄的肉,佣人阿姨走过来,好笑道:“小少爷,楚特助要我把垃圾收了。” 苏安站起身让开,好奇问道:“阿姨,你能从这团肉上看出什么吗?” 程苏青的反应太激烈了,不正常。 “能看出什么?不就是肉吗,”阿姨纳闷地打开垃圾袋看了一眼,油腻的荤菜味冲上鼻子,她正要重新合上,突然“咦”了一声,“还真有点像一个东西。” 苏安精神一振:“什么呀?” 阿姨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怎么想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像胎盘。” 程苏青恢复平静后,苏安被沈长修叫到书房。沈长修眉间微蹙,担忧地问道:“安安,你回来的时候,你姐姐有什么异常吗?” 程苏安在他面前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男孩低着头,只有发旋对着沈长修,白皙的后颈皮肤细嫩,柔软而无害。 “我也不知道,”声音轻轻的,不敢大声说话,“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被吓到了。” 沈长修摘下眼镜,温声道:“别紧张。” 程苏安点了两下头,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男人笑了两声,“安安保护了姐姐,是个好孩子。” 程苏安有点害羞,头低得更低。 “在学校怎么样?”沈长修换了一个话题,将程苏青的事情抛在了一旁,“你如果在学校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好。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 “学校很好,”乖乖点头,“谢谢姐夫。” 沈长修笑了,细而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应该的。” 程苏青的弟弟跟她不一样,被养得很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透着股天真味道。沈长修和苏安聊了一会天,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姐夫出去接个电话,安安在这里等会我,可以随便看些书。” 门声响起关上,苏安是个好孩子,听从建议地走到书柜前找书看。书房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苏安余光扫视,随意拿起几本书,翻看几下再放回去。 他运气不错,在折腾的过程之中还真的发现了一张被藏起来的白纸,苏安分毫没有非礼勿动的自觉,自然地抽出一看,目光顿住,这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的人叫做何翡雨。 苏安凝神细看。这个人是谁,和沈长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张纸会在沈长修的书房里。 沈长修身上的疑点重重,不说其他,单说他在认识程苏青半个月后就决定在三个月后与程苏青结婚这一件事,就很不简单。 沈长修真的被程苏青迷得神魂颠倒? 看起来不像。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沈长修的目的又会是什么?他会是楚鹤吗? 苏安将死亡证明放回了原地,坐回了原处。等沈长修回来后,他不好意思一笑:“姐夫,我有点困了。” 沈长修揉揉他的头,好笑:“回去吧。” 苏安回到卧室,还没想出胎盘和何翡雨代表着什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通知苏安周六就要去给何夕燃当模特,地址附在了下方。 苏安“嘶”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为钱出卖色相的时候。但明天的事明天再急,他舒服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何夕燃的画室。 画室里没人,只有淅沥水声。苏安来早了,何夕燃正在洗澡他连洗澡都是在画室里洗澡。 这间画室很大,干涸的颜料黏在地上墙上。白色画布在墙角处放着,与画室相连的还有一间卧室,苏安怀疑何夕燃平日里都在这里吃住。 他打量了一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响,赶忙抬头露出乖巧的笑,“老师好。” 何夕燃只围着一个浴巾,胸膛上紧实的肌肉健硕,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大片浓艳的红色纹身,从他脖子蜿蜒向下,爬过了胸膛,一路绵延到了起伏的腹沟股处。 水珠下滑,被浴巾吸去。 何夕燃似乎也有些惊讶苏安在这,但随即就变得平静:“稍等。” 从画室离开去卧室。 他遮住眉眼的卷发被捋到脑后,苏安今天才看清了他的样子,眉眼之间是用力着色过的英俊。随着走动,他后背上的纹身不断起伏,鲜血一般的颜色,看着看着,苏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上次见到何夕燃时他身上还没有纹身,现在纹身都跟蛇一样爬到脖子上了。 何夕燃是冷白皮,皮肤苍白到了病态的程度,肩宽腰窄,红色纹身遍布其上虽然漂亮,甚至很性感,但不得不说有点诡异,令人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安摸了摸发冷的脖子,觉得何夕燃也太邪乎了。 过了一会,何夕燃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指着画架前面的蓝色沙发,“你坐在那。” 苏安走过去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伸直放在膝盖上。 何夕燃道:“摆个漂亮的姿势。” “好的,”苏安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努力去摆一个漂亮的姿势,摆好后眼睛发亮地看向何夕燃,“老师,这样可以吗?” 何夕燃眉头微皱:“放松。” 苏安按着何夕燃说的要求来,何夕燃追求完美,要求太多,到了最后,程苏安缩手缩脚,恹恹地道:“对不起老师,我都不会。” 抽抽鼻子,低着头,“我太笨了。” 何夕燃掐灭烟,“下午工作室会给你打钱。” 程苏安茫然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下一刻,何夕燃就按住了苏安的脊背,将腰肢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哦,那个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 何夕燃手法娴熟,几乎没有多碰苏安几下,苏安跪在沙发上,一只腿被拉长,年轻的身体绷成了一道韧性极佳的弓。 还好今天没让脱衣服,苏安面上害羞,睫毛颤个不停,要是脱了衣服,要是对面的人真的是楚鹤,那他今天就得被啃得渣都不剩。 他们离得太近了,苏安低头,何夕燃手指上的老鹰戒指正对着他,鹰眼中的红宝石光芒刺目,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出来叼走苏安的眼。 苏安一抖,移开眼睛,忽然惊讶道:“老师,你脖子上的纹身不见了。” “嗯,”高大的身形弯着腰,“消了。” 稀奇,苏安凑近脖子一看,还能看到纹身痕迹,这东西好像是叫鸽子血纹身。据说喝酒、洗澡、情绪激动之后就会浮现,颜色会很鲜红。 心里松了一口气,何夕燃也不是那么邪乎。 过了一会,何夕燃终于满意地坐在了画板身后。漫长的模特工作开始,苏安不着痕迹地盯了何夕燃一会,发现何夕燃有烟瘾。 他每根烟都只抽一半,剩下半根就会掐灭丢弃。抽烟时的吐吸维持在一定频率,甚至可以说,他连吸烟都是自律的。 163、吸血鬼04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让他跟着产生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变化。 苏安推了推他,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 他轻咳一声, 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 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 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 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 苏安自暴自弃,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 ”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 “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 “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164、吸血鬼05 先前是演戏, 现在真用上了八成的劲儿去挣扎,直觉告诉苏安不能跟何夕燃进屋。 但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一分钟后,他被何夕燃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床铺弹了几下, 苏安被摔得眼冒金星, 但顾不上头晕,他踉跄地转身往床下爬去。 脚踝被拽住,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去哪,”裸露的小臂被抚摸,上方的鸡皮疙瘩激起,男人道,“想逃?” 苏安还在想着爬走, 他的身形很漂亮, 长手长脚, 横陈在床上, “何夕燃,我们不应该这样之前的合作都结束了!” 后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确实没有合作了。” 程苏安眼眸泛起惊喜的波纹,“那你快放开我!” 苏安的腿有点软。 说不清楚是想继续还是停止,连带动作都有些隐藏在人设后的欲拒还迎。 何夕燃将他翻过来, 手扣在上方, 压下, 低声, “你不喜欢?” 苏安呜呜呜,“我不喜欢。” 何夕燃好像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你会喜欢的。” 房里暧昧声响渐起。 哭腔和呜咽被关在这一间房内。 第二天一早苏安颤颤巍巍地起床,全身好像被碾了一遍,比跑了一千米之后还累。 何夕燃给苏安套上校服短袖, 再给苏安穿上裤子。 苏安抬个脚都感觉疼,低头一看,皮都要被啃秃皮。他双目无神,感觉自己真的要开始计划逃跑了,否则早晚会有一则“男高中生肾虚而亡”的新闻上头条。 何夕燃给他穿好衣服后站在床边不动,苏安和他僵持了半晌,屈辱地伸出手,委屈地为他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再一点点打好领带。 早饭时候,苏安还是被何夕燃抱在怀里。下床后他就没有沾过地,吃完饭又被何夕燃抱进了副驾驶。 他送苏安去上学。 早上六点的路上没什么人,苏安靠着椅背低着头,一副自闭模样地玩着手指。 何夕燃和他说了三次话都被他无视,最后下巴被男人抬起,何夕燃的声音有些轻微的不悦,“程苏安。” 程苏安抖了抖,还是低着头,但慢慢说了话,语无伦次,“何夕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很冷静,而不是,”声音变低,“而不是现在这样,你有些变了。”迟疑一下,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但其实现在何夕燃看上去也是同样冷静。 他对程苏安很能狠得下心,做事还是全凭自己喜好,狂妄一如从前。但细究起来,又是处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 但他自己,很明显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何夕燃摩挲着苏安的嘴唇,直到红如血色才放下手。红灯变绿,车子起行,一路到了学校门口。 “你想多了。”他语气平平。 真的是我想多了? 苏安不信,但既然何夕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跟他争辩,默默地抱着书包下了车。 何夕燃降下车窗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专注,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了眼。 上课的时候,苏安转着笔,思绪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何夕燃手里已经有了许多筹码,楚特助就在他手上。为什么还不揭发沈长修,一举将沈长修送到监狱,为妹妹报仇? 不怕越拖越会生变? 身边的同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苏安,你脖子上是什么?” 苏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遮遮掩掩地道:“没什么。” 应该是狗男人在脖子上留下了痕迹。 同桌没看清,见他这么说就不再多问。下课铃声响起,两个人正要准备去操场上体育课,广播响了,通知各位同学去大礼堂开会。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声道怨,“搞什么啊,我们一周就一节体育课。” 苏安跟着大部队往大礼堂走去,也跟着大流骂了两句。 但到了之后,看到台上坐在席上的人,同学们一个个闭上了嘴。 何夕燃就在上面。 他神色冷漠地坐在边角,身上穿得还是早上苏安为他扣上的西装。笔直领带平熨,与身旁几位已经秃头的校领导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程苏安赶紧低下头,落后一步走在同桌的身后,希望何夕燃没有看见他。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离谱,他也不希望心中一片净土的学校被这关系污染。 这场大会是校方为了感谢何夕燃为其赠画而举办的,有几个校方组织的表演。校领导正在和何夕燃询问这幅画作的使用权,何夕燃偶尔点下头,垂眸放在底下的人群之中。 “何先生是不是还在我们学校选了一个画画用的模特?”旁边一个主任笑问。 何夕燃:“嗯。” 目光从左往右。 “那孩子叫什么?”周围几个老师小声讨论,“哦,程苏安,3班的。” 何夕燃的目光定在了写着3班的牌子上。 他漫不经心地一纵纵找着人,苏安的皮肤白,他几乎轻而易举地看着了一张白皙的小半个侧脸。 苏安正亲密地埋在一个男生的背上,有意识地在躲着来自高台的目光。他的手指藏在膝上,像是被何夕燃的目光刺到,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 何夕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旁若无人地抽出香烟,眼中的绿意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危险的边缘。 旁边的主任尴尬地道:“何先生,还请不要在学生面前抽烟。” 何夕燃又把烟塞到口袋里,一分钟之后,他道:“我出去一下。” 苏安玩手机的途中接到了程苏青打来的电话,他精神一震,悄悄从大礼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走道里有不少执勤的学生,苏安捂着手机一路跑到厕所,忙点了接听,“姐姐?” “苏安,”对面传来了程苏青的声音,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哪?” 苏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姐,我在学校。” 程苏青问道:“苏安,你告诉我,我把你赶出去之后你是不是住在了别人家里?” “是,”苏安犹豫,“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之后再和你说,”程苏青的语气很着急,“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何夕燃?” 苏安刚说了一声对,鼻尖传来烟味,他猛得转身,就看到何夕燃站在门边抽着烟。 苏安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僵硬地抓着手机,程苏青的声音放大在两个人耳边。 “他是不是何翡雨的哥哥?沈长修前妻的哥哥?”程苏青顾不得得到苏安的回复,语速极快道,“是不是他把楚林救出去的?” 苏安张张嘴,嗓子无声,说不出来话。 何夕燃抬脚,几步走到苏安面前,他低着头,靠在苏安耳边吐出烟圈,“说。” 苏安哑哑地道:“是他。” 程苏青忍不住哽咽,“好,我能出了沈家也要谢谢他。苏安,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代替姐姐好好谢谢何先生,之后如果能见面,我一定当面致谢。” 苏安沉默。 他另一只手腕被男人握着,将他悄然无声地拽到了单间里。苏安眼圈红了,他已经能想象到之后会发生什么。耳边是姐姐的一声声道谢,他不想被姐姐发现不对,硬生生地忍着。 何夕燃撩起他的上衣,在蝴蝶骨上啄吻向下。 程苏安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他努力提着裤子,开始用祈求的眼睛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面对着他恳求的眼神,堪称怜悯地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手中却用力,苏安闷哼一声。 程苏青话音一停,奇怪道:“什么声音?” 程苏安拳头攥紧,紧张得僵硬如木头,“没、没什么。” “好吧,”程苏青没有在意,严肃了语气,“苏安,你今晚见到何先生后一定要提醒他,沈长修最近好像有动作,应该是要准备对付他。我现在没办法帮何先生做什么事,这个恩以后会报,现在只能让你替姐姐尽份力,这会是特殊时期,你要听何先生的话,保护自己安全,照顾好自己和何先生。” 何夕燃听闻,无声笑了一下,他捏着苏安的下巴咬上上次咬破的嘴角处,眼中带笑。 你姐姐让你听我的话。 苏安从他眼神之中读出了这句话。 姐姐,你口中的这个何先生现在恨不得死在我的身上。苏安几乎能想象出来程苏青知道真相之后扭曲的神情。 来自程苏青的这几句话堪称是对弟弟的重大打击,他偌大的委屈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看着地板的眼中逐渐模糊。 程苏青听不到他的回答,催促道:“苏安?” 程苏安使劲眨眨眼,他竭尽全力像是平常那样道:“姐姐,我知道了。” 何夕燃的手在尾椎处轻轻划过,苏安又是一声闷哼,程苏青总算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 苏安觉得现在的状态可真他妈刺激,他反手抓住何夕燃的手,无力躲着,“何夕燃。” 低声里颤抖隐隐,快要崩溃一样。 何夕燃与他对视片刻,将手抽出,从苏安手里拿过手机,冷声道:“程小姐。” 另外一只手却揉弄着苏安的唇瓣,苏安被迫张开了嘴,手指便毫不客气地侵入。 165、吸血鬼06 年轻人的后悔痛彻心扉, 她不知道楚林放弃了什么,楚林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他们两个人之间纠纠缠缠,对错不容易分, 外人也无法介入。 “苏安, ”程苏青回过神,撵去眼角眼泪,“你今晚就走,别留在沈家,以后不准再回来,听到了吗?” 苏安闷闷应了一声,“姐, 我” 程苏青打断了他, “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 你都成年了, 自己要懂得认人,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就连我说的话也是, 程苏安, 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 你要是再被男人骗, 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程苏青冷笑一声,“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 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你不需要关心他,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吧,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哽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吧,”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吧,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吧?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166、吸血鬼07 他本来以为程苏青得的只是小病, 谁想到接下来的整整两天他都没有见到程苏青的影子。程苏青窝在房间里,每天只隔着门板和苏安说两句话,公开场合, 对话都客客气气。 “行了, ”程苏青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过来,倒真有几分病气的虚弱无力,“回去写你的作业去,别站在门外烦我了。” 苏安舔舔干掉皮的嘴唇,低头一看,门房底下过低的冷气显出薄雾的形状,“姐, 你都生病了, 空调别打这么低了。” 程苏青沉默了一会, 不耐道:“赶紧走。” 苏安眼角一抽, “好,姐姐好好休息。”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沈长修约了苏安去看舞台剧,但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小雨, 中午吃饭的时候, 苏安在食堂接到了沈长修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苦笑, “因为天气原因,演员们的飞机延误了一天。安安,晚上没法带你去看舞台剧了。” 苏安没忍住笑了,嘴里头虚假地失望,“好,我知道了姐夫。” 还坚强地反过来安慰, “没关系,我们可以下次去看。” 沈长修不知道是不是想补偿他,“虽然今天看不成舞台剧了,但我明天会和朋友一起去马场,安安要一起吗?” 苏安推拒,“姐夫,我不会骑马。” “没关系,”沈长修温柔,“我可以教你。” 沈长修对他的态度真的是好到奇怪,苏安戳着米饭细细思索。之前还可以说是姐夫对刚成年小舅子的照顾,但现在程苏青都还躺在家里病着,沈长修不去关心程苏青,反而约他去看舞台剧去马场,怎么想怎么古怪。 沈长修到现在为止才见过苏安几次? 十指可数而已。 沈长修不是一两眼就能被一个人轻易迷住的小年轻,他心思深沉到程苏青这样的美人也会在他身上栽一个跟头。他现在对苏安的态度这么热情,苏安升不起一丝半点的荣幸,只有针扎似的危机感。 古人都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要么有企图,要么就是楚鹤。 然而楚鹤对他也并非是喜欢,而是一种高等物种看到低等物种中出现一个变异种似的玩味。 苏安眼神一暗,握紧了筷子。 电话那头的人道:“怎么不说话了,不想去吗?” “想去,”苏安,“我还没骑过马呢。” 沈长修笑道:“那你今天好好上课,明天放开玩。” 苏安好声好气地应了。 这通电话让他想起了楚鹤那个狗东西,食欲都要被影响得差点没了。苏安低着头扒饭,把带肉的菜吃了一干二净,潇洒离开食堂。 下午大课间,苏安又接到了一个消息。 是何夕燃的工作室给他发来的消息,预订了周六的工作时间。 苏安回了对方周六已经有约,过了几分钟,有陌生的手机号打了过来,苏安心中有几分预感,他慢腾腾地走到厕所,找了间没人的隔间接听,“你好?” “我是何夕燃。”低沉的男声。 苏安“哦”了一声,低头看着球鞋,“何先生找我有事?” 声音透过电波,有些发软。 何夕燃道:“明天为什么请假。” “我已经和您的助理解释过了,”苏安语气生疏,“明天已经有约,实在不好意思。” 自从天台上何夕燃和苏安说了那样一番石破天惊的话之后,苏安对待何夕燃时就以躲闪为主。这个男人看起来冰冰冷冷不沾是非,但苏安却摸清了几分何夕燃的脾性,说起来有些令人错愕,和外表形成反差的是,何夕燃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狂妄。 自我,随心所欲,别人躲他他也要追上来让自己高兴。苏安和他熟吗?不熟,不熟他就敢直接跟苏安说沈长修害死何翡雨的话。 太狂妄了,好像苏安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他告诉了苏安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也不担心苏安知道了会怎么样。 按寻常的逻辑来说,何夕燃这样大胆的原因不外乎这件事涉及了苏安自己,谁让苏安的姐姐是沈长修的新女友,要是沈长修真的是一个杀人犯,那苏安为了姐姐也要和何夕燃绑在一条船上。 但不好意思,苏安打算反着来。他想冷一冷何夕燃这个人,转而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一些信息,毕竟谁知道何夕燃是不是楚鹤,说得是不是真话,得吊着又得防着。 何夕燃静了两三秒,毫无波澜道:“你或许看完了合同。” 苏安:“嗯?” “第二十六条,一周的工作时间不能少于30个小时,”何夕燃往后靠在车座上,戴着黑色老鹰戒指的中指冷漠敲着西装裤,“而你本周还没有工作过一次。” 苏安“唔”了一声,狡猾道:“合同上好像也有写只要提前通知,特殊情况下不予计较。” “你非要去了,”何夕燃话头一转,低沉的嗓音裹挟冷意,“谁约的你。” 苏安道:“您连这个也要管吗?” 何夕燃不容拒绝,“说。” 苏安特意等了三秒,才道:“我的姐夫。” 夏天的雨一阵一阵,傍午放学时已经停了下来。苏安刚坐上车就问道,“张叔,姐姐今天怎么样?” 张叔看着左右道路的车辆,“小姐好得很呢,听管家说,明天就能好全了。” 苏安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轿车随着人流拐了弯,苏安低头玩着手机。但十几分钟后,平稳的轿车猛得一个刹车,苏安猝不及防往前栽去,又被安全带重重拉回椅座,他赶忙握上拉手,“怎么回事?” 张叔正吓得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前面突然窜出来了一辆黑车。” 苏安往前一看,一辆黑色轿车正正好堵住了他们的去处。张叔看了眼车牌,火气上涌,拉开车门下去,“小少爷您等一等,我让他们把车往旁边停停。” 他们平时走的不是这条路,只是平常走的那条路出了车祸,车辆堵着没法过人。张叔才绕了路想回去,走了宽窄无人的小道。 苏安看着张叔走过去理论,没过一会,张叔脸色却一白,唯唯诺诺地朝轿车弯腰致歉。 苏安心里一跳,几乎瞬间就升起了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前方的轿车打开了门,从里面走下了个人。 黑色皮鞋踩着细小水花,越走越近。 脚步声在车窗外停下,何夕燃屈身,遮到鼻梁上的黑卷发根根分明,他透着车窗在和苏安对视。苏安屏着气,憋得脸都红了,明明何夕燃没法透过车窗看见他,但他总觉得自己在何夕燃的眼里毫无遮挡,白白净净地往他眼皮底下一搁,他想看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何先生,”张叔勉强挂着笑容,“我该送小少爷回家了。” 何夕燃不理他,屈指在车窗上敲了两下。车窗降下,露出苏安的半张脸,小家伙被吓到了,脸色有些不自然,明亮的眼睛悄悄往上偷看了一眼何夕燃,又赶紧低着头躲开,细细低低地问:“你干什么呀?” 很乖的样子。 何夕燃,“程苏安,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了什么吗?” 少年人一动不动,倔强成了个木头。 记得,说沈长修是个杀人犯。 他也并不想接近一个疑似杀人犯的男人好不好? 但没有办法,他得知道沈长修是谁。 何夕燃低声,“麻烦。” 他直起身,抬手拨通一则电话。苏安竖起耳朵,悄悄听通话内容,“嘟嘟”两声后,对方接听,“哦,何先生?” 是沈长修的声音。苏安心里一惊,凑得更近。何夕燃垂眸看了他一眼,退后几步说了几句话后挂断,抬步回到了他自己的车上。 苏安一头雾水,搞不懂何夕燃在做什么。张叔趁着这会回到了驾驶座,他似乎非常害怕,脸色已经是吓人的惨白,两鬓的汗水黏湿湿,堆着几圈肥肉的衣领口也被汗水湿了一大圈。见苏安看他,张叔勉强笑了笑,“小少爷等一等,咱们这就回家。” “张叔,”苏安试探道,“你先前和我说并不认识何先生。” 张叔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打着哈哈道:“先前是不认识的,但之后又去了解了一下。何先生厉害着呢,这不就认识了?” 苏安点点头。 心里还在想着刚刚那一幕,何夕燃竟然会主动给沈长修打电话他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次日一早,苏安跟着沈长修来到了马场。今天是休息日,苏安本来以为人会很多,但整个马场的休息厅只有他和沈长修两个人。 167、吸血鬼08 沈长修同样穿着一身黑色骑装, 剪裁合身的高级定制将他的身形衬托如西欧盔下骑士。他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搭在苏安的肩头上,轻轻松松地拢着,“安安, ”侧低着头看着苏安, 狭长双目微眯,“你在看谁?” “看刚刚骑马的人,”程苏安不好意思笑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 面对沈长修的时候,苏安总是神经紧绷。沈长修和楚鹤带给他的感觉其实差别很大,但偶尔的蛛丝马迹,却总给苏安一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觉。 即像楚鹤, 又不像楚鹤。 “我的马术也不错, ”沈长修笑了,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 安安多练练就好。” 两匹马就在前方,更为温顺的一匹是给苏安骑的。苏安在马场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教练忙说:“保持住!”跑到了前头去牵马。 被牵着走了几步后,苏安逐渐放松了下来。远处一片苍绿幽幽, 苏安好奇问道:“马场外头是一片森林?” 马场教练娴熟介绍, “是一片森林, 不过是人工栽植的森林。就与马场相连着, 有客人觉得在马场无趣,也可以跑森林里溜两圈。” 苏安:“那得需要骑术很好吧?” “熟悉了就好,”马场教练调整了下方向,“头一次进去可能会不适应,多来几次就行了。敢跑进去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基础,您要是好奇啊, 我可以拉着您进去走一走。” 苏安攥牢马绳,头摇了起来,“在这里就好。” 一路上,苏安和沈长修聊了几句天,沈长修滴水不漏,几乎没让苏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苏安心里感叹着沈长修的难搞,突然问道:“姐夫,你和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沈长修眯了眯眼,好像是在回忆,良久才不确定道:“应该是在一场宴会上。” 渣男,你他妈自己都忘了吧。 苏安:“姐夫是对姐姐一见钟情吗?” 沈长修笑而不语。 程苏安眨眨眼,“姐夫?” “苏青很漂亮,”沈长修缓缓道,“很多人都会因为她的长相而对她优待。” 就是性格有些不好。 愚蠢,贪婪,自私自利。但沈长修看来却没什么不好,程苏青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听话。 他转移话题:“安安,能跑两下吗?” 苏安陪着沈长修转了两圈,一直把话题往程苏青和前妻身上引,东西没挖掘出来多少,他已经被晒得口干舌燥,浑身是汗。 最后实在撑不住,下马跑进了休息室里补水休息。 过了一会,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苏安抬头一瞧,又有人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还冒着雾腾腾的热气,脚步急促,他面无表情地摘落手套、解开衣扣,苍白脖子上有血红色的纹身蔓延向上,沾着汗水后宛若活物。 怎么又是何夕燃。 苏安脚步往后一退,躲在众位工作人员身后藏起自己。 何夕燃流了很多汗,头发也被汗水黏湿。由此可见,何夕燃并不是吸血鬼,哪里的吸血鬼能跟个火炉似的来到这降温? 突然冒出来一个谨慎想法,难道是吸血鬼里的变异种? 工作人员急急忙忙送来冰水和毛巾,苏安休息够了,他不怎么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何夕燃,刚想趁乱离开,何夕燃身边的助理却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大声,“程苏安小同学?” 何夕燃闻言,立刻带着一股热气朝苏安看去。他眼里的灰绿被蒸腾出浅薄雾气,精准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苏安。 “何先生好,”苏安从工作人员身后走出,笑容尴尬不失礼貌,“助理叔叔好。” “小同学好,”助理惊讶地上上下下看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小同学穿上骑装之后可真是好看,对吗老板?”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余光划过何夕燃。 何夕燃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去给我拿包烟。” 助理耸耸肩走人,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也跟着离开,转眼之间,整个休息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静的房间里,何夕燃的呼吸声比平时略微显得粗重。苏安顿了顿,走到何夕燃面前弯下腰,捏软了声音,“何先生,你和我姐夫包了整个马场吗?” 整个马场只有何夕燃和沈长修两个人在,加之何夕燃昨天给沈长修打的电话,沈长修微沉的面色,苏安觉得大概率是何夕燃用了什么手段,让沈长修被迫接受和他在同一个马场。 何夕燃是个画家,沈长修是个商人,但何夕燃现在一看,还不止是一个简单的画家。 何夕燃仍然闭着眼,随意嗯了一声。 苏安的声音掺了蜜,一个字比一个字甜,“昨天和你说话的语气不好,何先生别生气。” 何夕燃的胸膛静静起伏,要不是还活着,都要以为是个尸体。 苏安继续说话,眼捷轻颤,有些不安的样子,“你先前在天台和我说了那样的话后,我有点害怕这样的事非比寻常,姐夫平日里也温尔雅,不像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夕燃淡淡道:“他跟你说我有病。” “”苏安无言,沈长修是说了这种话,而且疑似说谎,但,“何先生,冒昧问一下,您先前在画室吃的药是什么药?” 何夕燃抬眸,眼皮一撩,“你不信我的话。” 程苏安闭上了嘴。 你一个不熟的外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不听自己姐夫的话转而听你的话? 助理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包烟。何夕燃冷静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烟雾全喷在了苏安的脸上,苏安被呛得小声咳着,抽抽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何夕燃好像嘲讽地笑了一下,苏安抬手捂住口鼻,轻轻瞪了何夕燃一眼,“何先生。” 何夕燃抖抖烟灰,“你想知道什么。” 苏安心中一跳,定定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薄唇轻启,又吸了口香烟,悠悠吐了出来。 紧张时刻,苏安嘴唇干燥。 他舔了舔唇,看了助理一眼,助理很有眼色地起身往外走去,“你们继续聊,我去个厕所。” 休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苏安心里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又被他一个个吞了下去。何夕燃说的话有个很重要的前提,他是不是楚鹤,话又是不是真的。 但除了何夕燃本人,别人恐怕没法知道他是谁,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苏安犹豫了一会,压低声音:“你说姐夫害死了你的妹妹,有证据吗?” 何夕燃侧头看了一眼窗外,苏安敏锐地跟着朝外面看了一眼。窗外远山起伏,近处马场寥寥几人,不远处树木的枝丫快要戳在了玻璃窗上。 何夕燃回过头,波澜不惊道:“没有。” “”苏安扯出一个虚伪的笑,“何叔叔,您之前跟我说的话原来都是耍我玩的吗?” “我没有证据,但并不代表证据不存在,”何夕燃语气没有分毫变化,抬眼看了下他的手,突然,“伤口结疤了。” 苏安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划出的一道红痕已经结了浅红色的疤,横在柔软的手心之中,这地方常会张张合合,因而治愈得很慢。 余光瞥了何夕燃一眼,何夕燃那根烟快要烧到了一半,他正专心地看着苏安手上的伤疤,看起来全神贯注。 苏安试探着抬起手,何夕燃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手缓缓抬起,苏安挑挑眉,忽地把手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何夕燃一顿,终于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脸上,和他静静对视。 “何叔叔,”程苏安眼睛里是单纯的好奇,他歪了歪头,“血好喝吗?” 何夕燃抽着烟,看起来对苏安的动作完全不为所动,修长的双腿交叠,马靴平整,整个人从头发丝都写着“冷静”两个字。 哦不,或许是“性冷淡”三个字。 苏安的伤口还能尝到点血味,他皱着眉头放下了手,老实评价道:“挺难吃的。”一股子腥味。 墙上的时钟已经走了十五分钟,苏安也该离开了。他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表情相当诚恳,“叔叔,我叫您一声叔叔,您能不能真诚地告诉我,您先前说您脑子没病的话是不是真话?” 何夕燃掐灭了烟,“是。” 苏安微笑着和何夕燃道谢离开。 他走后一分钟,助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冰水。刚把水放下,助理就惊讶地道:“老板,你身上的纹身怎么又变深了?” 何夕燃朝后扬着脖子,闭着眼睛不说话。他的黑色发丝在耳后扫动,修长脖颈上,本已经渐渐消失的鸽子血纹身又从领口中再一次探出了头。 168、吸血鬼09 “”苏安真的很懵, “我没有错。”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 偏又透着莹白色泽, 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 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 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 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 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 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 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 “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 ”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浴室就又爱又怕,不由自主露出惊惧神色, 可想而知第一次在这里的体验是多么销魂。 何夕燃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过来。” 苏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弯腰拿东西,和苏安相比,他身上的衬衫马甲依旧整齐,像是随时可以抽身去开个会议。 “何夕燃,”浴缸里的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脏了,”何夕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气味芬芳的沐浴露,从水中捞出苏安的手臂,滑腻的橙色乳液被挤出了一条长长直线,“需要好好洗一洗。” 苏安:“???” 所以我到底脏在哪? 敢说我脏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给你记一笔。 苏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苏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动作轻柔地冲去泡沫,引入新水,再来一遍。 苍白优雅的一双“价值万金”的手没有一丝不耐,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苏安的皮肤在热水和搓洗之下越来越红,最后都有些丝丝刺痛。 苏安躲着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何夕燃神情专注,像是工厂里修理机械的维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团,苏安真的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闲地给苏安洗第四遍,“没有。” 程苏安抽泣道:“你好过分,”抬起细长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何夕燃:“还是脏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几遍,苏安被抱回卧室的时候,皮肤红得透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双臂松松地揽在何夕燃的背上,好几次因为无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苏安无意识贴着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气,何夕燃抱着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抚,“知道错了吗?” 苏安呜咽了一声。 何夕燃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梳理他滴落着水迹的头发,“程苏安,跟着我的时候,不要碰其他男人。” 苏安恍然想起在学校音乐教室门口的那次,他也是轻易打破了钢琴的弹奏,跟苏安说跟好我。真是从一而终,占有欲逐渐显现。 不禁一阵恶寒,苏安埋在何夕燃脖颈里“呜”了一声以作回应。 何夕燃:“嗯?” “我没有碰,”苏安委委屈屈,“我没有碰其他人。” “你碰了,”何夕燃长指从苏安发丝中穿过,触到了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苏安一愣,摸了摸额头,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学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苏安的耳侧,“把浴袍撩起来,叔叔要教训你。” 苏安:“” 所以刚刚何必穿上呢。 苏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过上了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抱着的少爷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后,他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十来位前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何夕燃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他的黑发好像长了些,发尾遮住了脖颈,额前头发卷曲优雅,像是影视剧中瘦削迷人的绅士。 面前的家庭教师紧张地和他一个个交谈,何夕燃偶尔点一点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对应聘者进行否决。 和苏安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苏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脚步声,没睡醒一样地问道:“叔叔,他们是谁啊?” 客厅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苏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被他拽到了怀里抱着。 几位家庭教师目中一怔,面上及时稳住了神情。 “他们是给你找的老师,”何夕燃在苏安头顶上亲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以后直接在家里给你上课。” 苏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会更过分,于是柔顺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课。” 何夕燃怎么跟沈长修动了一样的主意?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想把人养成金丝雀吗? 何夕燃却比沈长修更为冷酷,他好像没听到苏安这句话一样,伸手指了三个人,“你们留下,今天开始教课。” 三个家庭教师随身带着资料,闻言应道:“好的,何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 苏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后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苏安,让他去吃饭,“你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苏安呆了一会,“那学校?” “请过假了,”何夕燃从身后走来,“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苏安:“”笑容勉强。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何夕燃甚至叫来了几个佣人。黑板干净,阳光明媚,坐的是沙发和大课桌,手边放着水果和牛奶。 待遇比在学校里好得多了,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用沉默来应对老师的互动。 何夕燃请的家庭教师也不简单,见苏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变笑容满面地接着讲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师收拾了东西,到画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学好像对在家中上课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画着肖像画,大拇指和食指从下方斜握着笔,处理蕾丝纱布最曼妙美丽的朦胧感,“他不喜欢,那就再换。” 家庭教师一愣,觉得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抱歉,您是说?” 何夕燃放下铅笔,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烟雾喷到画上,肖像画上的蕾丝长裙仙气飘飘,“你明天不用来了。” 佣人将家庭教师请出了门,第二天又换了另外三个老师。苏安惊讶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师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讲课极为有趣,苏安耳朵竖着,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也装出了“我难受,我消极,我不想听课”的模样。 连续几天,苏安都是这样。只能在别墅内活动的日子让他漂亮的眼眸越发无神,肉体的鲜活逐渐消失,他给何夕燃当模特的时候,何夕燃举着笔,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这晚,何夕燃扔给了苏安一身蕾丝长裙,给了苏安一个选择,“穿上它,明天带你去写生。” 苏安眼睛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苏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脱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明天换。” “好,”苏安立刻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伸手环住何夕燃的脖颈,用侧脸蹭蹭他,低低说,“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腰,面无表情好几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第二天阳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驾驶座,苏安穿着一身蕾丝花边裙坐在副驾驶。 何夕燃的画具放在后备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后座。苏安打开一看,金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苏安小声“啊”了一声,“这个?” 画里的人是他,穿着一身蕾丝纱裙坐在草地中,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画面灵动极了,乍一看像个女孩,但身形柔韧胸部平坦,分明是个男孩子。 苏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边,脸默默憋红了。 何夕燃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眼睛微眯,“苏安。” 苏安乖乖上前抱着他亲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颤颤巍巍钻进何夕燃的唇里。 红灯还剩30秒,何夕燃从容让苏安掌控主动权,但没经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吃雪糕一样舔来舔去,匆匆而过。 何夕燃的手轻轻掀起裙子,苏安眼皮一跳,猛地压住他的手,“叔叔,绿灯了。” 何夕燃遗憾收回手,最后在苏安脖子血管上咬了一口,踩下油门而去。 下车的时候,苏安好好地戴上了宽大的遮阳帽,低着头被何夕燃牵着往公园里走去。 他身上的连衣裙及地,帽子周围还有一圈假发,看起来像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苏安陪着何夕燃写生了三个小时,等快要到中午时,苏安脸红扑扑,小声道:“叔叔,我想去厕所。” 何夕燃抬眸看向他,苏安跑过来抱住他,主动亲了他一口,给了他甜蜜蜜的吻,“叔叔,我快去快回,只要十分钟就好。” “八分钟,”何夕燃抬表看了眼时间,“但你只有六分钟时间来回。” 说完,就按住了苏安的脖子,沉闷且凶悍地吻了下去,足足两分钟,等他放开苏安的时候,苏安假发已经散乱,眼中水光诱人。 何夕燃哑声道:“去吧。” “好,”苏安羞涩朝他笑笑,轻声,“叔叔再见。” 程苏青在社会上混迹多年,人脉比程苏安好得多。再加上她名义上挂着“沈长修三个月后的订婚妻子”这个称号,打听何翡雨的事更是名正言顺,有理有据。 但苏安想了想,觉得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程苏青的身上。 他索性搜了搜私家侦探社。原身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苏安不是,他手里至少还有何夕燃给他的二十六万块钱,这笔钱不少,已经能请一个很好的私家侦探。 多方对比后,苏安联系上了一家私家侦探社,谈妥价钱后给了要求,让对方去查找两个月前何翡雨是否雇佣过护工,如果有,那些护工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查不出东西来不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169、吸血鬼完 苏安很镇定,他默默在心里数着数。 1、2—— 方知觉关上了水,抽出一张巾纸擦擦手,苍白的面上笑意浅浅,“苏安,老同学了,这次见面,我发现你和我都变了很多。” ——3。 “好臭,”江笙冷漠的声音在厕所门口响起,他缓步走进来,“怎么能这么臭。” 令人作呕的血腥臭味浓稠,好像一碗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腐肉。江笙皱眉,无视方知觉,一步步走到苏安身边,低头有些委屈地道:“苏安,我快受不了这里的臭味了。” 方知觉脸色微微变色,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江笙的脚步声。他敏锐地后退一步,立马转身快步离开。 廊道上,靠着墙壁抱着胸的齐十惑鼻子上夹着一个鼻夹,造型滑稽地瞥了一眼方知觉,“艹,鼻夹也挡不住你身上的臭味。” 方知觉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看着挡在前面的齐十惑,又转头看向没把他当回事的江笙,突然一笑,“江老大的心动者果然排场很大,能让你们父子俩一起出面,我也托了老同学的福了。” 齐十惑受不了地捂住鼻唇,“救命,你到底荤素不忌地咬了多少人,说话都是一股子血腥味。算了,这个也不重要,喂,我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制造出来这么多吸血怪物?” “吸血怪物,”方知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原来他们是叫这个名字吗?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知道。” 齐十惑嗤笑一声,半点儿也不信。 江笙确定苏安没有被方知觉吓到后,撩起眼皮淡淡看了方知觉一眼,“你难道还没发现这家茶楼已经被其他吸血鬼包围了吗?” 齐十惑幸灾乐祸地补充,“父亲,你少说了一句,协会的吸血鬼也赶过来了。要是我没有记错,私自制造出吸血怪物的吸血鬼会被惩罚得很重的吧,是火烧还是放太阳底下暴晒十天半个月来着?” 方知觉笑容一僵,彻底笑不出来了。 齐十惑继续道:“按制造一个吸血怪物就要暴晒十天这个算法来算,这位很臭的吸血鬼先生,你可能要灰飞烟灭了。” 话音未落,方知觉已经瞬间往外逃去。 他的启动速度太快,齐十惑都没有反应过来,但再快也快不过江笙,下一瞬方知觉就被江笙重重摔到了地上,江笙踩着方知觉的胸膛,语气毫无波澜:“第一次让你逃了就算了,这次再让你逃走,我就很丢脸了。” 齐十惑诧异地站直,破天荒地看着一向闲事不管的江笙这次竟然率先出手。但转头一看苏安眼睛发亮双颊酡红看着江笙的模样,他就明白了。 心动真他妈是个诡异的玩意。 方知觉已经露出了吸血鬼的面孔,獠牙惨白,表情狰狞。江笙牢牢踩着他,犹如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压在方知觉身上,“说吧,你为什么豢养这么多吸血怪物。” 包厢里。 独自一个人待在这里的楚鹤右眼皮抽了数次,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楚鹤的预感很灵敏,曾经帮助了他无数次,他当机立断地站起身,去寻找苏安和方知觉。 走到厕所门口时,他正好看到了齐十惑拽着方知觉领口放狠话的画面。 这是楚鹤在生活中第一次见到齐十惑,两人面对面的一瞬,楚鹤却愣住了。 眼前的齐十惑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像世界之子? 不,不止是像,他几乎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楚鹤大脑空白一瞬,如果齐十惑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那江笙又是谁? 楚鹤瞬间看向江笙。 厚重的金色瑞气在江笙身上围绕,让江笙在第一眼时就被楚鹤认为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但一个世界怎么会有两个主角?楚鹤呼吸缓缓变得沉重,他聪明的脑袋顷刻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怕的可能。 江笙似有所觉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好像看穿了楚鹤的所有伪装。楚鹤一个激灵,“狩猎者”三个字飞速闪过。 楚鹤已经能够确定,江笙竟然是狩猎者。 狩猎者因为会协助世界意识解决污染源,所以备受世界意识的喜爱,他们身上的气息时常会和世界之子混淆,楚鹤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把一个狩猎者当做了主角,还意图攻略这个狩猎者! 楚鹤脸色难看,他格外忌惮地看着江笙,又懊恼地看了看齐十惑。 他搞错了目标,现在又有狩猎者追了上来,本能提醒楚鹤赶快放弃这个世界逃离出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苏安,”但他又不能崩人设,楚鹤恨得牙痒痒,“方先生,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齐十惑吊儿郎当地看了楚鹤一眼,攻击性隐隐,“你就是和我们家苏安住在一起的人?” 楚鹤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齐十惑的面部表情,轻易得出了齐十惑很在意苏安的结论。 有趣,太有趣了,他虽然没有选择对目标,但苏安竟然凭着一己之力让主角喜欢上了他,苏安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魅力?楚鹤陡然对苏安升起了更多的好奇心。 但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 楚鹤面不改色:“你是?” 齐十惑一句“他继子”刚要脱口而出,江笙就叫停了他,“齐十惑。” 齐十惑闭上了嘴,抓起方知觉的衣领带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你这个傻逼,还想着统治世界,把全人类变成你的奴隶……你怎么不他妈直接做梦呢。” 经过刚刚的审问,他们总算知道方知觉是想做什么了。方知觉原本因为性格阴郁受了很多欺负,变成吸血鬼之后沉醉在了吸血鬼强大的力量之间,他制造吸血怪物也是一个巧合,刚开始时只是因为他没有掌握好吸血的方法,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可以控制吸血怪物之后,就升起了更大的野心。 方知觉竟然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掌控世界。 “方先生,等等,你们这……”楚鹤装模作样地拦了拦,见拦不住后,直接问苏安,“安安,这是怎么回事?” 苏安躲在江笙身后,江笙替他回答道:“那个人想对他行凶,被我们撞见了。” 苏安连忙点头。 楚鹤心知不是,但也没有多问,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方先生瞧着人模人样,没想到会做这种事,”感叹地摇摇头,“江笙,多亏有你们在……安安,那我们先回去?” 齐十惑将方知觉送给了外面的吸血鬼后走了回来,闻言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苏安已经和我有约了。” 楚鹤笑意更深,“是吗?那我先回去好了。” 他现在没心思纠缠,转身就走,只是擦过齐十惑时笑不见眼底地看了他一眼。 齐十惑搓搓手臂,“操,刚刚那个人笑得好阴。” 三人出了茶楼,一位打着黑伞的吸血鬼朝江笙走来,态度恭敬道:“多谢您这次对协会的帮助。” 江笙随意道:“不用。” 吸血鬼看向了苏安,了然,“这位就是您的那位了吧。” 齐十惑道:“老头儿,你有点多嘴了。” 吸血鬼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份红包递给了苏安,“最起码的见面礼还是要出的。” 江笙看了吸血鬼一会儿,垂眸,“接了吧。” 苏安接过红包,却看到了吸血鬼手腕上的青红色花纹,隐隐觉得这图案有些熟悉,“这是……” 齐十惑拽了拽苏安的衣服,苏安疑惑地停住了问话。 吸血鬼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在意。他朝江笙和齐十惑点了点头,风度翩翩地离开了。 苏安止不住又问了一遍,“他身上的花纹是?” 那纹身的样式看起来和何夕燃身上的纹身样式大同小异。 齐十惑低声道:“吸血鬼身上如果有这样的纹身,你见了最好不要问。因为这代表着这个吸血鬼曾经有过心动者,只是他的心动者死亡了。” 说着,齐十惑面上飘过一抹悲伤,“独自存活的吸血鬼,会用这种方式来纪念死去的心动者,提醒自己也是提醒别人,他已经有过动心的人,就再也不会为别人动心。” 苏安愣愣地捏紧了红包,江笙小心地掰开了他的手指,苏安恍惚抬头,顺着江笙的力道看着他。 江笙轻声道:“小可爱,陪我约个会,我晚上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苏安忍住泪水,重重点了点头。 他们约会,齐十惑自然不能跟着。茶楼附近就是商业街,江笙打着伞,和苏安在人流中静悄悄地穿梭而过。 这感觉奇异极了,虽然身处在人群之中,又好像游离人群之外。苏安再也不用顾忌脸面,他低着头,眼泪啪啪滴在地上,都要滴成了一条直线。 江笙无奈地转身面向他,擦过他的眼泪,声音带笑又宠溺,“小可爱,你怎么这么能哭。” 苏安心想,下个世界你见到我之后,我可是连假哭都哭不出来的人。 苏安想着想着,又没忍住噗嗤一乐,又哭又笑,早已成了一张小花脸。江笙为他擦干净脸,也跟着笑了,“你想去哪里?” 苏安乖乖仰着脸让他擦,“哪里都可以。” “好乖,”江笙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带你去看看美人鱼怎么样?” 苏安倒吸一口冷气,瞬间兴奋了起来,“这个世界还有美人鱼?!” 江笙:“想去看看吗?” 苏安头点的都要掉了,然后就被江笙带到了海洋馆里,看到了美女姐姐扮演的虚假美人鱼。 苏安:“……” 江笙认真地问:“开心了吗?” 苏安生无可恋,恹恹地道:“开心。” 江笙道:“那今天有更喜欢我一点吗?” 苏安心想你怎么这么自恋呀,却还是小脸红通通,轻轻点了点头。 江笙情不自禁地笑了,他张开了伞,在海洋馆人来人群的中心处,隔绝出了一道无人在意的空间,和苏安交换了一个深入的亲吻。 苏安闭着眼睛,亲着亲着,突然感觉自己的唇碰上了一对獠牙。他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一看,江笙额头青色筋脉凸起,已然暴露出了吸血鬼的样貌。 看着有些恐怖和凶悍,但苏安却觉得好可爱,他主动舔了舔江笙的獠牙。 江笙喉咙里又发出了可爱的“咕噜”声,两侧水中的生物受到了惊吓一般迅猛逃窜,人群没有注意到江笙和苏安,却注意到了动物的异象,狐疑地讨论着怎么回事。 苏安赶紧拽着男朋友走人。 有个吸血鬼男朋友在,约会都是与众不同的体验。江笙带着苏安体会了极限速度,带着苏安去玉安市最高的山上看太阳下山,在夜晚真正来临前,又带着苏安到了海边去捡贝壳。 越是待在一起,江笙越是粘人,等将苏安送回楚鹤家中之后,江笙弯着腰,埋在苏安的肩窝里,不舍得放开。 苏安一下下拍着他的脊背,成熟地哄着:“乖啦。” 江笙亲亲他的脖子,又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挑起苏安脖子上的一条黑绳项链,“这个东西是什么,从见到你第一面,你就一直戴在了身上。” 苏安抽出项链给他看,“是一个戒指哦。” 老鹰戒指挂在黑绳上,戒指鹰眸中的红宝石熠熠发光。 江笙只看了一眼,视线又转到了苏安的脖子上,吃冰淇淋般细致地舔舐,“很好看。” 苏安抿唇笑了笑。 时间已晚,江笙该回去了。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苏安,小心翼翼提出请求,“下一次见面,我可以吸你的血吗?” 苏安大方道:“可以。” 江笙温柔地和他交换了告别吻,从窗口处一跃而下。 苏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间,不由摸了摸嘴角,嘴角还在高高的扬起,不用看就知道充满了恋爱的香甜气息。 嘿嘿嘿。 门外有人敲门,“安安?” 是楚鹤。 苏安收起好心情去开门,“楚鹤哥?” 楚鹤绅士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苏安让出了位置。 片刻后,苏安坐在了床边,楚鹤坐在了桌前,这画面莫名其妙地有些熟悉。苏安一个失神,就听到楚鹤道:“安安,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苏安悚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勉强笑道:“楚鹤哥,别开玩笑了……” 不可忽视的熟悉感一点一点袭上苏安的大脑。 楚鹤毫不意外,反而还笑了笑。 他自从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狩猎者之后就决定今晚跑路了。但对于苏安,他实在是好奇,还有一些不甘。于是楚鹤做了一个决定,他打算带着苏安一起穿越其他的世界。 其实更重要的一点是,楚鹤想要报复江笙。 齐十惑和江笙的关系似乎很好,楚鹤对自己这次的狼狈逃窜耿耿于怀,他既然无法正面对上江笙,那就从齐十惑的方面入手,以此来膈应膈应江笙。 楚鹤愉悦笑了,“没关系,你在这里不喜欢我,以后总会有喜欢我的一天。等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我就什么时候带你回来。” 这段话才说出不到一半,苏安的脸色就骤然一变。他想起来了,这画面分明就是楚鹤带他穿梭世界的开头! 苏安脸色一沉,握紧了拳头,但楚鹤却突然拽着他猝不及防地跳出了窗口。 十七楼的高度,两个人转瞬直下。 苏安瞳孔紧缩,楚鹤闲适地抱着他,还有心情将手按在了苏安的额头上,“放心吧,等你醒来,就会将其他不相干的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穿越之前经历的是这样的事。 苏安恨得牙痒痒,他偏过头看去,呼啸的疾风下,他们正下方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旋转的黑色洞口。 “江——咳咳。”利风灌入喉咙,说不出一句话,苏安在心底猛戳着系统,系统却没有任何的回声。 短短几秒之间,天空颜色骤变。黑云压顶,银色雷光冷冽的在云层中闪现。 在即将落入黑洞之前,一个黑点从天而降,江笙惊怒万分的表情快速放大,在最后一刻,江笙伸出了手,却只拽住了苏安脖子上向上飞舞的老鹰戒指。 黑绳断裂,老鹰戒指和江笙离得苏安越来越远。但无人看到的世界意识却像是一阵风,飞速地一同窜到了黑洞之中。 苏安眼泪不由流了出来,他想起了江笙说他是爱哭鬼的话,可是在这个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因为惶恐和未知。 一双手突然擦过了他的眼泪。 苏安一怔,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颤抖,“你……” “第一个世界的记忆,你总算想起来了,小可爱。”黑暗中,楚鹤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一道声音在苏安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亲昵,“托你刺激我这一下,我也想起了全部,苏安,你真是……” 屁股被惩罚性的打了两下,男人叹口气,“不打不行。” 苏安愣愣地回不过来神。 男人笑了笑,“怎么,因为第一个世界的我,就忘了陪你走完全部世界的我了?” 是的,系统说过在这个世界,有两个男人陪着苏安。一个是经历全部世界后浑浑噩噩和世界意识混在一起的江笙,一个是第一个世界中刚刚和苏安在一起的江笙。 现在,第一个世界的江笙去了第二个世界变成了何夕燃,而被苏安刺激到的身为世界意识的江笙则觉醒了全部的记忆。 苏安忍了一下,呜哇大哭,“你这个狗男人,手拿开!” “这可不行,”黑暗中的男人抱着他,闷笑一声,“我赖上你了,手黏在你身上了。” 苏安破涕大笑,小声嘟囔,“臭不要脸。” 骂完之后,苏安陡然感觉到一股困意,他陷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男人轻声安抚,“睡吧,等睡醒了,我们就能回到你的世界了。” “宝贝,这次可别那么高冷了,让我快点靠近你吧。” 苏安心道,好哦。 我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回归现实世界啦!现实世界不会很多,就甜甜!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搞懂我的逻辑[哭了],第一个世界其实是第二个世界,何夕燃的戒指是苏安给的,何夕燃的纹身是因为吸血鬼失去了爱侣才纹的,第一个世界楚鹤忌惮江笙就是因为知道江笙是狩猎者。这个世界里,因为上一个世界的李越池快要觉醒了,所以在这个世界就直接变成了天道意识。总结一下,就是这个世界有两个江笙存在!(完蛋,越解释越绕) 170、校园01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 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 不失俊气和少年气, 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 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 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 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 “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 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 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浴室就又爱又怕, 不由自主露出惊惧神色, 可想而知第一次在这里的体验是多么销魂。 何夕燃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过来。” 苏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弯腰拿东西,和苏安相比,他身上的衬衫马甲依旧整齐,像是随时可以抽身去开个会议。 “何夕燃, ”浴缸里的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脏了,”何夕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气味芬芳的沐浴露,从水中捞出苏安的手臂,滑腻的橙色乳液被挤出了一条长长直线,“需要好好洗一洗。” 苏安:“???” 所以我到底脏在哪? 敢说我脏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给你记一笔。 苏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苏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动作轻柔地冲去泡沫,引入新水,再来一遍。 苍白优雅的一双“价值万金”的手没有一丝不耐,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苏安的皮肤在热水和搓洗之下越来越红,最后都有些丝丝刺痛。 苏安躲着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何夕燃神情专注,像是工厂里修理机械的维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团,苏安真的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闲地给苏安洗第四遍,“没有。” 程苏安抽泣道:“你好过分,”抬起细长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何夕燃:“还是脏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几遍,苏安被抱回卧室的时候,皮肤红得透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双臂松松地揽在何夕燃的背上,好几次因为无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苏安无意识贴着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气,何夕燃抱着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抚,“知道错了吗?” 苏安呜咽了一声。 何夕燃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梳理他滴落着水迹的头发,“程苏安,跟着我的时候,不要碰其他男人。” 苏安恍然想起在学校音乐教室门口的那次,他也是轻易打破了钢琴的弹奏,跟苏安说跟好我。真是从一而终,占有欲逐渐显现。 不禁一阵恶寒,苏安埋在何夕燃脖颈里“呜”了一声以作回应。 何夕燃:“嗯?” “我没有碰,”苏安委委屈屈,“我没有碰其他人。” “你碰了,”何夕燃长指从苏安发丝中穿过,触到了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苏安一愣,摸了摸额头,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学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苏安的耳侧,“把浴袍撩起来,叔叔要教训你。” 苏安:“” 所以刚刚何必穿上呢。 苏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过上了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抱着的少爷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后,他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十来位前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何夕燃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他的黑发好像长了些,发尾遮住了脖颈,额前头发卷曲优雅,像是影视剧中瘦削迷人的绅士。 面前的家庭教师紧张地和他一个个交谈,何夕燃偶尔点一点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对应聘者进行否决。 和苏安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苏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脚步声,没睡醒一样地问道:“叔叔,他们是谁啊?” 客厅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苏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被他拽到了怀里抱着。 几位家庭教师目中一怔,面上及时稳住了神情。 “他们是给你找的老师,”何夕燃在苏安头顶上亲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以后直接在家里给你上课。” 苏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会更过分,于是柔顺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课。” 何夕燃怎么跟沈长修动了一样的主意?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想把人养成金丝雀吗? 何夕燃却比沈长修更为冷酷,他好像没听到苏安这句话一样,伸手指了三个人,“你们留下,今天开始教课。” 三个家庭教师随身带着资料,闻言应道:“好的,何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 苏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后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苏安,让他去吃饭,“你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苏安呆了一会,“那学校?” “请过假了,”何夕燃从身后走来,“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苏安:“”笑容勉强。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何夕燃甚至叫来了几个佣人。黑板干净,阳光明媚,坐的是沙发和大课桌,手边放着水果和牛奶。 待遇比在学校里好得多了,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用沉默来应对老师的互动。 何夕燃请的家庭教师也不简单,见苏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变笑容满面地接着讲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师收拾了东西,到画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学好像对在家中上课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画着肖像画,大拇指和食指从下方斜握着笔,处理蕾丝纱布最曼妙美丽的朦胧感,“他不喜欢,那就再换。” 家庭教师一愣,觉得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抱歉,您是说?” 何夕燃放下铅笔,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烟雾喷到画上,肖像画上的蕾丝长裙仙气飘飘,“你明天不用来了。” 佣人将家庭教师请出了门,第二天又换了另外三个老师。苏安惊讶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师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讲课极为有趣,苏安耳朵竖着,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也装出了“我难受,我消极,我不想听课”的模样。 连续几天,苏安都是这样。只能在别墅内活动的日子让他漂亮的眼眸越发无神,肉体的鲜活逐渐消失,他给何夕燃当模特的时候,何夕燃举着笔,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这晚,何夕燃扔给了苏安一身蕾丝长裙,给了苏安一个选择,“穿上它,明天带你去写生。” 苏安眼睛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苏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脱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明天换。” “好,”苏安立刻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伸手环住何夕燃的脖颈,用侧脸蹭蹭他,低低说,“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腰,面无表情好几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第二天阳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驾驶座,苏安穿着一身蕾丝花边裙坐在副驾驶。 何夕燃的画具放在后备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后座。苏安打开一看,金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苏安小声“啊”了一声,“这个?” 画里的人是他,穿着一身蕾丝纱裙坐在草地中,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画面灵动极了,乍一看像个女孩,但身形柔韧胸部平坦,分明是个男孩子。 苏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边,脸默默憋红了。 何夕燃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眼睛微眯,“苏安。” 苏安乖乖上前抱着他亲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颤颤巍巍钻进何夕燃的唇里。 红灯还剩30秒,何夕燃从容让苏安掌控主动权,但没经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吃雪糕一样舔来舔去,匆匆而过。 何夕燃的手轻轻掀起裙子,苏安眼皮一跳,猛地压住他的手,“叔叔,绿灯了。” 何夕燃遗憾收回手,最后在苏安脖子血管上咬了一口,踩下油门而去。 下车的时候,苏安好好地戴上了宽大的遮阳帽,低着头被何夕燃牵着往公园里走去。 他身上的连衣裙及地,帽子周围还有一圈假发,看起来像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苏安陪着何夕燃写生了三个小时,等快要到中午时,苏安脸红扑扑,小声道:“叔叔,我想去厕所。” 何夕燃抬眸看向他,苏安跑过来抱住他,主动亲了他一口,给了他甜蜜蜜的吻,“叔叔,我快去快回,只要十分钟就好。” “八分钟,”何夕燃抬表看了眼时间,“但你只有六分钟时间来回。” 说完,就按住了苏安的脖子,沉闷且凶悍地吻了下去,足足两分钟,等他放开苏安的时候,苏安假发已经散乱,眼中水光诱人。 何夕燃哑声道:“去吧。” “好,”苏安羞涩朝他笑笑,轻声,“叔叔再见。” 沈长修同样穿着一身黑色骑装,剪裁合身的高级定制将他的身形衬托如西欧盔下骑士。他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搭在苏安的肩头上,轻轻松松地拢着,“安安,”侧低着头看着苏安,狭长双目微眯,“你在看谁?” “看刚刚骑马的人,”程苏安不好意思笑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 面对沈长修的时候,苏安总是神经紧绷。沈长修和楚鹤带给他的感觉其实差别很大,但偶尔的蛛丝马迹,却总给苏安一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觉。 即像楚鹤,又不像楚鹤。 “我的马术也不错,”沈长修笑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安安多练练就好。” 两匹马就在前方,更为温顺的一匹是给苏安骑的。苏安在马场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教练忙说:“保持住!”跑到了前头去牵马。 被牵着走了几步后,苏安逐渐放松了下来。远处一片苍绿幽幽,苏安好奇问道:“马场外头是一片森林?” 马场教练娴熟介绍,“是一片森林,不过是人工栽植的森林。就与马场相连着,有客人觉得在马场无趣,也可以跑森林里溜两圈。” 苏安:“那得需要骑术很好吧?” “熟悉了就好,”马场教练调整了下方向,“头一次进去可能会不适应,多来几次就行了。敢跑进去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基础,您要是好奇啊,我可以拉着您进去走一走。” 苏安攥牢马绳,头摇了起来,“在这里就好。” 一路上,苏安和沈长修聊了几句天,沈长修滴水不漏,几乎没让苏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苏安心里感叹着沈长修的难搞,突然问道:“姐夫,你和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沈长修眯了眯眼,好像是在回忆,良久才不确定道:“应该是在一场宴会上。” 渣男,你他妈自己都忘了吧。 苏安:“姐夫是对姐姐一见钟情吗?” 沈长修笑而不语。 程苏安眨眨眼,“姐夫?” “苏青很漂亮,”沈长修缓缓道,“很多人都会因为她的长相而对她优待。” 就是性格有些不好。 愚蠢,贪婪,自私自利。但沈长修看来却没什么不好,程苏青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听话。 他转移话题:“安安,能跑两下吗?” 苏安陪着沈长修转了两圈,一直把话题往程苏青和前妻身上引,东西没挖掘出来多少,他已经被晒得口干舌燥,浑身是汗。 最后实在撑不住,下马跑进了休息室里补水休息。 过了一会,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苏安抬头一瞧,又有人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还冒着雾腾腾的热气,脚步急促,他面无表情地摘落手套、解开衣扣,苍白脖子上有血红色的纹身蔓延向上,沾着汗水后宛若活物。 怎么又是何夕燃。 苏安脚步往后一退,躲在众位工作人员身后藏起自己。 何夕燃流了很多汗,头发也被汗水黏湿。由此可见,何夕燃并不是吸血鬼,哪里的吸血鬼能跟个火炉似的来到这降温? 突然冒出来一个谨慎想法,难道是吸血鬼里的变异种? 工作人员急急忙忙送来冰水和毛巾,苏安休息够了,他不怎么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何夕燃,刚想趁乱离开,何夕燃身边的助理却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大声,“程苏安小同学?” 何夕燃闻言,立刻带着一股热气朝苏安看去。他眼里的灰绿被蒸腾出浅薄雾气,精准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苏安。 “何先生好,”苏安从工作人员身后走出,笑容尴尬不失礼貌,“助理叔叔好。” “小同学好,”助理惊讶地上上下下看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小同学穿上骑装之后可真是好看,对吗老板?”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余光划过何夕燃。 何夕燃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去给我拿包烟。” 助理耸耸肩走人,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也跟着离开,转眼之间,整个休息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静的房间里,何夕燃的呼吸声比平时略微显得粗重。苏安顿了顿,走到何夕燃面前弯下腰,捏软了声音,“何先生,你和我姐夫包了整个马场吗?” 整个马场只有何夕燃和沈长修两个人在,加之何夕燃昨天给沈长修打的电话,沈长修微沉的面色,苏安觉得大概率是何夕燃用了什么手段,让沈长修被迫接受和他在同一个马场。 何夕燃是个画家,沈长修是个商人,但何夕燃现在一看,还不止是一个简单的画家。 何夕燃仍然闭着眼,随意嗯了一声。 苏安的声音掺了蜜,一个字比一个字甜,“昨天和你说话的语气不好,何先生别生气。” 何夕燃的胸膛静静起伏,要不是还活着,都要以为是个尸体。 苏安继续说话,眼捷轻颤,有些不安的样子,“你先前在天台和我说了那样的话后,我有点害怕这样的事非比寻常,姐夫平日里也温尔雅,不像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夕燃淡淡道:“他跟你说我有病。” “”苏安无言,沈长修是说了这种话,而且疑似说谎,但,“何先生,冒昧问一下,您先前在画室吃的药是什么药?” 何夕燃抬眸,眼皮一撩,“你不信我的话。” 程苏安闭上了嘴。 你一个不熟的外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不听自己姐夫的话转而听你的话? 助理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包烟。何夕燃冷静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烟雾全喷在了苏安的脸上,苏安被呛得小声咳着,抽抽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171、校园完 中午一下课,苏安就迫不及待地跟着江笙跑没影了。 江笙刚坐到驾驶座上,还没坐稳,苏安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搂着脖子送上了一个热吻。 江笙惊讶了一瞬,随即愉悦地接受了这个吻。 初吻吻到口干舌燥,唇瓣都黏在了一起,苏安不知不觉跨.坐在了江笙的腿上,恨不得整个人黏在江笙怀里。 江笙的指尖拂过他的背,缓缓轻拍两下,带着令苏安安心的熟悉。 苏安气喘吁吁地停了,“中午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江笙不急着开车,静静和苏安享受着这一刻的独处空间。 “我都可以,”苏安又抬头亲了江笙一口,“我想和你聊聊天。” “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江笙摸了摸苏安的肚子,还是直起身抱起苏安,将他放到了副驾驶上,“坐好了。” 苏安喃喃,“你力气好大。” 江笙给他系好安全带,闷笑,“宝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力气更大了。” 苏安才想起来男朋友不是人,他握着安全带羞涩地笑了笑。 江笙打算带苏安去郊外的农家乐吃饭,除了吃饭,他们还可以在那里住一晚。路上时间漫长,苏安率先没有忍住,忐忑地道:“江笙……” 江笙在红绿灯间隙回眸看他,眼神沉稳,轻易安抚了苏安,“嗯?” “你一直在关注着我吗?” 苏安问得没头没尾,江笙却知道他在问什么,“在你小时候,我就在看着你了。” 这个世界明明被污染了,却还在努力的自我恢复。江笙穿梭世界时实在好奇,于是来到了这个世界,看到了年龄尚小的世界之子。 年幼的苏安与老乞丐躲躲藏藏,小花猫一般的脸上一双眼睛倔强又快乐。江笙静静地看着他,终于有一日,他忍不住地放了一个玩偶在桥洞底下,当做送给苏安的礼物。 那是江笙第一次有了人的情绪,他期待着苏安会喜欢他送的礼物。 苏安心满意足,故意逗着男朋友:“江笙,你的年龄不会已经可以做我老祖宗的老祖宗了吧?” 江笙沉默了一会,避重就轻,“绿灯亮了。” 车流穿过红绿灯,苏安又问道:“那些世界,在我离开你后,你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从昨晚开始就堵在了心间,苏安不敢问,却忍不住想要知道。 江笙抿抿唇,看着前方的车流,静默半晌后道:“何夕燃的世界,你在我面前跳楼后,我疯了。” 本来就有疯子基因的何夕燃克制隐忍的神经在那一刻彻底崩溃。在他的画作之上那么美丽的苏安却死得那么惨烈,何夕燃抱着苏安的身体,颤抖的手上都是苏安的鲜血。 他恍惚地为苏安收殓了尸体,江笙在那个世界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他怕苏安没有及时脱离世界。 但这些,他并不想告诉苏安,只是用平淡的语气继续道:“贺长淮的世界里,你走了后我也不想独活,没过多久,我就去找你了。” 贺长淮像是没了灵魂,留下来的只是一具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贺老爷和贺老夫人被他吓得泪流不止,但无论说了什么劝了多久,贺长淮都不会给予他们一点反应。 风流嚣张的北方大少爷,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贺长淮自那以后便格外怕水,睡着了也会被恶梦惊醒。他想要入海自杀,但只看着海,就会升起无限的后怕。 他最终没活多久,就跟着去寻苏安了。 “尤里的世界,我是一颗星星,”江笙笑了笑,“因为前两个世界太过痛苦,所以我想先走一步。” 其实并不是。 这样痛苦的情绪,江笙只想要自己承担就好,但却没想到会突发意外。 在身为尤里时,江笙已经没有了其他世界的记忆。但因为贺长淮的悲剧,他潜意识不敢对苏安用强,他甚至变得懦弱又敏感,连靠近苏安都不敢。 他爱苏安,他想要保护苏安,可是他太过丑陋,这配不上苏安。尤里被自己的想法所折磨,在苏安同意和他在一起时,尤里几乎热泪盈眶。 丑陋的星球觉得自己找到了幸福。 苏安更咽着,用沙哑的声音道,“那后面呢。” “仇玄一的世界,”江笙顿了顿,找出埋藏在最深处的一团记忆,“我……” 那个世界,余苏安的死亡,让仇玄一的眼中没了生人的光彩。 仇玄一前半生被仇人哄骗,认贼作父,后又是血海深仇,沉重如山。一生之中最轻松快活的时候便是余苏安和他相认的时候,他们走过小溪高山,穿过狭缝密道,余苏安是仇玄一的太阳,是他活下去的渴望。 但余苏安却死了。 子蛊没有救活他,仇玄一的心头肉也没有救活他,草屋之中,破碗跌落,仇玄一怔怔站在床旁,两行泪已然流下。 他想,是我杀孽太重,所以老天爷才夺走了余苏安吗? 又为何非要让余苏安代我受过呢? 大仇得报,他本应该风流快意,畅游江湖,但仇玄一却像是快速枯萎死去的树,他看着苏安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紫,看着血液在地上凝结干枯。 他终于动了。 他在草屋后挖了坟墓,将苏安放了进去,又去弄来了十锭金子,放在了天地镖局苏安院落之中。 仇玄一重新回到了三间草屋处,他把自己和苏安埋在了一起,共赴黄泉。 死之前,他心想着,如果可以重来。 那么在那破庙时,我必定躲在泥像身后,救你逃脱,却绝不再见你。 你做你天地镖局的贵少爷,我做我凶名在外的妖僧。 那时我应当,再也不会牵连到你。 汹涌而来的悲痛令江笙短暂地说不出话,他深呼吸一口气,尽力不让苏安看出不对,“那个世界,我走火入魔,和你前后脚离开。” 江笙只是三言两语,苏安还是痛苦得厉害。江笙停住,“剩下的等吃完饭再说。” 苏安鼻音厚重,“嗯。” 又道:“对不起。” 江笙皱眉,“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苏安,这不是你的错。” 但苏安却没有被宽慰到,江笙无奈,“那就补偿我吧。何夕燃想给你画裸/体画,贺长淮想和你大婚,尤里想和你幸福生活一生,仇玄一想让你快乐安康。” “拿这些补偿我,就已经够了。” 苏安哭声又重了起来,“好。” 到了郊外农家乐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江笙提前打了预约电话,他们一到,用小火温着的饭菜就一个个地端上了餐桌,几乎没让他们等几分钟。 农家里还有许多娱乐活动,傍晚时,他们可以去泡一泡人造温泉。 苏安点点头,同意江笙的计划,他轻轻地拽了拽江笙的衣袖,“想亲一下。” 江笙低着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粘人包。” 苏安心道,你明明喜欢死了我粘你,嘴角的笑都翘到和太阳肩并肩了。 但他才不和江笙计较这种小事,很宠男朋友地道:“一直粘着你。” 江笙的笑容果然更大了。 吃完饭,两个人牵手在庄园内散着步。苏安忍了一会,“那接下来的世界呢?” 江笙慢条斯理地道:“盛淮言的世界,我对你倒是又爱又恨,但你死的时候,全部恨意都变成了浓烈的爱。” 丧尸皇永远忘不掉醒来的时候,池苏安死在他怀中的画面。 丧尸皇已经没了许多人类的情感,但等池苏安死的时候,丧尸皇才知道自己只是把所有的感情放在了池苏安的身上。 一个丧尸,陷入到了人类才有的万念俱灰的悲伤。 但丧尸皇还留有着希望。 末日里植物都有了异能,没有生命的丧尸都可以行走在人间,那池苏安是不是可以重新复活? 于是背着一个棺木的丧尸皇独自行走在末日之中。 苏安的记忆有系统来调控,系统会让苏安忘掉不重要的东西,缓缓从悲痛之中恢复活力。但江笙没有系统,他的每一个世界,都是全身心地沉浸。 “宗南的世界没什么可说的,”江笙低声笑了笑,“你让我过完了幸福的一生。” 苏安泪眼汪汪地道:“哥哥。” 江笙顿了顿,“嗯”了一声,温柔地道:“哥哥给你擦眼泪。” 苏安扑到了他身上。 他离开宗南的时候,宗南才四十多岁,但江笙却说他让宗南过了幸福的一生。 多余的话不必再说,苏安已经知道,在他离开之后不久,宗南就来找他了。 “相比于宗南,何陶生就很惨了,”江笙,“他和你在一起没多久,你就离开了他。” 苏安死亡的那一日,对何陶生来说,便是天堂到地狱。 他等到了太阳高升,却没等来苏安的魂魄。 何陶生也差点疯了。 “至于李越池,”江笙感叹道,“他也满足了。” 江笙在李越池的世界里,彻底明白了爱是什么。 是尊重,是放手,是让苏安自由快乐。 九个世界,每个世界都让江笙成长了一些。 擦干净苏安的眼泪,江笙低声哄着:“别哭了,我们现在不就正在一起吗?” 苏安哭得稀里哗啦,“我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江笙被逗笑了,牵着他往温泉走去,“好,我带你去泡温泉,你快点冷静下来。” 苏安抽泣点头,终于在到达温泉前停了下来。江笙喂他喝了点水,苦笑道:“刚刚一路走来,不知道有多少个人看禽兽似地看着我,都以为我欺负了你。” 恨不得上前来劝他们别吵架。 苏安破涕一笑,和男朋友一起换衣服,“以后你要是欺负我,我就让你变得禽兽不如。” 江笙道:“不会欺负你。” 苏安饱含风情地瞥了他一眼,“床上也不欺负吗?” 江笙轻咳了一声,“床上不算。” 苏安哼了一声,光明正大地当着男朋友的面换上了浴袍,期间江笙朝着他伸过去了手,又被苏安“啪”地一下打落,还挨了嗔怒的一眼,“别碰我。” 江笙只好改为牵着他,一同往露天温泉走去。 半路上,苏安问:“你会不会不喜欢我这么……” “这么浪?”江笙替他说出来,笑着道,“我很喜欢,可以更浪一点。” 苏安蠢蠢欲动,“真的?” 江笙突然转过身,正色道:“但只能在我面前浪。” “我也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这样,”苏安缓缓红了脸,小声道,“我可是高岭之花。” 江笙笑开,“高岭之花,今晚跟你男朋友滚个床单怎么样?” 高岭之花装作沉思地迟疑了一分钟,一分钟一到,立刻道:“准了。” 江笙:“谢男朋友恩。” 他们的身影在廊道中渐去渐远。 细碎交谈被风吹散。 “……以后还可以去其他世界吗?我想玩角色扮演。” “好,你当送亲的新娘,我来抢亲。” “7826呢?” “订婚的时候给你,让它做我们的订婚戒指。” “嘿嘿,好哦。” 苏安最后道:“江笙,我现在好幸福呀。” 江笙握紧他的手:“嗯。” 我会让你一直幸福,我的宝贝。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这本到此结束。 我们的安安宝贝,就交给江笙你去宠啦! 说真的,这本写起来比较累。风格和题材都不是我擅长的类型,作为古代转现代的第一本,有点转型失败qaq,但是没关系[突然振奋],接着努力,一直写下去就一直会进步!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和支持,一路走来,大家都辛苦啦。 苏安和江笙之后的故事还会继续,让他们尽情去玩角色扮演吧[狗头],他们会很幸福的 下本开《这该死的求生欲》,暂定10天后,也就是6.11号开文,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宝贝们可以收藏一下~ 本章发200个红包庆祝,感谢大家啦,鞠躬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